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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槿容轻轻拉上房门,怕外面的雨声惊扰了风凌休息。转身往水若柳屋中来的时候恰看见她托着腮坐在门槛上看雨。意识到槿容走过来,水若柳赶紧拉下幕篱。

    “早啊。”

    幕篱上下动了动。

    槿容想起来昨日似乎也没有听见她说过一句话,但既然风凌让她来找她,若她因伤不能言语他一定会告诉她。不知道她不同自己讲话是什么缘故,也不便贸然询问。正在她想着还能说些什么时水若柳朝她招招手。

    槿容加快脚步走去她身旁,“怎么了?”

    水若柳递给她一张纸。槿容摊开,上面解释了她在她面前带着幕篱不说话的缘由。

    读完,槿容笑了。“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担心?几个月前在客栈我看见过的,一点没有害怕。”

    “怕你那时离得远,没有看清。要不你站远些,免得我取下幕篱吓到你。”

    槿容思索片刻,也在门槛上坐了下来。“我坐稳了,怕也不会摔倒。”

    “好吧。”水若柳将手放在幕篱上,又确认一遍,“我真的取了?”

    槿容点点头。

    水若柳颇忐忑地取下幕篱。她做好了在槿容眼中看到害怕之类的准备,可是,并没有。取而代之,她在槿容眼睛里看到的是盈盈笑意。

    槿容说:“跟我想的一样。”

    水若柳问:“什么一样?”

    “我想我一定会看见一双好看的眼睛。”

    水若柳笑着说:“我的眼睛不难看,但好看我也不敢认。我师父,三个师姐,还有你,你们才是好看。我呀,最多算得上青秀吧。你说我大哥那么好看,我怎么这么不会长呢!”

    槿容心想他们兄妹倒是都爱玩笑。若是他们父母还健在,家里一定很欢乐。“你性情真好。”

    “这个倒是我引以为傲的。人总要有些可取之处!”

    水若柳靠在门框上,眸中带笑望着雨幕,幕篱在她右手手指间翻过来倒过去地轻盈翻转。

    “这个你很快就学会了吗?”

    “什么?”

    槿容指了一下她的幕篱,说:“翻来转去的,很是熟练。”

    水若柳又翻转了两圈,笑着问:“我刚才转了吗?”

    “嗯。”

    “一出门就总拿着它,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学会了。”都是以前转匕首留下的毛病。

    水若柳的笑容和姿态都透着爽利,和槿容之前接触的人都很不同,槿容好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江湖儿女特有的气质?“你很小就开始习武了吧?”

    “好像从记事开始就在练基本功了。”

    “我听说习武很苦?”

    “这世间想做成些什么都得吃苦吧?”

    槿容点点头,深以为然。她就是做什么都没有下过苦功,到如今才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本领。“这些伤还会疼吗?”

    “不疼,我醒过来之后就没再觉得疼了。对了,大哥和阿烈有没有给你说过我为什么变成这样?”

    “没有。阿烈只说过你身份特别,暂时不能对别人提起你的名字。”

    水若柳叹了口气,“唉,确实是有些顾忌。闯了些祸,怕仇家寻上门报复。我现在公开的身份是大哥的师妹,叫苏青。那你想不想知道我是如何变成今天这样的?”

    “提起这个会让你不好受吗?”

    “我不会。倒是大哥和阿烈会,所以他们俩不告诉你也能想得到。”水若柳调整了一下坐姿,“那是一个在江湖上恶名昭著的门派,你估摸没有听过。毒谷!”水若柳停下看槿容。

    槿容摇摇头。

    “好吧。也许江湖离你生活太远。至于毒谷为何要如此对我……”水若柳思索片刻,“估计我命中该有此劫吧。”她低头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么。不过,很快地,她又笑着抬头,继续道:“当年毒谷谷主觊觎我师父美貌,追求不得想要以毒逼迫师父就范,被师爹识破。师爹念在他们上一辈有些交情的份上,没有取他性命,只是废了他的武功。他逃至瘴疠之地,建了毒谷。这是第一重恩怨。三年前,他妹妹潜进马场,寻找时机,想要对马场不利。恰逢我来马场,从我招式上认出我师门,又对我用毒,想要羞辱我及师父,结果被大哥一掌打死。这是第二重恩怨。”

    听到此处,槿容瞠目,“一掌打死?风凌?他!他可以一掌打死一个人?”

    “是啊。大哥武功很厉害的,不然,飞马牧场如何在江湖中占有一席之地?你……你不会害怕了吧?”她说这些原意可是想让大哥在她心中的形象更高大的,可别弄巧成拙,把美人吓退了。

    “没有害怕。就是……就是有些不敢相信。”槿容不敢相信的是近日她熟悉的风凌会是一掌取人性命之人。可是回忆起那晚他出手的果决狠厉……他们确实是同一个人!“那打死一个人,官府不追究吗?”

    “不但没有追究,还给了赏银呢。”就知道能勾起槿容好奇,水若柳像给小孩子讲故事般娓娓道来,她本来还想讲恩怨的第三重的,不过,那个与她的目的无关,不讲也罢。“毒谷无恶不作,不管是前朝还是当今,官府都曾多次派兵围剿,可惜不仅无功而返,且次次损失惨重。无奈,贴出悬赏告示。只要是毒谷的人,人人可杀之,不但不追究,还能根据所杀之人在毒谷的职位领到不同的赏银。”

    “你呢?你后来又是怎么落到他们手中的?”

    “唉,运气背吧。有一次我不幸受了重伤,恰被毒谷的人发现,无力反抗,被他们带到毒谷。他们自然新仇旧恨一起算了!我也忘了日子有多久,后来大哥说是一个多月。那一日他们觉得我没有利用价值了,放出一只毒蝎咬我。那蝎子不知道被什么养大的,咬我一口我就疼得受不住,昏迷前隐约看见大哥,我还以为是我的幻觉。”

    “后来呢?毒谷现在还在为非作歹吗?”

    “哪儿能呢?我看见的不是幻觉,确实是大哥。他和阿烈探得我的下落,带人来救,师父,师爹,还有我的三位师姐,师姐夫也一起来了。他们将我从毒谷救走的时候就把毒谷剿灭了。大哥还派人告诉了当地官府和周围的村寨消除毒谷瘴气和毒物的方法。我昏迷就昏迷了一年多,到今日,那里的毒气毒物应该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又是风凌!他竟如此厉害!官府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做到了!槿容心中的崇拜面上都要藏不住了。风凌在她心中简直就要成为完人,天人了!

    见她如此,水若柳窃笑。

    不久,风烈来了。他将伞放在回廊尽头,拎着食盒快步走来。槿容和水若柳起身迎接。

    快到她们跟前时,风烈说:“我就知道你们俩准能谈得来。”说完看向槿容,问道:“姐姐身体如何了?”

    槿容笑吟吟地回答说:“无碍了。全好了。”

    “我望眼欲穿半晌了,可算来了。”语罢,水若柳率先跨过门槛进屋去。风烈跟上,槿容最后。

    没有看见风凌的身影,风烈问:“大哥呢?”

    “他昨夜照看我,没有睡好。还在那屋休息。”

    “那我们先吃。大哥什么时候醒,让厨房再做。”风烈将食盒放在食案上。

    槿容帮着取出一蝶蝶的食物,“阿烈,你知道昨日那几个人后来怎么了吗?”

    水若柳原本已经在案旁坐下,像往常一样安静等着。见槿容在帮忙,她犹豫了一下站起来也想要帮忙,但被风烈急忙挡住。

    “姐,你坐着就行。这些汤汤水水弄我们身上好处置,你眼下还不能沾凉水呢,再恢复恢复。”见水若柳重新坐好,风烈扭头回答槿容的问题,“送官了。”

    “依你看这事儿官府会怎么办?”

    “律法都有章程,按照律法办呗。姐姐是担心官官相护吗?”

    “我原先是不信的,但听说得多了,辩不得真假,就有些担心了。”

    “这位林县令官声挺好的,为人耿介,不畏豪强,爱民如子。即便那西门坛动用他后台的势力,林县令的后台也是势力强劲,轻易难撼。”

    “为官都要拉帮结派吗?”

    风烈笑了两声,“林县令那个,我就是打个比方,凉州刺史对林县令甚为欣赏倚重。这凉州刺史来头大。”

    “可就算林县令为官清正,也只是惩治这几个爪牙,那西门狗他是管不到的,就是凉州刺史也无权管另一个州的事。除非这凉州刺史愿意冒着得罪同僚的风险上书进言。我是觉得这不大可能。那对狗父子的事儿恐怕还得从他们犯的那些事里撕开一个口子。搜集证据,审理判案,哎,旷日持久,急不来。”水若柳知道槿容心切,但她若寄希望于这件事拿下西门坛是注定要失望了。

    槿容也知道自己不能太着急。“吃饭吧。不提这事了。话说回来,此地民风确是急公好义。昨日事发时路过的几位壮士不畏威胁,纷纷出手相助。”

    听此言,风烈甚是自豪,“那是!凉州兵的故事姐姐找时间让大哥给你讲讲。论勇武彪悍,我们凉州人可从来没有被谁比下去过。不过,这也有不大好的一面,没有外来入侵时,相互之间也是械斗不止。刺史协同各县也是用了多年才使民风得以改化。都摆放好了,咱们先吃吧。我也饿坏了。”

    三人早饭快吃完时风凌过来了。槿容想问他为何不多睡会儿,可当着他弟弟妹妹的面,她不好意思问出口。风烈问是否是他们的说笑声把他吵醒了。风凌说他醒来只听到了雨声,不想睡了,就起来了。风烈问他想吃什么,他让厨房做好送来,风凌指了指桌上没有剩下多少的也有些凉了的饭菜,说这些就够了。说着就在食案旁坐下大口吃起来。

    饭后收拾了杯盘碗碟,稍说了会儿话风烈拎着食盒走了,去忙他一日的活儿去了。水若柳也要开始她一日的针灸了。

    ***

    屋里弥漫着艾草燃烧后的气味,风凌从里间出来时,见槿容坐在门槛上看雨。

    “喜欢下雨天?”风凌迈过门槛,同她并排坐。

    槿容摇头,“不多见,遇上了就欢喜。若连雨不晴,也惆怅。若柳姑娘睡着了吗?”

    风凌点点头。“若柳姑娘?听着别扭,快把‘姑娘’二字舍了吧。”

    “也给若柳施完针了,趁这时候再去睡一会儿。”

    “我真的不困了,再睡就要昼夜颠倒了。当然,你愿意陪的话,另当别论。”

    “我不。你给我梳的这个发式我还没有美够呢!”

    “醒来我还可以给你梳别的样式。”

    “要细水流长,不可暴殄天物。”

    风凌摇头兴叹,“唉,没想到我竟然被它比下去了!”

    槿容抿嘴笑笑。“我一会儿想回去,后半晌要上工了,我回去准备准备。”

    “不去上工了。”

    “嗯?为什么?马场只给我们放了一日半的假呀?”为了能让她们在家住一晚,马场放了一日半的假。

    “我的意思是你以后不用再去马厩上工了,她们也不用。”

    “考查结束了?不是要半年吗?”

    “用不着了。本来打算找一个能照顾若柳的人,结果给自己找了个媳妇。”

    “我可以照顾若柳,其她姐妹呢?能留下几个?”当初她们来时风管家就明确告知马场只在她们之中选一人,不过,若是表现好,也可以多选。

    “一个都不选。”

    “……因为昨日的事?”可那事儿怎么能怪到她们头上?难道那不是偶然?

    风凌不答反问,“这几个月你同她们相处如何?”见她急于开口,风凌叮咛了一句,“要说实话。”

    槿容不知道为何风凌突然问起这个,但既然他特意嘱咐,她放下心中为她们说情的迫切,仔细回想着平日相处的时光。

    “自我掉下山崖,长长短短,也同几处人相处过,大家都处得挺好,我也很感激遇到她们。来这里后……好好歹歹,总不如前几处顺。我也曾琢磨这是为何,觉得是因为我们之间的关系同前几处不一样,马场只从我们中间选一个,大家得相互争抢吧。都看中马场的活了,怕被旁的比下去。有了利益冲突,难以平心交往。再有,就是我们年纪都还轻,欠稳妥。”槿容看出风凌对她的说法并不认同,于是问他的看法。

    “你呀,日后要多些防人之心。处处找你麻烦的,这倒不难防备。那些状似无害的老好人,你却该格外小心。也不要觉得年纪轻的都没有害人之心,出身贫寒的就一定善良有同理心。”

    “……”他这话似乎把所有人都含沙射影了一遍,“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提醒你而已。只是她们都不是马场要的人。马场会发给她们一年的月银。你也不要去告别了,未必能得好言。昨日我让风伯给你准备了住处,离这儿不远,大概今日晚些时候或明日就能备好了。”

    “不能再考虑考虑吗?”

    “你不是也担心谁会被收买利用,做出祸及马场的事吗?在这儿,识人任人至关重要。”

    风凌语气不重,话也不重,甚至是笑着说的,但槿容明白这话的分量,虽然仍因觉得她们的离开跟她有关而歉疚,但最终没有再说什么。风凌陪她说了会儿话,也去忙了。

    ***

    晌午时候易禹来了,那时槿容和水若柳正坐在门口缝荷包。两人女红手艺“不分伯仲”,都处在初级阶段。

    易禹带着斗笠,披着蓑衣,穿着草鞋。

    来到廊下,他刚取下斗笠,水若柳就夸赞他:“阿禹,你可真好看。即使这身装扮也掩盖不住你如珠似玉的气质。”语罢,她挪开做活儿的小簸箕和凳子,“快进来。”

    “谢谢姐姐。衣裳湿,不进去了。我听阿烈说阿珠姐姐昨日病了,趁晌午来看看。”

    “已无碍了。你母亲如何?昨日我看她面色不太好。”

    “想起了往日一些事,心境有些凄怆。别的无碍。”

    “我一会儿去看看她。”

    “这大雨天,姐姐刚好,淋了雨就不好了。等天晴了,怎么样都行。”见槿容不似平日开朗,易禹问:“姐姐有什么心事吗?”

    见槿容似一时不知道从哪里开口,水若柳替她说道:“大哥今日决定遣散其她五人,阿珠姑娘觉得是因为自己,颇为自责。郁郁不乐半日了。”

    “阿珠姐姐,大少爷不是这种人。不用她们是因为她们自己为人处事的方式不符合马场选人的准则。”

    “阿禹,你觉得她们有哪里不好吗?”

    “姐姐,马场用人并非只要他不是个坏人就行的。与她们一起做活数月,我也不觉得她们之中有谁可留在马场。大少爷问过我这个,想必也问了旁的人,今日的决定一定不是今日临时做的。”

    “阿禹也这么说。这下你总该相信不是因为你的缘故了吧。”

    听完易禹的话,槿容内疚感减少了些,但仍觉得有些对不住她们。“阿禹,姐姐有件事要麻烦你跑个腿儿,行吗?”

    “姐姐请说。”

    “我枕头下边的褥子下放着我柜子的钥匙。你打开,里面有几十辆银子,你交给陶芳姐,让她平均分给姐妹们吧。最终只留我一个人,我去了怕她们心里不舒服。她们得收拾东西,加上下雨,应该还都未离开。”槿容将她房间的位置,她柜子的位置和放银子的地方清楚地交代给易禹。

    易禹迟疑了一下,带上斗笠出去了。

    水若柳看向槿容,“但愿你的好心能不被辜负吧。”

    “各自尽心吧。”

    ***

    听到敲门声,赵盼儿开的门。见是易禹,她脸上的讥诮一时僵住。

    “阿珠姐姐拜托我来办件事情。”易禹对赵柳儿颔首,赵柳儿侧身让开。

    进得院中,易禹看见其她人或立在门口或凭窗眺望,都看向他,倒是不见陶芳。平日他与她们虽然没有讲过几句话,但几乎日日得见,人还是认识的。看样子,她们以为回来的是阿珠姐,又预备做一番看客或帮手。

    “这还没有当上大少奶奶呢,就不愿来见我们这些个了?平日姐姐妹妹叫得多亲啊?”赵盼儿到底没有忍住。

    易禹好似没有听见,径直走去槿容居住的房间,摘了斗笠,脱了蓑衣,走进房间。

    与槿容同住的阮春眼睛红肿,这会儿见到易禹,伤心又忍不住了,抹着眼泪道:“昨日姐姐遇袭,不是我们勾结了外贼,我们也受了惊吓。今日我们冒着大雨欢欢喜喜地回来,却被告知马场不要我们了。马场工钱高,又体贴下人,我不想走。我们有哪里不好,改还不行吗?”

    易禹从褥子底下拿出钥匙,轻声问:“你们来的第一日不就说了只要一个人吗?”

    “可也说了如果表现好可以多留几个。除了没有她好看,没有她读的书多,我们别的差哪儿了?”

    易禹不再说话。走去槿容的柜子,打开,在左下角找到了银子。易禹先将银锭并碎银一一取出,放在地上,待取完,锁上柜子,提起衣摆,将银子放入其中。

    追过来的赵盼儿靠在门框上不阴不阳地说:“怎么?怕我们偷了她的银子吗?要偷早偷了。”

    这回易禹没有不理她,清澈无波的眼睛望向赵盼儿问:“你真的以为她是这样的人吗?”

    赵柳儿唇角抽动,一时没有做声。

    “陶芳姐在吗?”

    赵盼儿看看银子,闷闷地说了声:“在。”

    “劳烦带个路。”

    赵盼儿撑伞向自己房间走去,易禹带上斗笠跟在后边。进得屋,看见陶芳面色也不甚好地坐在床沿儿,正在收拾东西。

    赵盼儿靠坐在自己床沿,对易禹道:“我就是看不惯她假清高的样儿。我告诉你易禹,你和你娘都被她利用了。你们不过是她靠近大少爷的垫脚石。”

    易禹宽和地笑了笑,“若我们可以被利用来接近大少爷,谁都可以利用的。你们也可以。”

    赵盼儿起初不觉得有异,可越品味越觉得不是滋味。一向木讷寡言的小孩儿,是在出言讽刺吗?可他看起来依旧和气得有些呆滞。是自己多心了吧。“……她长得出挑,在你们眼中什么都好,但我有一样比她强。我想什么,做什么,都敢承认。我认得自己的斤两,不适合自己的鞋,穿上了也不舒服,也走不长远。”

    易禹不认为“想什么,做什么,敢承认”就是优点。但此时也犯不着争这个。

    “这个院子里只住了你们六人,四五个月里你们吵闹过几次?要么有人推波助澜,有人辨不清是非,被人三言两语搅动,当了枪使。要么就是吃不得亏,不懂忍让。这样的人,你做掌柜的,会用吗?”易禹面带浅笑,语气平和。

    “那李珠又好到哪里了?”

    “这些争吵,哪怕是针对她的,她从来没有参与过。”

    “那是她看不起我们!”

    “阿珠姐姐从来没有讲过一句看不起谁的话。”易禹将银子放到一个凳子上,对陶芳说:“陶芳姐,阿珠姐姐说你跟大家关系都好,大家也都信服你,托你将这些银子平均分给大家。不多,就是一份心意。劳烦了。”平均一人能分十多两,不少了。易禹这么说,这么笑,是不想给他的阿珠姐姐树敌,也不想让马场落得刻薄带人的名声。

    “多谢了。可是马场已经额外给了我们一年的工钱。这些银子妹妹就留着吧,手里总归也得有些银两。”陶芳推拒着。

    “陶芳,你假客气什么!她给,咱就要。以后就是大少奶奶了,多少银两使不得?她可不劳你操心。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下一步去哪儿挣钱吧。”

    “盼儿,马场不要我们,不见得就是阿珠妹妹说了什么。大家相处这数月,她不是这样的人。”

    “就你假好人。我是个恶人,行了吧。”赵盼儿气呼呼站起来,走去门边大声招呼其他屋中的人,“都过来,领大少奶奶的恩,分钱了!”

    听到此处,易禹对陶芳和并未看向他的赵盼儿分别施了一礼,而后披起蓑衣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