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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出游

    常朝之后,在吏部领了诰身的席豫骑着马望着繁华的长安,满是留恋不舍之意。

    他本就是来京城述职领差遣的,如今事毕也要回到襄邑任职。

    “原以为还要如同往日一般被拖延时间,看来吏部那群郎官也是怕了郎君!”走在席豫身旁的伴当,此刻对长安的繁华确实毫无兴趣,满脑子里幻想的都是自家郎君在两仪殿挥斥方遒的样子。

    刚才在皇城附近,他不敢太过放肆,现在已经到了外城,年轻心性自然忍不住要夸耀起来!

    “席明!”席豫端坐马上只是低声呵斥一声,“忘了我跟你交代的事情?”

    “小人怎会忘记阿郎的吩咐!”席明闻言只是对着席豫一阵挤眉弄眼,“倒是阿郎你自己,忘了来时主母的吩咐,万不可逞强好胜!两仪殿内指斥宰相!”

    “还多嘴!”席豫装作愠怒却也满是自得之色,年轻人总是热血一些的!

    “走,趁着时间还早,我们去西市为买些新奇的玩意儿送给阿母!”正事已经办完,马上就要离京,席豫打算去西市见见大唐繁华!

    经过宽阔的朱雀大街,席豫明显地感觉到西市的繁华,人声鼎沸在坊外都能听闻!

    翻身下马主仆二人牵着马匹顺着人流,挤入了西市。

    入目所见多是些西域商品,十字街两旁也多是妖娆的胡女跳着曼妙的舞姿,招揽客人!

    随处可见贩夫走卒推销自家货物,甚至一些正在行进的商旅驼队也会时不时驻足向人展示自家的珍宝!

    街道两旁的各坊中也是人来人往,波斯邸、唐宅交相辉映,酒肆之中调笑之声不绝,端的是一片太平景象。

    逛了一路,看了一路的席豫看前面坊上支着写有冷胡突鲙的小旗,立刻带着席明挤开人群向前而去!

    两人一进酒肆立刻就有苍头迎了过来,“客官要点什么?小店的冷胡突鲙在西市可是一绝!”

    “正是冲着你家突鲙而来,再来一份鳢鱼臆,草皮索饼也来上两份!”席豫明显是有备而来。

    苍头大喜,连忙引着二人到一处空座,快速收拾一番就要离开!

    “哎,你们这连个雅间都没有吗?我家郎君可是官人!”

    席豫等人刚坐下就听着门口传来几声叫喊声,苍头对两人抱歉一礼,就赶忙迎了上去!

    “对不住,小店确实没有雅座,倒也有几处僻静处,郎君海涵!”苍头胡诌着不知和谁学的套话,想要安抚住门口的贵客!

    当真是贵客,就凭他这些年在西市练出的眼力,这几位的穿作打扮的确是非富即贵,这等人打赏下来的些许赏钱就比这饭食钱多!

    不然,苍头早就让他去别家店了,满长安城最不缺的就是官,有些个穷官过的还不如他这苍头呢!

    “郎君,这店也太小了,鱼龙混杂的,怕是不大好,要不咱们换一家?”一份富豪打扮的中年人不再与苍头纠缠,反而是对着门外的少年郎恭敬询问!

    看样子,这少年郎才是主家!

    苍头立刻跑出去,守着规矩,隔着护卫对着那长身玉立的少年公子照着看过的参军戏唱了个诺,“这位小郎子,不是我吹牛,整个西市没有哪家的冷胡突鲙作的比我家还好!”

    他也不是第一次招待那些慕名而来的贵客,但如这位少年一般风采的倒是少见!

    “行吧,张、张五就是这家了!本就是来西市吃个特色!”说出这般怪言怪语的不是李崇军又是谁呢!

    李崇军将视线从那些身姿绰约的西域舞娘上抽回,招呼着张暐走进这家食肆!

    张暐见劝解不成,只好硬着头皮

    李崇军现在是越发明白为什么有些皇帝那么喜欢使用外戚!人家的执行力高,会来事!会很忠诚地执行上位者的命令!

    今天闷在东宫的李崇军静极思动,他还没看过这个时代的长安,叫来外戚出身的右庶子张暐,将自己想去宫外逛逛的想法稍微一透露。张庶子果真只是象征性地劝了一次。

    估计他也是认为劝了也没用,事不可违那就应承下来,只是他与李崇军约定不能出城!

    只要不出城,但凡有事大街上喊一声就会有武侯,凭张暐的鱼符巡城御史也可调动,还是比较安全的。

    一进去,果然是鱼龙混杂,张暐还瞅见几个穿着青衫的小官。

    找了一处僻静处,张暐腆着脸说:“约法三章,您可不能在外饮酒!”

    太子重病未愈万不可以饮酒,既然李御医这么说,身为属官的张暐觉得自己还是要提醒一下太子!

    当然也就提醒一下。

    “记得记得,不饮酒,不纵马,不进胡肆!你们也找地方坐,别围着我耽误别人生意!”李崇军随口应和,双手画着圈,让随行的侍卫坐好。

    不得不说,这外戚做事就是周到,带的扈从不多,六人,既不张扬让他反感,同时也能一定程度上保护李崇军的安全。

    “店家,你们家的招牌什么冷胡突鲙、鳢鱼臆、草皮索饼,一人一份,动作麻利点啊!诶草皮索饼做成炊饼不要汤饼!”李崇军杵着胳膊吩咐,像个好奇宝宝一样四处打量。

    “小店的草皮索饼配上鹅儿黄最好,可要上一些?”

    “不用,搭配上芍药酱就行!”答应过不饮酒,李崇军说到做到!

    “眼下时节小店可没有芍药酱,倒是学着岭南用盐渍法弄了些李子酱存到现在,配着吃饼也是一番风味!”韩三陪着小心解释,芍药酱早就卖完了,就是会不会触怒了这些贵客。

    “也行!尝尝鲜!要是入秋就好了,配着吃糖蟹风味更好!”李崇军倒是无所谓,他本也就不是专门来吃饭的。

    “郎君倒是老饕,居然连这偏僻小店的吃食都了如指掌!”张暐在一旁奉承,扫了一眼几乎满客的小店道:“可见这家小店当真是有些可取之处。”

    现在不是正经饭点,店内就几乎坐满了,看样子店家不是自吹!

    同时张暐也暗自咂舌太子果然不止一次出过宫,对长安的特色吃食比他还熟悉。

    “哪里哪里,老张,啧,张五,坐过来,别那么拘束吗?”李崇军示意侍立一旁的张暐跟自己坐一张桌子。

    张暐哪敢这样放肆,连连摆手推辞。

    “就坐我对面这总行吧,再不过来,我生气了!”

    李崇军指着斜对面也是主仆装扮的一桌,示意张暐跟对方学学!

    等上菜的过程中,李崇军上下敲了敲自己这套木桌椅,这家的桌椅高度正合适人垂足而坐。

    虽然唐朝已经开始逐渐用高脚桌椅慢慢取代矮几,但东宫的桌椅高度还是不够,大多还是像小马扎一样高的小胡床。

    “店家,你家的器具不错啊,尤其是这胡床高度不错,在哪里打造的?”李崇军想着回去之后把东宫的那些小马扎也换掉,还是高脚椅垂足而坐舒坦!

    苍头一面先将面饼、鳢鱼臆给众人端上,一面解释到,“是西市里安家的手艺,他一家原是安西的胡人,据说是高宗年间才到长安落户的,有些年头了,客官您出门只要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冷胡突鲙还需要点时间,还请贵客稍待!”

    “不急!”李崇军一把拽住店家,“看这架势,这店是你开的?”

    “正是小人家的产业,不过是与内子辛苦维持生计。”苍头也不挣脱,免得自家粗劣的衣服弄伤了贵人的手。

    原来还是家夫妻店,看样子现在大唐百姓还过得去!李崇军正欲放开苍头,却瞥见他右手好像缺了根指头,刚要询问缘由苍头就被其他人喊了过去。

    “韩三,韩三呢?你这惫懒货,还做不做生意了!”一名穿着青衫官袍的中年大汉,仆一进门就开始嚷嚷。

    “哎,刘员外,小的拜见刘员外,祝贺刘员外公侯万代!”唤作韩三的苍头,见了这大汉那是有板有眼地向其行礼,看样子是熟客!

    “行了,起来吧,咱今天有喜得了正经差遣,要去陕州那里都理河务!”那壮汉得意洋洋地显摆着手里的鱼符,“娘的,咱花了小四十万钱,才买了个水部员外郎的官,空了几年的缺,今年总算是他娘的赶上了!”

    “刘员外是贵人,贵人只有天助!”韩三小心地奉承,心想这刘员外怕不是要大摆筵席,自家就又有大笔的进项,只是又要辛苦娘子了。

    “狗屁的贵人,老子三代都是捕蛇的贱役,也是老子运道碰上了好时候,花上个四十万钱就可以买个官身!”刘员外说着还指向韩三,“老弟,咱们俩相交也快十年了,哥哥也不是吃独食的人!”

    说着这刘员外还故作神秘地“小声”说:“靖恭里卢宅,那里的贵人是童叟无欺,四十万钱就给你个官职!虽然只是没有差遣的员外郎,但好歹是官身!”

    “四十万钱,小弟要是有这个家资早就回朗州老家了!”韩三也不是第一次听他这般推荐,直接拒绝。

    “什么话?朗州那鬼地方有什么好的,毒虫蛇蚁又多,苦瘴之地,哪有长安快活!”刘员外有些恨其不争,“弟妹辛苦一辈子,你就不想给她挣个诰命,风风光光地享受几天好日子?”

    见韩三只是尴尬陪笑,刘员外也不见怪,“也是,你家钱财倒是辛苦积攒的,也是弟妹一碗碗冷胡突鲙卖出来的,算了自己考虑吧!”

    “多谢刘员外体谅!”韩三陪着笑,“不知刘员外今天来点什么?还是老样子?”

    “老样子不变,多温一壶酒,这天气古怪得很!昨夜还是那般的大雨,今早就放晴了,晒得人难受!”

    交代完吃食,刘员外找到其余几个穿着青衫的官员,叉着手学着别人行了一圈的礼。

    “不错,天气反常的很,据说昨晚上太庙都塌了!”一名官吏接过话茬,众人纷纷侧耳旁听!

    “真的假的?太庙塌了?那不得出大事!”另一名青衫官吏有些不相信,这个时间能在西市里吃饭的大多是些没差遣的员外官,是没资格参拜皇帝的。

    “已经出了大事!”刘员外倒是个自来熟,拒绝了韩三安排的空位,倒是和李崇军不远处的一名官吏挤在一起。

    “俺在吏部等差遣的时候,听那些散朝的郎官讲,有个叫什么豫的小官,直接就在两仪殿上指着韦皇后骂,逼得一波一波的御史上奏要废妖后!”

    “嘘,慎言!”那名官吏被刘员外这声妖后吓得人都快跳起来了,“怕甚!人站在两仪殿上骂都没事,谁管咱们在这小酒肆说什么!”

    刘员外一手搭着那小官的肩安抚对方坐好,他是满不在乎,其他人却无法这样豁达。

    一旁偷听的张暐就被吓得够呛,太庙塌了,御史要求废后,皇帝居然没有处置骂皇后的人,这到底是谁从马上摔下来了?

    席豫在一旁偷听,闻言也是脸色大变立刻站起身,然后支支吾吾地解释道:“我,我听闻,那小官并不是骂骂皇后,而是指斥宰相。”

    “无所谓了!”刘员外才不管这些,反正他也是道听途说,“不过真正要命的是后头,据说太子被那些狗贼气的昏头了,居然上书要退位让贤!”

    这一消息立刻点燃了众人的热情,纷纷停下准备一听后续,就连昏头了的太子也默默放下草皮索饼,这东西应该是用什么肉馅做的,沾着李子酱挺符合李崇军的胃口,炊饼款像是大唐披萨。

    “话说这太子自继位以来,听说在东宫做了不少坏事!”刘员外很是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便开始讲起了他听到的二手故事。

    自继位以来?造反吗?这些员外官果然都是些不学无术之辈!

    竖起耳朵偷听的席豫小声嘀咕着,“郎君你在说啥?当时你就在两仪殿~”席豫刚想捂住席明的嘴,发现还是迟了。

    众人齐刷刷地转头望着席豫,像看绝世大美人一样的目光灼灼!

    “哈哈~,难怪这位兄台刚才那么了解内情,原来你当时就在两仪殿!”刘员外连端上来的饼都不吃了,快步走至席豫桌前,“兄弟给俺们讲讲当时的事呗!”

    看着所有人殷切地目光,席豫终究还是没有抵得过虚荣心将今天发生在两仪殿的事大致讲了一遍。

    “杨侍中也太软弱了!”有听客愤恨不平,“两脚野狐,你指望他有多大担当?”有人发出嘲笑。

    “听说今天早上他去上朝的时候碰见有人的牛陷在泥水里,救援不出就在那里骂宰相没用,碰巧被他听见了,杨侍中还说你的牛被陷是牛太弱,怎么可以怪宰相,被那人反骂了回去,说他是弱牛宰相!”

    哈哈嬉笑之声不绝,酒肆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看来杨侍中的笑话不少!”李崇军悄咪咪地向张暐询问,张暐只是笑而不语,其含义不言而喻呀。

    “好了,不要打断席郎君!后面怎么了?”有人开始催促。

    “宗楚客无耻!”

    “崔御史乃真御史也!”点评声不断,活像是一出参军戏。

    “太子也是太年轻气盛了!父死子继这是常理,哪有让给叔叔的?”

    “最后那个宗楚客怎么样了?陛下不会还要包庇韦后党羽吧?太子怎么样?”

    太子正在吃瓜,听故事正嗨的李崇军有些感慨,李家在长安根基还是比较牢固的,大家还是比较支持太子而厌恶韦氏。

    “这我知道,我离开得比席兄晚。听吏部里的消息,陛下震怒贬了他的官,让他去什么州做司马了。”刘员外将故事的后续补上,“至于太子,好像陛下将宰相都招进去了,还未商议出什么结果。”

    “唉,国家就此多事了!”有人哀叹,“算了,反正这些与我等小官也无关系,吃鱼、吃鱼!”

    在众人听故事的间隙,韩三也将做好的冷胡突鲙等端了出来,摆在食客桌上。

    人群散开,重新端坐在常坐的空位上,刘员外压着韩三坐下,“三天后,我家要摆什么烧尾宴,你嫂子张罗的庆贺我得到了差遣,需要不少冷胡突鲙,你和弟妹找人牙子找些帮手早些准备好,别耽误了吃酒!”

    韩三这才有些局促起来,“我这是店家,怎好坐上席吃酒的!”

    “你我的交情你跟我说这个,你别惹哥哥生气!”见刘员外脸色不虞,韩三只好答应下来,“这才对嘛!快去忙吧!”

    韩三告罪一声后,便又去门口招待新来的客人。

    “虽是草莽,确有股子英雄气!”张暐不由地点评道,“草莽英雄也是英雄!”李崇军埋头苦吃,他没想到这鱼肉汤面一样的东西还挺好吃。

    忽然酒肆外传来一片喧哗之声,由远及近地还有马蹄声,人的叫喊声!

    谁在御街纵马?乃来的狂徒!武侯都干什么去了!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马蹄声越来越近,人声也越发清晰!

    “奉天子令晓谕国人:宰相同请,以安国相王为太子太保,宋国公为太子少傅,齐国公为太子少保,舒国公、逍遥公为太子少师辅弼太子!”

    一名装扮艳丽的披甲武士背着令旗疾驰在御街上大声呼喊,从酒肆前呼啸而过。

    “太子储位已定,天下太平矣!”席豫闻言豁然大喜,不停地向周围官员恭贺!

    不怪他们这么激动,自大唐立国以来,储位交接就没有安生的!

    太宗与隐太子就不提了,高宗驾崩武后摄政,前些年的神龙政变,不知有多少人被牵连下狱!

    看着四周互相恭贺的众人张暐却是在发懵,清醒过来后就冷汗直冒,几乎摇摇欲坠。

    天子封东宫三师必会降旨东宫,可是现如今太子不在东宫!太子被我带出宫了!

    玩了,我完了!

    张暐两眼发黑,再也坚持不住当即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