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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回 义结金兰

    白川县以西的一个砖石房内,一个秃头的中年男子正美滋滋的坐在摇椅上享受着壁炉带来的温暖,在他身后是码得整整齐齐的柴火,看上去足够他用上半年之久。

    他对面坐着一位身着貂裘的精干男子,手里盘着一对银胆。

    这秃头的中年男子正是与白川帮签下货运合同的廖秃头,他眯眼看向精干男子笑道:“覃县长,这个月的烟膏您可满意?”

    “满意,满意。你们的货那是没得挑!”

    “那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刮来了?”

    覃方明支支吾吾半天,这才嗫嚅道:“廖大哥,下个月的柴火可能不够了,得往城里运些……”

    人境全年都处于冬季,如白川县这样不适宜农作物生长的小县城上税的不单是钱,更多的还是木材,这类木材称作贡薪。

    廖秃头轻敲着自己光秃秃的头顶,低声道:“覃县长,我只是个负责接头送货的,这事儿我说可不算。”

    覃方明瞥了一眼壁炉旁那柴火堆,心里忿忿却不敢明言,只得叹道:“廖大哥,你也知道,最近自龙潭而来的灵气是越来越不稳定,很多树都熬不住了。要是再像之前那样砍伐,恐怕明年白川县就……”

    白川县总人口不到六万人,人口虽然不多但城里的的粮食都要靠贡薪向城中换取。

    近两年北云城的龙潭并不稳定,对白川县这样的偏远县城灵气输出越来越少,导致耐寒的草木生长速度变得迟缓,直至今年白川县的薪火库已然快空了。

    现在每月砍伐的木材除了作为贡薪的部分,剩下的也只勉强够白川县自己使用。

    现在又出现廖祥一拨人,白川县实在是有些供给不上了。

    虽然也可以增大砍伐量,但若是如此白川县的林场只需两年半就会被砍光,到那时白川县就会变成一座废县,数万城民都将变成流民,而作为县长的覃方明其下场只会比流民更惨。

    廖祥似是看出他心中所想,笑道:“怎么,你还在乎现在这芝麻大点的官儿?跟着我们,你以后的位置不知会比现在高出多少。眼光放长远些。”

    “可是……”

    覃方明话未说完,此间房门突然开了。

    “也行,这个月的柴火你便不必送了。”一个轻飘飘的男子声音从门外传来。

    廖秃头闻声连忙从椅子上跳起来,躬身道:“老板您来了。”

    来者穿了件雪白长袍,兜帽将他的的半张面容遮住,露出他那和衣服同样雪白的下颚。

    覃方明见此人进门连忙起身道谢,但从始至终都没敢抬头看这人的面容。

    男子笑道:“覃县长不必如此客气,粮食照旧即可。”

    “是是是,这是一定的!”

    “这个月你给我们找的人都确认过了吧。”

    “确认过了,都是些拾荒的流民,全都没有登记造册过。”

    “行,你去吧。”男子说着掸了掸衣服上的雪,坐到廖祥的摇椅上。

    覃方明闻言连忙退出门去。

    他太过慌忙,出门甚至忘记带伞,这一路只能顶着雪回去了。

    廖祥见他离开后,才问道:“老板,您这次怎么不要他的柴火了。兄弟们的柴可不多了。”

    “老廖,我们得稳住他,之前另外那个县的县长可没有覃方明聪明。那老小子图省事儿直接去别的县绑人,捕风堂已经开始注意我们了。在这关键时刻可不能让他狗急跳了墙。”

    ……

    白川县,晶川码头。

    牛茅生带领着二十余名青皮浩浩荡荡朝白川帮总舵行去。

    若非他们一个个披麻戴孝,数人手中还拿着哭丧棒和引魂幡,旁人还以为这群人又要去哪里打群架了。

    行至白川帮总舵,只见院门紧闭,大院两侧都挂起了白灯笼。

    牛茅生浓眉紧皱,喝道:“开门,俺来见大哥了!”

    俄顷,院内悄无声息,仿佛空无一人。

    黄师爷见状上前叩门,可他的手竟直接穿过了大门。

    牛茅生见状连忙往他后领一拉,黄师爷刚被拉开半步,一柄柴刀就穿透大门朝黄师爷刚才站的地方飞了出来。

    要不是牛茅生眼疾手快,黄师爷现在可能就死了。

    “穿过去了!”

    莫沫凝眉朝那大门看去,这一细看才发现,大门宛如一张壁画,虽然精巧但没有立体感。

    人群中有一人惊呼出声:“是、是三当家的能力!”

    话音一落,大门自中心慢慢消散,化成无数光点,直至彻底消失。

    只见宅院内一名精壮青年身着孝服立于大院中央,他身边围了近四十名披麻戴孝的大汉。此人正是白川帮的三当家,白川帮大当家王富贵的胞弟王发财。

    “歹人,你还敢来!”王发财厉喝一声,他身边的大汉们立时抽出刀兵直指牛茅生众人,同时又有十余人从院外朝牛茅生等人包围过来。

    牛茅生斜眼瞟向莫沫,低声笑道:“你说的没错,王发财果然有鬼。”

    在众人临行前,莫沫忽然叫住牛茅生告诉他恐怕事有蹊跷。

    据他所知牛茅生与三当家因为北岸的赌场生意历有不合,现在王富贵一死白川帮必然分崩离析。

    因此,王发财定然不愿意与牛茅生平分产业。

    王发财的实力仅为八品初段,正面冲突必然不是牛茅生的对手。

    因此很容易推出,他想要拿下牛茅生必然选择今日牛茅生戴孝不设防备之时。

    “王发财你个王八蛋果然有猫腻儿!兄弟们,抄家伙!”

    牛茅生的人立时将哭丧棒上的白纸一拆,引魂幡上的白幡一甩,露出包钢木棍与粗铁矛尖。

    牛茅生则从裤裆里掏出一柄明晃晃的钢刀。

    王发财见状都愣住了,这货是怎么把刀藏裤裆里的,这都不是硌不硌的问题了。

    他自知牛茅生是个狠人,但没想到对自己都这么狠。

    但王发财也没有傻愣着,而是说道:“兄弟们,这牛茅生果然心里有鬼,我大哥定然就是被他给杀死的!”

    但他还没等到牛茅生回话,却是自己手下的一个弟兄低声道:“大哥,我昨晚还和二当家的打牌呢。”

    “什么?!”王发财恶狠狠瞪那人大汉一眼。

    他没想到现在自己的人居然会突然跑出来给牛茅生作证,也没有事先排查牛茅生昨晚行动轨迹。

    若是自己留个心眼,也好出钱封手下人的嘴。

    这句话被莫沫听见了,他立时明白牛茅生居然还有不在场证人,而且证人还有一个是王发财的人。

    这时牛茅生这边的一个大汉,叫道:“对啊,王二,咱仨还有师爷可是一起在打牌呢!你还欠老子一壶酒呢!”

    莫沫见状连忙站出来打圆场道:“三当家的,看来都是场误会。二当家和大当家情深意重,又怎么会杀大当家的呢?”

    众大汉闻言都窃窃私语起来:“对啊,估计是三当家的搞错了。二当家昨晚和王二他们打牌,怎么会杀大当家的呢?”

    就连王发财的人也都将信将疑起来。

    “你是哪根葱?也敢来颠倒黑白!”王发财怒喝,一柄钢刀便朝莫沫面门掷去。

    “当!”的一声,牛茅生一刀将那飞来钢刀挡开。

    “这是我的新师爷!”

    黄师爷在一旁都懵了,自己就这么光荣下岗了?

    莫沫作势摸了一把冷汗,笑道:“三当家莫急,你可有证据说二当家是凶手?”

    王发财皱眉道:“我哥死于刀伤,而且日落后我哥便不许其他人进这院子,院中都有人严加巡视,能无声无息杀我哥的,这白川县除了牛茅生就没有第二人!而且他一定是蓄谋已久,否则怎会没有一点声响。”

    众青皮闻言都不自觉点头,在这里有武力值杀大当家的也就只有二当家了。

    莫沫闻言差点笑出声来,如果真的有人严加巡视,自己昨晚还能被李十娘拖屋里?

    莫沫摇头道:“可是三当家昨晚明明与人打牌,又如何有时间去杀大当家呢?这里有三人可以为二当家作证,其中有一人还是二当家您的人。看来其中还是有误会的,说不定是有外人杀了大当家。”

    王二听得在一旁挠头干笑。

    王发财一时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哪想到居然还有个自己的小弟会给牛茅生作证。

    牛茅生摇头道:“三弟你确实是误会了,我与大哥那是生死之交,怎么会害他呢!我们快些把刀啊、棍啊的放下,在大哥的灵堂前舞动弄枪算怎么回事。”

    众人闻言虽然都不敢放下手中兵器,但刀尖都低了些。

    牛茅生见状主动将钢刀收起,挤进大院一手搂住王发财,叹道:“三弟,来!我们一起进去给大哥磕一个。”

    牛茅生这么做不是出于对王发财等人的信任,而是对自己实力的高度自信。

    王发财本想以给大哥报仇的名义夺取整个白川帮,但现如今名义已去,如是霸王硬上弓恐怕只会失了帮众人心,夺取帮派的想法只好作罢,随即摆摆手让手下放下兵器。

    众人一齐进入大厅所改的灵堂,只见大当家已换上寿衣躺在棺材中,李十娘已然扶棺泣不成声,双唇苍白全无昨日妩媚模样。

    牛茅生与王发财磕完头起身,二人皆是落下泪来。

    牛茅生望着棺材,又望向黄师爷。

    黄师爷轻轻摇头,他过去只是个教书先生可不是什么断案神捕。

    但硬要上,自己也不是一点线索没有。

    白川帮的老人都知道,李十娘这个女人十分放荡。

    甚至连黄师爷自己也曾被李十娘往房间里拽过,只不过他刚想上手大当家就来了,差点没把他给吓死。

    这次大当家的死说不定可以往李十娘身上扯一扯,但李十娘是大当家的遗孀,自己若真赤裸裸的把有关李十娘的事一说,恐怕当即就要被丢油锅里炸了。

    这时黄师爷忽然想到莫沫,这小子已经严重威胁到了自己作为师爷的地位。

    在黄师爷眼里,莫沫虽然机灵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县里的小孩儿。

    若是把锅甩给莫沫,莫沫回答不上来就只能胡诌,牛茅生听了必然大怒。

    他再推波助澜一下,说不定就能把莫沫赶出白川帮。

    这样自己既不用去触及李十娘,又能消除一个对手岂不美哉。

    小废物,就别怪我心狠了!

    “莫沫,你最机灵,你说说你的看法!”

    “是!”

    黄师爷可不知道,莫沫此时正为该怎么出头而头疼呢。

    三当家可是放过话,不找出凶手就不开生意。

    黄师爷这一句,就像给他瞌睡时送上枕头,令莫沫格外舒服。

    “就这种小屁孩儿,他要能找出凶手我给脑袋割下来给他当夜壶!”

    王发财见黄师爷竟然叫一个小孩来找线索,顿时拿出键盘侠的绝学,一句不听先喷再说。

    牛茅生没吭声只是狠狠瞪了黄师爷一眼,他也觉得莫沫年纪太小怕是勘不破真相。

    莫沫倒是不急,他很清楚这个时代的办事流程,先请仵作验尸,再询问第一发现者,最后提出假设并尝试证明。

    如果假设对了那就是伸张正义。

    假设错了也没事,只要一顿胡诌再屈打成招,反正白川帮里也没一个好东西。

    莫沫走到棺材前探头看了一眼,只见王富贵的左前方的脖颈处上有一处竖着的贯穿伤,伤口不到一寸,仔细辨别约莫呈菱形,应当是匕首刀尖的创口,恐怕这便是致命伤。

    莫沫清楚汉国对武器的管制是相当严苛的,刀剑不进民居,枪戟专供军阵,匕首和农用刀具则不在管制序列内。

    如白川帮那些青皮使用的刀兵便是农用柴刀、镰刀,长矛则是在木棍上临时用绳子绑一柄长不超五寸的粗铁匕首,全帮上下有钢刀的只有三位当家而已。

    也就是说,凶手所用武器并不具备特殊性,无法从这里寻找突破点。

    莫沫轻声道:“我能验尸吗?”

    莫沫见过仵作验尸,自己也稍微跟着捕风堂里的仵作学过些东西,应该能做初步判断。

    “放肆!大哥已然入棺,怎可再剖尸!”

    一旁的李十娘闻言哭的更大声,仿佛就要哭断气一般。

    得!验尸的想法被一句话挡了回来,直接进入下一步吧。

    “那第一位发现大当家身亡的是哪位?”

    “我……”人群中李四弱弱答道。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大当家被杀的,大当家除了喉咙处还有创口吗?”

    “我是丑时三刻看到大当家被人杀死的。

    当时我恰好巡查经过大厅,就看到好像有个人倒在地上,我冲过来就看到大当家的倒在地上,流了好多血!当时我都快吓尿了。

    不是我胆小啊……那血实在太多、太瘆人了……伤口我倒是没怎么注意,一发现我就忙着去叫人了……好像除了喉咙,我记得胸口和腹部都有刀伤。”

    “大当家倒在哪里?”

    “就在那!”李四指向五步之外的地方,正巧被棺椁给遮住了。

    莫沫蹲下,朝棺椁边的地砖看去。

    显然地砖已经被清洗过了,他又用只见往地砖缝隙里抠出一点点冰渣。

    冰渣里混有灰尘,但没有血迹。

    大当家被刀子捅入腹部,腹部有脾脏肝脏等内脏器官会导致大量出血,咽喉大动脉被洞穿也会大量出血。

    近几日温度如此之低,血液会快速凝结,就算地面刷的再干净砖缝里也应该有血液残留,王二他们总不可能在发现大当家死亡时就立马将大当家的尸体抛到一边开始洗地吧。

    也就是说,大当家很有可能在来到大厅前血就已经流干或者已经凝结。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足以证明这里不是第一现场。

    莫沫仅凭李四的一句话就判断出一个极重要的信息,他觉得自己又行了!

    根本不用胡诌,自己应该可以破案。

    “你没看到什么可疑人物吗?”

    “嗯……没有,但是我看见大当家最喜欢的那颗赤璃心没了!那赤璃心消失的很奇怪,本来我亲眼瞧着那东西就在桌上的,可我一靠近它就像吹一口气一样噗——的就没了!”

    莫沫皱眉道:“你的意思是,大当家被杀可能是因为他恰巧遇见偷赤璃心的飞贼?”

    莫沫只能先作出这样的假设,李四口中,赤璃心消失的方式有很大疑点,这是关键切入点,但他暂时没有头绪。

    李四对他的问话只能木讷点头,自己也没看到什么飞贼。

    “李四你说一共有三处刀伤,那也许可以排除凶手蓄谋已久的可能,因为蓄谋已久一定会摸准大当家的生活习惯一击毙命。

    但刀伤有三处,很有可能是凶手情急之下先捅腹部,后又攻击致命部位,属于极不冷静的激情杀人。”

    莫沫说着又弯腰朝大当家的侧脖颈看去,又道:“而且凶手极可能有两人。”

    “两人?!这你是这么知道的?”

    牛茅生大吃一惊,粗眉狂跳。

    “大哥你看,大当家的右后脖颈的刀口显然比左前脖颈的刀口宽,也就是说刀从后方刺入,凶手既然从正面攻击大当家,又何必绕道后方刺大当家的脖子,显然是有两人前后夹击。”

    王发财颔首道:“这么说,我哥果然是被偷东西的贼所杀了?”

    莫沫缓缓颔首,但他点头只是敷衍而已。

    他设身处地的思考,自己如果要入室盗宝一定会摸清主人家的生活习惯,尽量选择在主人家休息或是不在的情况下再偷,这贼身手如此好又怎么会犯下和被主人家撞见这种低级错误呢?

    其中有诈!

    此时莫沫已大致确定,入室盗窃只是一个幌子。

    之前判断出第一现场不是这里也可以佐证这一点,如果是入室盗宝被发现后行凶,又何必特意移动尸体呢。

    “李四,大当家平日里晚上会到这来吗?”

    李四颤声道:“有时会的,大当家半夜会在这里自己架火煮肉汤喝。大当家给我说过,他这是忆苦思甜,他老人家还没发家时就经常同二当家、三当家一起在地上煮汤喝。”

    “就在这儿?而且你还见过很多次?”

    李四点点头,带他绕道棺材后、大案前指着一处地砖道:“就是这里。”

    只见那地砖因常年被木炭烧灼已然变得漆黑,这一刻莫沫更加确定大当家绝不是死于盗贼之手,而是有人想掩人耳目。

    莫沫又绕出来问道:“李四,大当家昨晚与人搏斗,就没有听到什么声响?”

    “没、没有啊,我什么声响都没听到。”

    李四话音忽有一人低声道:“那个……老莫,我昨晚倒是听到了些。”

    众人循声望去,竟是一直站在灵堂外的苟德安。

    “你过来!”牛茅生朝他招招手。

    苟德安连忙佝偻着身子小跑进来,他刚进来牛茅生又赶紧甩甩手道:“我艹!啥味儿啊,你还是站外面说吧。”

    苟德安讪讪后退,挠头道:“我倒是听到点声响,好像是大嫂和大当家吵架的声音。”

    “胡说!我怎么没听到!”李四连忙反对。

    “那个,我是亥时左右听到的,那时候咱俩还没换班呢。”

    王发财听了一脚踹在苟德安屁股上,踹得苟德安连翻两个跟头。

    “混账玩意儿,亥时的事你来捣什么乱!”

    莫沫听到苟德安的话却是眉毛一挑,自己昨晚不就是亥时左右翻窗跑出去的吗?难道自己刚跑出去他们夫妻俩就吵起来了?

    这时牛茅生忽然发话:“嫂子,你昨晚和我大哥吵什么呢?”

    李十娘顺会儿气才答道:“还不是为了那个赤璃心。之前富贵说把那颗赤璃心给我做成戒指,结果他自己又舍不得!”

    “这赤璃心到底是什么东西?”

    莫沫满心疑惑,他从没听过这种东西,但它的出场率这么高,定然是个关键道具。

    “三弟,你给这小子看看呗。”牛茅生轻声道。

    莫沫震惊了,难道这赤璃心在三当家手上,那大当家岂不是三当家杀的。

    只见王发财突然双眉紧皱,腹部使劲四肢绷紧,就像便秘一样。

    过得几秒,王发财右手轻抬,虚空中立时出现一张彩色图片。

    只见那是一个用品质不太好的红宝石雕成的人类心脏。

    “二当家是罕见的光属性修行者,只是他修为不高,这光不能伤敌只能绘出画来。”

    白川帮人都知道王发财有这种能力,他刚才还用着能力画出过一道假门。

    白川帮里稍微聪明点的,之前没想到王发财有这个能力,但现在看到,再联系李四之前的话,心中都不禁浮现出一种猜测:突然消失的赤璃心难道就是王发财的能力使然?

    于是有几人都隐讳的朝王发财投去狐疑的目光。

    王发财发现后,狠狠瞪向李四。

    李四忙道:“不是的,不是的!我当时看到的就是赤璃心,我离的很近,不是这种画。”

    莫沫也在心中肯定了李四的说法,王发财的这种能力绘制的图片其实和照片很像,并没有立体感。

    这也是他刚才为什么没有直接将王发财假设成凶手的原因。

    “这赤璃心很贵重吗?值得对方杀人。”

    “那当然,小莫你生的晚所以不知道,这玩意儿在二十年前就被各个大国禁售了。赤璃心看上去是一个宝石工艺品,但实际上是实实在在的人类心脏!据说有一个叫龙血族的民族,他们的修行功法特殊,普通功法是先淬炼四肢百骸,但他们淬炼的是心脏。据说龙血族境界越高的修士,他们的心脏就越透亮。这在二十年前可是炙手可热的奢侈品。”

    莫沫听得有些毛骨悚然,那些有钱人为这些心脏得杀多少人呐。

    但这并不重要,莫沫感觉自己已经要抓住真相了。

    他连忙在脑中梳理头绪:“首先,按照李四的说法,凶手是夺宝杀人,但经过我的推理这一定只是一个幌子。

    第二,大厅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凶手刻意挑在丑时三刻将王富贵的尸体移动到大厅,就是为了让李四发现,并制造出凶手是入室夺宝被撞破后才杀人的这一假象。说明这是凶手精心策划过的谋杀,并且凶手很清楚宅子中李四他们的巡逻时间。

    但是这又和凶手是激情杀人这一情况矛盾了,如果是精心策划过的谋杀,面对王富贵这样的高手肯定是要趁其不备一击毙命的!先捅腹部这不符合常理。

    要是能知道第一案发现场在哪里说不定就可以解开谜团了,但我不是白川县的捕头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

    从以上几点来看,莫沫更倾向于凶手应该是白川帮内部人员或者与白川帮来往密切的人。

    因为只有这些人熟悉王富贵宅院内人员的巡逻时间与巡逻地点。

    莫沫又想起苟德安的话。

    “李十娘和王富贵昨晚发生过争吵,李十娘倒是符合知晓李四他们巡逻时间这一点,但她不具备杀死王富贵和搬运尸体的能力。

    她如果参与杀人那必定还有帮手,而那个帮手必然就是杀害王富贵的人。

    但是李十娘有大嫂这个身份做挡箭牌,若想审问她牛茅生和王发财肯定不答应。还有那个赤璃心,到底是怎么消失的呢?”

    那个赤璃心的消失方式如此奇特,如果知道手法应该就能成为指认凶手的铁证。

    正在莫沫烦恼时,牛茅生一句话点醒了他。

    “要说咱哥仨也真不容易,十年前我们连个吃饭地儿都没有,只能在野外架口大锅烧水煮菜。现在大哥连赤璃心这种东西都能搞到了!”

    王发财叹道:“说起这个,还多亏了二哥这单新生意。那赤璃心是廖秃头送我哥的,咱现在的家底要买赤璃心还不得倾家荡产。”

    “等等!你说什么?”莫沫忽然凝眉。

    “我?”王发财茫然指了指自己。

    “不是你!”莫沫的气势忽然变得凌厉起来,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额,我说大哥搞到了赤璃心?”

    牛茅生表情显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觉得莫沫似乎抓到什么关键点了,当下也没深究他的无礼举动。

    “不是上一句。”

    “架口大锅吃饭?”

    我艹,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莫沫兴奋的在内心大喊,原来这事情如此简单!

    但他必须隐藏一部分真相,这一部分真相是他稳住白川帮和保住自身的关键。

    “李四,大当家的那口锅你给我搬过来!”莫沫因为兴奋,语气显得十分激动。

    李四闻言先是看向王发财二人,见牛茅生率先点头,他连忙就去搬锅。不一会儿他便搬来一口跟行军锅差不多大的黑铁锅。

    “李四,昨晚那锅中的水沸了吗?”

    “沸了沸了!这我记得挺清楚,从远处看跟冒仙气儿似的。”

    根据这句话,莫沫判断出,昨晚不但水开了,而且没有起风,如果起风他就看不到所谓的仙气。

    “你再给我烧一锅水!”

    李四连忙照做。

    王发财见状眉毛微挑,手摸上腰间的刀柄冷冷道:“小子想干嘛?还想在这儿炖锅汤?”

    牛茅生见状立时站到王发财身前,笑眯眯道:“三弟,怎么了?煮锅水而已,生那么大气干嘛?”

    这时李十娘的哭声也停了,正悄悄往后缩,可她刚退半步便踩到一个人的脚。

    黄师爷已站到李十娘身后笑道:“哎哟,不好意思嫂子,脏您脚了。”

    “没……没事。”李十娘现在眼中已不是悲伤,而是充满惶恐。

    莫沫见退到牛茅生背后,开口道:“原本我是没想清那个赤璃心是怎么消失的。但二当家那句大铁锅点醒我了,于是一切也就都说的清了。昨夜苟德安听到李十娘和大当家争吵恐怕不是因为赤璃心吧。而是因为,大当家的撞见了你和大嫂在行苟且之事!”

    “小杂种,你胡说八道!”王发财说着抽出长刀,可他的长刀刚出鞘,牛茅生的刀已横在他的咽喉处。

    “听他说完。”

    “你们的丑事被大当家撞破,于是你恶向胆边生,趁大当家气极攻心对你这个亲弟弟毫无防备时,先是一刀刺入大当家腹部,又一刀刺进大当家的胸口,你已对大当家起了必杀之心吧!协同你作案的恐怕还有大嫂!大嫂从后方一刀扎进了大当家的脖颈!”

    “不,大哥半步踏入七品境界,普通人就算用刀,但力量不够也刺不破他的皮肤。更何况大嫂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牛茅生忽然打断莫沫。

    “呵,没想到三当家的还有当着人面背后捅刀子的绝技?”

    黄师爷肆意大笑,王发财被气得面色铁青,却没说一句反驳的话。

    在这紧张的时刻,他笑半天也没人理他,只得尴尬的咳嗽几声。

    莫沫也没有深究李十娘是否就是帮凶。

    “你杀害大当家后,特意将大当家的尸身搬到大厅架上铁锅,伪装出他是盗贼所杀的情景,还特意让李四看见!”

    “你说的这些都没有证据!你是在胡乱攀扯构陷!我怎会对不起富贵!”李十娘撕心裂肺的喊着,泪珠再次夺眶而出。

    莫沫听她这么一说就牙疼了,此女之放荡他是领教过了。

    这事李十娘跟他还真说不着。

    “对,证据!你有什么证据!你要拿不出证据,我就把你剁成肉馅儿喂狗!”

    这时锅里的水开了,一阵白烟从锅中蒸腾而起,而后因气温极低的缘故水蒸气迅速凝结成水珠,在空中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

    这就是李四昨夜所见冒仙气的场景。

    莫沫满脸得意显然已是胸有成竹。

    “二当家,你对着这水雾再绘制一次赤璃心如何?”

    王发财闻言先是有些犹豫,随后又摆出一副淡定的模样。

    “画就画,谁怕谁啊!”

    他说着又露出那幅便秘用劲的表情,数秒后一颗赤璃心悬浮于铁锅之上。

    但这一次和上一次不同,这次的赤璃心极具立体感,仿佛真的有一颗赤璃心漂浮在空中一般。

    李四跌坐在地上直指赤璃心慌张道:“没错,就是这样,和昨晚一模一样。”

    “这就和海市蜃楼一样,因为天气寒冷,水蒸气很快就会液化成小水珠,形成一层薄薄的水雾。将图像投射到水雾上,由于分子震动不均匀可以形成层次感和立体感很强的图像,也就是现在的模样。”

    这些知识都是不知何时留存在他脑中的,他确信学校里肯定没有教过这些。

    至于什么是分子震动,莫沫自己也是一知半解,他只能简单理解成这应该是构成世界的最小物体。

    反正这种事概括起来就是一个词:“妖术!”

    “三当家你就是借助这种妖术迷惑了李四。”

    莫沫满意微笑,想不到自己居然连如此复杂的妖术都完美复刻出来了。

    在让李四烧水时,他还担心能不能一次成功,因为空气投影是要结合空气流动的,空气流动速度一旦过快,这个实验就会失败。

    他看向王富贵,期待对方露出落寞或是坦然的表情。

    但他注意到,王发财竟然也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这一表情更坐实了他隐藏的另一部分真相。

    “三弟,没想到真是你!”

    王发财吓呆了,慌忙摇手,他也没有想到怎么会这样。

    “不对!不对!和说好的不一样,二哥不是我,真不是我二哥!是那个……”

    “你还想狡辩!”

    王发财话未说完就被牛茅生打断。

    只见白光一闪,王发财的脑袋腾空跃起,灵堂内立时下起一场血雨。

    白纸白布皆被王发财的血染上颜色。

    李十娘似乎是被吓傻了,瘫坐在地上。

    “来人!把大嫂先扶下去休息,等她缓过来再做处理。”

    莫沫也懵了,饶是他在捕风堂实习期间见过几次尸体,心智比同龄人更坚定些,但他说到底还只是个没成年的学生。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到一个人死在自己面前,而且是以这么惨烈的方式。

    莫沫摸了摸脸上被溅到的黏稠黑紫色液体,顿时他胃中一整翻江蹈海,脑袋还有些许的眩晕,就像坐马车被晃晕车一样。

    这是生理上对死亡的本能抗拒,他想跑,但身体被大脑的应急反应所限制。

    本能告诉他,不动会更加安全。

    牛茅生走到他面前捏住他的肩膀,大咧咧笑道:“小子,第一次见到杀人被吓到了吧!别怕,你今日为大哥报了大仇,对白川帮有大功!白川帮必然不会亏待你!今日,咱们哥俩就在大哥面前,义结金兰,以后白川帮也有你的一份儿!”

    “多、多谢大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