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河山
“周兄弟，怎么不见你的弟兄们？”
卫甲见周庭磊孤身一人，不由得开口询问。
“他们……他们有些死脑筋。”周庭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保着周围环境是否安全。
确认没有危险后，他不好意思地冲着卫甲笑了笑：“卫老大，你莫见怪！”
“理解，理解！”
那卫老大也是个识时务者，并没有点破。
周庭磊作势冲着身后喊去：“二位弟弟！快出来吧！”
江楫在前，夏明昭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隐匿的角落中走出。
周庭磊点点头，介绍起二人：“这二人是我弟弟，这是老四周丁，那是老五周戊。”
卫甲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
“周丁与周戊老弟么，不错！果然随周兄弟你啊！这位周丁老弟仪表堂堂，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相，想必是大有所成。周戊老弟……周戊老弟生得富贵，一看就是有福之相！”
“卫老大，你真是太客气了！你那些个兄弟也不差啊，尤其是包兄弟，那可真是……”
见二人开始互相恭维，江楫忍不住略略蹙眉，委婉地出声提醒。
“见过卫老大，你的事三哥已经与我们说了！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吧。”
他恭敬地作揖，夏明昭也学着他的样子冲卫甲一拜。
“好！是在下冒犯了！”
“是是是，俺们快些走吧！快些走吧！”
一行人在卫甲的带领下急行着，向着江滨靠近。
好在有卫甲手中的官灯指引，一行人一路上并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之事，出乎意料的顺畅。
眼看已经到了江畔，那条停在江上的船已经近在咫尺了。
“等等！”卫甲大喊一声。
江楫立马警觉起来，周庭磊也警惕地把夏明昭护在身后。
这是要反悔吗？
“几位，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卫甲从怀中取出一沓纸，看着正是周庭磊交给他的银票。
“你们这些银票，可都是官府的东西，卫某不能收。”
“卫老大，你这是何意？”
“我想几位多半是误会了！周丙兄弟，你们兄弟三人，可真是好胆识！你们要做的，是天下男儿所不敢做之事！”
灯笼的柔光倒映在卫甲的瞳孔之中，那里正闪烁着点点星火。
“几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银票，卫某不便收，还是还给几位吧！你们带在身上，说不定哪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卫甲将银票和官灯一并递给江楫。
“几位也不用瞒我了，你们几人的身份我也能猜个大概，你们放心，我卫某人虽只是一介商贩，但也敬仰着信国公那样的忠义之士！只是我家中还有诸多顾虑，故此不能与你们同行！”
他又拿出一卷纸，递给周庭磊。
“这是我手绘的潮阳一路北行的水路图，还望几位能收下！”
“卫某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各位好汉，一路走好！”
“卫老大，实属大义！”周庭磊眉梢一挑，目中流露着赞叹之色。
三人上了那艘小船，周庭磊将那盏官灯置于船头，船桨划开水浪，泛起层层涟漪，那微弱的光点在一片浓雾笼罩中逐渐远去了。
“老大，为什么……”包老四出声问道。
卫甲摇摇头。
“老四，他们的路还很长，我只是在他们启程时推了一把……”
“那你煞费苦心搞到手的船和灯怎么办？那答应其他弟兄们的事怎么办？万一他们……”
“老四，替我保密，不要让其他弟兄们知道，让他们多操心！这船和灯就送给他们了罢！若他们成功了，那一切就还有希望，这些东西，总归还会再有的……”
“老大，我不懂，你不是一直想争个出息，想振兴卫家么？怎么现在……”
“老四，钱可以再挣，但是人……不能失了志……说句心里话，其实曾经，我卫甲也有那为官造福百姓、击退外夷的宏图伟愿……可惜啊，都过去了，现在只想和家人和兄弟几个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老四，我们只是平民百姓，什么也做不了，但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
“这几人与我们，或许这辈子，是无缘再见了，也只能送他们到这儿了吧，剩下的路，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我昨日想了许多，但就是觉得，这般做……是没错的……”
“老大……”
“老四，你要学的还很多……择日……我教你吧……”
……
周庭磊站在船头摇橹，江楫立在他身侧。
岸上的两人离他们越来越远，最后缩小成为一个黑点没入了浓雾之中，
周庭磊晃着脑袋：“江楫，俺怎么说的？你看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吧！”
江楫沉默不语。
“哎呀，俺说江老弟啊！你就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啦！”
夏明昭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江大哥，我们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你先休息休息吧！”
“周老三、阿恪，我别无它法，我必须比别人多想那一点……”
“你就听他的吧，别想你那些有的没的了，从卫甲给俺们的地图来看，距离下一个口岸还有十几里路呢！”
“周大哥，你也来休息吧，我来替你，你们两个这两日辛苦了！”
“诶诶！这怎么成！”
“周老三，我知道了！”
“知道啥了？”
“这叫傻人有傻福……”
“你！江楫！”
“哈哈哈哈……”
在一片打闹声中，小船缓缓地驶向了北边。
……
可惜这种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没一会儿，夏明昭几人便遭遇了惊险的变故。
船已经驶出去好一段路了，从地图上来看，他们正在鸾河汇入小南江的交界处。
雾气散去了，江上月明星稀，一轮皎月倒映在江面上，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远处驶来的一艘船。
“不好，那船上挂着蒙古的幡旗！”正在划船的周庭磊跑进船舱，急急忙忙地说道。
“周大哥，咱不是有官灯吗，怕什么？”夏明昭不解地开口。
“哎呀，阿恪，只要是在河上遇见了蒙古的官船，都免不了被一番搜查，俺们……俺们可咋办？阿恪，要是一会儿俺与贼子缠斗起来，你趁乱跳入湖中，赶紧游走，不用管俺！”
“周大哥，我水性很差。”
夏明昭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
这确实是实话，就算是在现实世界中，他都是不通一丝水性，更何况现在还是用着章清恪这副羸弱的身躯。
“周老三，你急什么，不怕！等他们到了再说，我自有办法。”江楫面色从容。
不多时，正如周庭磊所言那般，那官船愈来愈近了，随后来到了他们这艘小船的跟前。
夏明缩一人缩在船舱里。
“前面的船停下！什么人！干什么的！”那官船船首立着一个人，向几人喊着话。
“官爷，我兄弟几人外出行商，急需在明早天亮前到达揭阳县！”
江楫登上出了船舱，大喊着冲着那人回话，他从船舱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向官船扔了过去。
“望几位官爷通融通融！”
“这是……”
那人捡起布包，掂了掂，里面是一阵“叮呤哐啷”的清脆撞击声。
其意味不言而喻。
“嗯……不错，算你识相！行！你们走吧！弟兄们，我们返航。”
夏明昭在船舱内听得目瞪口呆。
就这？
这就搞定了！
等江楫和周庭磊返回了船舱，夏明昭不禁好奇。
“江大哥，那是……贿赂吗？”
“是啊，是银子。”
“江大哥，若是他们收了钱，还不放我们走怎么办？”
“那就再给他们一袋，若是还行不通，那就两袋。”
“江楫，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钱！”
“我想着路上可能会用到，一早就去钱庄取的。”
“啧……”
周庭磊脸色不悦，悻悻地退出了船舱，又划船去了。
夏明昭不禁感慨，不论是在什么时候，硬通货总能解决一切问题，若是解决不了，就是给的还不够多！
看来每个时代都吃这一套，果然没有人能拒绝财富的诱惑！
这就是“钞能力”吗？
……
夏明昭一行人出城后的第四天，张肃懋奉命将章生瑞押送北上，去往都城，送至大汗面前听候发落。
张肃懋为他戴上了镣铐枷锁，将他从县令府押送至运输船上。
他们沿着运河一路北上，狭小的船舱中，空气难以流通，散发出腐朽腥臊的气味。
这间舱室，准确地说是囚室，除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其余什么都没有。
地上只浅浅铺了一层稻草和棉絮。
已入初秋，天意渐寒，破败不堪的船舱四面漏风，刺骨的寒风一丝一缕地从缝隙钻入，无情地侵袭着人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章生瑞就耐着这样严苛的环境，忍受着肮脏、恶臭与寒冷。
……
卫甲见周庭磊孤身一人，不由得开口询问。
“他们……他们有些死脑筋。”周庭磊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确保着周围环境是否安全。
确认没有危险后，他不好意思地冲着卫甲笑了笑：“卫老大，你莫见怪！”
“理解，理解！”
那卫老大也是个识时务者，并没有点破。
周庭磊作势冲着身后喊去：“二位弟弟！快出来吧！”
江楫在前，夏明昭在后，两人一前一后地从隐匿的角落中走出。
周庭磊点点头，介绍起二人：“这二人是我弟弟，这是老四周丁，那是老五周戊。”
卫甲若有所思的看着二人。
“周丁与周戊老弟么，不错！果然随周兄弟你啊！这位周丁老弟仪表堂堂，一看便是饱读诗书之相，想必是大有所成。周戊老弟……周戊老弟生得富贵，一看就是有福之相！”
“卫老大，你真是太客气了！你那些个兄弟也不差啊，尤其是包兄弟，那可真是……”
见二人开始互相恭维，江楫忍不住略略蹙眉，委婉地出声提醒。
“见过卫老大，你的事三哥已经与我们说了！只是现在……时间紧迫，我们还是快些出发吧！有什么事我们边走边说吧。”
他恭敬地作揖，夏明昭也学着他的样子冲卫甲一拜。
“好！是在下冒犯了！”
“是是是，俺们快些走吧！快些走吧！”
一行人在卫甲的带领下急行着，向着江滨靠近。
好在有卫甲手中的官灯指引，一行人一路上并没有遭遇什么意外之事，出乎意料的顺畅。
眼看已经到了江畔，那条停在江上的船已经近在咫尺了。
“等等！”卫甲大喊一声。
江楫立马警觉起来，周庭磊也警惕地把夏明昭护在身后。
这是要反悔吗？
“几位，不要紧张，我没有恶意。”
卫甲从怀中取出一沓纸，看着正是周庭磊交给他的银票。
“你们这些银票，可都是官府的东西，卫某不能收。”
“卫老大，你这是何意？”
“我想几位多半是误会了！周丙兄弟，你们兄弟三人，可真是好胆识！你们要做的，是天下男儿所不敢做之事！”
灯笼的柔光倒映在卫甲的瞳孔之中，那里正闪烁着点点星火。
“几位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银票，卫某不便收，还是还给几位吧！你们带在身上，说不定哪时候还能派上用场！”
卫甲将银票和官灯一并递给江楫。
“几位也不用瞒我了，你们几人的身份我也能猜个大概，你们放心，我卫某人虽只是一介商贩，但也敬仰着信国公那样的忠义之士！只是我家中还有诸多顾虑，故此不能与你们同行！”
他又拿出一卷纸，递给周庭磊。
“这是我手绘的潮阳一路北行的水路图，还望几位能收下！”
“卫某就只能送到这里了，各位好汉，一路走好！”
“卫老大，实属大义！”周庭磊眉梢一挑，目中流露着赞叹之色。
三人上了那艘小船，周庭磊将那盏官灯置于船头，船桨划开水浪，泛起层层涟漪，那微弱的光点在一片浓雾笼罩中逐渐远去了。
“老大，为什么……”包老四出声问道。
卫甲摇摇头。
“老四，他们的路还很长，我只是在他们启程时推了一把……”
“那你煞费苦心搞到手的船和灯怎么办？那答应其他弟兄们的事怎么办？万一他们……”
“老四，替我保密，不要让其他弟兄们知道，让他们多操心！这船和灯就送给他们了罢！若他们成功了，那一切就还有希望，这些东西，总归还会再有的……”
“老大，我不懂，你不是一直想争个出息，想振兴卫家么？怎么现在……”
“老四，钱可以再挣，但是人……不能失了志……说句心里话，其实曾经，我卫甲也有那为官造福百姓、击退外夷的宏图伟愿……可惜啊，都过去了，现在只想和家人和兄弟几个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老四，我们只是平民百姓，什么也做不了，但他们不一样，他们可以！”
“这几人与我们，或许这辈子，是无缘再见了，也只能送他们到这儿了吧，剩下的路，就得靠他们自己了……”
“我昨日想了许多，但就是觉得，这般做……是没错的……”
“老大……”
“老四，你要学的还很多……择日……我教你吧……”
……
周庭磊站在船头摇橹，江楫立在他身侧。
岸上的两人离他们越来越远，最后缩小成为一个黑点没入了浓雾之中，
周庭磊晃着脑袋：“江楫，俺怎么说的？你看这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吧！”
江楫沉默不语。
“哎呀，俺说江老弟啊！你就别整天愁眉苦脸的啦！”
夏明昭也在一旁附和：“是啊，江大哥，我们第一步已经成功了，你先休息休息吧！”
“周老三、阿恪，我别无它法，我必须比别人多想那一点……”
“你就听他的吧，别想你那些有的没的了，从卫甲给俺们的地图来看，距离下一个口岸还有十几里路呢！”
“周大哥，你也来休息吧，我来替你，你们两个这两日辛苦了！”
“诶诶！这怎么成！”
“周老三，我知道了！”
“知道啥了？”
“这叫傻人有傻福……”
“你！江楫！”
“哈哈哈哈……”
在一片打闹声中，小船缓缓地驶向了北边。
……
可惜这种轻松的氛围并没有持续很久，没一会儿，夏明昭几人便遭遇了惊险的变故。
船已经驶出去好一段路了，从地图上来看，他们正在鸾河汇入小南江的交界处。
雾气散去了，江上月明星稀，一轮皎月倒映在江面上，借着月光，可以看到远处驶来的一艘船。
“不好，那船上挂着蒙古的幡旗！”正在划船的周庭磊跑进船舱，急急忙忙地说道。
“周大哥，咱不是有官灯吗，怕什么？”夏明昭不解地开口。
“哎呀，阿恪，只要是在河上遇见了蒙古的官船，都免不了被一番搜查，俺们……俺们可咋办？阿恪，要是一会儿俺与贼子缠斗起来，你趁乱跳入湖中，赶紧游走，不用管俺！”
“周大哥，我水性很差。”
夏明昭脸上露出了苦涩的笑。
这确实是实话，就算是在现实世界中，他都是不通一丝水性，更何况现在还是用着章清恪这副羸弱的身躯。
“周老三，你急什么，不怕！等他们到了再说，我自有办法。”江楫面色从容。
不多时，正如周庭磊所言那般，那官船愈来愈近了，随后来到了他们这艘小船的跟前。
夏明缩一人缩在船舱里。
“前面的船停下！什么人！干什么的！”那官船船首立着一个人，向几人喊着话。
“官爷，我兄弟几人外出行商，急需在明早天亮前到达揭阳县！”
江楫登上出了船舱，大喊着冲着那人回话，他从船舱里拿出了一个布袋子，向官船扔了过去。
“望几位官爷通融通融！”
“这是……”
那人捡起布包，掂了掂，里面是一阵“叮呤哐啷”的清脆撞击声。
其意味不言而喻。
“嗯……不错，算你识相！行！你们走吧！弟兄们，我们返航。”
夏明昭在船舱内听得目瞪口呆。
就这？
这就搞定了！
等江楫和周庭磊返回了船舱，夏明昭不禁好奇。
“江大哥，那是……贿赂吗？”
“是啊，是银子。”
“江大哥，若是他们收了钱，还不放我们走怎么办？”
“那就再给他们一袋，若是还行不通，那就两袋。”
“江楫，你小子哪来这么多钱！”
“我想着路上可能会用到，一早就去钱庄取的。”
“啧……”
周庭磊脸色不悦，悻悻地退出了船舱，又划船去了。
夏明昭不禁感慨，不论是在什么时候，硬通货总能解决一切问题，若是解决不了，就是给的还不够多！
看来每个时代都吃这一套，果然没有人能拒绝财富的诱惑！
这就是“钞能力”吗？
……
夏明昭一行人出城后的第四天，张肃懋奉命将章生瑞押送北上，去往都城，送至大汗面前听候发落。
张肃懋为他戴上了镣铐枷锁，将他从县令府押送至运输船上。
他们沿着运河一路北上，狭小的船舱中，空气难以流通，散发出腐朽腥臊的气味。
这间舱室，准确地说是囚室，除了一张桌子，桌子上放着笔墨纸砚，其余什么都没有。
地上只浅浅铺了一层稻草和棉絮。
已入初秋，天意渐寒，破败不堪的船舱四面漏风，刺骨的寒风一丝一缕地从缝隙钻入，无情地侵袭着人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章生瑞就耐着这样严苛的环境，忍受着肮脏、恶臭与寒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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