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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老臣将逝

    在守孝期间,朱祁镇并非就只能在乾清宫守灵,身为皇帝不可能真就什么事情都不需处理。

    此时朱祁镇正在与太皇太后在慈宁宫花园中散步。王振与太皇太后的女官随侍在后。

    不过主要目的是听取太皇太后与王振处理朝政,用现代一点的话来说就是保证皇帝的知情权。

    太皇太后看着稍显寂寥的花园,哪怕宫中匠人手艺再高,还是无法抵抗天时,于是略带哀伤的说道:“山陵之事太过仓促了。但一定要吩咐下去,不要太过急切。大行皇帝爱民如子,一定不希望,为自己的陵寝而残民害民。”

    王振恭恭敬敬的回道:“奴婢一定通知到。内阁的意思是多征民夫,以丰城候李贤,太监沐敬,工部尚书吴中,侍郎蔡信,督工十万人。想来几个月之内,就能建成。”

    太皇太后叹息一声,看着朱祁镇有些无奈:“这些体面事也是不得不为,太劳民伤财了,这件事你一定要吸取教训,将来早做准备,否则太劳民伤财了。”

    “奶奶教训的是。”朱祁镇停下脚步恭敬的回道。

    朱祁镇是看过山陵图,这山陵的工程量相当于在天寿山上,新修建一座紫禁城。如果是平时动用万余人,慢慢修几年或几十年,这样动静很小。

    但这么大的工程要压缩在几个月内,那不知要累倒多少人。

    只是这事关国家体面,就算朱祁镇忧心人力,也不能说什么。这种事情事关朝廷威严,已经不是哪个人可以阻止的。

    太皇太后见朱祁镇谨受教的样子,觉得十分满意,皇家需要圣明的天子,但朝臣们最喜欢的是圣天子。现在皇帝还小,不能太过锋芒毕露,虽然她不是要做窦太后,“今天还有什么要事。”

    王振立即恭敬禀告:“太医院上报,太子少师吏部尚书,蹇公已经不行了。”

    太皇太后停下哀叹一声:“蹇义也老了。”

    朱祁镇感受到了太皇太后的悲伤之意,急忙上去安慰:“奶奶不必伤心,想来蹇公吉人自有天相。”

    太皇太后说心中的苦闷被驱散了一些,也只能说道:“岁数到了,神仙难救。你去探望一下蹇公吧。他劳苦功高,又与皇家有亲,向来是忠厚长者。总要给他一个体面。”

    “孙儿知道了。不过奶奶要保重身体才是,不可悲伤过度了,不然孙儿也会心疼的。”朱祁镇抓着太皇太后苍老的手。

    太皇太后心情好了一些,又对朱祁镇叮嘱道:“蹇公有德有能,你自可向他请教一番。”

    “孙儿明白。”朱祁镇自然无不应允。

    …………

    皇帝出宫不是小事,还好这是在明朝前期,皇帝出宫事属平常,各种护卫仪仗,都是训练有素。

    朱祁镇自东华门出宫,一路上锦衣卫封锁住他即将路过的街道,五步一岗十步一哨。

    坐在十分精致的马车里,在与一个小房间无二的车里。掀开车窗上的小帘子,只见远处尘土飞扬,北京城还在兴建中,外围还是一片大工地。

    路边的百姓自有一股昂扬的自信气势,没有王朝末期百姓的麻木与冷漠,这是大明最好的时代。

    看着这些百姓,朱祁镇更加确定自己的目标。想此时放眼世界,大明经济、政治、文化、军事,皆是世界第一,就应当给天下蛮夷都见识见识,什么是普世价值,大明义不容辞。

    蹇义作为太宗时的老臣,其府邸离皇宫并不太远,留给朱祁镇开小差的时间并不太多。

    蹇府门口有几人在迎接朱祁镇,他们都是蹇义的子孙,看他们跪在地上,示意王振去扶人:“你我两家何必如此见外,我是以辈子弟的身份来看望蹇公的。”

    蹇义不愧是太后也夸赞的社稷重臣,勤于谋国,拙于谋身。蹇公府就一三进四合院,与他吏部天官的地位相比,这院落太朴素了。

    蹇义有一子尚公主,算是朱祁镇的姑父,不过驸马与公主都不幸早死。但两家的情分丝毫不减。朱祁镇与蹇家人随意交流一会,才进入内院见蹇公。

    进入内室,铺面而来是一股浓烈的药味,朱祁镇随即看到一侍者准备去把蹇义喊醒。

    朱祁镇轻喝一声:“退下吧,不必如此惊扰蹇公。”

    实在是蹇义看着,真的是天数已尽的样子,整个人枯瘦至极。且想想就知道他就在门口停留了一小会,而应等待的蹇公就坚持不下去又昏睡下去。

    此时王振在一次感觉自己的小爷,真的不同了,向来都是被照顾的人,何时会想的道照顾别人。不过作为看过永乐大帝各种事迹的王振,反而因此更为信服了。

    不知道收割一波敬畏的朱祁镇,正静静站在蹇公床前,看着这个大明的吏部天官,有些惋惜大明的蹇、夏终将要彻底成为过去式。

    这不仅是一两个人的逝去,可以说是大明鼎盛的逝去开始。洪武时代成长起来的这一批顶级的文武之臣,是有明一朝最为廉洁高效的一批的人才,整个朝廷官员虽大部分是学理学出身的,但他们又有着灵活的头脑,肯干实事,也能干成实事,永乐盛世及至仁宣之治全是这批人打造出来的。这批人的逝去代表着大明的辉煌即将落幕。

    床上的老者似觉有人在看着他,并不是熟悉的视线,轻轻睁开眼睛,稍微偏头一看看到一小孩和一没见过侍者,再后面则是自己的儿孙。

    老人猛地精神一震:“陛下。”

    看着想要强撑起来的蹇公,也顾不得那浓厚的带着四川口音的官话,急忙上前一步:“蹇公且歇着吧,须知蹇公养好身体才是第一要务,朕是小儿辈,当不得蹇公这样的辅国干臣之大礼。”

    对于这种柱石之臣怎么敬重都不为过,要知道此时年到七十古来稀不是说说的,蹇义可有七十三岁了,皇权的威严不在于这样的虚礼。

    在王振的服侍下,蹇义从床上坐直了身体。

    蹇义看着年幼的皇帝,就好像看到了曾经的宣宗皇帝。作为看着宣宗皇帝长大的老臣,蹇义也不禁恍惚了一会:“皇孙!”声音低不可闻。

    蹇义此时觉得时光的流逝很慢也很快,永乐朝的意气风发还犹在眼前,转眼自己就躺在床上等待天时尽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