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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第二天早晨起来吃完饭,钱美丽准备去文运臻家,把给儿子贾行办喜酒的事告诉文运臻一家人。

    她翻开立柜,拿了几件衣服试了试,感觉都不合适,最后她选了一件红色的连衣裙,穿了一双红色的高跟鞋。又照镜子擦了红嘴唇,脸上擦了粉,擦的时分精制,非常用心。

    她骑着电动摩托车来到了文运臻家,一看门关的,她敲了几下门,贾善和出来了。

    贾善和开了大门一看是钱美丽,这钱美丽满脸笑容,还擦着红嘴唇,脸上擦了一层粉,整的佻白,不知道是啥事。

    贾善和说:“是大嫂啊,进屋啊!”

    “那什么,我就不进了,老妹儿我告诉你个事。”钱美丽说。

    “什么事?”贾善和问?

    “你大侄子打了748分。”钱美丽说。

    “这个我知道。”贾善和说。

    “你大哥说要给他办喜酒,说是在市里找个大酒店办,你大哥让你全家都去。”钱美丽说。

    “哪天啊?”贾善和问。

    “还没定日子呢,就是先告诉你一声,让你们家人准备准备。”前美丽说

    “那什么我回去了。”钱美丽说着就踏上了电动摩托车。

    “那大嫂我送送你。”贾善和说。

    “不用送了,快进屋吧。”钱美丽说。

    贾善和看着钱美丽骑着电动摩托车的背影骑到了街道的尽头才进了屋。

    进屋后贾善和就瘫坐在炕上,耷拉着脑袋,眼睛发直,若有所思。

    “这要去喝喜酒人家问起大运打多少分,那是多丢人现眼啊!多没面子啊!多叫人家笑话啊!想想就生气,怎么生了这么个儿子,男人也不挣钱,我这命咋这么苦呢?出门都抬不起头。还准备准备这分明就是讽刺我呢,唉!……”贾善和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边哭还边留鼻涕,边用手擦眼泪和鼻涕。

    文伟聪和贾善和结婚,一晃也有十七个年头了。想当年贾善和家穷的叮当直响,连饭都上顿不接下顿。而文伟聪家,由于文老爷子勤劳能干,平时还做点小买卖,日子还算过得去,最起码吃穿不愁。当时屯子里绝大多数都是土房,有的甚至还住草房,而他们家在八十年代初就盖上了砖房,是屯子的第一户,当时的四邻八屯的人都夸赞文老爷子会过日子,对他们一家人都无比羡慕。文伟聪经常换新衣服,这在当时,别说农村,就是城里人都不敢想的事。当时的老娘们,批评自家的老爷们,一般都会说:“你看人家文厚昆,你看人家那日子过得,你再看看你,跟人家比比,跟人家学学,看人家那日子是怎么过的。”

    文伟聪那时候,追他的小姑娘一大堆,都排成排,怎么也轮不到贾善和。文老爷子给儿子选媳妇儿也是瞪大了双眼,毕竟是终身大事。

    贾善和就是冲着文伟聪家的好生活才要嫁给他的。但是贾家请媒人去说媒,文老爷子是说什么也不同意,就是瞧不起她们家。为此贾善和经常粘文伟聪。有一次,贾善和把文伟聪从家里拉了出来,文伟聪一看这贾善和穿的衣服显得身体是凸凹有形,心里是砰砰直跳。贾善和给他拉苞米地里,直接对他说:“伟聪哥,我喜欢你。”

    文伟聪看得她是眼睛发出幽暗的绿光,长脸发出热辣的红光。

    “伟聪哥,你喜欢我吗?”贾善和扭捏着身体对他说。

    “喜欢。”文伟聪随便一说。

    “喜欢就娶我啊!”贾善和说着趁文伟聪不注意,一下子就把嘴碰到了文伟聪的嘴上。文伟聪突然感觉到身体酥软,从来没有过这么舒服的感觉,他不想这种感觉停下来,于是就和贾善和缠绵在了一起,好有一阵子才停了下来。

    文伟聪晚上在炕上是翻来复去睡不着觉,脑袋里总是想白天跟贾善和的事情,那种感觉是太特别了。要想那种感觉经常有,怎么办,只有跟她结婚才能持续下去,但是父亲不让跟她结婚怎么办?文伟聪思考着。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有了。

    早晨起来,吃完饭后,文老爷子看着黑白电视,文伟聪悄悄地对文老爷子说:“爸,我要跟贾善和结婚,我喜欢她。”

    “你被她粘住了吧,我一算肯定是,我去找那丫头片子去,让她远离你。”文老爷子说。

    “爸,不吗,我就是喜欢她,就要跟她结婚,你去找她也没用。”文伟聪娘声娘气地说。

    文老爷子动身要往外走,“你要干什么去?”文伟聪拉住文老爷子的衣服问。

    “去找那丫头片子去啊!”文老爷子瞪着溜圆的眼睛瞅着文伟聪。

    文伟聪去厨房拿出了菜刀,刀刃向着脖子,对文老爷子说:“爸,你要是不让我娶贾善和,我就死给你看。反正我也觉得不跟贾善和在一起,人生也没什么意义了。”

    文老爷子一看势态不妙,今天把儿子稳住了,将来他说不定哪天又犯了,于是一把夺过儿子手中的菜刀,说:“傻孩子,至于用死相逼吗?爸同意你就是了。但是以后你可别后悔啊,后悔也别怨我哦。”

    “我不后悔,也不怨你。”文伟聪说。

    于是贾善和和文伟聪就结婚了,一年之后生了儿子文运臻。但是自打她嫁给文伟聪,文家确一年比一年衰落下来,以至于年年打工,做小买卖都没挣到钱,不知道钱都哪里去了。要不是家有两垧地,真得出去要饭了。为此经常跟文伟聪吵架,也想过离婚,也说过离婚,但是就是没离了,这一晃就是十七年,真不知道这十七年贾善和是怎么熬过来的,而且还生了一个不争气的儿子,出门都抬不起头来,怕人家瞧不起啊!

    他们家虽然是屯子里第一个盖的砖房,但是现在其他人都富了起来,都新盖了砖房,屋里都贴了瓷砖,地面铺了地板。而他们家的砖房,从打盖上就没装修过,而且到处裂缝,冬天往屋里钻风。因为那时候盖房子,地基埋的很浅,东北冬天冷,一冻一化,房子容易变形,一年墙还往土里进点,又其是后墙,往土里进的更邪乎,导致房子前高后低。新盖的房子地基挖的很深,而且屋内地板下都铺上了沙子,台基也很高,就解决了这些问题。

    贾善和真是悔不当初嫁给了文伟聪,当时真是被他们家的假相蒙蔽了双眼。

    “唉,不想这些了,睡觉。”贾善和自然自语,之后就上炕躺着,不大一会就呼呼大睡。

    而此时,文伟聪和文运臻这爷俩正在地里铲地呢。所谓的铲地就是拿着锄头到地里锄草、松土,同时对庄稼有保墒作用。

    文伟聪大老早就把文运臻从睡梦中叫了起来。文运臻不愿意起来。文伟聪发怒地说道:“全世界属你最有福。”

    文运臻躺在被窝里反驳道:“最有福还不好?这不是每个人的追求吗?你认为最有福不好,还能有福吗?有福的能量都不往你那里去,因为你不需要啊!”

    “哪来的歪理邪说,还一套一套的,这些没用的你可能耐了哈,快起来哦,一会我进来看你没起来,看我揍不揍你。”文伟聪说着话,转身就离开了文运臻的屋。

    其实文运臻不用叫也该起来了,但是文伟聪这么一说,由于文运臻的性格,总喜欢讲理,就反驳他父亲起来。

    文运臻伸了伸懒腰,马上从炕上起来,穿上了衣裤,叠上了被褥,下了炕。

    吃完早饭后,文伟聪让文运臻跟他上地铲地,文运臻是一百个不愿意,表现得非常不耐烦。但是也没办法,去就去吧。

    文伟聪这个人,做事没有条理,工具哪都放,经常是昨天放的今天找不到。而且爱捡东西,别人仍的破烂他都给捡回来,他认为有用,但是一般都没用上。下屋都堆的满满的,院子里也是这一堆那一堆。

    这不锄头又找不到了,昨天放的,今天就忘了。他进下屋,翻来复去没找到,又从前院找到后院没找到。找不到就发脾气,对文运臻说:“你杵那干啥啊,跟个电线杆子似的。帮我找啊。”

    “你放的我上哪知道。”文运臻说。

    文伟聪激头掰脸地冲着文运臻说:“我放的你就不知道了?我放的,你就不能帮我记着,你就不能拿起来放你记住的地方?”他自己放哪里望了,还怨别人。

    “行,我给你找。”文运臻说。

    文运臻不知道锄头在哪里放的啊,也是盲目地找,他走到大门口,看到旁边一把锄头,于是拿了回来。

    “找到了。”文运臻说。

    “你在哪里找到的?”文伟聪问。

    “在大门口,你放大门口不怕丢了?”文运臻说。

    文伟聪用手挠挠头皮说:“我记得回家就放门口了,竟然忘记拿院子里了。再去找一个啊。”

    文运臻又去找,他进了下屋,他也乱翻,最后他在一个化肥袋子底下看到了。

    文伟聪把另一把锄头用磨刀石磨了一磨,给文运臻用。还带了一把刮锄板,由于东北的黑土黏,由其是雨天过后,锄头锄草,土经常粘在锄板上,得经常用刮锄板刮一刮。

    文伟聪领着儿子前往自家的庄稼地,这庄稼地离文运臻家有差不多一里地。

    他们家有两片地,这是其中一片,而另一片离他们家大约有50多米。按照当时分地的说法,离的远的那块叫责任田,是当时分地给在生产队干活的人分的,五十岁以下分半垧,五十岁以上分四分之一垧,他们家由于老文头死于重分地之前,文伟聪和他媳妇儿贾善和由于是一个村的,就分了一垧。而另一块地叫口粮田,是给全家人分的,按人口分的,由于本来是分六亩,但由于在地边,又被栽的防护林影响,于是就多给他们家分了一些。

    文兴村的每块地都有名字,离他们家远的叫西南地,是由于在屯子西南的原因。离家近的叫家边。

    文伟聪走在前面,走得很快,文运臻在后面慢慢腾腾地走着,因为他不愿意干嘛,他觉得走得慢,后到地,能少干点。

    他们爷俩往南走,走过壕沟的小桥,又沿着壕沟往西走。文伟聪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但是回头一看,儿子还没到。为此他又反回去叫儿子。他走的特别快,很快就看到了儿子。

    “你干啥呢,走道都那么慢,你说你走道都这么慢,还能干啥,都踩不死个蚂蚁都。”文伟聪生气地说。

    “我踩蚂蚁干什么?”文运臻说。

    文伟聪用锄头轻轻地打了一下文运臻的屁股说:“快点走。”为此,文运臻加快了脚步,爷俩很快就到了自家的地。

    文运臻家的这块地一共三十垄,由于文伟聪从西边已经铲子四垄,于是现在他铲西边第五垄,让他儿子铲第六垄。

    “你铲一下我看看。”文伟聪说。

    文运臻拿起锄头就开铲,“哎—哎,给苗都铲了,别铲了。”文伟聪着急地说。文运臻停了下来。

    “苗和草你都不认识了,眼睛瞎啊!啥是苗啥是草你给我指指。”文伟聪说。

    文运臻弯下腰,对着一株苞米苗说这是苗,又对一株水稗草说这是草。原来他们家种的是苞米。在这里的农民喜种玉米、大豆等大田,西瓜、甜瓜、倭瓜、豆角、西红柿、黄瓜等经济作物。

    “你这也不是不认识苗和草啊!你再铲一下我看看。”文伟聪说。

    文运臻接下来又开始铲了几下,一开始铲的挺好,没铲到苗,但是不大一会又铲到苗了。

    “唉呀,你呀,来看我咋铲的。”文伟聪说。

    文伟聪边铲边说:“我看你那是怎么铲地了,你那就是铲草的时候没避开苗。你看我这锄头,你看这手前后是活的,你那握得太死了。你再看看这锄板,铲草的时候,遇到苗要轻轻地抬起来。你看这个苗旁边有草吧。你把锄板一头抬起来,用力一刮草,这草不就铲下去了吗?还没铲到苗。你再铲一下我看看。”

    于是文运臻按照他父亲教的方法铲了起来,你还别说,这回没铲到苗,而且草铲的很干净,是那么回事。

    文伟聪很高兴,对文运臻说:“对,就这么铲。”

    爷俩这就开始铲了,但是铲了一会,文伟聪回头一看,落他儿子一大截,于是大声喊叫:“你倒是快点啊。”

    文运臻依然慢腾腾地铲,文伟聪又跑回来对文伟聪说:“告诉你快点你听没听到?你这样干干到冬天也干不完。”

    “干不完正好,证明多。”文运臻不耐烦地说。

    “什么?那你就这么干吧,别铲到苗哦。”说着又回去铲了。

    爷俩铲了一天,文伟聪铲了两垄,而文运臻半垄都没铲上。

    爷俩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了文老六,文老六跟文伟聪都是一个家族的,而且平辈的,叫文伟达,由于其父生了六个儿子,他是最小的,因此都叫他文老六。

    “大哥铲地回来了?”文老六向文伟聪打招呼。

    “嗯呐”文伟聪回答。

    “你家地都铲完了?”文伟聪问。

    “地少,都铲完了。大运考地咋样啊?”文伟聪问。

    文运臻看着他没吱声,“这小子,你六叔跟你说话呢!”文伟聪瞅着文运臻说。

    原来文运臻天生不爱说话,而且面矮,别人都认为他是老实人。

    “这孩子真老实,老实人这年头不吃香啊!”文老六说。

    “可不是嘛,那什么,大运这小子他没考好,不打算再念了。”文伟聪说。

    “不念也行,但是这孩子太老实了,出去闯荡这样可不行啊!这年头可不惯着老实人。”文老六说着又拍一下文运臻。

    回到家里,文伟聪听到媳妇儿说贾能要给贾行办喜酒,脑袋嗡地一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