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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树欲静而风不止

    此刻政殿之上,丛帝、沅止、珠玑三人是大眼瞪小眼儿,珠玑负责吃点心,沅止负责吃茶。

    点心四五盘吃完,茶水也续了七八杯,但二人就是不说话,也不打算走。

    丛帝迷惑不解,这俩兔崽子是打算来蹭吃蹭喝的?还是爹妈不给吃饿坏了?

    乘着二人没有心情理会,赶紧悄悄吩咐了奴仆,前往少府府与大将军府查明缘由。

    原来是珠家与沐家,因为珠玑的婚礼日期而吵个没完没了。

    珠玑父母是希望今儿拜堂成亲,晚上洞房,好早日抱上大胖孙子。

    为了珠家后嗣,夫妇俩还特意请了巫师前来算卦,说是珠玑命里多女,唯有今晚洞房才能生儿子。

    而沐玄若父母则希望明儿拜堂成亲,因为家族长辈都是远亲,不在都城,得明日才能到场。

    况且明日正是吉日,新婚夫妇进门可保家族基业百年辉煌不倒,也是巫师亲自帮忙算过的。

    而沅止呢!则是来躲灾的,祖母与母亲都是性子要强的人,争着抢着给他房里塞女人,得罪哪一方都不行。

    本来两个长辈干架就够难受的了,若又添两个爱斗嘴的媳妇儿,干脆直接跳河算了,本来他沅止也不是重女色之人。

    丛帝听完仆子的附耳复述,觉得既诧异又好笑,竟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臣子们也有有趣的时候。

    就在丛帝忍不住漏出一番笑容后,珠玑与沅止却相视一望,无奈叹了一口气!

    丛帝瞧着二人被逼迫的无可奈何的模样,便想起了自己年轻的时候,事事身不由己的感觉,实在煎熬的紧。

    此刻,丛帝心生一计,笑说道:“你二人也不必如此发愁,尊倒想了一个主意,不知……。”

    不待丛帝说完!二人听说有办法解决眼下窘困,便赶紧一同跪地行礼恩谢。

    丛帝幽幽一笑:“快些起来,不必动不动就跪,眼下又无其他人,只当是一家人闲聊罢!”

    二人赶紧谢恩入座,心绪比之方才也开心了不少。

    :“珠家沐家确实有些急了性子,既然两家僵持不下,尊便下旨,令婚事推迟一年如何?”

    珠玑听罢!那可高兴的了不得,赶紧行礼恩谢!

    丛帝摆了摆手!

    望着沅止暗自思量片刻,沅家家事棘手,作为外人不好多管,总不能下旨让老太太离开都城吧!况且以沅止的年纪,是该娶媳妇儿的时候了。

    沅止瞧着丛帝为难,想必也没有好法子,心中多少是失望的,后来想想,此事说大不大,自己不理会也就是了。

    正在沅止想通了之后,丛帝却想出了计策。

    :“你这孩子,尊确有意为你指婚,只要你的婚事没有着落,便不可有纳室宠的心思,若有违尊旨,当以抗旨之罪处置。”

    :“谢君恩。”

    丛帝摆了摆手!二人才高高兴兴的退避了出去。

    此刻丛帝不由得幽幽一笑!果然年轻一辈的比老臣们有趣好说话些。

    回去的一路,珠玑不免对沅止有所嘱咐。

    :“阿筝在你府中,还请多番照拂,你知道我这人的脾气,不论对错,只要阿筝受一丁点儿委屈,我便会杀进少府府,让欺负她的人生不如死。”

    沅止此刻有些不悦,甚至是十分怀疑羽筝的真实身份。

    :“巫女难道不是国相大人派来我少府府的么?”

    珠玑人单纯又是直性子,她听着沅止的一番话,感到莫名其妙。

    :“自然是君的意思,又与国相大人何干?”

    沅止猛然反应过来,珠玑自来就是一个憨憨,不懂人情世故,她那里会知道其中缘由。

    :“便当我什么都没说罢!”

    珠玑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尽说些自己不懂的话,不生气才怪。

    本来打算与珠玑分道扬镳之时,突然想起一事,故问道:“你查访卞家灭门一事可有收获。”

    :“能有什么线索,当日卞家灭门,周遭族人都没有瞧见过,只是后来国相大人去现场查案时,才惊动了四方,而且国相大人才离开半个时辰,卞家府邸便突然起了大火,烧了个干干净净。”

    珠玑眉头轻挑,神色略有不悦,看得出她十分上心此事。

    此时!沅止提醒道:“那日接风宴上,尹少府冒死乘禀国库空虚,可觉得与卞家灭门一事有关联?”

    珠玑仔细回想,这才明白了其中蹊跷。

    只不过有了线索,反而让她无可奈何!

    :“可惜,当日镇守国库的护卫仆子都换了一批,上边儿说是指派了其他地方做差,可查了都没有人迹,想来是灭口了。”

    此刻沅止平静非常,神色淡然的好似此事均掌握在手中似得。

    再次提醒道:“尹家族中还有妻儿老小,或是远亲还健在也未可知,大将军何不查查?”

    珠玑冷冷一笑!

    :“少公爷不说,本将军也想得到,但你我身边儿均有那人安排来的细作,贸然寻尹家人问话,反而会害了他们。”

    珠玑虽憨直,但也善良,能想到这方面,也不算太笨。

    :“怎么?突然不说话,可是有什么良策?”

    沅止神色依旧,停下脚步,突然说道:“属下正在查当年妊家与其余大家族的灭门案,已经焦头烂额,哪里能给大将军想出什么妙计。”

    妊家乃是羽筝的本族,又怀疑是沅家所为,今儿听他也关心此事,不免怀疑,难道他沅家真的与此事脱不了干系吗?还是做贼心虚?

    沅止不知珠玑心中所想,也懒得看她发呆,转身便扬长而去。

    那知等他回到府中,沅如水与软花柔都各自埋怨的望着他。

    甚至连方才回房的路上,仆子们面面相觑的表情,想必是丛帝的圣旨已经下来了。

    :“你还知道回来,今儿旨意下来了,可是你自己去求的?”

    沅止不善撒谎,便诚实的点了点头。

    此刻软花柔情绪更加激动,不悦的责怪道:“当年,你父亲像你这般大的时候,你都有七八岁了,本来想着给你纳一门好亲事,早早成婚好为沅家添几个孩子,你可倒好,旨意下来,我沅家后嗣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沅止不是不能理解做父母的用心,只是自己不愿意早早成婚没有了自由,更不想看到,母亲与祖母天天为此事吵个没完没了。

    :“儿子有错,请母亲责罚。”

    此话一出,软花柔是骂也不是,不骂也不是,竟不知该如何训斥他了。

    而身旁的沅如水以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杵在其身后,最后却成了背锅侠。

    软花柔扫了他一眼,只得拿沅如水出气的呵斥道:“瞧瞧你教的好儿子,平日里叫你好好管教,如今成了什么样子。”

    沅如水只得淡笑的附和,用那庞大肥硕的身躯挡在沅止面前,一面听着软花柔的训斥,一面向沅止递眼色。

    父子二人可是从小养成的心有灵犀,得到示意的他,赶紧在沅如水的掩护下溜了。

    软花柔只是白了他一眼,毕竟是见惯不怪了,两口子都宠儿子,生气也不过一时。

    只是语莺啼这边儿比较难处理,想着嫁入豪门无望,心中委屈又不甘心,便嘤嘤哭泣不语。

    老太太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一些小儿科的小事并不放在眼里。

    况且语莺啼不过是她的棋子,只是想安插在沅止身边儿罢了!

    若有本事得了沅止的心,一来可以掌控他为她那俩不争气的儿子铺路。

    二来可以把持沅家所有家产跟权利,到时候想要什么他沅止不给的!

    三来嘛!拿住了沅止就等于拿住了沅家的基业,还能气死常常与自己作对的软花柔。

    只是如今时局有变,沅止对语莺啼并不放在心上,又有圣旨在前,她不得不另想办法。

    此刻羽筝正伺候老太太服用汤药,一会儿还得为她老人家针灸探脉,再不想看语莺啼矫揉造作也得忍着了。

    这丫头是个聪明的,知道自己还有利用价值,便才敢在老太太面前作秀装委屈。

    见老太太不理,赶紧装作不经意的推开羽筝,献殷勤的伺候老太太洗漱完毕。

    随即又是捶背按摩端茶倒水,无一不尽心的。

    羽筝不由得漏出一抹淡笑,这丫头的心思她可猜的透透的。

    既贪荣华富贵,又看中家族门楣,过惯了苦日子的人,总会不择手段的往上爬。

    羽筝对语莺啼并没有一丝嫌弃跟瞧不起,反而是同情跟怜悯的。

    不过是为了生活,况且每个人都有追求高品质生活的权利,旁人,没有资格取笑。

    这番心境,也是在妊家落难之后,才悟出来的道理罢了!相比苦难,从高贵落入低贱的日子,才更可怜可悲!

    羽筝一面为老太太针灸,一面听她劝慰着语莺啼。

    :“你不必伤心,君只说迟些日子赐婚纳室宠,又并没有说今后不给纳亲,你莫要着急。”

    此刻语莺啼转念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只是不甘心罢了!更怕中途有变,害怕再无机会嫁给沅止。

    :“老太太您说的对,可是这一等,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

    老太太轻轻拍了拍她的小手,疼爱的捋了捋她额前那散乱的青丝,

    :“这是个好机会,既然沅止不急着纳亲,你便乘着此机会,好好伺候在他身旁,他知晓了你的真心,必然会接纳你。”

    语莺啼赶紧起身欠礼恩谢。

    只是这丫头突然将目光定在了羽筝身上,她不由得好奇,自己怎么着她了?警惕心这么强。

    老太太随着她的目光扫了一眼羽筝,瞬间明白了她的深意。

    :“巫女是巫师身边儿的人,为人处世自不与旁人相同。”

    羽筝瞬间秒懂,原来是怕她说出去啊!自己又不是什么中年妇女,不至于出门说三道四。

    便赶紧欠礼说道:“小女此番受君派遣而来,只管做好分内,只晓得老太太与少府大人母子情深,其余一概不知。”

    老太太淡笑了笑,望着语莺啼挑了挑眉,她这才满意的低下了头,心中芥蒂再无。

    丛帝这边儿旨意才下,沐家便索然无趣,几番客套之下便告辞了大将军府。

    两家脸色相当的不好看,沐家走时还一路唉声叹气的。

    待到珠玑回府时,却在大门外偷偷探出脑袋,东张西望,迟迟不敢进门。

    正门两旁立着的护卫也不敢声张,只当没看见。

    明明是回自己家,却跟做贼似得,悄咪咪不敢做出声响。

    好不容易缩进自己闺房的院落,却听珠如旧坐在台阶之上大呼委屈。

    :“唉!君这是要断我珠家的后啊!天可怜见,我老头子想抱个孙子怎就这么难呢!”

    叶知秋此刻倒显得冷静一些,只见她上前推了推其肩头说道:“赶紧,咱们去政殿求道旨意,将日子提提前。”

    :“仔细想来,此事定然是你那宝贝女儿想的主意,此时去殿前求旨,肯定讨不到好。”

    听了珠如旧此话,叶知秋突然十分不悦。

    :“还不都是你惯的,这丫头越来越胡闹,越大越不听话,且等她回来再收拾她。”

    :“已经回来了。”

    珠如旧耳目聪灵,其实早已察觉到了暗处的珠玑。

    夫妇二人向那矮树丛中望去,果然瞧见了珠玑身影。

    既然已被发现,她也没有什么好躲藏的。

    只是夫妇二人那要吃人的神色,别提有多可怕了。

    慢吞吞的上前行礼问安,只低着头不说话。

    :“怎的?还知道回来啊!不如向君再求一道旨意,赐死我们夫妇得了。”

    :“母亲莫说气话,都是女儿的不是,还请您责罚,不过女儿还年小,何必急呢!”

    叶知秋此时大怒,呵斥道:“为娘我像你这么大时,你都五六岁了,如今皮长厚了,还敢请了旨意来气我。”

    珠玑赶紧跪地磕头,自惭形秽又不想违逆自己的心意,故而自请罚在珠氏祠堂跪上三个时辰。

    不待夫妇二人反应过来,便已经奔向了祠堂跪着。

    夫妇二人无法,叶知秋被气的无可奈何。

    正愁无处可发泄时,珠如旧却在一旁傻愣着不说话。

    心中气恼,正要数落珠如旧之时。

    这老家伙赶紧心生一计,再次瘫坐在台阶之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大呼委屈。

    :“唉!可怜我珠家子嗣凋零,可叫我一个老头子该怎么办啊!君您旨意已下,我珠家恐断香火啊!君您怎忍心啊!”

    叶知秋瞧了他这般,气焰瞬间消了一半,只着急的踱来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