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易禹告诉槿容归被借走几日。这几日二人都同乘一匹马去河边练箭。

    想到刚知道的事情槿容仍不大能接受，于是便提醒自己尽量不想。她甚至还因此埋怨归，怨它“不自爱”，尽管她知道这样不对。离宫前是有年长的女官给她讲过敦伦之事，但说得笼统模糊，不知道宫里都是这么说的，还是又是裕妃的特别交代，就想她到时出丑。

    风烈将这件事告诉给了风凌，问风凌她为什么是这种反应？风凌说她或许是头一次知道自己是怎么来的，一时难以接受。听到这件事，风凌心里稍微有些歉疚。那时她穿着嫁衣，他以为这些事在她出嫁前她家里人给她讲过，因此即便看到了也没有太大妨害，所以他才一时兴起去逗弄易禹。看来她“后母”真的不喜欢她。

    几日后归回来了。在见到归的那一刻，槿容心里对它的埋怨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她对归充满了疼惜。她问柳玉怎么看归是否怀上了小马驹。柳玉说她不熟悉马，但是人尚且得等到一两个月后才能确认，即便这样，还有假孕的，想必马也不会这么几天就表现出来。

    她问过柳玉的第二日清早，易禹一上工就来找她，递给她一张纸，上面写着辨别马是否怀孕的方法。

    从那之后槿容每天见到归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它的尾巴拉向一侧，从后腹中间向前看，看腹部中间那条线是否渐渐明显。她也不敢骑它了，连它跑起来她都担心会伤到小马仔，进而伤到它自己，因此跟易禹同乘一匹马去练箭时她不停嘱咐易禹慢些慢些。易禹说马没有这么不便宜，她小心成这样，跑都怕伤着它，反倒对它不是很有利。于是槿容紧急跟易禹学了如何看护照顾怀孕的母马的学问。

    在这件事之前槿容并未注意到马的牝牡。这件事之后每看到一匹马她都会不由自主去分辨，于是便发现分给她们的马厩里面全都是母马，而别的马厩牝牡区分没有这么严。她想这一定是刻意安排的。

    从归开始，槿容问了易禹诸多关于养马方面的问题，越问越细，还记述了下来。柳玉问她是准备从养马上着手让自己脱颖而出吗。槿容点点头。柳玉说养马上的学问又深又广，可比学箭还难，要脱颖而出不容易，而且风家别的产业跟养马相关的并不多，潜心学会了去别的地方也用不上啊。槿容被问住了，一时犯难。思索了一阵后说除了这个她不知道还能从哪里入手，既然眼下在马厩做着活儿，不如先学着这个。

    ***

    一日，董寿找到正在做工的槿容，告诉她归被确认怀上小马驹了，他来是问问槿容能不能等小马驹出生后把它卖给马场，马场会给她一个公道的价钱。

    槿容毕竟学了些日子的养马方面的学问，知道白马既然是难得的千里马，那马场肯定会留下它的后代。只是归的年龄着实有些大了，能怀上已经很令人意外，不知道生下的小马驹会是什么样子。

    槿容不知道的是在归之前马场选了好几匹条件很好的适期的母马，但是白马都不愿意靠近。跟归，真是谁都没想到。

    董寿见槿容沉思，便说不急，她可以好好考虑考虑。槿容笑笑说不用考虑了，她不卖，无偿送给马场。

    这个答复令董寿大感意外，他觉得她或许是不懂里面的规矩和行情才说得如此轻松，他不预备蒙蔽她，于是告诉她说一匹马少说也得三四十两银子，比有些人家里买一个使唤人还贵。

    听了这钱数，槿容想这可真是不小一笔钱，但她不会卖归的孩子。因此她还是回复董寿说将小马驹送给马场，只要马场好好养就行。

    这令董寿对眼前这个姑娘更是刮目相看，但同时他依旧以为她没有想清楚，临走时他说时日还长，她啥时候改主意了找他说一声就行。

    在董寿走出几步后槿容忽然急切地喊住他。董寿以为她这么快改变主意了，却不想槿容问的是她晌午能否带归去看看白马。能否在白马找到买家前常让它们见见面。

    董寿告诉她马没有人的一家团圆的念想，但她既然心到这儿了，带归去找白马也没有什么不可。

    槿容谢过董寿，决定一会儿抽空去找易禹告诉他今日练箭先暂停或挪到傍晚。一下工就带归去找白马，她迫不及待要告诉白马这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