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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新的生活

    91年年初,大雪纷飞。老回火化之后,王予贤为其盛殓骨灰。然后又安排将老回和肖春芳的骨灰合葬,就在郊区兰家镇的万寿寺旁。下葬时,包括刘文博和李永吉在内,附近那一片长大的孩子,每个人都在坟上填了几锹新土。

    临分别时,王予贤叫住了刘文博,李永吉二人,给了他们一个传呼号。嘱咐二人有事给他打传呼,要是有急事就去南岭区五马路找他。

    回家途中,刘文博向李伟借了五十块钱。第二天一早,他蹬着一辆自行车到了光复路的24线水果批发市场,买了一箱山楂。然后又在光复路的干鲜菜市场,买了十斤白糖和一大捆竹签。

    在当年的茶啊冲,后世最繁华的洪熙街,桂林路,重庆路三大商圈还没有形成。当时是以长江路步行街,贵阳街,光复路为主的商业圈。尤其是光复路,有四大批发市场。分别是24线水果批发市场,水产批发市场,干鲜菜市场,和建材市场。这四大市场,是茶啊冲市流氓的聚集地之一。这里面绝大多数的商户,基本都受这些流氓的盘剥。不过这种事,就不是如今的刘文博应该操心的。他现在的主要目标,就是搞钱。

    刘文博把这些东西带回家的时候,家里就只有老爷子一个人在家。刘文博大哥是工厂的临时工,母亲在街上做环卫工。老爷子身体不大好,就一直在家里修养。

    老爷子看见他,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回了自己房间。连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可见这位老父亲有多不待见他的小儿子。

    刘文博也没时间去哄老爷子,在邻居家柴禾垛上拽出来一捆稻草。他们住在市里,并且是市中心的位置,但毕竟是地房,取暖一直都是一个问题。所以邻居们都会在秋天等到郊区的农民收完粮食,割一些农民不要的秸秆回来,以备过冬。有的是玉米秸秆,有的是稻草。刘文博家里就是玉米秸秆,那玩意没办法做插糖葫芦的草靶子,只能去邻居家弄点。

    刘文博把稻草紧紧扎在一根手臂粗细,一人多高的木棍上,修剪整齐。随后在仓房里找出来一块铁皮,钉在木板上,将铁皮刷洗干净,擦干上面的水渍,涂了一层加热过的豆油(生豆油有一股豆腥味儿,烧开之后基本就没有了)。

    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刘文博将山楂放在水盆里洗干净,串在竹签子上去核。灶上生火,将白砂糖和水以二比一的比例放进锅里熬。等到糖浆颜色微黄,开始往山楂串上裹糖。每蘸好一个,就放在钉了铁皮的木板上。

    等他蘸完最后一根糖葫芦的时候,已经到了下午。刘文博把草靶子用铁皮固定在自行车的后面,将糖葫芦一根根插好,蹬着自行车离开家,停到了师大附中门前。作为茶啊冲市排名靠前的中学,里面有不少学生家境富裕,消费能力相对来说更强一些。

    校门口,还有一些卖烤肠,鸡蛋灌饼,鸡汤豆腐串等等之类的小吃,糖葫芦倒是只有他这一份。

    距离放学还有一段时间,刘文博找了个合适的空位,把自行车停下,抱着膀站在一旁,被冻得嘶嘶哈哈。东北的冬天,真不是一般的冷。

    站了没多长时间,就过来了两个社会小青年收保护费。那个年代基本都是这样,做大生意的被大流氓欺压,做小买卖的被小地痞勒索。一般收他们这种流动商贩的小地痞,也是处于流氓的最底层。因为收益太少,混的好的流氓根本看不上。

    “新来的?”走在前面高高瘦瘦的社会青年开口了。

    刘文博看着他那单薄的身躯,为了耍帅还故意穿一身薄衣服。夹克衫里面,就一件t恤。被冻的鼻涕一个劲儿的往出淌,他只能一边说话一边往回秃噜。

    “嗯”刘文博笑着点头。

    “这儿的规矩知道不?”社会青年为了装酷,可能也是为了给刘文博一个下马威,拿着卡簧刀修起指甲。只不过手被冻的直发抖,刘文博都怕他一个不注意削手上。

    “不知道,啥规矩啊?”刘文博心里明镜似的,这是来收保护费的,就故意装傻。也想看看,这么冷的天他到底能挺多久。

    “你这人儿咋这么哏呢,就非得跟你明说收保护费?一个月交三十块钱,以后可以在这儿摆摊。”

    “大哥你看我这刚来,也没开张呢,没有钱啊,要不然缓缓?”刘文博故意逗他。

    社会小青年果然急了:“我不管你开没开张,反正先交钱。”

    天太冷了,他也急着回对面的报停,暖暖身子。

    “没钱!”刘文博干脆利落。

    “哎呀我艹!我看你是欠收拾啊”社会小青年说完,手里的卡簧刀就奔着刘文博的大腿捅了过来。

    刘文博看了一眼他拿刀的手法,嗯,不算是生瓜蛋子。还知道把大拇指贴在刀身上,防止刺入过深。

    就在刀尖快要碰到刘文博裤子的时候,刘文博的手死死钳住了他的手腕。任凭社会小青年怎么用力向后使劲,始终不能把手挣脱。

    旁边社会小青年的同伙一看自己人挨欺负了(当年绝大多数混社会的,只要自己人吃亏,都觉得是挨欺负,从不管前因后果如何。),也要往出掏刀。刘文博见状,一脚踹翻了被他攥住手腕的社会青年。

    这个时候,社会青年同伙的刀也掏出来了,还是奔着刘文博的大腿扎去。刘文博一个侧身闪过,然后对着他的小腹就是一拳。这一拳下去,社会青年的同伙,也不顾刀子脱手,双手捂着小腹,面色痛苦的蹲在地上。

    这时候第一个动手的社会小青年从地面爬起,扶着蹲在地上的同伙灰溜溜的逃走。临走时还放下一句狠话:“你等着的!”

    流氓基本没有隔夜仇,这不是说他们有多么宽宏大量,而是有大多数仇都是当天就报了。老回当初如果不是急于报仇,以他的智商,未必猜不到那是掌盘子和大牙设的局。

    这些社会底层的闲散人员,能指望他们有多大的胸襟。除非一次性把他们打到服气为止,要不然天天得琢磨如何报复。

    这不,两个社会小青年刚走没多久,又带回来十来个地痞流氓。

    “彪哥,就是他不交保护费,还把我们俩给打了”社会小青年一副狗腿样,对着领头的光头大汉抱屈。

    叫彪哥的光头大汉看了一眼刘文博,然后回头给了社会青年一个大嘴巴子。在社会青年不解的目光中,彪哥开口了:“艹!两个打一个还没打过,还特么有脸说?”

    光头大汉说完,再不看社会小青年,把目光看向了刘文博。

    “就你啊?不交保护费还打人?”

    “嗯,是我”刘文博面无表情的回应。就这几个歪瓜裂枣,他还真没看在眼里。走南下虽说算不上刀山火海,但是一个不慎可能也就万劫不复。这一特殊群体已经被标名挂号,打击极其严格,基本上被抓了就是死。每一个走南下的人,内心都已经做好了迎接死亡的准备。

    “卧槽,你挺NB啊”彪哥被刘文博这个态度给气笑了。

    “嗯,我NB惯了”刘文博表情严肃认真。

    “行,我不管你平时多NB,但是在这片儿,你给我消停儿的。你把我兄弟打了,给拿五百块钱医药费。这个月的保护费,就不用你交了。”彪哥也开出了条件。混社会也是为了混钱,能避免冲突尽量避免。

    刘文博还是摇头:“钱拿不了,一分没有”

    彪哥看着刘文博,一声冷笑:“你是真有纲儿啊”

    “兄弟们,干他!”彪哥一挥手,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兄弟们,刚要动手,就发现彪哥此时已经被一柄卡簧刀抵在脖子上。

    “来啊,动手啊!”刘文博对着彪哥手下叫嚣。

    彪哥这时候也有点慌,不过毕竟是大哥,还在强装镇定:“兄弟,你别瞎闹,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有什么话,咱们都好商量。”

    刘文博一声冷笑,把刀又向前顶了几分,刀尖已经陷入在彪哥脖子的皮肤上,只要稍一用力,就能刺进皮肉。

    “谁跟你闹了?我走南下,这条命都是捡回来的。这次回来,就是想好好生活,既然你们不给我这个机会,那就都别好”

    在茶啊冲的流氓体系中,混的好的基本就是两种人。一种是铁北监狱出来的,那里关押的都是重刑犯,出来基本都是大哥级别的人物。再有就是南下的,因为其特殊原因,大多都是亡命徒,并且极其团结,一般社会人轻易不愿意招惹。

    彪哥听到刘文博说自己是南下成员,感到后悔的同时,也在埋怨手下,没事儿惹这种煞星干什么?不过也不能都怪手下,谁能想到南下回来的居然在卖糖葫芦。

    “兄弟,我不知道你是南下的,冒犯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见识”彪哥服软了,不服不行,他在茶啊冲连四五线大哥都算不上,哪里惹的起南下的亡命徒。

    “以后你给我记住了,好好约束你手底下这几个人。不许在这座学校附近收保护费,也不准欺负学生。要是让我知道有人犯了,呵呵。对了,你叫彪哥是吧?你猜我能不能找到你家”刘文博用最和蔼的表情,说着最凶狠的话。。彪哥看着刘文博,不由背后升起一阵寒意,本就寒冷的天气,仿佛温度又下降了些许。

    “走吧”刘文博收回了卡簧刀。彪哥再三表示道歉,刘文博不耐烦的挥挥手,一群人顿时做鸟兽散。

    等到这群人离开之后,旁边卖鸡汤豆腐串的大娘盛了一碗鸡汤豆腐串放到刘文博手里。刚才刘文博说的,他们可都听见了,以后不许这伙人再收他们的保护费。

    为了感谢刘文博,只能多多少少献出一点心意。

    “大娘,你这是?”刘文博不解的看着大娘,他不记得自己买了鸡汤豆腐串。

    “小伙子,谢谢你替大家出头。天儿怪冷的,你吃一碗暖暖身子”

    “真不用,大娘”

    刘文博一再拒绝,大娘还是把鸡汤豆腐串塞到了他的手中。

    摊主们见刘文博收下了大娘的鸡汤豆腐串,纷纷把自家的产品往他手里塞。卖烤肠的大姐给他烤了一根肠,卖鸡蛋灌饼的大婶给他烙了张加两个蛋的饼。最离谱的还是卖漫画书的大爷,塞到他怀里两本带颜色的漫画书……

    不是,大爷,这可是学校门口啊,你偷偷卖这个,真的好吗?刘文博一边在心里吐槽着大爷,一边把漫画书揣进了自己的大衣口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