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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留在生的世界

    柳月雅身旁白光一闪,柳沐风的身影也出现了。此刻的他不再是隐身的上帝,而是与柳月雅一样以“灵体”的形态出现在了梦境当中。

    筑基境,通灵境,灵台境,元神境,涅槃境,化神境,此乃修行的六大境界。每一境界又分为初期、中期、后期和圆满四个阶段。

    这些由呼延泰精神所幻化的怪物实力很强,最弱的也在筑基境中期,最强的两个分别达到了通灵境后期和通灵境圆满。

    柳沐风笑了笑,虽然在现实中他只有筑基境圆满的实力,但是在梦境之中,他的真正实力可远不止于此。

    在梦境之中战斗的并非柳沐风本人,而是柳沐风的“灵体”,灵体依托的力量来源不是灵气,而是精神。

    柳沐风的精神力量很强,已经达到了通灵境圆满的境界。在梦境中,只要柳沐风的精神力量足够,他就可以召唤任意多具有通灵境圆满实力的灵体。

    考虑到战斗的持久性,柳沐风将灵体柳月雅和灵体柳沐风的实力控制在通灵境后期。

    远处,那群普遍身高超过两米的猫首黑皮怪物向呼延泰加速冲来。

    他们脚踩着这片生死边界的海滩,留下了不计其数的脚印,而那些脚印被渗透过来的浓稠而漆黑的海水填满。一眨眼的工夫,大片大片坑坑洼洼又滂臭无比的死亡之水就将柳家姐弟和呼延泰给围了起来。

    柳沐风冷眼看着周围,心底里冒出了些许寒意。

    柳沐风意念一动,手中幻化出一把青翠色的长剑,柳月雅手中则幻化出一把墨绿色的长剑。

    这是一对鸳鸯剑,柳沐风手中的叫做玉翠,柳月雅手中的叫做水青。

    两把剑分则各有所长,合则各取所长,威力无比,即便放眼世间,也称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好剑。

    柳家姐弟一前一后,一上一下,持剑站定,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柳沐风有些兴奋。在现实中,他因为实力弱小没有机会和姐姐配合进攻,但是在梦境里两人已经多次并肩作战了。

    一个筑基境后期的小怪物冲到了柳沐风的面前,柳沐风轻轻一剑挥出,眼前的怪物就像是玉碎一般破灭成了飞灰。

    柳月雅手中剑意绵绵,暗藏杀机,似锦绣一般轻盈飞舞,一挥一动之间,也有数不清的怪物化为乌有。

    两人各自使出自己熟悉的招式。柳沐风的剑气宛若出水蛟龙,霸气侧漏;柳月雅的剑气则宛若花间彩蝶,禅意绵绵。

    两人的身影交叠着,一攻一守,时退时进,来回变换,相得益彰,如割草一般清扫着沙滩上的怪物。

    然而,即便是两人这样的消灭速度,四周仍有更多的怪物前仆后继地从沙滩里爬出来。

    柳月雅和柳沐风身边很快就没有了可以落脚的沙子,而一旦踩到黑色的海水,柳沐风就感觉到自己的精神力量居然被海水吞噬了一部分。

    本该如砍瓜切菜般畅快淋漓的战斗,却杀的柳沐风焦躁不已。他铆足了劲一剑大招祭出:

    “风起云涌!”

    柳沐风的身姿尽舒,上半身以脚尖为中心旋转一圈,右手的玉翠剑顺势一个上撩,一道恢宏的剑气带着无尽的强风,摧枯拉朽地向前推进而去。

    正前方的怪物瞬间被这股凛冽的剑气摧毁,即便是离得很远的怪物,也被剑气所带起的强风吹散作空气中的飞灰。

    柳沐风见状诧异不已。他的剑招再强也不可能达到仅凭吹起的一点风就把敌人杀死的地步。他立刻意识到这群怪物或许并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强大。

    他试着向前轻轻推出一阵掌风,果然,即便只是被这么点力量蹭到,怪物们也立刻化为了灰烬。

    柳沐风大喜,立刻屏息凝神,将大量的力量聚集到剑上。

    “风起云涌!变式!”

    同样的剑招却有不一样的用法。

    只见柳沐风这次踮起脚尖,身体如旋风般转了一圈,手中长剑保持着横扫的姿势,剑气化作了以柳沐风为中心炸开的一阵狂风,向四面八方喷涌而去。

    大风过境,沙滩上所有的怪物无一幸免,全都像蒲公英一般被吹的无影无踪。狂风掀起的大量的白沙,将怪物们踩出来的水坑重新填满,海滩又变成了原先白净的模样。

    但是,那两只通灵境后期和通灵境圆满的怪物居然没有受到影响。柳沐风的意念扫过那两只怪物,明显感觉到他们身上的气息和其他怪物不一样。

    柳沐风的思绪如电,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虽然呼延泰遭遇了大量的怪物,但由于他还带领着许多佣兵,因此与他做殊死搏斗的大概率只有最强的那两只怪物。剩下的怪物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记忆里的背景板——虚有其表罢了。

    既然如此,接下来只要消灭那两只怪物,这阵怪物狂潮就可以轻松化解了。

    柳沐风意念一动,柳月雅便和他一起发起了冲锋。

    两人刹那间就赶到了那两个怪物面前。那两个同样又瘦又长、宛如面条般的怪物挥刀向着柳家姐弟砍了过来。

    柳沐风选择了那个通灵境圆满的怪物作为对手。

    他躲过了那个通灵境圆满怪物的一刀,然后一掌劈出,想要将怪物手中的刀击落。

    那怪物一掌挡掉柳沐风的攻击,顺势再次挥刀向柳沐风砍了过来。

    柳沐风闪过,纵身飞起一脚,那个怪物虽然举臂护住了头部,但还是因为柳沐风这一脚的力道太大而向一旁踉跄了一步。

    柳沐风乘胜追击,抬手一剑刺出,却被那怪物一把将手腕抓住。怪物举刀劈来,也被柳沐风拿住手腕。两人只能互相用力,试图挣脱对方。

    柳沐风脚下一蹬,带着怪物飞了起来,两人由于相互扣住了对方的手,只能在空中以脚相互攻防,不知不觉,就飞离了柳月雅那边数十米。

    眼看渐渐和柳月雅拉开了距离,柳沐风得意地一笑。

    他大喝一声,一个大的转身发力,挣脱了对方的手掌,向下落到了不远处的地面上。

    那个怪物趁着自己在高处,立刻居高临下地举刀向着柳沐风劈来。

    然而,就在刀即将劈到柳沐风的瞬间,柳沐风的身影忽然变得虚幻。

    刀劈了空,那个怪物连忙寻找柳沐风的去向,却发现柳沐风已经出现在了柳月雅和另一个怪物的身边。

    柳沐风得意地一笑,梦境中的人物本就只是灵体,当然能够随着柳沐风的意念随意移动。

    不需多说,姐弟两人心念合一,剑合一处,喊声:

    “风灵月影!”

    两人的剑上同时亮起了光芒。

    两人的长剑轻轻一碰,然后在空中画出了一个大圈,一阵青绿色的旋风状剑气向前喷射而出,伴随着四周如月牙般的切割之气,如同一朵纵向放置的莲花在无数月弯的簇拥中旋转绽放,释放出能够撕裂一切的气息。

    那个通灵境后期的怪物大吃一惊,来不及抵挡,就被这阵强大的剑气撕成碎片。

    看着这招强大的威力,柳沐风心里有些兴奋。

    这一招“风灵月影”是根据两人的名字所命名的合击之技,之前一直只停留在柳沐风的脑海之中,今天终于有机会施展,果然没有令柳沐风失望。

    解决了一只怪物以后,柳家姐弟立刻一齐回身攻向最后一只怪物。

    这只通灵境圆满的怪物在目击同伴被杀之后居然没有慌乱,而是更加小心谨慎地防守。即使两人全力出击,也一时无法取胜。

    眼看着刚才被飓风扫灭的怪物大军又如雨后春笋一般从沙子里冒了出来,柳沐风吃了一惊,此刻他们正与那怪物战到酣处,不觉间陷入了怪物们重重包围之中,随时有腹背受敌的严峻危险。

    不得已,柳沐风只能再次凝聚所剩不多的力量,喝道:

    “风起云涌!变式!”

    又是一阵强风爆炸开来将怪物们吹散。那通灵境圆满的怪物眼睛一亮,趁机一刀劈来。

    柳沐风正是旧力刚去,新力未生之时,勉强横剑接了一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退了七八米。

    本就消耗了大量的精神力量唤醒呼延泰,刚刚又施展了“风灵月影”和“风起云涌”,柳沐风无力再维持柳月雅的灵体。柳月雅的身影就这样渐渐地淡开,消失不见。

    柳沐风一抬头,看见怪物持刀砍来,只得又是侧身狼狈躲开。几个回合一拖延,周围的怪物又开始野草烧不尽地长了出来。

    柳沐风心中一急,知道自己不能再留手。

    他怒喝一声,右拳上燃起了苍白色的火焰,这是他用大量精神力量所凝聚的灵魂之火。

    他用右掌全力抹过玉翠剑,熊熊的火焰在玉翠剑上燃烧了起来。

    柳沐风怒喝一声,向前一剑刺去。火焰燃烧的声音非常响亮,仿佛整个梦境空间都在它剧烈的煅烧下喘息不止。

    那个怪物慌忙举刀格挡,然而那柄大刀居然被灵魂之火烧出了一个洞来。那个怪物大吃一惊,身体已经被玉翠剑洞穿。

    灵魂之火由内而外点燃了怪物。那个怪物用混合了好几种音色的诡异声音尖啸了一声,然后被灵魂之火灼烧干净。

    场上所有的怪物忽然变得像烂泥一样,扭动着肮脏的身体融入了沙滩之中。

    柳沐风右手倒握着剑,单膝跪在了地上,额头上满是虚脱的汗水。

    他的灵体渐渐淡开,消失不见。

    消耗了大量精神力量的柳沐风喘得有些厉害。他尽力集中最后的精神,催动意念,柳月雅再次出现在仍被困在血色牢笼之中的呼延泰面前。

    柳沐风控制着柳月雅走上前去,蹲下来伸手握紧了呼延泰的手,仅剩的一点精神力量也通过两人的手建立的纽带传递到了呼延泰体内。

    灵体柳月雅温柔地说:“已经没事了。我们要坚持下去,我们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

    呼延泰眼中光芒变得更加强烈,求生的意志拼命地想要挣脱牢笼的束缚。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同时,梦境世界再次发生了巨大的变化。无数画面在这片血色天地间滑过,上面演映着呼延泰的记忆画面。

    他把一切都想起来了。

    他是一个被蛮族所驱逐、最终在扶风佣兵团找到了归宿的战士。

    虽然呼延泰两米多的身高在人族里已经属于怪物级别,但是在蛮族五米多的大猩猩们看来,他就如同一个孩子一般。于是,呼延泰就因为蛮族毫不讲理的规矩被驱逐出了蛮族的领地。

    呼延泰机缘巧合来到扶风佣兵团之后,是柳月雅鼓励着心如死灰的呼延泰,让他重新振作了起来。呼延泰渐渐地把扶风佣兵团的每一个人都当成了自己最亲密的族人,无私地奉献着自己保护着大家。同时,与柳月雅之间也是情愫暗生。

    他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完成,没有光明正大地和柳月雅在一起,没有向抛弃了他的蛮族复仇……

    时机已到!

    柳沐风眼中精芒一闪,再次加大了精神力量的输出,强大的精神力量和呼延泰强烈的求生欲望合二为一。

    刹那间,包裹住呼延泰的血膜放出了耀眼的光芒,天空中的血色也顷刻间就被这光芒照耀。

    天空中的血色褪去,笼罩着呼延泰的血色牢笼慢慢消融。呼延泰洗净了血污,在光芒下重生。

    紧接着,所有的血红色在大片的金光下凝聚起来,最终化作了一颗红色的泪滴悬浮在柳沐风的面前。

    所有的颜色渐渐褪去,就好像是雨后的天空,洗去了所有肮脏的元素,放出了令人欣慰的天光。海浪也平静了下来,沙滩的颜色不再惨白,变成了灿烂的金色。

    虽然这片世界还不能说已经彻底稳定,但是柳沐风相信恢复了自我意识的呼延泰能够依靠自己的意志坚持下来了。

    面前这颗鲜红的“梦结之石”就是最好的证明。

    这是由引梦人和入梦人的精神共鸣而产生的能量之石,象征着梦境的郁结所在,也是引梦人和入梦人共同的意志。

    柳沐风轻轻拿起那颗梦结之石,长舒出一口气。

    这次梦境之旅消耗了柳沐风九成以上的精神力量,但总算还是顺利破解。

    柳沐风手握着梦结之石,收了梦引之术,一睁眼,看见柳月雅果然在一旁全神贯注地守护着两人,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移开过一下。

    柳沐风再次掰开呼延泰的手,他手掌中那颗本来无色透明的水晶,此刻充满了血红的能量,发着淡淡的红色光辉。

    这就是柳沐风带出了梦境的那颗“梦结之石”。

    柳沐风收下了梦结之石,这下子,这场引梦仪式总算是宣告结束。

    精神放松下来的柳沐风感到有些疲惫,问柳月雅道: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过了丑时了,估计再过不到一个时辰就天亮了。”

    “天亮了,就胜利了。”

    柳沐风笑了出来。再一次地,他再一次地创造了奇迹。

    他看向了床上的呼延泰,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呼延泰的表情变了,从一开始的不甘变成了现在的坚定。此刻没了柳沐风营造的梦境,他的意志正在独自和死神背水一战。

    只要撑到天明,同样正在他身上不停发挥作用的药物就可以拯救他脱离死神的魔爪。

    柳月雅走过来,用袖子擦去柳沐风额头上的汗珠,温柔地说:

    “你累了,先去休息吧。”

    “姐……”

    柳沐风他知道在这样的关头,柳月雅是绝不可能放下呼延泰独自去休息的,于是只是点了点头,走出了房间。

    柳沐风回到了自己的住所。他在床边坐了下来,只感觉一股强烈的睡意直袭向脑门,让他恨不得直接倒头睡去。

    但是想要依靠睡眠来补充精神力量极为困难,想要真正快速补充精神力量,还得是吸收手头的这颗梦结之石。

    柳沐风拿出了那颗梦结之石。

    好漂亮的一颗石头,闪着红色的微光,如同水晶一般透亮清澈。如果是长于精神力量的人来感知,就能感觉到内里强大的精神波动。

    不停地出入于各种梦境,不停地吸收各类梦结之石,是柳沐风精神力量快速提升的秘诀。

    他已经隐隐感觉自己的精神力量或许摸到了灵台境的门槛,此时此刻还不能放松,理应一鼓作气,更上一层楼。

    柳沐风深吸一口气,盘腿坐定,开始吸收梦结之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