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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霞路

    转天安成渊就接到郑海龙电话,电话里,郑海龙表示他后天火车到江城。

    “医院给南磨公安局去了好几次电话,说我上次走得太匆忙,治疗还没结束就跑掉。让我回去继续给他们当研究对象。”电话里郑海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严肃又点戏谑。

    火车到的那天,安成渊请假去火车站接郑海龙。

    “老安!”郑海龙提着灰色行李箱刚下火车,一眼就看见到站台接他的安成渊。两人握了握手,郑海龙拍了拍了安成渊的背,感慨地说:“这案子,又兜转到你这了!”

    “我有样东西要给你看!叶容给我的,我可算知道最后见到彭露的人是谁了!可惜,咳!”安成渊迫切地说。

    安成渊陪着郑海龙先去医院办手续,医院给郑海龙分派了一个单人病房。

    到了病房放下行李,安成渊第一件事就是把黑色皮革记事本递给郑海龙。看完日记,郑海龙合上黑色皮革记事本,一脸凝重。

    “你对日记真实性怎么看?”郑海龙端起茶杯问道。

    安成渊简略地把他藏起叶容的事说了一遍,最后下结论道:“她的确没有给我看马宇日记原件。但从复印件的笔迹和语气来看,我觉得是真实的。我相信叶容,她没必要骗我。”

    “难道马宇真没撒谎,他没有赴约?这么说最后一个见到彭露的人不是他。”郑海龙缓缓道。

    “可这最后见到彭露的人——李骠,死了。”安成渊双手一摊,“他会是凶手吗?”

    郑海龙摇摇头道:“如果是李骠,他要怎么把彭露弄走?难道他有汽车?他拖拽一个年轻女性会弄出非常大的动静,公园不会一个人都没看见。关键是案发后,没有人报告警方曾经目击过这样的情形。

    再加上马宇日记里说李骠家住在棚户区,说明李骠家也不具有分尸条件。所以李骠可能就是骚扰了彭露,把她吓跑了。

    如果李骠没有对马宇撒谎,那么彭露在离开人民公园八角亭之后一定遭遇了什么事,见到了什么人。这个人,带给她灭顶之灾。

    老安,明天,我们去人民公园八角亭看看。应该没什么变化吧?”

    12年了,江城的发展天翻地覆,有些道路消失了,有些道路拓宽了。有些居民楼变成了路口,有些工厂改成了街心花园。

    “公园内变化不大。公园外就难说了。”安成渊摸了摸下巴。

    两人一早来到人民公园八角亭。这亭子坐落在一个矮矮的小山包山顶,亭子左右都是高矮不一的树木、灌木丛,正面是一览无余的江城风光。

    郑海龙注意到只有一条条石铺成的石阶连通八角亭和山包下的假山水池。彭露当年只能从石阶逃跑,没有别的路。

    从八角亭往下走,石阶尽头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假山水池,从水池左边走出去,是儿童乐园,天上飞的,地下跑的,水里游的娱乐设施应有尽有。从右边出去,便是公园围墙,顺着围墙根再走300米左右,有一道小门,供公园职工出入。小门外,便是飞霞路,飞霞路对面是依山势而建,高低错落的一大片居民楼。

    “你觉得彭露跑到水池这里,会向左走还是向右走?”安成渊问。

    “难说。马宇的日记里没提彭露约他到八角亭是几点。只提到是放学后。可那天也是放寒假的日子,时间应该不会晚。这公园一般几点关门?”

    “1月份,天黑得早。最晚6点,公园肯定会关门。大冷天的,谁会逛公园逛到吃晚饭的时候。”安成渊想了想,“对了。我记得彭雪梅当年报案的时候,提到过,说10号那天她不太舒服,请假提前下班。她到家的时候,彭露不在家。但厕所里有洗过澡的痕迹,很潮湿。”

    “你们单位一般几点下班?”

    “5点半。没什么事5点过一点人就走光了。”

    “那么,我们可以合理推测出彭露1月10号当天的行动轨迹。她放假后没有收拾宿舍里的行李被褥,直接回家洗澡打扮,跟着来了八角亭等马宇。但马宇没来,却等来李骠。两人有过交流,李骠告诉她马宇不来。接着李骠可能言语轻浮,甚至可能行为不轨,彭露害怕,跑掉了。

    从学校放假到公园关门,加上回家洗澡等等的时间,彭露最有可能是4点过到的八角亭。5点,或者差一点到5点,李骠出现。

    两人接触的时间不会长,最多半小时。那么,彭露跑下亭子离开公园的时间,应该在5点半左右。这个时间是最合理的,因为再晚一点,公园方会有人来催促游客离开,方便6点锁门。如果是这样,彭露跑下来的时候,很有可能会碰上来催促的工作人员,她会向工作人员求助。但没有这方面的记录,说明,彭露在工作人员催游客离开前,就被李骠吓跑了。”

    “这么说,她很可能走左边这条路了。左边都是游乐设施,人多,跑到人多的地方会让她有安全感。”安成渊推理道。

    “恰恰相反。那时候儿童乐园里一定没人。那天是工作日,谁会在天寒地冻的时节带孩子在露天玩到下午5点半?”

    安成渊反驳说:“爷爷奶奶不用上班,可以一直玩啊!”

    郑海龙笑了笑:“爷爷奶奶不需要回家做饭吗?还能由着孩子大冷天一直在室外花钱玩?”

    “也对。”安成渊恍然大悟。

    “所以,彭露大概率是走了右边这条路,从职工小门跑出去了。对了,我看马路对面的居民楼都挺新的,像近年才修起来的。当年居民楼这一带,是个什么模样?”

    “飞霞路对面?那一片地原来是一个冰糕厂,后来城市扩建,冰糕厂搬到郊县去了,这片地就用来盖居民楼了。对了,顺着马路再往前走不到一公里,有几栋居民楼。当年我被借去排查就在那一片。”

    郑海龙顺着马路斜坡向下快走两步,看了看远处有几栋靠马路边的显得老式、破旧的五层楼房,若有所思地问道:“当年江城警方为什么要排查那里?”说完,他目光炯炯地盯着安成渊。

    安成渊摇摇头道:“当年专案组专家意见是犯案的大概率是独居男人。那几栋楼里有几户一室一厅的房子就是独居男人。当时我们重点排查的也是这部分人。”

    “有收获吗?”

    “没有。独居男人一共5户。有两户在彭露失踪前被单位派出差了。一户手术后卧床休养,有家人照顾。一户和女友同居,正常工作上下班。最后一户最可疑,这人一直单独居住,职业是牛奶厂司机。我们报上去后,听说警方在他家搜了个遍,连警犬都上了。没有任何发现。”

    12年了,安成渊对自己排查过的重点户记得清清楚楚。

    “我们过去看看。”郑海龙双手插兜里,沿着飞霞路向前走去。飞霞路原是条只较宽的街道,江城发展后,才拓宽成一条两车道宽的马路。飞霞路挨着人民公园的一边没动,另一边的树木、围墙、乱搭乱建的棚户全拆了。

    十分钟不到,两人已站在老楼下。一共四栋红砖楼房,每栋两个单元,五层。楼房前后各有一栋,中间两栋并立。四栋楼的西面和北面皆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南面是入口,道路两旁是十来米高的雪松。东面与飞霞路只隔窄窄的一条人行道。

    楼房外立面显得破旧不堪,阳台外零散晒着各色衣服、被单、内衣内裤。雨棚有透明的,有蓝色的,还有破烂不堪的。窗户下的空调外机天天日晒雨淋,早已锈迹斑斑。

    “这小区也没个门卫什么的?”郑海龙站在两栋之间,看着满院子的落叶奇道。

    “什么小区,”安成渊压了压声音,“这原来是江城两个大单位的干部楼,给单位退休老干部住的。一开始还没啥,后来不是对岸闹得凶了么?这里就成香饽饽了。

    一、这里是城边上,树木繁盛,把房子全遮了,安全。

    二、这附近有个防空洞入口,有情况可以马上疏散隐蔽。

    人民公园是后来扩建的,原来挺小。”

    “你重点排查的几户人家在哪?”

    安成渊随即指了出来,“万丽红当时就住在第二栋二楼西边户。”

    “上去看看。”

    安成渊再次敲响了12年前就敲过一次的门。敲门的响声久久回荡在脏兮兮的楼道里,没有人来给他开门。

    “应该没人住了。这房子都多少年了。主要是地方偏僻,还有盖房子的单位来头大。要不早拆了。”安成渊做了个无奈的表情,示意郑海龙走人。

    两人站在入口雪松树下,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一个穿着清洁工工作服,约莫50多岁的中年男人微驼着背朝他们走了过来。

    安成渊拦住他开口问道:“大哥你好,你是住这里吗?我跟你打听个人,亚哲,亚家现在还住这里不?就第二栋二楼那家。”

    清洁工抬起头眯着眼看了看拦住他的安成渊和郑海龙,显得有些犹疑。

    “我们是他以前同事,调走了。今天回江城开会,专程来看看他。”安成渊随口撒了个谎。

    清洁工见他俩衣着整洁,举止有礼。这才点点头道:“你们跟我来吧。”说完便走。

    两人彼此对看了一眼,虽然奇怪,也只得跟上。

    清洁工把他们带到刚刚敲门的亚家,从裤兜里摸出钥匙开了门。郑海龙和安成渊大吃一惊,难道这老头是亚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