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青龙场，希望成奢望

    第二天，欧阳来到青龙路找龙洋店。因为昨天毛主管说过，龙洋店在青龙路上，是一家街面店，所以，自认为对青龙路很熟，对街面店很熟的他认为要找到这家店应该很轻松。他去过的很多店，东风店，静居寺店、第五大道店等等，也都是街面店，它们有一个显著的特点就是，招牌很明显，如果是刻意去找，很容易看到“如婷国际美容美体连锁机构”的招牌，还有玻璃墙上那两个中外美女和如婷产品的广告画。

    青龙路离欧阳住的地方相对他去过的其它店要近，骑着自行车很快就到了，沿着青龙路仔细地寻觅，他想着，如婷门店的特征那么明显，他一定能很快找到。好位置的街面店，当然会在一楼，如婷的很多街面店都在一楼，东风店、全兴店、龙舟店等，所以他重点观察着一楼的商铺，仔仔细细地观察了好几圈，竟然没有发现。接下来，他开始搜寻二、三楼的商铺，如婷的静居寺店、九里堤北路店等街面店就是在二楼。他骑着自行车慢慢地搜寻着位置高一点的商铺，都到了八宝街上的家乐福，也没有见如婷的招牌，骑车往回走，在刚才的另一面继续寻觅如婷的影子，这一边最大的建筑就是市三医院了，要说商铺，基本没有几个，所以这有如婷的可能性几乎为零。在无奈中，他再一次从青龙路的起点重新观察，走得比刚才更慢，看得更仔细，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终于在盛宏商业广场的三楼，发现了如婷的招牌，啊，这一定是毛主管说的龙洋店了，停好了车，他就上楼进店了。

    上了三楼，他很快就看见了熟悉的如婷招牌，也看见了玻璃墙上眼熟的如婷广告画，这里是如婷没错了。他走进玻璃门，前台处点几盏彩色的灯，灯光不亮，有点像酒吧，前台有两名穿如婷工作服的女子，但跟他在东风店、沸城店见到的粉红色的工作服不一样，她们的工作服是暗绿色的，而这决不是灯光的作用，莫非地城商二部的工作服跟城商一部不一样？早在东风店，前台就摆着一些如婷的宣传小册子，上面总是说如婷“统一的服务、统一的管理、统一的标准、统一的模式”、“不做加盟店，只做直营店”什么的，现在在欧阳前面的，明明是如婷门店，可为什么连工作服都与他到过的店不一样了，这还没出锦都呢！当然，这个疑问他没有问，也不想问，而这时正在谈事的两名女子见他进来，主动问：“你好帅哥，请问你是？”“哦。”由于这里的环境跟他过去见过的如婷店有较大差别，他也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心中还带着疑团，有点疑惑地回答，“我是来做导购的。”听到这句话，其中一名女子也有点疑惑，答应一声“哦”又说：“这个店要来导购啊，咋个没人通知我们呢？”欧阳听她这话不太对劲，赶紧试探性的解释：“是毛主管让我来的。”“啊，哪个毛主管？”那名女子问。“导购主管毛主管啊。”欧阳说。“你恐怕找错了吧，我们这里的导购主管没有姓毛的。”“呃，这里不是城商二部的龙洋店吗？”欧阳特意说出“城商二部”几个字，以便她们确认。这样一说，她们马上明确地告诉他：“哦，那你肯定找错了，我们这里不是城商二部，是城专二部的盛宏店。”早在东风店，欧阳就知道锦都的如婷总共分为城商一二部、城专一、二部，“城专”就是“城市专卖店部”的简称。欧阳赶紧说：“那我打个电话问下。”就退出了这家店，闹了半天，居然是乌龙！

    出门打电话给毛主管，问他店在哪里，他有点生气地责备：“你不是说你熟悉得很吗，我都在店头等你半天了！”欧阳按照他说的地址往回走，到了一家中国建设银行的门前，他正在那时等欧阳，欧阳跟着他上了台阶，才发现如婷的门就在这家银行的旁边，是一间小小的门，门上写着“如婷国际美容美体连锁机构”字样，周围并没有像其他门店一样的如婷广告画。嗨，说起来，欧阳最初搜寻门店位置的时候，特意看过这家中国建设银行周边，完全没有留意到它旁边还有这么一道隐蔽的门，再加上它的墙上没有如婷的宣传广告，估计是怕影响旁边银行的形象吧。这么一家美容院，如果不是本门店的员工和顾客，就算是带着刻意，也未必能找得到它吧？也怪欧阳当时的“经验主义”，只问了地址，没有问清具体位置和特征，就贸然以为自己能轻易找到这家店，结果闹了乌龙和笑话。可是，这也这不能完全怪他呀，这样考眼力的位置，犯错不是也很正常吗？

    让欧阳在找得仔细的情况下还闹了乌龙，直接原因是龙洋店的位置相对隐蔽，店外的特征也不够明显，但不管怎么说，这家店好歹还在主城区。当初他在沸城店时，那些流动的导购被称作机动队，他们去过的偏僻的店那就太多了。在闲聊的时候，有机动队员告诉他说，他们去过什么机场店啦、希望店啦、机投店啦、黄田坝店啦等等，这些店是非常非常偏僻的。

    就拿机场店来说，一听名字，不用说也猜得出来，这家店肯定位于机场附近，当时听他们说的时候，欧阳判断：“能开在机场附近，生意一定好吧？”“好啥子好哦，光听名字是可以，但实际上生意孬得很！”机动队员马上一脸鄙夷。欧阳一脸疑惑：“位置那么好，生意咋会孬得起来呢？”那名机动队员解释：“如果是食品店、纪念品店、奢侈品店，甚至包括化妆品店，生意都会好，因为到机场的人，肯定要吃噻，或者是买点纪念品，对不对？”欧阳说“对”，“化妆品店，往往也是免税店，卖得反而比普通店要便宜，所以生意也可以。”欧阳又问：“如婷不也是化妆品店得嘛？”“那不一样！”机动队员说，“我说的化妆品，指的是可以自己带回家用的那种，但如婷是美容院，是需要花时间在店头做服务的——赶飞机的人，时间都宝贵，没得事哪个进你美容院嘛？真正要赶飞机走的人是没得几个会来美容院的。反过来，大家普遍认为机场的消费要比其他地方贵，所以下飞机的人，就算要做美容也是去普通地段，哪个会在机场做嘛，有钱花不完嗦？”我点点头，认同他的说法。“那其他几个店的生意呢？”欧阳问。

    “像希望店，”说着他就笑了，“名字上有‘希望’两个字，但我看一点希望也没得。希望店在一个很偏僻的小镇上，本来人流量就少，还是尽是些农民——不是说我看不起农民哈，我晓得现在的农民也很有钱，但是人家天到黑都干的脏活累活，就算做了美容，也起不到好大个效果，何必浪费那个钱？像那种又有钱，工作又好，又有保养意识的人，最多就是那个地方的户口而已，其实人都跑到城头打工了，要做美容都是在城头，哪个会回乡坝头去做美容哦？除非是过年那几天，回乡耍的时候，发现镇上有家美容院，才偶尔去做一下，你觉得这些地方的美容院，生意会好嗦？”“生意不好，未必然还有导购？”欧阳问。“有啊。”他回答，“如果没得导购，我们机动队也不得去噻。”

    “既然没得人流量，那设导购来做啥子喃？”欧阳很不解。“哼哼！”他一脸的讥讽表情，但不是对欧阳，是对如婷公司，“我都不晓得公司是咋个想的，会在那么偏僻的地方设一个店。但既然设了店，就要想办法吸引顾客，所以肯定要设导购噻。但我跟你说，像那些希望店、机投店、黄田坝店是啥子情况哈：他们还是跟市区店一样，有院长、美容师、导购，反正每个职务最少一名嘛。他们基本上都是当地的农民，家头有田有土，或者有其他产业，但是屋头不需要那么多劳动力，他就出来打工，正好如婷在当地招人，他就去了噻，反正不求挣好多钱，只图不闲起就对了。反正那些地方人流量少得很，说不定大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没得人，你喊导购去喊哪个？要么到处去耍一转回来，如果恰好碰到有人路过，就喊一下——喊得到就喊，喊不到就算了。要么就到店头去睡觉，醒了再出来看下有没得人路过。至于院长、美容师，情况跟导购也差不多——虽然说没得业绩，如婷员工的工资不会高，但对他们来说，本来就不是冲到高工资去的。耍又耍了，工资又挣了——虽然基本上是底薪，哪点不安逸呢？”

    不说不知道，一说吓一跳，那个时期的如婷，正是疯狂的扩张期，所以才会出现为了抢占市场、重量不重质的那么多另类的门店。那个时期，欧阳也时不时听到某地又开新店了，某地又开新店了这样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