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回 盘问
赵吏看着眼前的杵刀血人，心里发寒，又想起自己尚有家中老母便不自觉的后退半步，厉声问道：“你……你是何人？！”
血人瞥了一眼赵吏，心想：“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现在怎么就怂了呢？”
“我是你没血缘关系的爸爸！”
“……”
赵吏无言，又觉得这人的声音好生熟悉。
他自小就没有父亲，由母亲一手带的，难道这真是儿时听过的父亲声音？
不对！自己是兵，当爹的是大魔头，这不是狗血话本里的剧情吗？
过得三息，赵吏终于反应过来，骂道：“特么的！是你小子！”
赵吏连忙收刀，撕下一段衣物冲上去就要给莫沫包扎。
莫沫现在气血近乎耗空，四肢动弹不得，只得看着赵吏手忙脚乱的摆弄自己的躯体。
“诶！你别动那里，我自己来！”
莫沫眼看赵吏抬起自己的臀部，手指触碰屁股上的肌肉，立时菊花一紧。
赵吏没做理会，一边警惕四周残破躯体，一边低语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些尸体又是什么？”
莫沫闻言微微皱眉。
他总不能说自己因为那个怪梦才来这里查看尸体，就算是同僚他也不能暴露那个怪梦的能力。
“我巡视至此，听有异动就进来查看。不料竟然有魔物在此啃食实体……”
“胡闹！你才锻体境！发现异常要立马通知我，冒险死了怎么办！？”
赵吏疾言喝斥。
虽然莫沫来捕风堂不久，到底也有同袍之谊。
在赵吏看来无论是莫沫还是韩勇军二人都还只是孩子，莫沫就该和韩勇军一样去文职实习而不是跟他们一样冲在一线。
莫沫双眸一闭，嘴角下沉显示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食一禄，护一方民利，既然有异，肯定要查验的。”
“扯淡！你死了还护个屁！而且我们的俸禄是官禄，听官办事就行，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
赵吏对莫沫的借口有些不屑，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干嘛拿生命冒险？
而且他总觉得莫沫是在背刺自己，感觉自己去摸鱼好像很愧疚。
但大家不都这么干吗？领导不视察，谁会认认真真巡街，你莫沫摸鱼的时候也不少吧！
想到这里赵吏的愧疚感消退不少。
突然，只听莫沫“呸！”的一声，一口痰正正吐在赵吏给他包扎伤口的手上。
二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
“呸呸呸！”莫沫接连狂啐几口。
“莫沫！你够了啊！”
赵吏将他腿往地上一扔，仿佛受到奇耻大辱。
莫沫这是有多瞧不起他赵吏才会有如此举动！
莫沫则是疼得呲牙咧嘴，眼瞧赵吏都想出手揍自己这个伤员了，无奈道：“吏哥，我说我是想用口水，消毒你信吗？”
这是那个梦境又将那小怪物的天赋能力弄给自己了。
这什么鬼能力？吐口水？
赵吏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吃屎表情。
……
停尸房楼顶三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掀开一片瓦片往里面看去。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白衣男子开口笑道：“这个小捕快倒是有些率真之气。”
另一个白衣男子笑道：“少年意气罢了，年少时谁不是如此？”
第三个白衣男子是个国字脸的精壮大黑汉，他沉默片刻平淡道：“小家伙不错，我喜欢。”
“袁哥，你觉得那小子说的是真话吗？”
大黑汉冷冷道：“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身材魁梧的白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将瓦片合上，说道：“适才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翻窗而入。我们在屋顶上也没听到里面有声响，可见他的目的……怎么办？难道这小子就是江老大我们抓的人？”
大黑汉摇头淡淡道：“不是，但得抓。”
大黑汉子话音刚落，两个白衣男子立时跃下房屋房屋。
停尸房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而有规律的脚步声。
赵吏微微皱眉，来人的脚步步伐很大，呼吸极其平缓，一息在五步之间，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他刚抽出钢刀，眼前忽有白色衣袍一闪，自己手里的钢刀已被一个白衣年轻人拿在手里。
恍惚间，莫沫也已经被一个魁梧白衣男子扛到肩上。
“别着急，自己人。”白衣男子笑嘻嘻道。
魁梧汉子则是掏出一个小银牌，沉声道：“捉影卫办案，借你这小兄弟一用。”
“捉影卫！？”
赵吏满脸惊骇，捉影府称得上是捕风堂的直属上级机构，捉影卫更是各州的尖端武力存在。
但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几乎没人见过捉影卫，对于他们普通人而言捉影卫更像是一个都市传说。
每当各州出现捕风堂和城卫难以应对的案件，捉影卫就会出现，并以极高的效率将其解决。
往往大家还在办公室里头疼，上级就突然发下公文通告，说案件已被某州捉影卫解决。
捉影卫这个名词对赵吏冲击很大，但对莫沫则没有太大冲击。
“这位大人，小的犯了何事？为何要捉拿我？”
莫沫根据适才魁梧汉子的话语，判断出对方并没有将自己当作犯人对待，于是开口试探。
“不清楚。应该没什么大事。”
莫沫眉头微皱，对方来到这里后并没有对停尸房的场景表现出震惊的模样，也没有开口询问，也就是说对方一直关注着这里。
他初步判断，捉影府已经插手现在的人口拐卖案件，并且还将这两人派来守株待兔。
对方既然会被派到寒风里守株待兔，说明在捉影府的职位应该是最底层，所以不清楚应该也是真话。
对方直接将自己扛起来，还夺走赵吏的兵器，看来是打算强行将自己带走了。
莫沫眉头微蹙对赵吏道：“吏哥，帮我跟韩叔和我哥说一声，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魁梧汉子待他说完，便迈步出门。
白衣男子将赵吏的长刀扔在地上，笑眯眯说道：“食一禄，护一方民利，我喜欢这小子的话。武者，以力止戈的人，为己身安危习武和为护他人安危习武结果是不同的。你的武道路，太平坦了。”
赵吏愣在原地。
“娘的，今天都给我找不自在是吧……”
魁梧男子扛着莫沫笑道：“你和那小子有什么好说的。”
“他进屋后没有跑就比其他虚吏好不少了。我觉得他还不错。”
莫沫在魁梧男子肩上颠得都快吐了，感觉胃里的酸液已经在自己喉头了。
魁梧男子看向莫沫笑道：“倒是你小子，没想到还挺谨慎。我还以为你是个大咧咧不怕死的呢！”
莫沫干笑两声，表示大哥你在说啥，我听不懂！
“你说的那个韩叔是韩伍吧。放心，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如果有恶意，韩伍来也没用。”
莫沫的小心思被魁梧汉子一语道破，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就是希望赵吏尽快通知韩伍来帮忙，以防不测。
三人走出停尸房，上了一辆并不算宽敞的黑色马车。
莫沫朝车夫看去。
只见那车夫也穿着捉影卫的制服，一张方正的黑黝黝侧脸甚是熟悉。
车夫笑道：“怎么，还没认出我？”
莫沫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连忙在自己记忆中搜索，这声音好像就在最近还听过。
最近，自己何时和捉影卫接触过呢？
回家那天，屋子里的人！？
这一身接近于非洲大哥的肤色……
“你是，袁南扬？”
魁梧汉子二人听莫沫准确喊出同伴的名字，眼中都多出一分异色。
“袁哥，你认识这小子？”
袁南扬颔首道：“他叫莫沫，你们有没有想起谁？”
“他是莫林笑的那个弟弟？”魁梧大汉率先反应过来，语气里充满狐疑。
“莫林笑的弟弟？你不是说他没什么修炼天赋吗？这小子刚刚在战斗中可是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啊！”
这特么叫没有修行天赋？
白衣男脸上写满了卧槽。
“你管这叫没有修行天赋！？”魁梧汉子没有憋在心里，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莫沫的情况他们从袁南扬口里听说过，都曾怀疑莫林笑他爹别是被人带过绿帽子，以莫林笑的天赋来看，他的弟弟没有天赋那不是扯犊子吗？
现在看来，这哪是没有天赋，分明是个妖孽。
莫沫被他们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内视自己的身体。
只见，现在体内气血虽然近乎耗空，但之前龙尾穴那里的经脉不似之前那般狭窄，已经变成气血撑开的模样。
之后只等气血恢复，便可以进行腿部肌肉的气血锻炼。
“这是那个怪梦的作用吗？还有这个情不自禁吐痰的习惯以及那段以梦境呈现的记忆……在马车中时，酒坛对面那人曾说自己是盗梦鼠，这一次则变成了个婴儿。这个梦会根据血液主人种族的不同改变形态，而且食用血液获得的不单单是气血之力，还有……对方的能力？”
莫沫简单总结出这个怪梦的基本能力。
“但那段记忆又是谁的呢？那个被我捏爆心脏的人？不对，记忆主人的种族从外观上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
莫沫沉思间，袁南扬打断了他笑道：“小莫，你修为什么情况？”
“哦，天赋觉醒了。”莫沫随口敷衍一句。
三人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莫林笑老爹的绿帽子谣言也不攻自破。
“袁……袁大哥，你们要带我去哪？”莫沫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袁南扬。
“带你见我的头，有些事要问问你。”
“将你们安排在那里守株待兔的人？”
白衣男子无奈轻笑道：“没错，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
“抱歉，是我破坏了各位的计划。”莫沫摸不准情况，微微低头致歉。
“别客气，你既然是莫林笑的弟弟，我们也算是兄弟，你可以叫我壬一。”魁梧汉子笑道。
“我是壬四。”一旁的白衣男子笑眯眯的，他总是笑着，感觉像是要掩盖什么。
“我是辛一。”袁南扬淡淡道。
“滚筒洗衣机？”莫沫几乎是脱口而出。
“什么玩意儿？”袁南扬一脸的懵。
“嘿？这不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梗吗？我的记忆又错乱了？”莫沫暗忖，自己也是一脑袋浆糊。
世道艰难呐！没人共同玩梗这显得自己格格不入。
“我嘴快了，我是说这是你们的代号吗？”
袁南扬心想：“这小子脑子被吓坏了？这嘴再快也不至于发音完全不一样吧！”
“对，在捉影卫一般都叫代号，大家都只是庞大机器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齿轮，没人有闲心去记你的名字。你哥以前是辛一，现在我是辛一。”
莫沫长长的哦了一声，感觉有点怪怪的。
壬一打着呵欠从兜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金属盒子，莫沫还以为是什么审问物件。却见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支有过滤嘴的香烟。
莫沫虽然不吸烟，但也知道这种带过滤嘴的香烟是非常昂贵的，就连韩伍也舍不得整包的买。
普通人抽的都是旱烟，稍微好点如赵吏那样买点烟纸自己卷。
单是香烟莫沫就感受到了满满的贫富差距，如果自己真的选择留在捕风堂，也许一辈子可能都舍不得抽这种烟。
这三人年纪也就在二十五左右，待他们四十岁、五十岁过的又会是怎样的生活？
穿金戴银，美女成群？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摆在他面前的路好像也更加清晰了，走上一条超凡的路，一条致富的道路。
壬一又在身上摸索半天，摸出一个铁疙瘩。
“嚓！”的一声一缕火苗燃起。
“打火机？”一个陌生的名词从莫沫口中说出。
壬一笑道：“嘿嘿，你小子还挺有见识。”
壬四白了他一眼，轻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有什么炫耀的？”
他说着轻轻拉了拉交领，将一块玉牌露了出来，手一抖又亮出个红绳小金猪。
莫沫简直满脑子的草泥马在奔跑啊！
你们的高手范儿呢？麻烦把捉影卫高端霸气上档次的形象还给我好不好。
他瞬间就脑补出兄长也大金链子小怀表的形象，简直人社崩塌。
袁南扬冷哼一声，淡淡道：“小莫，你今天来停尸房干嘛？”
莫沫立刻将在停尸房里对赵吏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壬四轻笑出声，道：“你跟我们这么说没事，待会儿见了那位大人最好老实交代。我们对你没恶意，不代表那位大人也愿意听你胡诌。”
马车行至子时三刻，在雪原上停下。
莫沫跟着三人下车，走到一块白白皑皑的空地上。
袁南扬足跟在地面上敲出一段有节奏的声响，莫沫勉强可以辨认这应该是摩斯电码，但具体内容他不清楚。
随着轻微的齿轮咬合声响起，一块两米见方的雪地旋转升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地洞墙壁上装有金属梯子。
袁南扬轻声道：“这是我们在北云城的一个小据点，进去吧。”
莫沫照做，袁南扬三人紧随其后。
待雪地降下去后，雪原一旁的一颗枯树突然裂开，一个男子从树中走出将雪地上适才翻起的雪恢复原样，而后又走回枯树中，双手一挥将枯树闭合。
据点内部通道错杂，活像一个迷宫。莫沫跟着三人身后不但无法辨清方向，也无法估计这个地下建筑的大小。
莫沫被带进一个五米见方的房间后，三人便离开了。
房间内只有一个暖炉亮着点微光，对方虽然说对自己没有恶意，但这个房间怎么看都是个审讯室。
狭小的空间与昏暗的光线都给人一种强烈的局促感，金属制成的桌椅则给人一种疏离与冰冷的感觉。
莫沫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他们说韩叔来了也没用，那我哥呢？我哥也是捉影卫，而且是因伤退役的。难道他们还会对残疾军人家属下手吗？”
莫沫没有自信。
汉国在莫沫的印象中一直是正面的，汉国的军人铁血，汉国的国主正直勇武，但在这之下呢？莫沫不敢确定这种铁血的背面会不会也存在着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莫沫的精神从紧张渐渐转向一种高度紧张与麻木交织的状态。
隔壁房间里，袁南扬大手一挥：“我杠！”
“诶！再杠！”
“杠头开花！”
“卧槽，你这什么手气啊？！”
袁南扬罕见的笑出了鱼尾纹。
“袁哥，咱都打了几圈了？大姐话还没问完？”
“不知道啊。可能小莫真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吧。”
又过了半小时，莫沫房间的金属房门总算被推开了。
来者是个披着白披风的高挑女子。
女子的头发盘成鸟窝一样的发髻，精致的鹅蛋脸上化了淡妆。
莫沫的目光立刻就被她那双极具肉感的大长腿给吸引了。
“我去，这腿我能玩一年！”
莫沫在心中连连感叹。
女子叹了口气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本就有些窄小的椅子只能勉强托住她丰满的臀，臀部经受挤压突显出曼妙的肉感。
莫沫本来紧张的情绪因面前赏心悦目的美人得到缓解。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些迷路了。”
“……”
莫沫简直无言以对，他之前还以为对方是要晾自己一会儿，给自己心理上施压。难不成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怎么？很奇怪吗？这个据点我也是第一次来，捉影卫据点那么多我哪能全都去过。”
女子轻咳一声又道：“我叫江乐水，你可以叫我江大人，也可以叫我的代号丁十三也行。总之，说说你今晚怎么会被带到这儿。说点我不知道的，别给我说你给韩伍报告上写过的，我要新鲜的。”
“江大人，我今天去停尸房是因为我在白川帮时发现那些被拐卖的人都是武者，所以想要去验尸。
在验尸过程中，我遭受了一种小怪物的袭击，我从未见过这种怪物。它们形似婴儿，数量甚多呈群体行动，没有眼睛应该是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地方。
停尸房内的尸体都被他们啃食过，我怀疑是背后雇佣白川帮的用他们来毁坏尸体。”
莫沫除了那个怪梦以外没有隐瞒其他细节，这些细节对办案有帮助，清楚阐述也许还是个捞功的好机会。
“啃食尸体，有特定位置吗？”
“有，啃食的都是内脏。”
“嗯……汉国所知的各类妖族中没有形似婴儿的，应该是一种特殊异兽。喜食内脏，常年生活在黑暗地带，成群体行动，且不反感强烈阴气。有可能是一种变异过的镇墓兽……”
“但是北云城附近没有古墓。”
莫沫下意识参与分析，他听到对方说汉国并未收录这种妖兽时就已经想到镇墓兽这一可能。
镇墓兽一般是古时的妖兽，受到常年阴气侵蚀，怨念感染以及环境影响导致变异。
因此汉国才会没有收录过这种妖兽的资料，可以说因为每个古墓的环境不同，所以每一个古墓的镇墓兽都是独特的。
并且这些婴儿怪物还会使用车轮战术，这也是人为培训的标志，符合镇墓兽的特征。
“也可能是被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
江乐水轻飘飘带过，对她而言这不算关键信息。
“所以，你去验尸到底有什么发现呢？”
江乐水充满英气的鹊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莫沫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确定说出自己的发现是否会暴露他怪梦的能力。
如果能力暴露，自己说不定就会被拉去实验室切片研究！
“我……”
血人瞥了一眼赵吏，心想：“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平时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现在怎么就怂了呢？”
“我是你没血缘关系的爸爸！”
“……”
赵吏无言，又觉得这人的声音好生熟悉。
他自小就没有父亲，由母亲一手带的，难道这真是儿时听过的父亲声音？
不对！自己是兵，当爹的是大魔头，这不是狗血话本里的剧情吗？
过得三息，赵吏终于反应过来，骂道：“特么的！是你小子！”
赵吏连忙收刀，撕下一段衣物冲上去就要给莫沫包扎。
莫沫现在气血近乎耗空，四肢动弹不得，只得看着赵吏手忙脚乱的摆弄自己的躯体。
“诶！你别动那里，我自己来！”
莫沫眼看赵吏抬起自己的臀部，手指触碰屁股上的肌肉，立时菊花一紧。
赵吏没做理会，一边警惕四周残破躯体，一边低语道：“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在这里？那些尸体又是什么？”
莫沫闻言微微皱眉。
他总不能说自己因为那个怪梦才来这里查看尸体，就算是同僚他也不能暴露那个怪梦的能力。
“我巡视至此，听有异动就进来查看。不料竟然有魔物在此啃食实体……”
“胡闹！你才锻体境！发现异常要立马通知我，冒险死了怎么办！？”
赵吏疾言喝斥。
虽然莫沫来捕风堂不久，到底也有同袍之谊。
在赵吏看来无论是莫沫还是韩勇军二人都还只是孩子，莫沫就该和韩勇军一样去文职实习而不是跟他们一样冲在一线。
莫沫双眸一闭，嘴角下沉显示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
“食一禄，护一方民利，既然有异，肯定要查验的。”
“扯淡！你死了还护个屁！而且我们的俸禄是官禄，听官办事就行，重要的是自己的小命。”
赵吏对莫沫的借口有些不屑，大家都是混口饭吃干嘛拿生命冒险？
而且他总觉得莫沫是在背刺自己，感觉自己去摸鱼好像很愧疚。
但大家不都这么干吗？领导不视察，谁会认认真真巡街，你莫沫摸鱼的时候也不少吧！
想到这里赵吏的愧疚感消退不少。
突然，只听莫沫“呸！”的一声，一口痰正正吐在赵吏给他包扎伤口的手上。
二人都一脸懵逼的看着对方。
“呸呸呸！”莫沫接连狂啐几口。
“莫沫！你够了啊！”
赵吏将他腿往地上一扔，仿佛受到奇耻大辱。
莫沫这是有多瞧不起他赵吏才会有如此举动！
莫沫则是疼得呲牙咧嘴，眼瞧赵吏都想出手揍自己这个伤员了，无奈道：“吏哥，我说我是想用口水，消毒你信吗？”
这是那个梦境又将那小怪物的天赋能力弄给自己了。
这什么鬼能力？吐口水？
赵吏一脸，我信你才有鬼的吃屎表情。
……
停尸房楼顶三个身着白衣的男子掀开一片瓦片往里面看去。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的白衣男子开口笑道：“这个小捕快倒是有些率真之气。”
另一个白衣男子笑道：“少年意气罢了，年少时谁不是如此？”
第三个白衣男子是个国字脸的精壮大黑汉，他沉默片刻平淡道：“小家伙不错，我喜欢。”
“袁哥，你觉得那小子说的是真话吗？”
大黑汉冷冷道：“你看我像个傻子吗？”
身材魁梧的白衣男子小心翼翼的将瓦片合上，说道：“适才他没有走正门，而是直接翻窗而入。我们在屋顶上也没听到里面有声响，可见他的目的……怎么办？难道这小子就是江老大我们抓的人？”
大黑汉摇头淡淡道：“不是，但得抓。”
大黑汉子话音刚落，两个白衣男子立时跃下房屋房屋。
停尸房走廊里传来一阵急促而有规律的脚步声。
赵吏微微皱眉，来人的脚步步伐很大，呼吸极其平缓，一息在五步之间，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他刚抽出钢刀，眼前忽有白色衣袍一闪，自己手里的钢刀已被一个白衣年轻人拿在手里。
恍惚间，莫沫也已经被一个魁梧白衣男子扛到肩上。
“别着急，自己人。”白衣男子笑嘻嘻道。
魁梧汉子则是掏出一个小银牌，沉声道：“捉影卫办案，借你这小兄弟一用。”
“捉影卫！？”
赵吏满脸惊骇，捉影府称得上是捕风堂的直属上级机构，捉影卫更是各州的尖端武力存在。
但说是这么说，实际上几乎没人见过捉影卫，对于他们普通人而言捉影卫更像是一个都市传说。
每当各州出现捕风堂和城卫难以应对的案件，捉影卫就会出现，并以极高的效率将其解决。
往往大家还在办公室里头疼，上级就突然发下公文通告，说案件已被某州捉影卫解决。
捉影卫这个名词对赵吏冲击很大，但对莫沫则没有太大冲击。
“这位大人，小的犯了何事？为何要捉拿我？”
莫沫根据适才魁梧汉子的话语，判断出对方并没有将自己当作犯人对待，于是开口试探。
“不清楚。应该没什么大事。”
莫沫眉头微皱，对方来到这里后并没有对停尸房的场景表现出震惊的模样，也没有开口询问，也就是说对方一直关注着这里。
他初步判断，捉影府已经插手现在的人口拐卖案件，并且还将这两人派来守株待兔。
对方既然会被派到寒风里守株待兔，说明在捉影府的职位应该是最底层，所以不清楚应该也是真话。
对方直接将自己扛起来，还夺走赵吏的兵器，看来是打算强行将自己带走了。
莫沫眉头微蹙对赵吏道：“吏哥，帮我跟韩叔和我哥说一声，我今晚可能不回去了。”
魁梧汉子待他说完，便迈步出门。
白衣男子将赵吏的长刀扔在地上，笑眯眯说道：“食一禄，护一方民利，我喜欢这小子的话。武者，以力止戈的人，为己身安危习武和为护他人安危习武结果是不同的。你的武道路，太平坦了。”
赵吏愣在原地。
“娘的，今天都给我找不自在是吧……”
魁梧男子扛着莫沫笑道：“你和那小子有什么好说的。”
“他进屋后没有跑就比其他虚吏好不少了。我觉得他还不错。”
莫沫在魁梧男子肩上颠得都快吐了，感觉胃里的酸液已经在自己喉头了。
魁梧男子看向莫沫笑道：“倒是你小子，没想到还挺谨慎。我还以为你是个大咧咧不怕死的呢！”
莫沫干笑两声，表示大哥你在说啥，我听不懂！
“你说的那个韩叔是韩伍吧。放心，我们对你没有恶意。如果有恶意，韩伍来也没用。”
莫沫的小心思被魁梧汉子一语道破，他刚刚说的那番话就是希望赵吏尽快通知韩伍来帮忙，以防不测。
三人走出停尸房，上了一辆并不算宽敞的黑色马车。
莫沫朝车夫看去。
只见那车夫也穿着捉影卫的制服，一张方正的黑黝黝侧脸甚是熟悉。
车夫笑道：“怎么，还没认出我？”
莫沫听着这熟悉的声音，连忙在自己记忆中搜索，这声音好像就在最近还听过。
最近，自己何时和捉影卫接触过呢？
回家那天，屋子里的人！？
这一身接近于非洲大哥的肤色……
“你是，袁南扬？”
魁梧汉子二人听莫沫准确喊出同伴的名字，眼中都多出一分异色。
“袁哥，你认识这小子？”
袁南扬颔首道：“他叫莫沫，你们有没有想起谁？”
“他是莫林笑的那个弟弟？”魁梧大汉率先反应过来，语气里充满狐疑。
“莫林笑的弟弟？你不是说他没什么修炼天赋吗？这小子刚刚在战斗中可是突破了一个小境界啊！”
这特么叫没有修行天赋？
白衣男脸上写满了卧槽。
“你管这叫没有修行天赋！？”魁梧汉子没有憋在心里，大声喊出了自己的心声。
莫沫的情况他们从袁南扬口里听说过，都曾怀疑莫林笑他爹别是被人带过绿帽子，以莫林笑的天赋来看，他的弟弟没有天赋那不是扯犊子吗？
现在看来，这哪是没有天赋，分明是个妖孽。
莫沫被他们这么一说，这才想起来内视自己的身体。
只见，现在体内气血虽然近乎耗空，但之前龙尾穴那里的经脉不似之前那般狭窄，已经变成气血撑开的模样。
之后只等气血恢复，便可以进行腿部肌肉的气血锻炼。
“这是那个怪梦的作用吗？还有这个情不自禁吐痰的习惯以及那段以梦境呈现的记忆……在马车中时，酒坛对面那人曾说自己是盗梦鼠，这一次则变成了个婴儿。这个梦会根据血液主人种族的不同改变形态，而且食用血液获得的不单单是气血之力，还有……对方的能力？”
莫沫简单总结出这个怪梦的基本能力。
“但那段记忆又是谁的呢？那个被我捏爆心脏的人？不对，记忆主人的种族从外观上和人类有很大的不同。”
莫沫沉思间，袁南扬打断了他笑道：“小莫，你修为什么情况？”
“哦，天赋觉醒了。”莫沫随口敷衍一句。
三人都是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莫林笑老爹的绿帽子谣言也不攻自破。
“袁……袁大哥，你们要带我去哪？”莫沫一时不知该怎么称呼袁南扬。
“带你见我的头，有些事要问问你。”
“将你们安排在那里守株待兔的人？”
白衣男子无奈轻笑道：“没错，原本就没抱什么希望。没想到等来的却是你。”
“抱歉，是我破坏了各位的计划。”莫沫摸不准情况，微微低头致歉。
“别客气，你既然是莫林笑的弟弟，我们也算是兄弟，你可以叫我壬一。”魁梧汉子笑道。
“我是壬四。”一旁的白衣男子笑眯眯的，他总是笑着，感觉像是要掩盖什么。
“我是辛一。”袁南扬淡淡道。
“滚筒洗衣机？”莫沫几乎是脱口而出。
“什么玩意儿？”袁南扬一脸的懵。
“嘿？这不应该是人尽皆知的梗吗？我的记忆又错乱了？”莫沫暗忖，自己也是一脑袋浆糊。
世道艰难呐！没人共同玩梗这显得自己格格不入。
“我嘴快了，我是说这是你们的代号吗？”
袁南扬心想：“这小子脑子被吓坏了？这嘴再快也不至于发音完全不一样吧！”
“对，在捉影卫一般都叫代号，大家都只是庞大机器上的一个微不足道的齿轮，没人有闲心去记你的名字。你哥以前是辛一，现在我是辛一。”
莫沫长长的哦了一声，感觉有点怪怪的。
壬一打着呵欠从兜里掏出一个扁扁的金属盒子，莫沫还以为是什么审问物件。却见他从盒子里拿出一支有过滤嘴的香烟。
莫沫虽然不吸烟，但也知道这种带过滤嘴的香烟是非常昂贵的，就连韩伍也舍不得整包的买。
普通人抽的都是旱烟，稍微好点如赵吏那样买点烟纸自己卷。
单是香烟莫沫就感受到了满满的贫富差距，如果自己真的选择留在捕风堂，也许一辈子可能都舍不得抽这种烟。
这三人年纪也就在二十五左右，待他们四十岁、五十岁过的又会是怎样的生活？
穿金戴银，美女成群？
贫穷限制了他的想象力。
摆在他面前的路好像也更加清晰了，走上一条超凡的路，一条致富的道路。
壬一又在身上摸索半天，摸出一个铁疙瘩。
“嚓！”的一声一缕火苗燃起。
“打火机？”一个陌生的名词从莫沫口中说出。
壬一笑道：“嘿嘿，你小子还挺有见识。”
壬四白了他一眼，轻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这有什么炫耀的？”
他说着轻轻拉了拉交领，将一块玉牌露了出来，手一抖又亮出个红绳小金猪。
莫沫简直满脑子的草泥马在奔跑啊！
你们的高手范儿呢？麻烦把捉影卫高端霸气上档次的形象还给我好不好。
他瞬间就脑补出兄长也大金链子小怀表的形象，简直人社崩塌。
袁南扬冷哼一声，淡淡道：“小莫，你今天来停尸房干嘛？”
莫沫立刻将在停尸房里对赵吏的说辞复述了一遍。
壬四轻笑出声，道：“你跟我们这么说没事，待会儿见了那位大人最好老实交代。我们对你没恶意，不代表那位大人也愿意听你胡诌。”
马车行至子时三刻，在雪原上停下。
莫沫跟着三人下车，走到一块白白皑皑的空地上。
袁南扬足跟在地面上敲出一段有节奏的声响，莫沫勉强可以辨认这应该是摩斯电码，但具体内容他不清楚。
随着轻微的齿轮咬合声响起，一块两米见方的雪地旋转升起，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地洞，地洞墙壁上装有金属梯子。
袁南扬轻声道：“这是我们在北云城的一个小据点，进去吧。”
莫沫照做，袁南扬三人紧随其后。
待雪地降下去后，雪原一旁的一颗枯树突然裂开，一个男子从树中走出将雪地上适才翻起的雪恢复原样，而后又走回枯树中，双手一挥将枯树闭合。
据点内部通道错杂，活像一个迷宫。莫沫跟着三人身后不但无法辨清方向，也无法估计这个地下建筑的大小。
莫沫被带进一个五米见方的房间后，三人便离开了。
房间内只有一个暖炉亮着点微光，对方虽然说对自己没有恶意，但这个房间怎么看都是个审讯室。
狭小的空间与昏暗的光线都给人一种强烈的局促感，金属制成的桌椅则给人一种疏离与冰冷的感觉。
莫沫没来由的有些紧张。
“他们说韩叔来了也没用，那我哥呢？我哥也是捉影卫，而且是因伤退役的。难道他们还会对残疾军人家属下手吗？”
莫沫没有自信。
汉国在莫沫的印象中一直是正面的，汉国的军人铁血，汉国的国主正直勇武，但在这之下呢？莫沫不敢确定这种铁血的背面会不会也存在着黑暗。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莫沫的精神从紧张渐渐转向一种高度紧张与麻木交织的状态。
隔壁房间里，袁南扬大手一挥：“我杠！”
“诶！再杠！”
“杠头开花！”
“卧槽，你这什么手气啊？！”
袁南扬罕见的笑出了鱼尾纹。
“袁哥，咱都打了几圈了？大姐话还没问完？”
“不知道啊。可能小莫真掌握了什么不得了的情报吧。”
又过了半小时，莫沫房间的金属房门总算被推开了。
来者是个披着白披风的高挑女子。
女子的头发盘成鸟窝一样的发髻，精致的鹅蛋脸上化了淡妆。
莫沫的目光立刻就被她那双极具肉感的大长腿给吸引了。
“我去，这腿我能玩一年！”
莫沫在心中连连感叹。
女子叹了口气坐到对面的椅子上，本就有些窄小的椅子只能勉强托住她丰满的臀，臀部经受挤压突显出曼妙的肉感。
莫沫本来紧张的情绪因面前赏心悦目的美人得到缓解。
“不好意思，我刚刚有些迷路了。”
“……”
莫沫简直无言以对，他之前还以为对方是要晾自己一会儿，给自己心理上施压。难不成是自己自作多情了？
“怎么？很奇怪吗？这个据点我也是第一次来，捉影卫据点那么多我哪能全都去过。”
女子轻咳一声又道：“我叫江乐水，你可以叫我江大人，也可以叫我的代号丁十三也行。总之，说说你今晚怎么会被带到这儿。说点我不知道的，别给我说你给韩伍报告上写过的，我要新鲜的。”
“江大人，我今天去停尸房是因为我在白川帮时发现那些被拐卖的人都是武者，所以想要去验尸。
在验尸过程中，我遭受了一种小怪物的袭击，我从未见过这种怪物。它们形似婴儿，数量甚多呈群体行动，没有眼睛应该是常年生活在不见光的地方。
停尸房内的尸体都被他们啃食过，我怀疑是背后雇佣白川帮的用他们来毁坏尸体。”
莫沫除了那个怪梦以外没有隐瞒其他细节，这些细节对办案有帮助，清楚阐述也许还是个捞功的好机会。
“啃食尸体，有特定位置吗？”
“有，啃食的都是内脏。”
“嗯……汉国所知的各类妖族中没有形似婴儿的，应该是一种特殊异兽。喜食内脏，常年生活在黑暗地带，成群体行动，且不反感强烈阴气。有可能是一种变异过的镇墓兽……”
“但是北云城附近没有古墓。”
莫沫下意识参与分析，他听到对方说汉国并未收录这种妖兽时就已经想到镇墓兽这一可能。
镇墓兽一般是古时的妖兽，受到常年阴气侵蚀，怨念感染以及环境影响导致变异。
因此汉国才会没有收录过这种妖兽的资料，可以说因为每个古墓的环境不同，所以每一个古墓的镇墓兽都是独特的。
并且这些婴儿怪物还会使用车轮战术，这也是人为培训的标志，符合镇墓兽的特征。
“也可能是被从其他地方运过来的。”
江乐水轻飘飘带过，对她而言这不算关键信息。
“所以，你去验尸到底有什么发现呢？”
江乐水充满英气的鹊眸直勾勾的盯着他。
莫沫喉结滚动了一下，他不确定说出自己的发现是否会暴露他怪梦的能力。
如果能力暴露，自己说不定就会被拉去实验室切片研究！
“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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