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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震惊

    2022年10月12日,星期四永和路第一小学门口。

    下午4点,孩子们放学的时间,秋琳坐在车里,摇下车窗,看着放学来来往往的孩子们。来接孩子们的私家车,沿街停成一条长队。

    孩子们都是三三两两走出校门,奔向父母的怀抱。男孩儿却是独自一个人沉默且忧郁的走着,他穿着蓝白色的校服,背着沉甸甸的书包。戴着的红领巾还缺了一角。

    秋琳见他走来,急忙开门下车拦在他面前,他面无表情的看着她的眼睛,说话还是很有礼貌的。

    “阿姨,请让一下~”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就是昨天去你们班级听语文课的,想起来了吗?”

    “我记得你,你很喜欢李清照的诗。”

    “家住在哪里?送你回家吧。”

    “不用了,我一般都是走路回去的,谢谢你。”

    他说话的态度似曾相识,沉稳有度,不卑不亢。

    “我陪你走回去。”

    京骏没有再拒绝,于是于秋琳一路走着。

    她很久没有这样散过步了,还好今天穿的是平底鞋,走起来感觉舒服。闻着永和路下河水的泥土味儿,看着路边各色的落叶,秋天的景色已然明艳。

    通过人烟稀少的路段,杂草中传来秋虫的悲鸣声,夕阳下,工厂围墙上有野猫的身影,被拉长的影子,一大一小。

    “京骏,我看过你的试卷,发现你在刻意答错题,将原本正确的答案划掉。将错的离谱的答案写上去,字也有被刻意写丑的痕迹,为什么呢?”

    “因为我不想被别人过分关注。”

    “你倒是很坦荡,你老师说,你不怎么交朋友,为什么呀?”

    “嗯~我家境不好,不想被同学嫌弃,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还没有同路人罢了。”

    秋琳听完他所说,停下了脚步,她明显被男孩儿的话震惊到了,回过神来继续跟上说

    “那就是说你一直在隐藏自己?可为什么昨天表现那么出彩呢?是因为有人听课吗?还是~?”

    “对,昨天有校长听课,老师的问题都不回答的话,校长可能会批评他。老师平时待我不错,因此想帮帮她,正好我对李清照熟悉。”

    眼神是那么真诚,让秋琳打消了之前的疑虑。

    “你对古诗词那么了解,那么你看过英文版的名著吗?”

    “阿姨,你这是在考我吗?”

    她停下脚步,他也停下了脚步,秋琳半蹲下身体温柔的看着男孩儿说

    “你不要叫我阿姨。叫我秋小姐吧,叫阿姨都把我叫老了。”

    “好,秋小姐”

    “看过《傲慢与偏见》吗?”

    秋琳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去考,想要试探出一个什么样的结果呢?竟然与一个三年级的学生谈及成人才会去关注的名著书籍。

    京骏肯定的点点头,秋琳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于是

    ”Youmustknow,surelyyoumustknowitwasallforyou.”

    她直接说出小说中最经典的一句话,她笃定男孩儿会一头雾水。但是他若能翻译出来也是绝对值得肯定的。

    “pridemoretoouropinionofourselves.Vanitytowhatwewouldhaveothersthinkofus.”

    京骏轻松说出另一段经典语录,发音纯正,完全不是这个年龄,这般穿着的孩子所能拥有的。

    秋琳感到震惊之后,也怀疑只是巧合,于是又试探性的说了一句

    “Notallofuscanaffordtoberomantic.”

    她想听到他的声音,更想进一步了解眼前这个男孩儿到底还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能力。

    只见他从容点头,继续说

    “Tellmesoatonce,myaffectionsandwisheshavenotchanged.Butonewordfromyouwillsilencemeforever.”

    他字正腔圆的背诵完,秋琳已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曾经朱明最喜欢的国外著作《傲慢与偏见》,最爱的一段话就是刚刚那段。她对自己的担忧于期待,感到疯狂又可笑。

    “京骏,你明白这些英文的意思吗?”

    “明白”

    “就像经历过一样吗?”

    他看着她期待的眼神,停顿几秒后摇摇头。

    “不清楚”

    秋琳脸上浮出一丝失落,两人沉默着,继续向前走着。

    经过最荒芜僻静的地段,有一个垃圾填埋场,往前走一段,一辆废旧的SUV停在道路边,秋琳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因为这辆车似乎有些眼熟。

    车子已经深陷在满是杂草的泥沟中,车牌已经看不清,车窗上的灰已经变成凝结的泥,厚厚一层,还有人在上面作画,画着一双流泪的哭脸,满车都是污垢,乍看就是一堆废弃很久的垃圾。

    京骏看了秋琳一眼说到

    “车在这里很久了,至少有两年多了,我一年级的时候就看到它在这里了。”

    夕阳快褪尽光芒,秋天的枯草荒叶,加上这周遭的萧瑟,一阵风袭来,似乎听到有谁在叫某个人的名字……

    秋琳惊慌回头,却未见任何活物,靠近那辆车,门窗都紧关着,没有任何被打开过的痕迹,她总隐隐约约感觉刚才听到的声音是从这个如死尸般的车辆里面传来的。壮着胆子把耳朵贴在车窗上,心脏跳的厉害,期望听到那个声音,她回望四周寂静无声。一边是残破的工厂外墙,一边是杂草丛生的荒地,眼前还有一个古怪的男孩儿,她眉头微皱,身体不自觉的颤抖了一下。

    她闻到了一股臭味儿。这种恶臭味儿不像是从垃圾场传来的那种味道,有些蹊跷,令人不寒而栗,像是腐肉的气味,是这辆车上散发出来的。她要打开它看个究竟,绕着车观察了一下,将目光定在了有些松动的后备箱,顾不上脏,似乎不将这个车辆解剖了解个彻底。是无法入眠的。从小路旁找来一根木棍,插入后备箱的缝隙。

    “你要干什么???!!”

    京骏疑惑的看着她的疯狂举动。

    哎~他也会好奇?好呀,终于有点孩子的样子了。

    秋琳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轻轻一用力就撬开了。

    如她所料,后备箱打开的一瞬间,一股恶臭喷涌而出,熏的他俩转身呕吐起来。肥大的苍蝇兴奋的蜂拥而来,再回头用双手捂住鼻子,向后退了好几步。然后观察了一下后备箱的里面。

    后备箱被塞的满满当当,废纸破布什么的。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用一块红色雨布包裹着。

    京骏竟然走上前扯掉废纸破布,拖出了被厚厚卷起的雨布。

    “京骏,住手!”

    秋琳话音未落,雨布里滚落出一具尸体,高度腐烂,近乎白骨,尸体上全是密密麻麻蠕动着的蛆虫。一起落下的还有一只男士皮鞋,和一只钢笔。

    至少死了两年多了吧。

    秋琳被这一幕吓坏了,躲在榕树后。男孩儿却十分镇定,重新用木棍将后备箱压下来关上。小心翼翼的绕过尸体,站到一旁,不能破坏现场,他像个警官从容的观察着四周,不去触碰任何有关物品,以免留下指纹,怎么能相信他只有九岁?

    秋琳依靠着树干大口喘气以平复心情,她已经知道了死者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