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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摩呼罗迦

    癞头僧见秦泊淮瘫在地上没了声响,开口劝道:“它在你身上也不是什么坏事。”

    秦泊淮气的翻身坐起,怒道:“你倒是坐着说话不腰疼,你怎么不把这东西揣自己肚子里?”

    被秦泊淮接连呛声,僧人也不再强压性子,薄唇轻启,讥讽道:“要不是你自己瞎弄,贫僧有的是法子将它取出,你当屋头那堆碎肉是它的不成?贫僧若是你,早给佛祖跪下叩谢贫僧没将你和它一通打杀了,再给这邪物修个衣冠冢,祈求它别跑了,若不是它,你这蠢物还能空着肚子跑来冲贫僧叫嚷?”

    癞头僧奚落完,见秦泊淮不再吭声,顿感神清气爽,从怀里摸出保温杯,吹着杯口升腾的水汽,眉头舒展,怡然自得。

    秦泊淮念头一动,问道“你怎么知道是在家里掏的肚子?你在附近?”

    癞头僧压住心中惊愕,年轻的面容重新挂起古井无波的高僧作派,淡声道:“你还能去哪,在外面干这事早上新闻了。”

    怕秦泊淮往深处想,癞头僧开口道:“它替了你的脏腑,你俩现在算是共生,硬要说的话,你寄生在它身上更贴合实际,它能离了你,你却离不开他。不知贫僧这么讲,你能不能理解贫僧说的,这不是件坏事。”

    见秦泊淮缓缓点头,癞头僧继续道:“这鬼婴才成邪祟,灵体不稳才被你泄物所伤,一身鬼气消散了大半。我观你眉宇间神魂不稳,肩上担着的三火也灭了两团,这才给了它可乘之机,好在它也不是全盛,才需要借着脐带作祟...你不必疑心我怎么知道脐带的事,这类阴邪大多都是靠从母体出生时的器官做为媒介。简而言之,你俩各有所虚,只不过你更虚一筹,好在你身旁有贫僧随手做的护身符,才没让它彻底占了躯壳。也是沾了那符的光,将这鬼婴逼到你的肚自里,为了维持你的形体更为虚弱,一时半会儿倒也离不开你...”

    秦泊淮面色尴尬,听着癞头僧说自己虚却没了回嘴的念头,但听这话里的意思,那符出自他手,这僧人因缘巧合下竟已救过自己一次,想起刚才的接连呛声,秦泊淮顿感心虚。

    见秦泊淮面容讪讪,僧人眼底微喜,欣然道:“你倒也不必感念贫僧的善举,那符到你手里也是因缘际会,正是说明了你与我佛有缘,何不随我一同回寺里,求我师傅帮你想想办法?这鬼婴的虚弱只是暂时,终归不是个长久法子,更何况你现在半人半鬼,少不了引起其他阴邪之物的注意。我劝你还是随我回寺中长住,若是能剃度出家,一心向佛,此事自然迎刃而解。寺中高僧众多,佛法比我高深者不知几何,你也不必忧心拔了鬼婴便少了脏腑。”

    秦泊淮脸色一僵,毫不迟疑的摇头拒绝:“我家就我一根独苗,我出家了谁替我传宗接代,不行不行,一定还有其他办法。”

    癞头僧面色骤冷,硬声道:“那贫僧也没有根除邪物的法子了,施主好自为之。”

    秦泊淮听着话顿感不妙,这癞头僧虽然说话气人,但眼下也只有他能倚靠,这鬼婴说不准哪天便会重整旗鼓,到时自己再变成它玩物都是轻的,若是真像僧人所说那般,让这鬼东西占了身体...想起昨晚镜子里的自己,秦泊淮打了个寒颤。

    秦泊淮黯然垂首,乞求道“大师,真没别的法子了么?”

    癞头僧好整以暇,犹在吹拂着杯口热气,丝毫不担心秦泊淮一走了之。这平静的模样更是让秦泊淮笃定他定然还有其他办法,只见僧人沉默半晌,从怀里掏出一本无名经书,朝自己递来。

    秦泊淮一阵茫然,接过经书翻看,上面蝇头小字看的他头昏脑涨,直到翻到其中一页时,这昏沉的感觉才消散。难得清醒,秦泊淮不自觉的念诵出声:“由痴恚而感此身,聋呆无知,故乐脱伦...”

    “摩侯罗伽。”癞头僧微笑颔首,显然书中经文已烂熟于心。

    “正晌午时说话,谁也没有家?”诵读经文的秦泊淮疑惑抬头,心道这秃驴怎么突然讲起了切口?看过不少电影的他正自鸣得意,转瞬便被癞头僧铁青的脸色吓得低下了头。

    深吸口气,癞头僧开口道:“这经书可以暂时压制你腹中的邪物,你要多多诵念。你不愿随我回寺里,眼下便也只有这个法子,但这终归不能治本,出家的事还是要尽早打算。”

    秦泊淮讪笑道:“我再考虑考虑...嘿嘿...”

    癞头僧心底一阵烦闷,眼前人的固执让他十分不满,见秦泊淮的右手还被卫生纸缠着,他努了努嘴。秦泊淮疑惑抬手,赫然发现手臂竟失去了知觉,低头看去,惨白的肤色将他吓了一跳,卫生纸早已染红,连带着整条胳膊都失去了血色。

    此时正是入伏的时候,况且两人已聊了个把时辰,可癞头僧手中的保温杯竟还在冒着蒸汽,这离奇的一幕自然不是巧合,僧人举杯朝口中灌去,旋即便将热茶喷吐在秦泊淮手上。

    混着不知名梗叶的水并没有秦泊淮想象中的滚烫,在纸巾上流转了片刻便消失不见,小虫噬咬的酥痒感流过手臂,秦泊淮褪下纸巾,掌心竟已完好如初,粉嫩肌肤上还沾着几片茶叶。

    嘴里啧啧称奇,秦泊淮眸光一亮,腼腆着捧起双手,扭捏说道:“我早上还没洗脸...”

    年轻僧人晃荡着保温杯,饶是他城府深厚也难免神色肉痛,听闻这话,更是气的咬牙切齿,冷声道:“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自然不会真信,秦泊淮讪笑着缩到一旁,癞头僧也不想做赔本的买卖,继续劝道:“出家人不打诳语,贫僧说能补你脏腑的话不是骗你,你随我回寺也不一定出家,施主莫要自误。”

    秦泊淮见识了癞头僧的手段本已动了随他走的念头,但僧人毫不懈怠的劝诫却让他暗觉不对,不再犹豫,秦泊淮说道:“大师你就别劝了,我先问问家里人,他们同意我肯定去。”

    听出秦泊淮话里的拒绝,癞头僧面色冰冷,淡声道:“施主便是用这右手招惹的邪物吧?”

    秦泊淮神情一滞,心下更是确信昨晚这僧人就在附近,登时也没了好脸,冷声应是。

    癞头僧薄唇轻启,继续道:“施主用这只手招惹的它,它便伤了这只手,这便是因果。施主昨日受了贫僧的符,今日接了贫僧的水,明日还要诵贫僧赠的经,这份因果,施主好自为之。”说罢转身,拂袖离去。

    没走几步,癞头僧神色一动,回首说道:“那鬼婴刚生不久,对人气还有些畏惧,施主若是觉得那经文效果不佳,不如常去人多的地方,省的觉得贫僧有心害你,那经文...贫僧也不回要,施主自行处置!”

    不欢而散,秦泊淮盯着癞头僧的背影,一时也拿不准到底该不该信他,只是觉得哪里不对,这份别扭萦绕在心头,他拿起手中的经书,神色不定。

    一本经书而已,还能吃了我不成?

    心中如此想着,秦泊淮朝山下走去,手机早已没电,不想这一路无趣的他捧起经书翻看,嘴里念叨着:“由痴恚而感此身,聋呆无知,故乐脱伦...”

    嘿,这蠢东西是怎么混进佛经里的?

    大抵是觉得看懂了经书,秦泊淮顿感满意,连下山的脚步轻快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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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普化寺内。

    癞头僧侧身躲过周遭香客,眼底满是嫌弃,默然走至主殿,见到殿宇中央的巨大佛像,僧人双手合十,低头颂号。旋即径直朝佛像后走去,轻抚壁画,僧人指尖发力,一甬暗道赫然出现,门扉开合,竟有一掌之宽,瞧着样式,分明是堵石墙,开门者若是少些气力,怕是连这墙的缝隙都难以见到。

    一路前行,甬道内毫无光亮,却并未对僧人造成影响,不多时,两页雕龙画凤的门扇便出现在僧人眼前。

    推门进去,一位大腹便便的光头男人正坐在办公桌前,屋内的花梨木家具和柜子上摆放的黄金饰品无不证实着这位光头男子的富有,若是秦泊淮在这儿,定能认出此人便是将自己拒之门外的所谓“法人”。

    这人显然不是正经和尚,若非将这寺院看作自家产业,也不会以法人自居。可饶是如此,这人见到癞头僧也慌忙低下头颅,低呼道:“师兄。”

    套近乎的话并没有收获癞头僧的好感,僧人紧蹙眉头,明显被恶心的够呛。只字未言,癞头僧凝视着桌上电脑。察觉出他眼中的意思,光头男人慌忙起身,候在一旁。

    见他笑容谄媚,癞头僧嫌恶的挥了挥手,光头男人径自退去,穿过漆黑的甬道,走到厚重的石门前。推开石门,这个满身铜臭的男人擦了把光头上的汗珠,嘴里暗骂:“那穷小子哪来那么大的力气?”

    办公室内,电脑屏幕上的监控视角不停切换,始终落在秦泊淮身上,僧人嘴角挂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