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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正午,槿容牵着归去找白马,一进马厩竟看到风凌。他独自站在院中一棵枝繁叶茂的桐树下,面色平静。

    风凌感觉敏锐,扭头看过来,见是槿容,对她会心一笑。

    真好看!

    槿容只觉心上一荡,似猝不及防间被什么击中。这新奇的感触令槿容错愕。她并非没有看过他笑,但方才那笑容同以往不一样。哪里不一样她一时也说不上来,反正心上咚咚咚,快而重的跳了几下。

    看见别处有人有马,槿容知道自己撞上客人买马了。她向风凌弯腰施礼,牵马离开。

    哒哒,哒哒,白马欢快地跑到归前面,挡住她们的路,还一个劲儿拿脸往归脸上脖子上蹭!归却不是很回应它,不住扭着头躲避。见到这一幕,槿容窃笑,觉得归为自己扳回了脸面。前些日子自己努力讨好它,它却始终冷若冰霜,不让她靠近。

    “姑娘,能帮忙将白马牵过来吗?”

    槿容看向音声传来处,看见一个锦衣公子站在几匹马前,他近旁的几个人里槿容认出里面有两个是马场里的分管事,还有几个虽不认识,但穿的衣裳是马场的。她没有立刻按照锦衣公子要求的做,而是看向风凌。

    风凌对她点点头。

    槿容这才牵起白马向锦衣公子走去。

    她起初只牵白马,但归不动白马不走,于是她只得牵了它们俩。走回来这短短的路上,白马依旧腻着归,不断往它身上挤靠,归被它烦的没法儿,也懒得躲了。

    槿容先是欢喜于它们一家团聚,可想到白马正在被挑选,心里猛地又不好受起来。它既然是马师们公认的不可多得的良马,那被挑中的几率就更大,难道这一家刚团聚,就要永远分离?

    众目睽睽下,槿容忽然停住脚步。她转身,小声地快速地对白马叮咛:“归怀了你们的孩子,既然你这么粘着归,一会儿可千万要表现得笨手笨脚的,不然被买走了,你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归了。”

    槿容苦口婆心,但白马充耳不闻,只腻味着归。槿容真是觉得它像个刀都悬到头上了犹醉心情爱的不争气的浪荡子。槿容只得又对归叮咛:“归,你告诉它要它装得笨些儿,不然被买走了,你们的孩子就见不到父亲了,你也不再能见到丈夫了。”

    透过长长的睫毛,归温顺地望着槿容。这模样令槿容心疼不已。若是几百两银子,她的全部家当或许还能拼凑出来,可若是上千两,上万辆银子,她怎么也凑不齐呀!毕竟汉武帝可以为了汗血宝马而发动战争,吕布为了赤兔竟可以杀死自己的义父。这可不只是千两万两银子的事了!

    随着槿容走近,锦衣公子双目放光,面露惊叹。他急于赶在晌午来选马正是希望早些结束后好去花楼纵乐享受。不想在这清一色的男人堆里随口喊住一个女子竟是这般绝色。虽身着粗布衣衫,但行动间难掩婀娜身段,虽未施粉黛,但那牡丹般的玉质娇容华贵端庄,将多少精心装扮的女子比得黯淡无光,又引得多少男子心猿意马!

    锦衣公子毫不掩饰的神色令槿容猛地想起西门坛,霎时感到恶寒,没有走上前就丢开了白马,牵着归往回走。白马哪里看得出当下是何情形,欢喜地又追上去。槿容无法,只得停下,拉住白马的缰绳,低头不语。

    锦衣公子身边的一个分管事刚要走过去牵马,那锦衣公子却先一步迈开步子。两个分管事相互望望,无声表示对买主失礼的看不上。然后二人又不约而同看向风凌,希望他能让马场里大伙都喜爱的姑娘脱身。

    可是,风凌面无表情,没有半分要制止的苗头。

    锦衣公子走到槿容身前,掩不住笑意问:“小姐是马场里谁家的千金吗?”

    槿容不愿理会他,更不愿看到那一副嘴脸,低头递出缰绳。锦衣公子倒也不在意,他觉得美丽的女人都是有些小脾气的,何况是这般令人惊艳的美色。若呆呆的,逆来顺受,那才没有味道。他伸手却接缰绳,故意从槿容手背滑过。

    槿容美目圆睁,忍了又忍才没有骂出口。她蔑视地瞪了锦衣公子一眼,拉着归离开。锦衣公子却松开了白马的缰绳,任由它又追上去,以此来达到留下美人的目的。槿容岂会理会他?正好白马跟她离开,远离这腌臜货,免得被他挑去,白白辱没。

    锦衣公子见人马皆渐行渐远,于是转向风凌,指着离去的背影道:“风场主,你看这……”

    那公子以为他家是大买主,风凌一定会巴结着他,说些安抚的话或陪个笑脸什么的,可一直看着槿容的风凌自始至终一个注视都没有给他。不过,风凌依旧开口了,“李姑娘,把马牵过来吧。”

    风凌说话了,槿容不能无视。她压下不快,牵起两匹马转身向风凌走来。

    那锦衣公子跟在后边,边走边惦记:她的手并不光滑且有茧子,是惯常干粗活留下的。这美人看起来也不是个呆的,怎么就不用美貌为自己搏个好前程?飞马牧场这些男的眼睛也都瞎了不成?这么个绝色哪个男人娶了不惹人眼红,这是多大的面子?难道是畏惧这场主?莫不是这场主是个中看不中用的,自己无福消受美人,也霸者不让旁的染指?

    一想到风凌有什么隐疾,锦衣公子心情大好,觉得自己远远胜出,可以蔑视这让自己一见就心头不畅的人了。长相俊逸又如何?家底雄厚又如何?无福消受美人一切也是枉然!

    槿容走到风凌身前,望着他,等待他吩咐。

    “在这儿等一会儿吧,你的马一走它也不老实。”对槿容说完,风凌朝前方的分管事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疾步朝锦衣公子走来。

    “唐公子,这个马厩里的都是体格健壮擅奔跑的,挑出来这几个可以说是最好的,你若不满意可以看看其它的。自它们出生,每个月我们造册登记一次,唐公子可以查阅你相中的马的记录,看它的品性,体质等是否和你心意。”走上前的管事拿着三个厚厚的本子,随时供客人翻看。

    唐公子终于找回了自以为的尊贵,要在槿容面前好好显示一番。他走去那些马前,点了几匹。他每点一匹,分管事都迅速翻出记录,那唐公子每看一个都煞有介事地评判指摘几句。

    槿容原本就觉得他轻浮,现又听他拿腔拿调还说不到点子上真的替那些即将被他买去的马不值。“场主,我做了半日工,有些乏了。我把归留在这儿,等客人挑选完后你派人把它送回去或傍晚下完工我来牵它都可以。”想了想,槿容横下心道:“我身上统共能凑出二三百辆银子,若白马被比这低的价格卖出,我愿意将它买下。”

    “忍一忍,你在这儿,他才能安心。”风凌说的是唐公子,槿容以为是说归。

    既然场主这么说了,槿容只得陪着了。

    那唐公子觉得只说不足以展现自己,怕遗人纸上谈兵之感,要上马展一展技艺,显一显风采。“飞马牧场盛名在外,我唐家买了那么多次马,没有一次有差。不过,我是头一次办差,要将差事办得更好才行。马的品性还需骑一骑拿得更准。”

    “唐公子好见地!”分管事违着心称赞,而后做了一个手势,“请。”

    唐公子对分管事点点头,转身对风凌道:“风场主,请。”他倒也聪明,知道风凌只要去外面槿容便也只能跟着去。

    风凌客气地笑笑,回了声“请”。

    槿容只得牵着两匹马跟在他们身后。

    马厩外绿草繁茂,但七月正午烈日正盛,又无阴凉可乘,这时出来试骑实在不是个好时候。

    唐公子每骑一匹都评价一番,分管事换着法儿夸赞,音容真诚,句句入人心肺。

    槿容觉得只这功夫恐怕她就得学个很久,或许学也是学不成的。她性格激越,难掩心事,只怕装着装着不知哪里就露馅了。像管事的这般浑然天成,不露一丝破绽,怕得天性擅长此道加后期特别训练才成吧。槿容满心满眼都是对管事的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