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迷 » 女频频道 » 杏林戏狸渡清秋 » 第二十九章 寻衅

第二十九章 寻衅

    昆狸最近比较烦,实在受不了宋浔心事重重的压抑感,它没有告诉她,附体其实互为影响,寄宿的灵体同样不得自由。

    “浔丫头,我也不知类针下落,并非瞒着你,张老头在太医院就古里古怪的,或许旁人猜不透他心思,才侥幸逃脱没被灭口。”

    “可他徒弟王老大夫不还是被灭了口么!”宋浔托腮喃喃道,她虽心思灵巧,本性却单纯,自然想不出人心叵测城府之深,究竟可以到什么地步。

    昆狸慢条斯理解析道:“你要这么想,当年宫中之事,知晓内情的不会超过两只手,刘淑妃自不必提,韦皇后护着她,李静妃半路死了,圣上显然心知肚明,再算上玉粟、池铭,当然被剥皮的玉已也在内,恐怕除了张老头,还有人参与其中……”

    “狸爷,你说有没有另一种可能,张太医拿出类针暗示的不是狸猫换太子,而是其他秘辛?”宋浔毫无来由冒出一句,话出口又觉得有些荒唐,大概胡思乱想多了,处处可疑。

    “唔,小爷不是万事通,若论宫中秘辛确实太多了,数都数不过来。不过嘛,找类针的事眼下不急,”昆狸故意绕开话头,正声道,“总之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尽快离开为上!”

    “知道了知道了!”宋浔不耐烦敷衍了一句,转身去找师父问猿不哀鸣了。

    上回宋浔将小翘怀中搜出的那包粉末交给师父后,他不置可否的态度令她十分疑惑,难不成最近师父也开始故弄玄虚,老是心不在焉似的想着旁事,猜猜猜,真教她头痛。

    “浔儿,你说那包粉末?与苍藜不一样,不是什么滇南药材,和杜鹃啼血可能是一类,怕是域外来的异药罢。”宋岩年如是说。

    宋浔很是失望,既不知从何而来,那便更不知破解之法了,聂韫礼这病一时半会没发作还好,不然怕是昆狸再吐半颗内丹出来也无济于事了。

    此刻宋岩年确实无心再去钻研小侯爷的缚魂症解法,他被往事裹挟得紧,总感觉马上会发生不祥之事,谁料在目送宋浔孤零零往别院方向走去后,他踱步进入内室想翻出桐木匣子,却惊觉里厢暗影处,已坐着一人。

    “来者何人?”宋岩年不会武,对方呼吸匀净该是个会家子,且不怀善意,只听那人幽幽道:“宋大夫莫慌,咱家就是来问问,这匣子里的玉玦哪来的?”

    从未与鹤监正面打过交道,然宋岩年深知此人阴鸷之极,替主子铲除异己,满手沾血。他既已追来,便不能善了,宋岩年闭目不语,倏然被帕子捂住口鼻昏了过去。

    易安别院门前一匹良驹格外夺目,缟身朱鬣,目若黄金,奉朔侯聂靖渊离镫下马一气呵成,转身拍了拍心爱的坐骑道:“吉量,此处等我!”

    赵管家早已等候多时,心知侯爷好不容易从朝堂议事脱身,一路疾驰而来,挂怀着近来风波迭起的别院,书信来往毕竟费事,小侯爷独立支撑有些乏力,幸而翟季相伴左右。

    “父亲,方才宋大夫无故失踪了,此事蹊跷,还望您定夺!”聂韫礼忍住担忧朗声道,他不敢回头看宋浔神色。

    聂靖渊微微颔首,镇定自若,他倒要看看对手打的是何算盘,侧头问翟季:“你可有头绪?”

    翟季拱手道:“回侯爷,十有八九和刺杀王老大夫是同批人!”他本想直截了当点出鹤监,转念一想又觉得似乎还有旁人作祟,并无十分把握便谨慎作了答。

    “对方肯定还有后招,不如以逸待劳,端看他们耍什么花样!”聂靖渊环顾四周,目光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忽尔停驻在宋浔身上,难得温声道:“莫慌,小姑娘,你师父定能无恙归来!”

    宋浔没有答话,她攥着衣袖,紧紧咬唇,小脸煞白惨淡,眼神明亮之极,流露出一股子倔强,令聂靖渊恍惚间认作了另一个人的样貌。他忙收敛起心思,接过赵管家递来的茶水,解一解赶路的焦渴。

    别院小厮慌慌张张小跑来禀告:“侯爷,门外来了客人,他们……他们说要见您!”

    待众人见到鹤监丘效岳时,他正站在那匹名唤吉量的良驹旁,轻柔抚摸着它有如霜纨的毛发,口中念叨:“哎呀,真是稀罕宝马,咱家还记得这是侯爷当年凯旋归来之日,圣上特意赏赐的,好生令人艳羡哪!”

    聂靖渊冷漠道:“吉量不喜随意被人抚摸,本侯劝鹤监大人住手罢!”话音未落,吉量似通人性一般,原地打转嘶鸣,摆出一副恼火的样子。

    丘效岳见势嬉笑着缩回手,竟也不着恼,正视着聂靖渊道:“侯爷不准备让咱家进去么,要事可不便在此详说哪!”他一挥手,手下暗卫带过来两个头上蒙着布袋的人,往往腿弯处一踢,强命他们跪在地上。

    众人见了诧异之余,敢怒不敢言,这两人凭白受屈,驭鹤所果真是手段狠辣。

    丘效岳仿佛揭晓谜底一般,兴高采烈摘掉了第一个人的布袋,赫然是一位女尼,翟季暗道不妙,眼疾手快按住了身后的老秦,才让他硬生生咽下“小绿”二字。

    当第二个人的脸展现在众人面前那瞬间,宋浔带着哭腔喊出声:“师父!”聂韫礼忙紧紧握住她手,生怕她挣脱。

    “扶他们起来!进来说!”聂靖渊双眉一轩,当机立断,对方倒也没再为难二人,等两名暗卫提住后领托起身,踉踉跄跄跟着鹤监进了别院大门。

    丘效岳佯作惊叹,啧啧称奇道:“侯爷的易安别院真是幽静别致,咱家倒觉得此处安养乃是人生一大快事!”聂靖渊不想顺着他的话头,干脆直截了当道:“鹤监为何绑此二人,还不惜动用私刑?”

    方才院门口相距甚远,除了奉朔侯与翟季等弗届卫以外,常人尚未留意到宋岩年和章绿身负重伤,只是外表看不大出来而已,最阴毒的私刑便是像驭鹤所这般,不见血,却伤腑。

    “机缘巧合,咱家请这二位去喝茶,聊着聊着竟得知了侯府秘辛,才赶来向侯爷禀告一声。”丘效岳轻描淡写就把私刑带过去了,宋浔暗骂好不要脸,激得昆狸灵体大震。

    “喏,这位寂翕庵的妙律师父好不安分,深更半夜幽会男子,啧啧啧,清规戒律一概不守,佩服佩服!至于这位念羽医馆的宋大夫更是了不得,敢偷了公主亲生骨肉出去,私下抚养十七年,咱家若不查个水落石出,侯爷这辈子怕是蒙在鼓里吧?”

    一语道破宿年秘辛,众人僵在原地,聂靖渊心潮起伏难以自抑,他满目震惊看向宋浔,不知该如何开口。

    聂韫礼下意识松开了握着她的手,他内心空荡荡地响起一个声音,“妹妹,她是我妹妹!”

    宋浔急红了脸,呵斥道:“你胡说!什么脏水都往无辜之人身上泼!你真恶心!”

    “咱家可愧不敢受恶心二字,道貌岸然之人往往做出来的事,更令人匪夷所思,可不是么,哈哈哈哈哈”丘效岳笑声瘆人,犹如枭叫,得意之色溢于言表,仿佛胜券在握玩弄着眼前这些人,变相出了多年来的恶气。

    情势不妙,翟季转念飞快想出手,不料宋岩年平静如常开口道:“浔儿确是在下抚养的,却并非容栩公主的亲生骨肉,鹤监若有证据,尽可呈上来让大家评判一番。”

    丘效岳冷哼一声,两指从怀中夹出一块玲珑剔透的云纹玉玦,饶有兴味问道:“那么宋大夫不妨好心揭晓个谜底,此物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