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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挫骨扬灰

    这是莫沫自卧底以来首次感到入骨的恐惧,他这才反应过来牛茅生他们不单是一群脑子不好使的闲汉,还是杀人不眨眼的匪人。

    这个时代除了自己这样还未完全接近世界本质的城里人以外,大多数人都是靠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能得以在世间立足。

    牛茅生如此,依附于牛茅生的黄师爷如此,就连苟德安亦是如此。

    自己又怎能懈怠,他需要的是一个转变,一个从温室花朵向雪原猎狗的转变。

    “阿沫,我不想你出去,你不适合的。这是个吃人的世道。”

    兄长莫林笑的话语浮现心头,从小自己就生活在兄长的庇护下。

    现在不同了,兄长需要自己的照顾,他不得不融入雪原。

    想清楚这些,莫沫压抑住喉头的酸水,装出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

    “大哥,小弟不怕!王发财攀陷大哥,死有余辜!其行可鄙,其心可诛,其言亦不可恕!杀的好!”

    莫沫说着掏出铁棍便朝王发财尸体上砸去,可他终难下手,铁棍悬于空中久久不愿落下。

    “嘿!我觉得你小子人不错!没必要整这些虚的,人都死啦,没必要去鞭尸。”

    牛茅生大咧咧拿过铁棒,厚大手掌在莫沫头上搓揉一番。

    “今天借老三的血,我俩现在就结拜。拿酒来!”

    一旁青皮闻言连忙端过两碗酒。

    苟德安爬到黄师爷身旁,感叹道:“师爷,老莫这可是一步登天呐!”

    黄师爷都懒得看他那满脸的鼻血。

    “还叫老莫,人家可是一步登天,得叫二当家了。”

    “要不您是师爷呢!”

    “呵呵,我好像闻到了一股酸意。”莫沫闻言心里一边想一边斜睨了黄师爷一眼。

    黄师爷见莫沫斜眼看自己当即补充道:“我第一眼见他就觉得此人骨骼清奇不似凡人。”

    黄师爷心里那是又喜又酸。

    喜是没人跟他抢师爷的位置,酸是如果没有莫沫,说不定二当家就是他自己了。

    他当即为适才甩锅给莫沫的决定感到无比后悔。

    牛茅生接过酒碗当即跪在王富贵的棺前,两根手指往王发财的脖颈处抹点血,再伸进碗里将酒搅成血红色。

    莫沫也学着他的样子照做。

    “大哥,你在天上看着,我可帮你报仇了。王发财那孙子我让他去陪你了。这可还多亏莫沫这小子机灵,不然我老牛还被蒙鼓里呢……你走了,但白川帮不能散!我今天就和莫沫拜把子,给你添个四弟。你就在上面看着我俩把这白川帮立起来!”

    牛茅生说得声泪俱下,一众大汉都哭得梨花带雨。

    莫沫为显得合群点,也配合高声道:“大哥,你走的好快!今儿我也没啥送你的,就为您吟一首我最拿手的词吧!”

    众人闻言就是凝神闭气等他吟诗。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牛茅生大手一挥挡住莫沫的嘴巴,似是自己也要来两句。

    “我住白川头,哥住白川尾。比翼情长久,灯落长相思!”

    牛茅生念得情绪跌宕,一众大汉拍手叫好。

    莫沫却是懵了,这咋还扯上情诗啦?想不到你竟是这样的牛茅生!

    黄师爷更是忍不住道:“帮主,这诗不合适在这念吧。”

    “怎么不合适?我听十娘就这么念的啊。”

    牛茅生显然还没从情绪中走出来,说话都还带着点哭腔。

    “十娘?”莫沫闻言微微皱眉。

    “哦,就是你大嫂。你不知道,大嫂叫李十娘。”

    莫沫当然知道,他可太清楚了。

    牛茅生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情绪后,举起酒碗高声道:“大哥王富贵在上,今日莫沫助我探明凶手,对我白川帮有再造的恩情!我今天和莫沫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以后我的酒就是他的酒,我的肉就是他的肉,我媳妇儿就是他……”

    黄师爷听着在一旁小声道:“帮主,差不多啦。”

    “那就这样,大哥在上做个见证。”

    莫沫差点没憋住笑场,连忙举起酒碗高声道:“小弟莫沫与大哥牛茅生结为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但求同年同月同日生!未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牛茅生听着有些不对味儿,问道:“兄弟,你是不是说错了?”

    “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不是更难、更严肃、更郑重嘛。”

    “哦,好像也对啊。”

    莫沫总不能说,是因为经常做那个被灌酒的怪梦,被梦里那个人给带偏了吧。

    “干!”

    牛茅生说完一饮而尽。

    莫沫看着那血红色的酒犹豫一瞬,毕竟自己是个酒精过敏的人,这碗酒不会直接把自己送走吧。

    他一咬牙,也不管了!

    一切都是为了能正式入职捕风堂。

    只见,他一碗酒饮下,面色立即从脖子红到耳根,脑子渐渐有些昏沉。但在那之后的窒息感和浑身发痒的情况并没有发生。

    “奇怪,难道是这几年经常做那个结拜被灌酒的怪梦喝出抗体来了?这怪梦还有这等逆天改命的功能?!”

    莫沫暗自吃惊,不过这几年受的苦只换得个过敏症状减轻他还是觉得不值。

    牛茅生大笑起身,拍着莫沫的肩头笑道:“以后莫沫就是你们的二当家啦!”

    “见过二当家!”

    “四弟,以后你就多给我出点主意,踏踏实实地干。哥哥送你个院子,再给你挑个姑娘!”

    莫沫脸上赔笑,心里却很无奈。

    一点实权没有,一座院子一个女人就打发了,自己这二当家也太便宜了,好在自己本就不是来混帮派的。

    “谢谢大哥!”

    牛茅生听莫沫没叫二哥而是称呼大哥,脸上都乐出花来,迈着六情不认的步伐领着一众兄弟夺门而去。

    硬是走出了我辈岂是蓬蒿人的气势。

    黄师爷没跟上牛茅生,而是跑到了莫沫身边。

    莫沫见状,心想难道黄师爷这么快就要改换门庭了?难道是自己的智慧征服了对方?

    岂料黄师爷笑道:“小莫啊……你那句词出处何典呐?”

    莫沫不开心了,怎么还不改称呼呢?

    “黄师爷,现在已经不是老莫啦!该叫二当家!”苟德安立时贴过来,那脸就像一朵沾了红墨汁的大菊花。

    “嗯!还是这小子有前途”莫沫心中暗忖。

    他虽然志不在此,不过十七岁的少年突然成为帮派二当家,还是忍不住想得瑟下的。

    黄师爷嗫嚅半天还是开不了那个口,想起两个时辰前自己还对莫沫颐指气使,现在突然要低头哈腰,他老脸有点挂不住。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思量。这是苏东坡的词呀。”

    莫沫说的甚是流畅,仿佛自己曾经无数次背诵过,已形成肌肉记忆。

    “好词,但苏东坡……是何人?”

    “苏轼!你连这都不知道。”

    “苏轼又是何人呐?”

    “北宋的文学家、书法家、画家,唐宋八大家的三苏之一,你连这都不知道?”

    “我自小虽不说博览全书,但史上名人名句都还是清楚的。可从未听过什么唐宋八大家……”

    “那是你见识少。”莫沫无所谓的说道。

    “放屁!我三岁识字,五岁吟诗,八岁便被称作神童……”

    这可是黄师爷这辈子最骄傲的事。

    “那还来当师爷?”

    “你别打岔!我那是家道中落,没钱读书了。话说北宋又是什么朝代?”

    “北宋……”

    莫沫细细思索,心中呢喃:“对啊,北宋是什么朝代?我记得老师说过,在开元之前是万族混沌时代。而后诸王崛起共退妖族建立各国壁垒,护人族于冬境。现如今人境分作天鹰国、魏国、汉国、秦国、明国五大国,以及诸多附属小国而已。但这些小国中也没有叫宋国的呀!这个宋朝到底咋回事?”

    黄师爷见他皱眉思索,哼道:“我看你也是昏头巴脑的,我自己去查吧!”

    莫沫只当自己应该是喝酒后记忆有些错乱,便也没再深究。

    第二天傍晚时分,天色渐暗。

    莫沫白天陪着牛茅生火化王氏兄弟,哭的眼睛都肿了。

    虽然说还没过头七就火化实在有些操之过急,但在这偏远小镇也没人在乎礼法,早些入土为安也省的死人占了活人的地方。

    现在莫沫已然搬入属于他自己的院子。

    院子不大但已比之前的货箱好上不知多少倍,帮里还给他添置了新的棉被、油灯和柴火。院子里就有一口结着薄冰的井,再不用跑到河边上打水了。

    “啪嚓”!薄冰碎裂的声音传来。

    莫沫循声望去,只见苟德安正在水井边打水。

    “狗蛋儿,大家都走了。你还在这干嘛?”

    “嘿嘿,我这不是得照顾二当家您的生活起居嘛。”

    莫沫挑挑眉,他太清楚苟德安了。

    这一个月相处过来,对方向来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货。

    “少来,快说你要干嘛!”

    “嘿嘿,那个我还是个处呢……”苟德安扭扭捏捏的,一副小女儿家做派。

    他今年才16岁,正是对男女之情最憧憬的年华。

    “我靠,说的跟谁不是一样!”

    “莫哥,我是想去开开荤。你看你都是二当家了,咱俩?”

    莫沫闻言当即想到自己现在稳住了白川帮,只要完成押货的任务那就是大功一件,要不就提前庆祝一番?

    “狗蛋你想的挺美啊,不过我今儿高兴。就陪你去长长见识!”

    苟德安一听便喜笑颜开,双手一放,水桶坠回井中溅起半人高的水花。

    “二当家大气!”

    “等等,我怎么就大气了?”

    莫沫觉得这苟德安似乎话里有话。

    “嘿嘿,您看我像那去得起的人吗?”

    苟德安本就是流民,没什么家底,白川帮发的钱也只是够他度日而已。

    帮里有人若是升迁或是得了横财,一般都是要给熟人请客的,这是白川帮的潜规则。

    莫沫刚来一个月,其他帮众与他不熟自然不会硬让新二当家请客。苟德安就不一样了,在帮里他算是莫沫唯一的熟人。

    莫沫皱眉暗忖:“我还以为他是不好意思一个人去,这吃海鲜还要我请客就太过分了吧。我在捕风堂实习期一个月还不到三千,白川帮的窑子最差的一晚也不是我能消费的,我当个二当家牛茅生也没给我发钱啊。”

    “滚蛋!我莫沫如此老实的人怎会去那种地方!”

    苟德安懵了,这翻脸怎么比翻书还快。

    “再说了,你知道大当家为什么能一刀就杀了王发财吗?”

    苟德安更懵了,这怎么还扯到大当家的武功上了。

    “为什么?”

    “你看,大当家没有成婚吧。”

    “没错……”

    “所以,女人只会影响你拔刀的速度!王发财就是因为碰了女人才死的!懂不懂啊!”

    “啊?”

    苟德安正莫名其妙间,莫沫连忙将他推出房门。

    “我去,这里就不能有个正常人吗?怎么一个个都只想着女人!”

    苟德安跌坐在雪地里,他拍拍屁股离开嘴里还不忘骂莫沫小气。

    莫沫刚进屋坐好,又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还有完没完了!”

    莫沫抄起扫帚就往大门冲去,他打开院门就是一招怒挑过江龙,想让苟德安长长记性。

    却不料扫帚居然被一只大手给钳住了。

    “我艹,四弟好大的火气,怎么一来就往命根子打呀!”

    “大哥!?我还以为是苟德安呢。”

    莫沫眼见来人居然是牛茅生,连忙放手。

    牛茅生笑道:“你还是叫我二哥吧。大哥要知道你这么叫我,夜里要托梦揍我的。”

    “是,二哥现在来,有事?”

    “没错,带你去看焰火!”

    “看焰火?今天怎么会有焰火?”

    牛茅生不答,而是搂住莫沫的肩膀便带他朝白川河边走去。

    一刻钟后,二人行至河堤,牛茅生大手一挥一股气力鼓荡而出扫开地面积雪。

    二人坐在河堤上久久无言。

    牛茅生率先开口道:“我一直在想,大哥一生最好喜庆奢华,他的后事也要办的敞敞亮亮。但是要跟那些有钱的小地主一样摆个大宴那就太俗气了!”

    “二哥的意思是,给大哥订了些焰火,这会不会太喜庆了些?”

    牛茅生摆摆手道:“不够!只是订些焰火怎么配得上大哥!?”

    “我靠,办白事放焰火已经够奇葩了,这货还有什么狠活?难道再请琵琶女来两首?”莫沫在心中嘀咕,他总是感觉自己脑回路太过正常而与牛茅生等人格格不入。

    “我将大哥的骨灰做成了焰火!”

    “噗!”莫沫实在没忍住,口水都喷了出来。

    这时忽有焰火升天,斑斓焰火映在冰面上给这座小镇染上了五彩的颜色。

    “看,那个最大最亮的就是大哥!”

    “果然好亮,颜色呀也好漂亮。”

    这算是真正意义上的挫骨扬灰了吧。

    “但是四弟啊,以后我可不愿这样,我这个人最喜欢安静了。”

    莫沫一是无语凝咽。

    他真不知该怎么吐槽牛茅生那眼角的泪珠和幸福的笑容。

    可就在这时,牛茅生表情忽然一转,变得无比阴沉。

    “四弟,你死后会喜欢这种盛大的葬礼吗?”

    来了来了,大棒来了!

    莫沫早就知道牛茅生一定会威胁自己,但没想到会那么快。

    “我和大哥一样,我也喜欢安安静静的。”

    牛茅生满意地点点头,露出很欣赏的目光。

    “你小子是个聪明人,今天干得不错。”

    莫沫点点道:“嘿嘿,大哥客气啦!”

    莫沫看着牛茅生脸上慢慢浮现出得意之色,心想:“要来了!这家伙憋不住了!”

    莫沫昨天故意隐藏了一部分真相,他本以为这份真相可能永远不见天日了。但如今看牛茅生的表情,对方这是要开始自曝了。

    “但没有你大哥我聪明。”

    牛茅生得意洋洋地拍起自己的大腿,活像一个恶作剧得逞的傻孩子。

    “你猜怎么会如此巧合。王富贵死了,我恰好有个证人竟是王发财的人。”

    “我艹!难道王二也是大哥你的人!?”

    莫沫装得极为震惊的样子,眼睛都要掉出来了。

    “你还挺机灵,我许诺他事成之后运货的事交给他管。”

    “我与你大嫂约好给王发财作局,让她与王发财将要行苟且之事时恰巧被王富贵撞上。令王发财一时间羞愧难当,十娘只要再随便说几句一生相守的情话就可以诱得那色胚恶向胆边生,亲自手刃王富贵。”

    “为什么是‘将要’,难道这里面也有大哥你的安排?”

    莫沫敏锐察觉到牛茅生刻意在“将要”两字上加重了语气。

    “那当然,因为你大嫂对王发财根本无情。”

    “卧槽,大哥简直是天下第一神算,这都能知道啊!”

    莫沫连忙一发阿姆斯特朗螺旋加速彩虹屁拍上去。

    牛茅生都被他夸的不好意思了,老脸一红。

    莫沫因为自己也是修行者的缘故,所以很清楚就算王富贵已经半步踏入七品战王的境界,但终究不是七品,他绝不可能有七品的铜皮铁骨,顶多是肢体能挡住兵刃,如脖颈这样肌肉较少的弱点是肯定挡不住匕首的。

    牛茅生之前主动为李十娘辩解时,莫沫就已经确定二人必然联手。

    “我原本是想让王发财独自杀了王富贵。

    但我没想到那小子不太争气,居然没敢捅王富贵的要害部位。他居然只是想刺伤王富贵,然后带着十娘私奔。

    十娘对他根本无情,于是就从右后脖颈捅了一刀。那傻小子还以为十娘想帮王发财坐上帮主之位,实际上就是不想让他跑,逼他痛下杀手。”

    牛茅生所述正是莫沫之前推理是所隐瞒的那一部分真相。

    而王发财利用空气投影绘制假赤璃心的手段想来也是李十娘告诉他的,想来李十娘一定是骗他必须用什么特殊法子才能让画一般的赤璃心变得真实。

    “这女人心机很深啊!可惜碰上牛茅生这样的铁憨憨。”

    莫沫一边想,一边笑嘻嘻的看着牛茅生得意洋洋的模样。

    “你干嘛这么看我?”

    干嘛这么看你?看你那不太聪明的模样呗!

    莫沫心里这么想,嘴上却说道:“我看大哥气宇轩昂一副武将风采,没想到内心却也如此冰雪聪明!”

    “哎呀,你也不错。虽然不如我,但也足够机灵啦!咱俩就是那卧龙凤雏,白川帮在我们手里一定能名扬天下!”

    莫沫连连点头,心里却有一万个槽不知该怎么吐。

    “唉,我起初是想让老黄说十娘经常乱勾搭人,才让恶人因情杀死王富贵。没想到老黄太笨了,居然啥都说不出来!”

    莫沫心想:“老黄也不笨,就是太爱耍小聪明了。他知道一提十娘肯定要得罪人,所以才把皮球踢给我。他要是在县长手下当个小吏肯定是混的风生水起,可惜他遇上的是你。”

    但他嘴上却说道:“世人皆有所长,亦有所短。只是他所擅长的没法直接辅佐老大你实现宏图大业而已。”

    牛茅生听得很满意,他虽然因为昨天黄师爷没开口而有些不开心,但说到底对方这几年跟着自己还是办了不少事,他可以说老黄不行,但莫沫不可以。

    “我猜你还不知道,前日十娘拉你到房里也是我的主意,我就是想试探试探你!表现不错!”

    “你昨天哭着说十娘也念那首诗的时候,我就听出来前晚那是你的声音啦”

    莫沫在心里无情揭穿了他,但面上还是要笑嘻嘻的。

    “话说,你那么机灵就没怀疑过我?”

    “那当然没有!因为我是您的人!”

    莫沫说的斩钉截铁,立时表忠心,他怕自己也被牛茅生给砍了。

    “前晚,我就是想看看你会不会贪图别人的女人!我此生最恨这样的人,帮里很少人知道,十娘曾经是我的未婚妻。可王富贵仗着自己人多,居然强占了她!我恨了他十二年,今天终于得报!今天的焰火不是什么葬礼,我就是要将他挫骨扬灰!让他到死也入不了轮回!”

    牛茅生说着,五指插入坚硬的泥土中,将一块泥土剜出,使劲揉捏着,似是在揉捏王富贵的血肉。

    莫沫心想牛茅生如果真将李十娘看得如此重,就不会时隔十二年才痛下杀手。他更看重的一定是钱财。当年他需要王氏兄弟二人帮他一起建立白川帮。现在白川帮在白川县已经说一不二,于是他现在才借这个由头杀了王氏兄弟二人。

    他自己说的悲情,莫沫却由衷地不耻。

    远处传来一阵缓慢的踩雪声。

    二人循声望去,只见来人身着貂皮大衣,竟是覃方明,覃县长。

    覃县长走近笑道:“老牛你可让我好找啊!”

    “覃县长这个时候找我,有事儿?”

    覃县长看了看坐在一旁的莫沫,笑问道:“这位就是新的二当家,莫沫兄弟吧。”

    莫沫连忙起身躬身笑道:“小子福薄,一直没能见到过覃县长。今日有幸,果然是气宇轩昂,有一州州长之姿啊。”

    覃县长摆摆手,面上露出微笑。

    “正巧,你们二位都在。廖秃头托我给你们带句话。明天运货,得麻烦二位一起押货。他老板想见见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