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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过往

    秋琳与朱明是2001年深秋认识的,那时她刚与第一任男友分手。

    第一任男友与秋琳是大学同学,名副其实的高富帅,家境十分显赫,与秋琳也算是门当户对。

    他们在一起谈了三年,到毕业也该谈婚论嫁,但是由于一件未被坦诚的秘密而分手。

    秋琳在高中时被检查出子宫肌瘤,久治不愈,为了防止恶化,子宫被摘除。所以失去了做妈妈的权利。

    男方无法接受一个没有生育能力的女人,所以在得知她情况的当下便提出了分手。

    以他的条件,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当老婆不行,非要一个不能要孩子的秋琳?谈了三年,那种深厚的感情,让秋琳无法选择轻易放手,于是提出可以领养孩子,那更是不被同意的。男方家境富有,怎会允许后继无人?

    分手后秋琳久久不能走出那段感情,闺蜜为了让她不沉浸于在分手的悲伤之中,便提议出去散心——爬山看日出,换个心情。

    当她们背着行囊爬到半山腰时,秋琳去公厕方便,闺蜜则卷进了一场纠纷之中。两家小孩儿因为追逐打闹摔伤而迟迟追来的家长便开始了责任方争辩,愈吵愈烈,演变为大人之间的扭打,造成交通堵塞、人员伤重,最后还是被赶来的安保人员及山下的民警扑息怒火。秋林的闺蜜则作为目击者不由分说地被一同拉走,爬了半天的山,被免费的览车五分钟送回山脚安保室,等待配合调查。

    大人扭打间有人受了重伤,头部被石头砸伤,流血不止,孩子摔倒后有骨折,事情大了。

    秋琳在卫生间发呆了很久,整理完情绪慢慢悠悠出来。四处张望,却没有看到闺蜜的身影,她的行李、包包、手机都与闺蜜一同不见了。她在山路上寻找呼喊良久,无果后,只能抱怨闺蜜不靠谱,竟然不等她自己上山了。她只好加快上山的脚步,想着可以追上那个傻瓜,可是不曾想,到了山顶依旧不见闺蜜的身影。眼看天色急变,自己身无一物,有些着急了。

    风吹云急,天色阴沉,山顶气温低,她穿着单薄,加暖的衣服都在与闺蜜一同失踪的背包里。

    此刻她根本没有心情看风景,找了一块大石头蜷缩在背面瑟瑟发抖。朱明坐在帐篷边,认真的拍着悬崖上劲松的照片。余光扫过秋琳,猜出了她的窘迫,于赶紧拿出自己帐篷里的毯子,递到秋琳面前,挑眉示意她赶紧披上。

    他近乎清澈的双眼,年轻干净的脸庞。真的是一眼万年。

    “可以借你手机用一下吗?我朋友和我走散了……”

    “没问题!给……”

    他声音好听极了,她不由得心跳加速,不可抑制地喜欢上这个俊郎阳光的男人。

    朱明是沿河高中的语文老师,是西大毕业的高材生。她常以教材编辑的身份去找他问一些文学上的问题。朱明几乎没有向她说起过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兄弟。常年住在学校,这也让秋琳很疑惑。

    后来二人越来越熟悉,朱明主动告诉她,他父母双亡,从小与外婆相依为命,很早就在学校寄宿了。

    以他的学历与才能,不应该只是个高中语文老师,奈何家庭背景全无,出身穷苦卑微。

    二人家庭背景有着天壤之别秋琳虽是单亲家庭,从小跟着父亲秋遇。却是家境显赫父亲在这里可谓是手眼通天。

    秋琳也因此毫无担心地将自己不能生育的秘密说了出来。

    “虽然很期待能与所爱之人生个可爱的孩子,但结婚是因为相爱,而不是生儿育女,传宗接代,所以我若真心想与对方结婚,就愿包容一切。大不了去领养一个孩子,这种相知相伴过一生才是夫妻呀。”

    大不了领养一个孩子,相知相伴过一生。

    领养一个孩子一直是秋琳心里所想。

    秋琳只是告诉了朱明自己不能生育的事儿,关于她那手眼通天,在教育界举足轻重的父亲只字未提。

    直到领着朱明回家见父母,看到秋寓时,朱明才知道自己女朋友的父亲竟然是……

    出乎意料的是,父亲对朱明的印象极好,两人像是高山流水遇知音,相聊甚欢。尤其谈到教育,谈到改革创新……朱明的想法与秋寓不谋而合。

    2012年暑假,父亲把朱明借调到身边。做了他三个月的助理。期间朱明睿智、沉稳有度的表现更让他看中这个未来女婿。

    于是第二年3月份,朱明与秋琳举行了盛大的订婚宴,在父亲的示意下,市局下达文件,将他从沿河高中调到局团委。这就是被内定了,将可能是团高官,三个月后他就飞黄腾达了。

    2014年5月中旬,秋琳发现朱明有些异常,曾经那个乐观阳光的少年郎变得心事重重,问他怎么了,他总是强颜欢笑地说临近高考压力大,但是很快她就听说朱明与班级女生有不正当关系,可能发生了师生恋。她同时也托人打听到朱明竟是个私生子,秋琳震惊又愤怒,她惊讶于自己马上要嫁的人竟然是个私生子。

    因为朱明带的是高中毕业班,又临近高考,所以现在就连周末都在学校工作,他俩见面的时间少之又少,这让秋琳心中升腾起猜疑。

    最后一次见面,二人与往常一样吃饭,逛街,看电影,秋琳忍不住问了朱明

    “你有没有对我隐瞒什么?”

    朱明坦诚说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因为私生子的身份让他感到可耻又可悲,所以隐瞒了未婚妻和未来的岳父。

    但是朱明指天发誓没有与任何女学生有不正当关系,并严肃地说

    “有人要害我。”

    秋林表面上表示相信,内心却感到很不公平。

    自己对这个男人如此信任,坦诚相待,掏心掏肺,对他毫无隐瞒和保留,而他却欺瞒自己,沿河高中都传遍了他私生子的身份,而作为未婚妻的人却是在质问下才得知。这样的男人,他所说与班级女生的关系清白,还可信吗?

    回到家秋琳疯狂的打砸着家里,最后又累又伤心的颓坐在满是碎渣的地面上。

    几天天后朱明的高中同学路向阳告知了秋林一个坏消息——朱明在学校出事了,他班级里的女生,叫青柳的,死于非命,朱明成为嫌疑人,因为那晚有人看到他与那位高三女生在一起,朱明极有可能被抓,可能秋局能找关系帮忙?

    秋琳听到消息的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雷击了。僵立着她脑海中出现了三个字”杀人犯”,画面出现的是朱明与漂亮学生行不轨之事,然后为自己的仕途,也为了能够顺利结婚而心生杀念,将与自己有特殊关系的学生毒死,伪装成自杀或者意外。秋琳没有一丝一毫想去救那个丧心病狂的未婚夫。

    当晚她接到朱明打来的电话,她的语气近乎冷漠如陌生人,没有给他想办法脱身,更没有提醒他要检查一下自己的住所或者回想一下自己的人际关系有无可能是被栽赃陷害的。

    她彻夜未眠,与朱明的所有记忆在内心翻涌,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看电影。第一次约会,第一次牵手,第一次拥抱,第一次接吻。第一次……

    那如同唯美电影的画面,就像发生在昨天,鲜明而美好。

    他是爱我的吗?还是因为我的背景而刻意接近我?

    我爱他吗?爱他阳光俊朗的外表?爱他各种令人咂舌的才华?还是爱他的文笔斐然,各种诗词歌赋信手拈来?或者爱他眼神中的冷静从容,或是胸怀大指又脚踏实地,细节满满的完美人设?

    或许我只是自卑于自己不能生育而接受他?因为他包容我的缺点,愿意全心全意爱我,即使将来没有孩子也没关系。

    说到底,我爱他吗?

    第二天秋琳便得知朱明昨夜真的被公安局带走了,他的寝室里搜出了毒药。她整个人都空洞了,根本无法上班了,父亲秋寓知晓后更是怒火中烧。

    一封来自贺丰的信,更加让秋琳的心沉寂湖底。贺丰是朱明大学的同学,毕业后留校工作。贺丰将朱明写给他的信交给了秋寓,回到家秋寓便满脸怒容地将信扔在了秋琳脸上。

    信中是这样写的:

    吾不日便成婚,后步入仕途,任职局委。如兄所晓,吾所得皆源于苦心营设,虽有俗套——英雄救美。却是入仕之捷途。平步青云已是大婚后之囊中物……静待手足得闲来贺,必饮酒通宵~乐哉~。

    读完信,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原来朱明与她的相遇,相识都是他处心积虑接近的结果,信中还写到如何算计秋氏父女,让父亲秋寓对其刮目相看,并借调到身边青睐他的过人之处、信末尾还抱怨秋寓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恨不能将其贪赃枉法的各种秘密公之于众。

    秋寓看过信后气得原地跺步。平复心情后将信件收在了保险箱里,并叮嘱秋琳不可让外人知晓。

    从邮戳的日期可以看出来,信件是朱明半年前写的。

    为何在西大留校的贺丰会把信送来,那是因为他犯了错要被西大撤职的,但是家里人脉广,关系硬,不仅没有被西大处分,还明降暗升了。调回沿河市教育局入团委工作,正在欢庆自己因祸得福时,才知道自己的同学朱明已被内定为下一任团高官,向来好强的贺丰心中难免不会嫉妒,一直都站得比朱明高一级,如今即将成为他的下属,心中那口气难以下咽。

    秋琳对这封信的真假还是有过怀疑的,会不会是墙倒众人推呢?

    如今信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朱明是杀人犯已成定定局。

    她换了新房的锁芯,那是与朱明的婚房。原本买房装修的时候满心欢喜与甜蜜。去过两次他学校的宿舍就是一个简陋的仓库,比她家的狗狗住的地方还差。当时看着心疼不已,发誓一定要有一个宽敞舒适的家,现在房子有了,人变了,家没了。

    秋寓也火速退了婚宴的酒店,收回发出去的喜帖。

    被抓后的第三天,一个叫黄言的警官来找秋琳,主要是要求配合调查朱明的相关情况,虽说秋寓感到晦气,但还是不得不配合警官如实相告,秋琳也将自己看到的朱明最近的异常表现一五一十告知了黄言。

    第二次来找秋琳询问相关情况后,黄言起身欲离开的时,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问秋琳,

    ”秋小姐,你相信你的未婚夫吗?”

    ”他已经不是我的未婚夫了,我不相信任何人!”

    她冷静的回答,让黄言不由的脸色一沉,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有说便离开了。

    仅仅一周的时间,秋寓亲自下达”朱明被双开”的指令。

    5月16日路向阳再次登门,并带来朱明被无罪释放的消息,也请求秋寓能够帮助他。

    但是双开的文件已经下达,无法挽回。此刻朱明必然已经知道,可能很快就会找上门来,想到这里,再想想朱明的行事风格和那些让人胆寒的坦荡与正气,他不由得紧张起来。

    于是秋寓火速推掉所有公务,带着女儿秋琳,当晚飞往了外省。在旅游地玩了一周。

    2014年5月19日晚上10点,秋琳与父亲在绝美的洱海赏月饮酒谈心时,朱明在风雨交加的工厂地下室死去。

    九年了,谁杀了朱明?

    这个问题始终在她心底萦绕,即使如今已嫁人成家也不曾忘记。

    奇怪,此刻她是如此想再见到那个叫京骏的男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