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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女生都是小肚鸡肠的，而女生还有个通用的本事。无论私底下关系多么恶劣，但是在众多男生面前还是能不动声色地粉饰太平。
晚上熄灯，女生宿舍安安静静，洗漱睡觉。男寝这边男生们都在串门，聚在某一间宿舍里热热闹闹还在聊天，和那边完全是两副景象。
今晚轮到林书昂跟着吴教官夜训，结束后吴教官顺便来他们宿舍检查一下卫生，推门进去的时候班长带着一帮队员们聊得热火朝天。他一进去，瞬间噤声，队员四散，被他拖回来。
吴教官摘下帽子，拖了张椅子坐下，脸上不怒自威，看眼林书昂：“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寝室长要怎么教训他们。”
林书昂吞了吞口水，对上队员们朝他发出的求救信号，林书昂也很怕吴教官，这会儿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后，林书昂学着吴教官的样子伸出大长腿也勾来一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眼神扫过去：“聊什么这么开心？”
林书昂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知道他是在给他们解围，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就是男生间的茶话会，饭后闲聊而已，告诉队长也没什么，就是这一下给整严肃了，没人带头，大家一时都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班长起了作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铁头说了个今天的八卦，说是黄希孟今天为了…林书昂，跟，跟程西吵起来了。当时顾叶晗在场，我们就发散性思维讨论了一下，程西和黄希孟谁好看，纯聊天，没恶意的。”
林书昂瞥了一眼顾叶晗，后者仰头看着天花板，于是看向班长，闲闲地问：“讨论出结果了吗？”
“拉肚子”室友率先举手：“我选程西！虽然她不是我们队的，但是说真的，我觉得程西比黄希孟更适合上电视，她太好看了！”
有人反对：“我选黄希孟，她身材好。”
“必定程西啊！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我去太好看了，我都不敢跟她对视！”
“我选范汝嫣，她笑起来好看。”
“林绾！小姑娘活蹦乱跳的，善良温柔。”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董悦好看吗？”
此话一出，顾叶晗眸色暗了暗，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他没有参与这场投票。
……
最后班长弱弱地举手：“我也投程西吧。”
毫无悬念，程西以高票获胜。连程西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不知名的夜晚，她被人封为了队花。
林书昂摸摸鼻子，莫名有种打了胜仗的感觉。
“你是说那天以后黄希孟那小婊砸就没动静了？”女生宿舍里，董悦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还以为黄希孟要开始给程西穿小鞋了。
虽然董悦说的没错，但这毕竟是在军营里，而且董悦她一个公众人物这么口无遮拦真的可以吗？程西提醒：“我劝你用语文明。”
“所以，”一旁的林绾哀怨地开口，“这就是你们半夜十一点还聚在我们宿舍的理由？”
董悦看她：“还早呢。”
林绾咬牙切齿：“你知道明早五点起吗？！”
“好好好，”程西连忙平息战火，“先睡觉吧，董悦，我们明天再说行吗？”
“行吧，”董悦幽幽地瞟向林绾，“不打扰你养老了。”还特意咬重“养老”二字。
除了看程西的眼神依旧让人很不爽，黄希孟倒确实没什么动作。或许是那天顾叶晗的警告让她还心有余悸，又或许是顾及着林书昂，黄希孟并没有对程西做什么不好的事。
风平浪静的几天就这么过去了。直到这天程西在走廊里撞见了董悦和顾叶晗，程西躲在墙后，还在感慨董悦动作怎么这么快。
“好久不见，叶晗。”
《好、久、不、见》，这是个信息量巨大的词汇，程西小心地探出一只眼睛。董悦背对着她和顾叶晗面对面站着，很正常的距离。
程西听见顾叶晗发出一声极具嘲讽的笑：“你还有脸找到这来？”
以董悦的性子，程西都怕她下一秒就一巴掌呼死顾叶晗。但现实中的董悦却异常平静，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温柔，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忧伤：“是，我就是不要脸，为了你找到这里来。”
“董悦，”顾叶晗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快要翻腾而出暴戾以及发红的眼眶，“我两年前就跟你说过了，你最好不要放过我，否则我迟早会弄死你。”
他字里行间透出的狂怒与憎恨无不在提醒着董悦，他恨她。是啊，董悦垂下眸来，掩去眼底的悲伤与无力，他应该恨她的。
“我知道你恨我，”董悦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叶晗……”
“不要这么叫我！”顾叶晗怒不可遏地打断她，“你不配！”
董悦安静了，曾经，她也曾对着跪在她面前的那个少年发狠似的怒吼：“那你去死啊！”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但是叶晗，如果我告诉你，你当初看到的都是假的，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我爱你，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真相，现在我可以开口了，你却已经被我弄丢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董悦忍了又忍，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流泪。“叶晗…”董悦及时改口，“顾老师。”
这个称呼很礼貌，也很疏离。顾叶晗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他在失望什么。
“顾老师，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董悦低着头，让人看不见情绪，“我的命可以给你，我也能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顾叶晗心里只觉得可悲得好笑，眼中比悲哀更多的是苍凉：“你现在这幅委屈又自责的样子是装给我看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啊董悦？你让我去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后悔？你把叁叁的骨灰撒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自责？！”
他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质问通通化作利刃刺进董悦心房，那颗脆弱的心脏与汇聚成河的血液混杂在一起，不甘又无奈地跌落至泥潭。
顾叶晗不知道，董悦说出那句话时是如何抑制着发颤的双手；顾叶晗也不知道，在他绝望地离开后，董悦是如何在泥泞中不要命的把混杂在泥水中的骨灰捧回盒子里，又是如何狼狈地抱着那个盒子在雨夜里哭着跪了一夜的；顾叶晗更不知道，她在那个雨夜里出了车祸，瘦弱的身躯被撞出几米远，脑门上破了个洞、肋骨断了两根、右手脱臼、左腿粉碎性骨折、甚至伤到了脊椎…在医院里住了半年，那之后董悦时常四十度高烧感冒呕吐，持续了四五个月，是如何在阎王手底下捡回了一条命。
她是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如果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呢？”董悦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微颤，“你信吗？”
“呵…”顾叶晗一声冷笑，眼神中的无情冰冷刺骨，“信你是什么后果…董悦，我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董悦闭了闭眼，死死咬住嘴唇，嘴里传来一股血腥味。就如同他们的最后一次接吻，他发泄般咬破她的嘴唇，她不甘示弱地咬住他的舌尖，两张嘴里都是血的腥甜。与其说是接吻，这更像一场血与泪的交锋。
下辈子我们都别爱了吧，疼。
直到两个主人公都离开，程西都还躲在墙后发抖。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天夜训结束后，导演组的人都收拾东西回了宿舍，偌大的操场草坪上只剩下了几个队员。大家坐成一个圈，在班长的带领下夜空中回荡着一声声高亢洪亮的歌声：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程西和林绾扛着摄影机走在草坪上，正准备回宿舍。听着少男少女们的歌声，林绾吐槽道：“我居然从这首歌里听出了中二病的味道。”程西被逗笑：“难道没有爱国情怀吗？”
这时班长看见两个小姑娘，叫停了歌声，朝着她们招手，喊道：“林绾，程西！别忙活了，过来一起玩啊！”
林绾喊回去：“我们要把东西送回去！”“林绾，”一个男同事走过来，“你们去玩吧，东西我给你们带回去。”
程西看向他怀里抱着的泡沫箱子：“你拿的下吗？”男同事笑笑：“没问题！”
于是程西把东西在他箱子上放好，然后和林绾跑向那一堆人群。“来来来，”铁头站起身，热心地把位子让给两个女生，“坐着吧。”
坐在铁头旁边的林书昂抬眼看向程西，压下上扬的嘴角，往旁边挪了挪。
林绾毫不客气地拉着程西坐下，似乎是嫌挤，又往程西那边挪了点。程西被挤了个猝不及防，大腿与身旁林书昂腿上的布料摩擦生热，人也往旁边倒。
林书昂下意识伸手想扶她，手掌停在她肩膀后面几厘米处，程西自己杵在草坪上稳住。林书昂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程西默默坐直身子，两人距离拉开。
有人说：“有女生在，咱就不唱这么汉子的歌了吧？”另一人应：“那玩什么？”
众人展开激烈的讨论，程西则悄咪咪地偷瞄董悦和顾叶晗。两个人中间隔着七八个人，都积极参与讨论，倒显得程西疑神疑鬼。
注意到程西的目光，林书昂往她那边微微低头：“怎么了吗？”程西回头。
由于林书昂低着头，程西又下意识仰头看他，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程西回头那一瞬，林书昂没来得及拉距，女孩的鼻尖轻轻擦过少年的唇瓣。朦胧又懵懂，一触即离。
程西触电般往后缩，撞到林绾，林绾吃痛：“你干嘛？”程西慌乱地道歉：“抱歉抱歉…”
林书昂似乎是被刚才那一个瞬间整懵了，除了通红的耳根，脸上又呆又愣。他开始自我怀疑…刚才，碰到了吧…是碰到了对吧？？？
“对不起…”程西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把林书昂从混乱中拉出来，程西小心地看他：“你，你刚刚说什么？”
“啊呃……”林书昂摇头晃脑，“没什么没什么……”
“那就决定了玩真心话大冒险了啊！”班长主持着大局。有人发出疑问：“那如果真心话答不上来或者大冒险没有完成的咋整？”
有人提议：“惩罚唱歌跳舞？”“那也太没挑战性了，在座的不大部分都是艺人？”
“那不如罚酒吧？”“军营里能喝酒吗？”
众人看向班长，班长挠挠后脑勺：“这个我也做不了决定，我去问问吴队吧？”“那赶紧去问啊！”“班长快去快回！”
几分钟后，班长抱着一箱啤酒杯和三大桶啤酒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吴队说下不为例！”
众人欢呼：“吴教官万岁！！！”
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小啤酒杯，里面装满了啤酒。人群围成的圈中间横放着一个空酒杯，班长当裁判，游戏正式开始。
空酒瓶转动，调动着所有人的心弦。林书昂的注意力却都在程西身上，记挂着她的胃病，担忧道：“你能喝酒吗？”
程西偏头回应：“这个度数应该可以。”
“应该？”林书昂皱眉，“没有把握的话你还是不要喝了。”
“没事的，”程西朝他安抚地笑笑，“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林书昂严肃地看着她：“身体最重要。”
程西轻笑出声：“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林书昂一再确认：“确定没事？”
程西认真点头：“确定。”
林书昂这才不再穷追不舍，心里已经在策划着一会儿怎么帮她挡酒。
第一轮范汝嫣输了，那是一个蛮沙雕的小姑娘，选了真心话。一个女生提问：“上一次和前任联系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其实不算过，但问在一个明星身上就有点尴尬了。果不其然，范汝嫣急红了脸：“什么呀！我清白一生，你别瞎问！”
“是是是。”众人哄笑。
程西很不幸地输在了第二个，有了碰头彩，第二个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玩多大，程西保险起见选了真心话。
董悦提问：“做男朋友的话，林书昂和顾叶晗，你选谁？”
周围一阵起哄声，程西咬牙瞪了她一眼。董悦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程西：……
程西看向顾叶晗，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和林书昂。程西又小心地看向林书昂，他一只手捂着嘴，试图挡住压不住的嘴角，同时也小心地看向程西。
仅一眼，程西慌乱地转移目光。她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期待？不不不，程西飞快地否决，肯定是她看错了。
犹豫再三，程西最终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林书昂…”
周围起哄声更大，都是一脸“我都懂”的姨母笑。林书昂眼中笑意更浓，清了清嗓子，替程西解围：“原来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啊？”
事到如今程西骑虎难下，尴尬地说：“嗯，比起顾叶晗，我…我确实更喜欢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两个我都很喜欢，只是更偏向你一点点而已。
“这样啊。”林书昂笑笑，努力忽视心中那一缕失落。
第三轮输了一个男生，他选大冒险。全场第一个大冒险还是比较含蓄的，让男生朝天大喊一声“我是傻子”。
第四轮的男生依旧选择大冒险，这次是让随便找在场的一位异性夸一夸。他是那天晚上的“队花评选”里选林绾的那个，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夸了林绾。
气氛很活跃，第五轮林绾输了，程西转过头去看热闹。她在想这样的玩法一点也不会尴尬，也不会有表白陌生人、和同性接吻十秒那些，所以她还能一直坐到现在。
程西的注意力在林绾身上，而林书昂的注意力则从未离开过程西。趁着程西现在几乎背对着他，林书昂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
程西今天扎着高马尾，白色短袖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卫衣外套，裤子也是灰色，裤脚的地方还有蜡笔小新的图案。众人身后昏黄色的灯光与清冷的月光一起，从头顶散落，给本就精致的小姑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林书昂一时看出了神。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她就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足以吸引他全部的目光。他的心不大不小，恰好装得下一个完整的她。
晚上熄灯，女生宿舍安安静静，洗漱睡觉。男寝这边男生们都在串门，聚在某一间宿舍里热热闹闹还在聊天，和那边完全是两副景象。
今晚轮到林书昂跟着吴教官夜训，结束后吴教官顺便来他们宿舍检查一下卫生，推门进去的时候班长带着一帮队员们聊得热火朝天。他一进去，瞬间噤声，队员四散，被他拖回来。
吴教官摘下帽子，拖了张椅子坐下，脸上不怒自威，看眼林书昂：“来，让我看看你这个寝室长要怎么教训他们。”
林书昂吞了吞口水，对上队员们朝他发出的求救信号，林书昂也很怕吴教官，这会儿只能尽量拖延时间。
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后，林书昂学着吴教官的样子伸出大长腿也勾来一张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眼神扫过去：“聊什么这么开心？”
林书昂的眼神并没有什么威慑力，知道他是在给他们解围，众人面面相觑，不敢说话。其实也没什么，本来就是男生间的茶话会，饭后闲聊而已，告诉队长也没什么，就是这一下给整严肃了，没人带头，大家一时都不敢开口。
最后还是班长起了作用：“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刚刚铁头说了个今天的八卦，说是黄希孟今天为了…林书昂，跟，跟程西吵起来了。当时顾叶晗在场，我们就发散性思维讨论了一下，程西和黄希孟谁好看，纯聊天，没恶意的。”
林书昂瞥了一眼顾叶晗，后者仰头看着天花板，于是看向班长，闲闲地问：“讨论出结果了吗？”
“拉肚子”室友率先举手：“我选程西！虽然她不是我们队的，但是说真的，我觉得程西比黄希孟更适合上电视，她太好看了！”
有人反对：“我选黄希孟，她身材好。”
“必定程西啊！尤其是她那双眼睛，我去太好看了，我都不敢跟她对视！”
“我选范汝嫣，她笑起来好看。”
“林绾！小姑娘活蹦乱跳的，善良温柔。”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董悦好看吗？”
此话一出，顾叶晗眸色暗了暗，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他没有参与这场投票。
……
最后班长弱弱地举手：“我也投程西吧。”
毫无悬念，程西以高票获胜。连程西自己都不知道，在这个不知名的夜晚，她被人封为了队花。
林书昂摸摸鼻子，莫名有种打了胜仗的感觉。
“你是说那天以后黄希孟那小婊砸就没动静了？”女生宿舍里，董悦一脸的不可置信，她还以为黄希孟要开始给程西穿小鞋了。
虽然董悦说的没错，但这毕竟是在军营里，而且董悦她一个公众人物这么口无遮拦真的可以吗？程西提醒：“我劝你用语文明。”
“所以，”一旁的林绾哀怨地开口，“这就是你们半夜十一点还聚在我们宿舍的理由？”
董悦看她：“还早呢。”
林绾咬牙切齿：“你知道明早五点起吗？！”
“好好好，”程西连忙平息战火，“先睡觉吧，董悦，我们明天再说行吗？”
“行吧，”董悦幽幽地瞟向林绾，“不打扰你养老了。”还特意咬重“养老”二字。
除了看程西的眼神依旧让人很不爽，黄希孟倒确实没什么动作。或许是那天顾叶晗的警告让她还心有余悸，又或许是顾及着林书昂，黄希孟并没有对程西做什么不好的事。
风平浪静的几天就这么过去了。直到这天程西在走廊里撞见了董悦和顾叶晗，程西躲在墙后，还在感慨董悦动作怎么这么快。
“好久不见，叶晗。”
《好、久、不、见》，这是个信息量巨大的词汇，程西小心地探出一只眼睛。董悦背对着她和顾叶晗面对面站着，很正常的距离。
程西听见顾叶晗发出一声极具嘲讽的笑：“你还有脸找到这来？”
以董悦的性子，程西都怕她下一秒就一巴掌呼死顾叶晗。但现实中的董悦却异常平静，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更加温柔，语气中透着淡淡的忧伤：“是，我就是不要脸，为了你找到这里来。”
“董悦，”顾叶晗脸上终于没有了笑容，取而代之的是眼中快要翻腾而出暴戾以及发红的眼眶，“我两年前就跟你说过了，你最好不要放过我，否则我迟早会弄死你。”
他字里行间透出的狂怒与憎恨无不在提醒着董悦，他恨她。是啊，董悦垂下眸来，掩去眼底的悲伤与无力，他应该恨她的。
“我知道你恨我，”董悦的声音中带着疲惫，“叶晗……”
“不要这么叫我！”顾叶晗怒不可遏地打断她，“你不配！”
董悦安静了，曾经，她也曾对着跪在她面前的那个少年发狠似的怒吼：“那你去死啊！”
是啊，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罪有应得。但是叶晗，如果我告诉你，你当初看到的都是假的，你还愿意相信我吗？
我爱你，但是我却不能告诉你真相，现在我可以开口了，你却已经被我弄丢了。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董悦忍了又忍，她不允许自己在这个人面前流泪。“叶晗…”董悦及时改口，“顾老师。”
这个称呼很礼貌，也很疏离。顾叶晗眼底闪过一丝不明的情绪，他也不知道他在失望什么。
“顾老师，我不祈求你能原谅我，”董悦低着头，让人看不见情绪，“我的命可以给你，我也能为你做任何事，只要…你能把我的号码从黑名单里拉出来。”
顾叶晗心里只觉得可悲得好笑，眼中比悲哀更多的是苍凉：“你现在这幅委屈又自责的样子是装给我看的吗？你有什么资格啊董悦？你让我去死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后悔？你把叁叁的骨灰撒得一干二净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自责？！”
他一声声歇斯底里的质问通通化作利刃刺进董悦心房，那颗脆弱的心脏与汇聚成河的血液混杂在一起，不甘又无奈地跌落至泥潭。
顾叶晗不知道，董悦说出那句话时是如何抑制着发颤的双手；顾叶晗也不知道，在他绝望地离开后，董悦是如何在泥泞中不要命的把混杂在泥水中的骨灰捧回盒子里，又是如何狼狈地抱着那个盒子在雨夜里哭着跪了一夜的；顾叶晗更不知道，她在那个雨夜里出了车祸，瘦弱的身躯被撞出几米远，脑门上破了个洞、肋骨断了两根、右手脱臼、左腿粉碎性骨折、甚至伤到了脊椎…在医院里住了半年，那之后董悦时常四十度高烧感冒呕吐，持续了四五个月，是如何在阎王手底下捡回了一条命。
她是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如果我说事情不是这样的呢？”董悦声音已经控制不住地微颤，“你信吗？”
“呵…”顾叶晗一声冷笑，眼神中的无情冰冷刺骨，“信你是什么后果…董悦，我不想再体会第二次了。”
董悦闭了闭眼，死死咬住嘴唇，嘴里传来一股血腥味。就如同他们的最后一次接吻，他发泄般咬破她的嘴唇，她不甘示弱地咬住他的舌尖，两张嘴里都是血的腥甜。与其说是接吻，这更像一场血与泪的交锋。
下辈子我们都别爱了吧，疼。
直到两个主人公都离开，程西都还躲在墙后发抖。她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这天夜训结束后，导演组的人都收拾东西回了宿舍，偌大的操场草坪上只剩下了几个队员。大家坐成一个圈，在班长的带领下夜空中回荡着一声声高亢洪亮的歌声：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把营归把营归……”
程西和林绾扛着摄影机走在草坪上，正准备回宿舍。听着少男少女们的歌声，林绾吐槽道：“我居然从这首歌里听出了中二病的味道。”程西被逗笑：“难道没有爱国情怀吗？”
这时班长看见两个小姑娘，叫停了歌声，朝着她们招手，喊道：“林绾，程西！别忙活了，过来一起玩啊！”
林绾喊回去：“我们要把东西送回去！”“林绾，”一个男同事走过来，“你们去玩吧，东西我给你们带回去。”
程西看向他怀里抱着的泡沫箱子：“你拿的下吗？”男同事笑笑：“没问题！”
于是程西把东西在他箱子上放好，然后和林绾跑向那一堆人群。“来来来，”铁头站起身，热心地把位子让给两个女生，“坐着吧。”
坐在铁头旁边的林书昂抬眼看向程西，压下上扬的嘴角，往旁边挪了挪。
林绾毫不客气地拉着程西坐下，似乎是嫌挤，又往程西那边挪了点。程西被挤了个猝不及防，大腿与身旁林书昂腿上的布料摩擦生热，人也往旁边倒。
林书昂下意识伸手想扶她，手掌停在她肩膀后面几厘米处，程西自己杵在草坪上稳住。林书昂不动声色地收回手，程西默默坐直身子，两人距离拉开。
有人说：“有女生在，咱就不唱这么汉子的歌了吧？”另一人应：“那玩什么？”
众人展开激烈的讨论，程西则悄咪咪地偷瞄董悦和顾叶晗。两个人中间隔着七八个人，都积极参与讨论，倒显得程西疑神疑鬼。
注意到程西的目光，林书昂往她那边微微低头：“怎么了吗？”程西回头。
由于林书昂低着头，程西又下意识仰头看他，两个人的脸凑得很近。程西回头那一瞬，林书昂没来得及拉距，女孩的鼻尖轻轻擦过少年的唇瓣。朦胧又懵懂，一触即离。
程西触电般往后缩，撞到林绾，林绾吃痛：“你干嘛？”程西慌乱地道歉：“抱歉抱歉…”
林书昂似乎是被刚才那一个瞬间整懵了，除了通红的耳根，脸上又呆又愣。他开始自我怀疑…刚才，碰到了吧…是碰到了对吧？？？
“对不起…”程西蚊子般细小的声音把林书昂从混乱中拉出来，程西小心地看他：“你，你刚刚说什么？”
“啊呃……”林书昂摇头晃脑，“没什么没什么……”
“那就决定了玩真心话大冒险了啊！”班长主持着大局。有人发出疑问：“那如果真心话答不上来或者大冒险没有完成的咋整？”
有人提议：“惩罚唱歌跳舞？”“那也太没挑战性了，在座的不大部分都是艺人？”
“那不如罚酒吧？”“军营里能喝酒吗？”
众人看向班长，班长挠挠后脑勺：“这个我也做不了决定，我去问问吴队吧？”“那赶紧去问啊！”“班长快去快回！”
几分钟后，班长抱着一箱啤酒杯和三大桶啤酒兴高采烈地跑回来：“吴队说下不为例！”
众人欢呼：“吴教官万岁！！！”
每个人面前都放了一个小啤酒杯，里面装满了啤酒。人群围成的圈中间横放着一个空酒杯，班长当裁判，游戏正式开始。
空酒瓶转动，调动着所有人的心弦。林书昂的注意力却都在程西身上，记挂着她的胃病，担忧道：“你能喝酒吗？”
程西偏头回应：“这个度数应该可以。”
“应该？”林书昂皱眉，“没有把握的话你还是不要喝了。”
“没事的，”程西朝他安抚地笑笑，“不要扫了大家的兴。”
林书昂严肃地看着她：“身体最重要。”
程西轻笑出声：“真的没事，你别担心。”
林书昂一再确认：“确定没事？”
程西认真点头：“确定。”
林书昂这才不再穷追不舍，心里已经在策划着一会儿怎么帮她挡酒。
第一轮范汝嫣输了，那是一个蛮沙雕的小姑娘，选了真心话。一个女生提问：“上一次和前任联系是什么时候？”
这个问题其实不算过，但问在一个明星身上就有点尴尬了。果不其然，范汝嫣急红了脸：“什么呀！我清白一生，你别瞎问！”
“是是是。”众人哄笑。
程西很不幸地输在了第二个，有了碰头彩，第二个就没那么容易了。因为不知道他们到底玩多大，程西保险起见选了真心话。
董悦提问：“做男朋友的话，林书昂和顾叶晗，你选谁？”
周围一阵起哄声，程西咬牙瞪了她一眼。董悦不甘示弱地瞪了回去，程西：……
程西看向顾叶晗，他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看着她和林书昂。程西又小心地看向林书昂，他一只手捂着嘴，试图挡住压不住的嘴角，同时也小心地看向程西。
仅一眼，程西慌乱地转移目光。她似乎，在他眼里看到了…期待？不不不，程西飞快地否决，肯定是她看错了。
犹豫再三，程西最终低下头，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林书昂…”
周围起哄声更大，都是一脸“我都懂”的姨母笑。林书昂眼中笑意更浓，清了清嗓子，替程西解围：“原来你喜欢我这种类型的啊？”
事到如今程西骑虎难下，尴尬地说：“嗯，比起顾叶晗，我…我确实更喜欢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们两个我都很喜欢，只是更偏向你一点点而已。
“这样啊。”林书昂笑笑，努力忽视心中那一缕失落。
第三轮输了一个男生，他选大冒险。全场第一个大冒险还是比较含蓄的，让男生朝天大喊一声“我是傻子”。
第四轮的男生依旧选择大冒险，这次是让随便找在场的一位异性夸一夸。他是那天晚上的“队花评选”里选林绾的那个，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夸了林绾。
气氛很活跃，第五轮林绾输了，程西转过头去看热闹。她在想这样的玩法一点也不会尴尬，也不会有表白陌生人、和同性接吻十秒那些，所以她还能一直坐到现在。
程西的注意力在林绾身上，而林书昂的注意力则从未离开过程西。趁着程西现在几乎背对着他，林书昂才敢明目张胆地看她。
程西今天扎着高马尾，白色短袖外面套着一件浅灰色的卫衣外套，裤子也是灰色，裤脚的地方还有蜡笔小新的图案。众人身后昏黄色的灯光与清冷的月光一起，从头顶散落，给本就精致的小姑娘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增添了几分朦胧的美感。
林书昂一时看出了神。
这就是他喜欢的人，她就是坐在那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足以吸引他全部的目光。他的心不大不小，恰好装得下一个完整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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