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新与旧】
“你是？”周江羽拨下车窗，看着对面这个正对着豆浆塑料口吮吸着的男人，有些面熟。
“不记得我了？”他仰起头把最后一点豆浆挤到了嘴里，“算了，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扬帆，扬帆启航的扬帆。”
周江羽的脑海中回溯着昨晚的记忆，并不记得这个名字，却对面前形貌昳丽，穿着长款风衣留着很长头发的男人格外有印象，“你不是叫周舟吗？”
“怎么称呼都行，但你知道周扬帆是我的真名就行。”
“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关于叶镇的事，也真赶巧了你还没走，当然，你要是忙我们再约时间，不忙的话我们一块吃个午饭。”说完周扬帆拍了拍他的车，感慨道：“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开宝马320。”
周扬帆能一眼认出周江羽的车，是因为酒吧停车场的监控中安装了车辆识别系统，通过对车辆估价分析车主消费能力，并由人脸识别进行信息绑定后发送到核心内部人员的手机中，用有限的人力寻找价值最大化的目标群体。
这也就说明了昨晚的热情其实都是有计划的定向招呼，然而周江羽并不知道这一切。
但此刻的周扬帆并不是出于盈利目的接近他，对周江羽酒醉后所有的关照都来源于他身份证上“叶镇”二字。能在上海遇到来自叶镇，村头走到村尾不到十分钟的弹丸之地的晚辈，让他不禁感慨世界之小，多年未归的周扬帆心中百味呈杂。
“九点半吃午饭吗？”周江羽困惑地问。
“开到那估计就十一点了。”
“我……”周江羽显得非常犹豫，他不好意思拒绝这个帮助过自己的人，也无法撒谎，因为今天确实请假了。
周扬帆看出了他的犹豫，微笑着说：“就当感谢我昨晚把床借给你怎么样？”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车，说：“上我的车吧。”
周江羽没有再拒绝，他看到了一辆在阳光下休眠着野兽一般的崭新迈凯伦，那低趴的状态如同追逐猎物之势，时刻等待着所属者的命令。这辆也许几百，上千万的跑车告诉周江羽，这个男人没有必要对自己有任何利益上的企图。
……
萦绕着一声声甜美嗓音说着“欢迎光临”，他们来到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四周都被高大绿植掩盖让这里显得格外神秘。从周江羽初步观察看，进来的几乎都是品牌型号比较奢侈的车辆，且女性随行者的打扮以及着装首饰都透露着财富的味道，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溢出的自信与优雅，这种来自于金钱的压迫感让周江羽不由心里一颤，这完全脱离自己领域的感觉让他有些失控。
面容姣好的前台女性对着他们微笑着，“周先生这边请。”她领着两人来到一个光线昏暗的包间，并打开了中央控制的灯光以及空调，这里是很浓的榻榻米风格，中间是一张深黑色的桌子和四个灰色坐垫，四周摆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
服务员递上菜单后并没有说话，整个环境极其安静，周扬帆只说了一句老样子，她便拿起菜单递给了周江羽，此时的周江羽依旧有些恍惚，看了眼价格不菲的菜品，随口说了句“和他一样吧。”服务员便离开了。
“感觉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周扬帆看着低着头的周江羽。
“有一些，我认为自己并不适合这里。”
“这里是整片区域中最安静的地方，所以我经常在这和人聊天，或者你喜欢热闹一点的地方？”
“和安静和热闹没关系，我们阶级并不同，你不用尝试理解我，我也没法说太清。”
周扬帆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镜片下的眼神平静得如一湖水，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孔透露着内心的稳重。
“那我们聊点有意思的。”
“比如？”
“比如我也是叶镇的。”看到周江羽依旧没有震惊的表情，扬帆说：“你竟然不吃惊？”
“早上那个……丰满的女人已经告诉我了。”
“你说的是，刘芳？这个点在那的也就只有她了，她也是……”周扬帆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太扫兴了。”
……(另一边)
张悦然此刻正在和几个闺蜜朋友们一起在商场包间里吃火锅。
“哎，哎，大家听我说，光吃饭没意思，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坐在张悦然身旁的粉色头发女生说。
“我……不太想玩。”张悦然低声说。
粉色头发女生叫赵敏，穿着大胆前卫，是张悦然的大学室友赵慧慧的好姐妹，但她早就不上学了，在闵行的一家美容店上班。时不时会来交大门口找慧慧一起逛街，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熟悉了。
“别这么扫兴嘛，悦然，如果抽到你你就真心话，不要你大冒险了，就这样定了。”赵敏情绪格外高涨，没等悦然回复就开始转酒瓶子。瓶子慢慢停了一下，瓶口直挺挺正对着一个面相憨厚，散发着正直和硬派风格的男人。
“好！卢志宇，选吧。”
男人摸了摸头，“第一个就是我啊，那就真心话吧。”
“你想谁问你问题？”
“那就你吧。”男人指了指赵敏。
赵敏甩了甩自己粉色的双马尾，表情有一点狡黠，“我们桌上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是谁？说真心话，说假话吞一千根针啊！”
卢志宇用手捂住自己半张脸，尴尬地笑着，“哈哈，这……”赵敏似乎达到了目的，于是带着大家一起起哄。
“快说快说！”
“别闹。”
“谁和你闹了，玩不起是不是！”
短暂的安静后，这个男人说出的名字让整个饭局的气氛到达了高潮，“张悦然。”
……
“聊这么半天，我才知道你是上海交大的。”喝了几杯酒的周扬帆情绪激动地说，“我们叶镇出了个交大的高材生！”
“有运气成分的。”
“别谦虚了，我运气好得不行，为啥我小学毕业文凭？哈哈。”周扬帆笑着说，“我说实话，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是一群有钱的土鳖，包括我在内，谁不是靠着运气和一肚子坏水走到今天，真以为是靠勤劳致富吗？全是狗屁，运气是顺水推舟，坏才是核心。”
“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是肮脏和血淋淋的，原始资本积累往往伴随着侵略和剥削。”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说话文绉绉的，又是毛孔又是血的，怪吓人的。”说着想给周江羽倒一杯酒，却被挡住了。
“我们两个人都喝了谁开车？”
“叫代驾啊。”
“叫代驾？可你这跑车是两座的啊，你叫了代驾我坐车顶吗？”
“车顶可能不行，太冷了，你还是躺前备箱吧，就是有点挤。”对话间两个人看着对方，看着彼此一本正经的模样，都笑出了声。
周扬帆嗞了一下嘴，“我想起来了，你昨晚说你刚失恋是吗？”
周江羽点点头，笑脸顿逝。
“这次太匆忙了，下次吧，下次我组局邀请你，什么类型的妹子都有，咱们叶镇高材生看上谁和我说就行。”周扬帆说。
周江羽赶紧挥挥手，“不用不用，我……”
“还喜欢她？”
“不……不知道……”
“啧啧啧，自古多情空余恨呀。”说完周扬帆把最后一杯酒喝了下去，“话说你今年过年回叶镇吗？”
“可能不回去，和我爸闹僵了，说来话长，家事就不拿出来说了。”
“你爸叫啥？”
“周保国。”
周保国，这个名字再一次激活了周扬帆脑海中的回忆，这熟悉的名字在他来上海后逐渐模糊，如今拂去灰尘竟如此怀念。
“想请你帮个忙，”周扬帆严肃起来，“如果你回去的话，联系我一下，我们加个微信吧。”
“不记得我了？”他仰起头把最后一点豆浆挤到了嘴里，“算了，我重新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周扬帆，扬帆启航的扬帆。”
周江羽的脑海中回溯着昨晚的记忆，并不记得这个名字，却对面前形貌昳丽，穿着长款风衣留着很长头发的男人格外有印象，“你不是叫周舟吗？”
“怎么称呼都行，但你知道周扬帆是我的真名就行。”
“那……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和你聊聊关于叶镇的事，也真赶巧了你还没走，当然，你要是忙我们再约时间，不忙的话我们一块吃个午饭。”说完周扬帆拍了拍他的车，感慨道：“小伙子年纪轻轻就开宝马320。”
周扬帆能一眼认出周江羽的车，是因为酒吧停车场的监控中安装了车辆识别系统，通过对车辆估价分析车主消费能力，并由人脸识别进行信息绑定后发送到核心内部人员的手机中，用有限的人力寻找价值最大化的目标群体。
这也就说明了昨晚的热情其实都是有计划的定向招呼，然而周江羽并不知道这一切。
但此刻的周扬帆并不是出于盈利目的接近他，对周江羽酒醉后所有的关照都来源于他身份证上“叶镇”二字。能在上海遇到来自叶镇，村头走到村尾不到十分钟的弹丸之地的晚辈，让他不禁感慨世界之小，多年未归的周扬帆心中百味呈杂。
“九点半吃午饭吗？”周江羽困惑地问。
“开到那估计就十一点了。”
“我……”周江羽显得非常犹豫，他不好意思拒绝这个帮助过自己的人，也无法撒谎，因为今天确实请假了。
周扬帆看出了他的犹豫，微笑着说：“就当感谢我昨晚把床借给你怎么样？”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车，说：“上我的车吧。”
周江羽没有再拒绝，他看到了一辆在阳光下休眠着野兽一般的崭新迈凯伦，那低趴的状态如同追逐猎物之势，时刻等待着所属者的命令。这辆也许几百，上千万的跑车告诉周江羽，这个男人没有必要对自己有任何利益上的企图。
……
萦绕着一声声甜美嗓音说着“欢迎光临”，他们来到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四周都被高大绿植掩盖让这里显得格外神秘。从周江羽初步观察看，进来的几乎都是品牌型号比较奢侈的车辆，且女性随行者的打扮以及着装首饰都透露着财富的味道，一颦一笑之间都是溢出的自信与优雅，这种来自于金钱的压迫感让周江羽不由心里一颤，这完全脱离自己领域的感觉让他有些失控。
面容姣好的前台女性对着他们微笑着，“周先生这边请。”她领着两人来到一个光线昏暗的包间，并打开了中央控制的灯光以及空调，这里是很浓的榻榻米风格，中间是一张深黑色的桌子和四个灰色坐垫，四周摆满了奇形怪状的石头。
服务员递上菜单后并没有说话，整个环境极其安静，周扬帆只说了一句老样子，她便拿起菜单递给了周江羽，此时的周江羽依旧有些恍惚，看了眼价格不菲的菜品，随口说了句“和他一样吧。”服务员便离开了。
“感觉你不是很喜欢这里。”周扬帆看着低着头的周江羽。
“有一些，我认为自己并不适合这里。”
“这里是整片区域中最安静的地方，所以我经常在这和人聊天，或者你喜欢热闹一点的地方？”
“和安静和热闹没关系，我们阶级并不同，你不用尝试理解我，我也没法说太清。”
周扬帆再次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镜片下的眼神平静得如一湖水，没有太多表情的面孔透露着内心的稳重。
“那我们聊点有意思的。”
“比如？”
“比如我也是叶镇的。”看到周江羽依旧没有震惊的表情，扬帆说：“你竟然不吃惊？”
“早上那个……丰满的女人已经告诉我了。”
“你说的是，刘芳？这个点在那的也就只有她了，她也是……”周扬帆停顿了一下好像想到什么，“太扫兴了。”
……(另一边)
张悦然此刻正在和几个闺蜜朋友们一起在商场包间里吃火锅。
“哎，哎，大家听我说，光吃饭没意思，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坐在张悦然身旁的粉色头发女生说。
“我……不太想玩。”张悦然低声说。
粉色头发女生叫赵敏，穿着大胆前卫，是张悦然的大学室友赵慧慧的好姐妹，但她早就不上学了，在闵行的一家美容店上班。时不时会来交大门口找慧慧一起逛街，一来二去大家也就熟悉了。
“别这么扫兴嘛，悦然，如果抽到你你就真心话，不要你大冒险了，就这样定了。”赵敏情绪格外高涨，没等悦然回复就开始转酒瓶子。瓶子慢慢停了一下，瓶口直挺挺正对着一个面相憨厚，散发着正直和硬派风格的男人。
“好！卢志宇，选吧。”
男人摸了摸头，“第一个就是我啊，那就真心话吧。”
“你想谁问你问题？”
“那就你吧。”男人指了指赵敏。
赵敏甩了甩自己粉色的双马尾，表情有一点狡黠，“我们桌上有没有你喜欢的人？是谁？说真心话，说假话吞一千根针啊！”
卢志宇用手捂住自己半张脸，尴尬地笑着，“哈哈，这……”赵敏似乎达到了目的，于是带着大家一起起哄。
“快说快说！”
“别闹。”
“谁和你闹了，玩不起是不是！”
短暂的安静后，这个男人说出的名字让整个饭局的气氛到达了高潮，“张悦然。”
……
“聊这么半天，我才知道你是上海交大的。”喝了几杯酒的周扬帆情绪激动地说，“我们叶镇出了个交大的高材生！”
“有运气成分的。”
“别谦虚了，我运气好得不行，为啥我小学毕业文凭？哈哈。”周扬帆笑着说，“我说实话，我认识的大多数人都是一群有钱的土鳖，包括我在内，谁不是靠着运气和一肚子坏水走到今天，真以为是靠勤劳致富吗？全是狗屁，运气是顺水推舟，坏才是核心。”
“资本的每一个毛孔都是肮脏和血淋淋的，原始资本积累往往伴随着侵略和剥削。”
“文化人就是不一样啊，说话文绉绉的，又是毛孔又是血的，怪吓人的。”说着想给周江羽倒一杯酒，却被挡住了。
“我们两个人都喝了谁开车？”
“叫代驾啊。”
“叫代驾？可你这跑车是两座的啊，你叫了代驾我坐车顶吗？”
“车顶可能不行，太冷了，你还是躺前备箱吧，就是有点挤。”对话间两个人看着对方，看着彼此一本正经的模样，都笑出了声。
周扬帆嗞了一下嘴，“我想起来了，你昨晚说你刚失恋是吗？”
周江羽点点头，笑脸顿逝。
“这次太匆忙了，下次吧，下次我组局邀请你，什么类型的妹子都有，咱们叶镇高材生看上谁和我说就行。”周扬帆说。
周江羽赶紧挥挥手，“不用不用，我……”
“还喜欢她？”
“不……不知道……”
“啧啧啧，自古多情空余恨呀。”说完周扬帆把最后一杯酒喝了下去，“话说你今年过年回叶镇吗？”
“可能不回去，和我爸闹僵了，说来话长，家事就不拿出来说了。”
“你爸叫啥？”
“周保国。”
周保国，这个名字再一次激活了周扬帆脑海中的回忆，这熟悉的名字在他来上海后逐渐模糊，如今拂去灰尘竟如此怀念。
“想请你帮个忙，”周扬帆严肃起来，“如果你回去的话，联系我一下，我们加个微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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