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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文伟聪在地里干完活回来,看到文运臻就问:“打多少分啊?”

    文运臻没吱声,在炕上呆呆地坐着。“我问你话呢。”文伟聪说。

    “可别问了。”贾善和从外屋地进屋说:“没考咋样。”

    “多少分?”文伟聪问。

    贾善和说:“360分。”

    “挺好,还是个整数。”文伟聪说。只见这时,文伟聪手舞足蹈大跳着断断续续地指着文运臻说:“我们老文家是哪辈子缺了德了,生你这么个孩子?”

    “成绩单拿来我看看。”文伟聪说。

    文运臻从书包里拿出了成绩单,双手递给了文伟聪。

    文伟聪拿过来成绩单,大声读到:“文运臻,语文72分,数学36分,英语0分”文运臻读到这,指着文运臻让他过来:“来来,过来,这怎么回事?还有0分的,这是压根就没有学啊,要是学一丁点儿也不至于打0分吧。你可真是个笨蛋,把蛋带回来了。”说着用手拧了文运臻耳朵一下。

    文运臻用手揉了揉耳朵,脸一下就拉长了。文运臻的脸本来就长,这下更长了。

    “你就说吧,说啥我也是没考好,辜负你了,要不你打死我吧。”文运臻在炕上低着头说。

    “你还有理了你。”文伟聪说着,抬头一看日历上写了八个大字,这一看就是文运臻写的,文伟聪念着:“榜上无名,脸下有路。”

    文伟聪一看,还挺有词。

    “你还挺有理想啊,有理想当啥,你不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吗?”文伟聪说。

    “要不自费供他上高中吧。”贾善和说。

    “你有钱啊。”文伟聪说。

    “你看别人家老爷们都能挣钱,这么多年你挣啥了。你们爷俩是兔子尾巴随根。”贾善和说。

    “呵,我不笨,他笨。”文伟聪不耐烦地说。

    “明天你去打工去吧,行不行?”文伟聪问文运臻。

    “行”文运臻哭哭啼啼地说。

    “挺大个小子,还哭鼻子,跟个大姑娘家似的。你说你啊,啥时候能让我省心啊。”文伟聪说。

    “伟聪,再告诉你个事。”贾善和说。

    “啥事?”文伟聪问。

    “我大侄考了……”贾善和还没说完,文伟聪抢着说:“不用说,他考的肯定很好,”

    “抢啥话啊,咋还学会抢话了呢?”贾善和说。

    “那你快说啊!”文伟聪说。

    “你看又让快说了。”贾善和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出崩:“贾—行—他—考—了—七—百”又突然加快了速度:“四十八分。”

    “啥,748分!”文伟聪一脸惊讶地说。

    “贾行这小子行啊,就差两分就满分了,全中国不是第一就第二吧。”文伟聪说。

    “全中国第一,语文没有满分的。”贾善和强调说。

    “贾行这小子,跟咱家这小子比,那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文伟聪看着炕上的文运臻说:“你看看你表哥,他是怎么学的,你再看看你,同样是人,都长两个胳膊两条腿,一个鼻子一张嘴,你又不是瞎子,又不是瘸子,你咋就不行呢?”

    “你没设计好呗。”文运臻说着,把脸背过文伟聪的另一面。

    “学会顶嘴了,是吧,啥没学会,学会顶嘴了。”文伟聪看着文运臻说。

    文伟聪突然要动手,文运臻闪了过去,文伟聪抓了个扑空。

    贾善和一看,用身体把文伟聪拦了过来,怒泣道:“你打他有啥用啊,你除了打人骂人还有啥能耐?有能耐你打我,我不用你打,我自己打。”说着,贾善和自己给自己扇了几个嘴巴子。

    “又来这出了,大运就你给惯的才这样。”文伟聪说。

    “你要能挣钱,还用的着他吗,你看人家老爷们,哪个不比你强,你要不是家趁两垧地,你早饿死了,还说这到那呢。”贾善和用手指着文伟聪和文运臻哭着说:“我是哪辈子缺德了,摊上你们这俩爷们。”

    “明天让他跟我去地里干活吧,我看他干啥也不行,上市里打工能行吗?”文伟聪把脸扭过来对文运臻又说:“行不行?”

    “行!行!”文运臻点点头,小声说。

    “今后说话大点声,向军人一样。”文伟聪说。

    文运臻点点头。

    贾行从文运臻家走后,就回了家。原来他们哥俩在一个屯子,一个在西南角第二家,一个在西北角第二家。

    文运臻所在的屯子叫文家窝棚屯,归HLJ省,HEB市,双城县,魁点镇,文兴村管辖。距离省会HEB市约40公里。屯子不大,东西一里,南北一里,方方正正,一共十趟街,东西向的县道(当地人称中大道)从屯子正中穿屯而过,因此当地人称县道以南为南屯,以北为北屯。

    文家窝棚屯周围地势平坦,是一片黑土地的沃野,一般情况下,种什么都能丰收。

    文家窝棚屯200多户,近1000多口人,绝大多数人都姓文,只有少数外来户。老文家本姓文扎,清朝末年改姓文,是满族人,清朝那会儿是满洲正白旗。据老文家的《家谱》记载,其家族先祖世居长白山六道沟,很早的时候就归顺了老罕王爱新觉罗·努尔哈赤。顺治时从龙入关,许多先祖都立下了赫赫战功。康熙时拔回东北,在奉天岫岩(今LN省ZYMZ自治县)驻防。

    嘉庆十九年,吉林将军富俊(蒙古正黄旗卓特氏)奏请嘉庆皇帝:“……今天下升平,京旗生齿日繁,朝廷无立供养。今臣选定拉林(今HLJ省五常市拉林满族镇)西北的平坦沃地供前来的八旗子弟垦荒。”嘉庆皇帝准。

    于是一座城拔地而起,由于在附近发现两处金代的古城遗迹,于是富俊将军亲自命名为“双城堡”,也就是现在的双城县。

    朝廷白给盖房子,给粮食,给农具。一些在京师不得烟抽的旗人就纷纷前来。但是来不到一年就走的走散的散,只留下少数。因为这些人没干过农活,不知道怎么干,也不愿意干,再加上这一年气候异常,特别寒冷,开春晚入冬时也早,根本就没几天夏天。

    富俊将军一看,这可不行啊,自己的计划不能就这么就泡汤了。于是又奏请朝廷派盛京和吉林的旗人前来垦荒。老文家先祖兄弟五人就是这么来的。来到双城堡被分配到新正白旗二屯,由于此屯来的都是他们一家子,于是又称文家窝棚屯。

    在屯子西北约一公里处有一块高岗,是文家的祖坟,这里与周围的地势,形如太师椅。据风水先生说,这里是风水宝地,能出人物,清朝那会儿就出了很多将军、巡抚,最小的也是县太爷。

    而贾行家,是贾行的太爷爷民国时从SD省济南府章丘县闯关东而来。原来当时山东大旱,颗粒不收,于是贾行的太爷爷挑着他爷爷哥俩,一路向北,要一路饭,走了一年多,遭了不少罪,挨了不少饿,最终来到文家窝棚屯,被文运臻的太爷爷文六十八收留。

    有人会问,怎么起这样的名字,原来当时的满族人有以数字起名的习惯,据说生他时爷爷多少岁,就以当时爷爷的岁数取名。

    贾行的太爷爷被文运臻的太爷爷收留后,就给文运臻的太爷爷扛活,按照现在说就是打工。从此,贾行的太爷爷算是在文家窝棚屯扎下了根,到贾能这代,不用寄人篱下了。

    贾行他家的院子是砖砌的二米的高的两砖厚的墙,上面都贴了瓷砖,大门在东南,有五米多宽,两边有瓷砖贴的对联:

    居宝地地生财宝

    住豪宅宅佑富豪

    在大门上方是一块铁制镶金边的匾额,长约三米,宽约一米,上面用隶书写着苍劲有力的四个金色大字——“就是有钱”。

    旁边落款是当地的书法家钱虚题,还有几个小字“庚辰年五月初五谷旦”可见这块匾是2000年挂的。据说这块匾就花了一万多元。

    进了大门,是水泥铺就的路面,正面一米五高的五级台阶的台基上是八间两层的小楼,一层四间,下层是客厅、卧室和厨房,上层放的杂物,就这幢小楼冬天烧暖气,一年就得三万块钱。

    在小楼门前,摆放着四个一米高直径一米的描龙花盆,花盆上的每个龙的颜色都不一样,神态姿势也不一样,一个绿色的龙腾云驾雾,一个红色的怒目圆睁,一个黄色的神态安然,一个白色的搔手弄姿。而且每个花盆里栽着不一样的热带植物,咱孤陋寡闻也不知叫什么名字。那这热带植物冬天咋办?冬天冻死就不要了,来年再换。听贾行说,这每株热带植物都上万元,每年都花四万多元,就看那几个月。用贾行他爹贾能的话说,要的就是这有钱的氛围。

    在屋内,一进屋是客厅,装修的是金碧辉煌。迎面的是古色古香的漆雕,上面雕刻了十朵牡丹,因为牡丹象征富贵。漆雕两边是对联,写的是:

    有利方举步

    赚钱不回头

    上面是一块长一米五,宽五十公分的木制匾额,写着四个楷书大字——“头脑灵活”。

    在漆雕前面,是一个紫檀的长条桌,中间摆着金制的文财神,文财神前面是金制的三腿香炉,两边是金制的烛台,再两边是JDZ产的青花瓷花瓶。

    在紫檀长条桌前是一张黄花梨的八仙桌,八仙桌左右是金丝楠木的太师椅,两边靠墙摆着各摆着四张鸡翅木的椅子。

    地面上铺着金色的瓷砖,墙上同样粘贴着金色的瓷砖。

    从客厅往左走是贾能的书房,书房里有五个大书架,贾能以前闲着没事就买书回来,这里面是什么内容的书都有,像《冬天户外怎么穿短袖》这样的书都有。贾能买这些书是不看的,他也看不进去。那他不看为什么买这么多书?人家的意思是咱有钱不能让人家说咱没文化,叫人家笑话。买来的书贾能不看,但他儿子贾行可是很爱看,他学习好,可能跟这个有关系。

    最东边是贾能和他媳妇儿钱美丽的卧室,南面是一铺大炕,炕上是铺的苇编席子,东墙上挂的他们夫妻俩的结婚照。炕西是木制雕花炕柜,下面迎门是金漆立柜,在东北角是200寸大彩电。

    想当年贾能也是一个穷小子,没人愿意嫁给他,在他们村南六里地的钱家窝棚的钱美丽有点踮脚,经过媒人的介绍,这贾能才结了婚,这时的贾能快三十了。后来贾能有钱了,屯子里的人都说钱美丽旺夫,是个有福人。当地人有种说法叫“男人有福福一个,女人有福福一窝。”

    而西屋是贾行的卧室,他父亲要给他豪华装修,他不让,地上是普通的地板,墙上普通的壁纸,炕上是普通的炕席,但是这也比当时屯子里的一般人家强。

    院子里还有一辆奔驰轿车,他花了五十多万买的。

    贾能当年虽然是穷小子,但是他头脑灵活,八十年代做了几次小买卖赔了本,但是他不气馁,他认为机遇总会是有的,你不去闯,不去做哪来的机遇?

    有一年,他去工地打工,在到商店买工具的时候,由于他耳朵尖,偶然听到说他们在工地上打工所使用的工具在厂家进价很低,于是他贷款开了一家批发工地工具的工司,由于他会来事,上下打点,不得罪人,几年就赚了一大比钱。后来他又开了一家工程车租赁公司,名字就叫大能工程车租赁有限公司。他买了一百多辆各种工程车,有工地需要工程车的就到他这租工程车,每年小的溜也能赚几百万,多的时候能赚上千万。而他家的这漂亮房子,才花不到一百万。在文家窝棚屯是人人羡慕,就是到当地小卖部,贾能一家人去买东西,如果人多,那都主动让着,让他先买,小卖部老板也都是笑脸相迎,有时候买的东西钱少,直接就不要钱了。可见有钱人,真是人见人爱,人见人敬。

    贾行回到家里,刚要说话,嘴刚动,他妈妈确先于他笑着对他说:“想吃啥好吃的,妈给你做。”

    “妈妈,你怎么不问我打了多少分呢?”贾行说。

    “不用说,咱儿子一定考的很好。”钱美丽说。

    “还是告诉你吧。”贾行加快速度说:“我考了748分。”

    “啥?”钱美丽一脸惊讶地问。

    “我考了748分。”贾行又说一遍。

    “咱老贾家这是祖坟冒青烟了,咱儿子可真行啊。”钱美丽笑着说。

    “快给你爹打电话。”钱美丽说着就掏出了手机,按到了贾能的电话:“嘟—嘟—嘟”电话通了。“老能啊,告诉你个好事。”钱美丽说。

    “啥好事,快说,我现在忙着呢。”贾能说。

    “咱儿子,考了748分。”钱美丽说。

    电话那头停了一阵子。“喂,怎么不说话呢。”钱美丽问。

    电话那头回话“过几天我回家,我要给儿子办喜酒,不在屯子礼堂办,我要在哈尔滨选择一家大酒店办,行不行?”贾能说。

    “那行,那肯定行。”钱美丽一脸笑容地说。

    “那什么,到时候办喜酒,让他大姑全家去,大运那小子考多少分啊?”贾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