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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朗州》

    次日辰末巳初王士徒已收拾妥当,在肆中大堂候着鲁行规。鲁行规众人也陆续下得楼来,用罢早点,因一众事宜皆已交代,拜别蔡从心,一行三人便骑马上路了。

    一路朗州而去,马循山路,人立马上,一路桂花飘香,菊花漫布两侧,三人不觉也慢下脚步,享受这入朗州之前的片刻静谧,待到朗州城中已是晌午时分。

    城中一片欣荣,行人如织,茶醇酒香,远山翠色相映这寻常风景,倒也有一种空灵之感。古朴的一砖一瓦,一门一窗无不带着湖湘特色,古城墙根泛着青灰色的烟水气,青石布满青苔,已不知多少年岁,在初秋的清凉里,别有一番风致。石板街道,木质的房屋,在街道两旁的叫卖的喧嚣中,一行三人穿行闹市,听着马蹄叩在石板上哒哒哒的作响声,闻着木质建筑独有的木香,心中却是无比平静。

    朗州,终于来到了这里。这接下来的日子,变幻如何,在此时已经不再重要,湖湘的城池总有一种超脱之感,仿佛身在尘世又脱俗于世间,细细闻来,山路中的桂花香在此处也是有的,或被制成桂花糕,或被酿做桂花酒,或裹着米饭蒸煮成了桂花饭。

    秋深菊黄蟹正肥,霜后桂浓稻始香。农历九月,正是观菊,品桂,尝蟹黄的时节,一行三人寻了一处闹市中的酒楼。一壶桂花酒、一份桂花饭、一屉大通湖的蒸螃蟹两三个小菜、一盘由菊花摆盘的糕点,便是众人的午膳了。

    饭后,我等先寻个落脚处吧。王士徒一边用手拨弄了蟹腿一边说道。

    我看这城中倒是繁华,却总有种说不出的秩序感。余双嗅了嗅杯中的桂花酒,酒杯恰好挡住余双的双唇,继续说道:这朗州城,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先在酒楼住下,逛逛再说,落脚处不着急。鲁行规接过话头说道。

    却说这张毅,陈情被王士徒派到到朗州后,便时常到妓馆、赌档打探消息,勾栏瓦舍向来三教九流,鱼龙混杂,情报搜集最是方便。可这朗州城虽面上繁华,这瓦舍却是不多,往来者多是达官显贵,乡绅豪强,理应混杂之地,却显得有些异常。安分得异常。来了半月,这混杂之地竟未起过半点纷争。寻常地痞在瓦舍之内竟极少见,就是屠猪贩狗的普通富户也是极不多见的。却说这朗州城,除却周行逢及武平军属,当地有三大氏族豪绅,一曰罗氏,二曰吴氏,三曰谭氏。

    朗州罗氏相传乃颛顼之孙祝融后裔,得周天子分封于罗国,后国灭家破,举家南迁,便以故国名罗为姓氏,尊颛顼为始,祝融为祖,于朗州经营铸造生意,农具军械一应俱全,与武平军素有生意往来,如今在朗州诸多氏族之间,与朗州军政要员最为亲密。

    朗州吴氏源于祖上吴芮一脉,再往前追溯可到春秋时期的吴王夫差,秦末农民起义吴芮率先响应,后项羽分封诸侯,吴芮被封为衡山王。汉朝建立,刘邦改封吴芮为长沙王。吴家于衡州、朗州皆有名望,族中历来经营珠宝玉石生意,虽在朗州声望不及罗氏,却是湖湘有名的贵族,在三族之中根基最深,也最为富庶。

    朗州谭氏乃禹王后裔,西周穆王分封于谭国,后齐桓公灭谭,便以谭为姓,时是南北朝天下动乱,谭氏举族南迁,其中就有一支进入了湖湘定居。谭氏以药材生意起家,族中不乏妙手回春、推拿正骨之人,名下医馆遍布湖湘。家族常备潜火军,闲时护院,走水时是朗州灭火的民间主力,因其济世之德,在当地颇有声望。

    三族表面祥和,背地里一直互有拉扯,各自垄断了朗州城中农具铁器的铸造,珠宝玉石的进出,医馆药材的买卖,城外农户田亩也多为三族产业。

    王士徒一行三人用罢午膳,便将行李马匹置于酒楼,在朗州城中闲逛起来。却说这日张毅、陈情来到朗州城中名湘君苑的妓馆打探消息,正坐在大堂中。王士徒随着张毅、陈情二人留下的标记,领着鲁行规、余双二人也来到湘君苑,三人从门口进来,过屏风,入主廊,行数十步,见一天井,便是大堂,天井两侧皆为阁楼、包房,正对是一歌楼,有舞女于上翩舞、献歌。刚入得大堂,恰被张毅见到,便起身上前,屏退龟奴,将三人接过来坐下。

    桌上一壶小酒,几碟小吃,王士徒招来伙计,又添了些酒食,便一同观看起歌楼上的表演来。

    湘君苑算是朗州城中最大的妓馆了,也较为讲究。每日里这歌楼之上,除既定的歌舞、小曲。晚些时候,还会由还未有宾客的花娘,陆续上台表演,有歌舞、小曲、吟诗、作画不一而足。台下如有宾客相中花娘,可叫来伙计打赏,一般是几两不等,如顺利,便可到花娘房中打茶围,即花娘在房中摆上糕点吃食弹唱嬉戏。若被多位宾客相中,便需在大堂上斗花,所谓斗花,便是在大堂一侧摆有数十种艳丽逼真的布花,价格不一,由相中花娘的宾客出价购花成束,交于伙计,并由伙计代为捧到花娘跟前唱花,由花娘挑花。被挑中花的宾客,便是得到花娘的青睐。一般各方总计花费约十数两不等。这斗花不管成败,这些银钱都是断不会退的,能来斗花者也多半不计较这些,未被挑中的宾客,因由伙计代劳,一般也不气恼,只是哀怨未得花娘青睐。若有相熟的花娘,也可早早的花上几两银钱,叫老鸨在花娘的小阁子中,安排饭局花酒,若得花娘同意,也不是不可以的。若花娘不同意,加上些价钱,老鸨也会从中斡旋,一般银钱到位了,花娘也就同意了。也有过来只为听曲看表演的,一般花上几钱碎银,点上些吃食,便可坐上一夜。

    五人看着表演,听着小曲不觉天色已晚了下来,此时生意正隆,歌舞喧嚣,酒色糜烂。酉时刚过,戌时初刻,这花娘的节目,便开始上演了。大堂宾客已多半都已饮了些酒水,随着花娘登台,狎笑的宾客逐渐多起来,大堂也变得愈发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