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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春儿出事

    这四句说出,殷仲文低着的头上似有千钧压顶,再也抬不起,他屈膝跪下,半个身子伏在地上,只有喉结不停滚动。

    屏风后的殷仲堪再难抑制住内心汹涌的巨浪,窜起身子,欲动又止。

    肃然起身的不止他,还有王徽之,只见王徽之凝然的双眼在经历片刻空洞后闪烁起来,他半癫半痴,手舞足蹈,自言自语:“空的,都是空的,哈哈,都是空的!”

    郗棠雪孤冷清绝的面庞,露出了灿如朝霞的笑靥,她捧着手炉,对春儿吩咐道:

    “到三婶房中知会我那云妹妹一声,就说她昨天向我讨的那根纹着赤色鸳鸯的金簪子,我许了。”

    场面进行到这,郗恢不太好主持下去,询问了几遍是否有人与沈傲论道时,年轻一辈再无人敢吱声,年长的则如沐春风,正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沈傲话中玄妙。

    沈傲自知风头出得差不多就行,收拾收拾同辈,见好就收即可,若是再占着中席,万一哪个心高的长辈来打擂台,不论输赢都不好看。

    反正目的已经达成,该装的也都装完了,接下来是收官时刻。

    清谈大会一直持续到深夜,大家论得尽兴,听得爽快,于丑时快意而散。

    沈傲出厅堂时,沈叔任追了过来,拉着他的手,激动道:

    “贤弟,没想到你竟有如此风采,我们沈家后继有人了!”

    沈傲没法像沈叔任这般快速进入角色,只是与他寒暄几句。

    沈叔任道:“轿马和仆从在郗府外候着呢,贤弟,不如我们连夜赶回吴兴,坐上我们自家的快船,走水路后日一早便可到家,我要摆坛告慰先祖你归家之事。”

    沈傲略微沉吟,说道:“兄长,这次离开章安县,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我在这里还有许多故旧需要告别。”

    沈叔任咂了咂嘴,表示为难:“后日是个黄道吉日啊!”

    沈傲拉着沈叔任的手说:“哥哥,好事多磨,不急这一日两日。”

    沈叔任拗不过沈傲,只得作罢,叮嘱了几句水路的路线,就坐上轿子前往码头去了。

    前脚沈叔任刚走,后脚王徽之挺着大肚皮凑了过来,用肩顶了顶他,坏笑道:“走,喝酒去?”

    沈傲真心想和这位千古名流喝上几杯,如果论装,江东谢安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但若论一个真字,这个历史节点,王徽之是首当其冲的第一真。

    向王徽之道了句谢,沈傲告知他,自己还有别的事,婉言谢绝。

    “准备回吴兴?”王徽之好奇问道。

    沈傲点点头,“姑且盘个安身之所。”

    王徽之别有深意的笑了笑,“等你安顿好家事,我会上门拜访,我算算,在你手里,一个月?嗯,我看够了,到时候记得多买些竹子栽上。”说罢便吹着口哨仰头出了门。

    沈傲口中的故旧,自然是郗棠雪。

    瞿老头与郗愔有过约定,郗棠雪的婚事,瞿老头得做个中间媒人。

    郗棠雪不愿嫁与谢家,这事沈傲是知道的,之前他只是个没名没分的仆人,现在摇身一变成了吴兴沈氏子弟,论出身,论才学,已经够资格参与到其中。

    他得去找郗棠雪见一面,俩人通通气。

    郗府大院虽然灯火不断,但这个季节这个时辰,院子里的路还是得抹着黑走。

    到了一处假山,沈傲突然听见一阵哽咽声,不住的喊着:“春儿,春儿......”

    这声音沈傲再熟悉不过,是郗棠雪的声音。

    他心中疑惑:“春儿出事了?”随即高声道:“雪姑娘,我是沈傲!”

    二人见面,郗棠雪一改往日冰冷,冲到沈傲怀里就放声大哭。

    “怎么回事?”沈傲面色凝重问道。

    郗棠雪边哭边道:“我让春儿去三婶那里找云妹妹,没过一会春儿就回来了,我见她衣衫不整,脸上有些泥土,以为她抹黑摔了跟头,就没在意。

    她只哭不说话,然后给我磕了几个头就从院子里跑了出去,我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就一路跟过来,找到现在也没找到她。”

    沈傲听了这个描述,心里也是一惊,春儿娇俏可爱的模样在他脑中浮现,以她的性子,如果不是特别重大的变故,不至于到那种程度。

    他拍了拍怀里哭泣的郗棠雪,“先不要多想,兴许是你那三婶房中的人与她发生了口角,她觉得丢人,一个人躲起来冷静冷静。”

    郗棠雪听了沈傲的安慰,点了点头,道:“但愿如此,沈傲,你能陪我找一找春儿吗?”

    沈傲嘴角一扬:“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郗棠雪内心涌起一股暖流,发现自己失态钻到沈傲怀里时,她低头羞着脸,不再说话,跟在沈傲后面。

    如果春儿想一个人静一静,那肯定会选偏僻没有人的地方,沈傲带着郗棠雪找了几处,都没找到。

    两人又来到一处无人的园子,这是郗家老三郗融的院落附近,院墙的角落里种了一颗高大的槐树,槐树下是一口宽大的水井,水井旁是一口小缸。

    沈傲和郗棠雪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一片暗红色的的东西在缸前横着。

    走近一看,是个躺在地上的人。

    沈傲心里咯噔一下,郗棠雪捂着嘴话都说不出来了。

    沈傲让郗棠雪在原地等着,自己上前查看,原来是一个身穿乌衣的人。

    此人衣着凌乱,上半身的乌衣高高掀起,下半身只穿了一条亵裤,沈傲瞅了瞅,此人正是第一场清谈会上他羞辱的谢思。

    谢思手里还拿着一个酒壶,躺在地上鼾声不断。

    一股强烈的不祥预感直冲头顶。

    沈傲踹了两脚,谢思醉醺醺的眼睛半睁半开,嘴里呜呜哝哝听不清在说些什么。

    “你有没有见过春儿?”沈傲蹲下身问道。

    谢思扭了扭身子,显然不想搭理沈傲。

    沈傲的眼中血丝爆起,强忍着伤口传来的剧痛,举起那口小缸,将里面夹杂着冰块的水一股脑全浇在谢思身上。

    谢思一个激灵来了个鲤鱼打挺,抹了抹脸,才看清面前的人是沈傲。

    沈傲直接上前掐着谢思的脖子再次问道:“我问你,有没有见过春儿?”

    谢思与沈傲对视,突然狞笑,“春儿我不认识,我只知道在我心情不好的时候碰巧遇见一个不长眼的小丫鬟,嘿嘿......”

    “砰”的一声,谢思的一只眼被沈傲重重砸了一拳,顿时红肿起来。

    他依然狞笑,“那小丫鬟的滋味,可真过瘾,我身上可没少受伤,对了,事后她又来找我,拿了一把菜刀,还想砍死我!”

    “沈傲,你很在意她?哈哈哈!”

    “一个命贱的丫鬟,我玩就玩了,沈傲,你能把我怎样?你动手啊!我发誓你今天敢对我不利,明天整个章安都会我谢家血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