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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珠玑之怒

    在珠玑得知尹家灭门一事后,自责之下便将自己关在了后院足步不出。

    愤怒自责之下,那满园梨花被她发泄似的砍的只剩下萧条。

    那样的愤怒似乎是压抑许久的,突然爆发出来却无比痛苦。

    她将后院的门紧锁,无论仆子想尽各种办法也无法破门而入。

    珠家夫妇只得站在门外唉声叹气!也许不打扰,让她好好发泄一番才是最好的安慰。

    整整一日过去,珠玑滴米未进,直到祸害到满园梨树凋零的奄奄一息才罢!

    她依稀记得,当日那尹家主母心灰意冷的双眸,她内疚自责,又愤恨暗中操纵之人,恨的全身颤抖,青筋暴起。

    本来还好心情来探望珠玑的沐玄若,知道她如今的痛苦之后,心中着急又心疼,可大门被她扣的很死,无法进入。

    沐玄若只得纵身一跃,直至房顶之上四处打量,瞧着那惨败的梨花园中,有一抹浅浅的玄色身影。

    那是珠玑,沐玄若赶紧纵身跃去。

    可眼前的人儿憔悴不堪,脸色苍白还带着一丝愤怒。一头青丝犹如瀑布般垂下,不着发冠不带发钗。

    泪痕那么醒目,双眸那样的惆怅,红唇轻启却又落下,望着沐玄若心疼她的神色,竟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方才的力气都用在了发泄上,眼下仗剑半跪于地,却怎么样也站不起身来。

    珠玑用尽全身力气,伸手拽住沐玄若伸来的大手。

    望着他的眼神,心中便多了一份安稳。

    :“阿若,我似乎看不到来时的路了。”

    话落,便晕倒在了沐玄若怀中。

    他心疼的搂着珠玑,红了眼眶,喃喃说道:“珠玑,有我在,我陪你。”

    此刻的沐玄若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抱着珠玑一路奔向院落大门,一脚将之踹了开,随即往卧房而去。

    索性只是忧伤过度,加之一日未进食而导致的昏迷。

    堂堂强悍无比的大将军,能使她昏迷的情况下,可见内心是有多煎熬多沉重。

    别说沐玄若担心珠玑担心的焦虑无比,就是身在少府府的弗如,也惆怅的望着窗外自责感叹!

    此番情景,正巧被赶来探望羽筝的沅止看在眼里。

    其中缘故他猜的透彻,都城内的权利之争、尔虞我诈,他不想参与,但却了如指掌,无所作为并不代表他袖手旁观。

    既瞅了一眼怨气,岂有不宽慰的道理。

    :“尹家血案并非你之故,如若没有珠玑,依旧无法逃脱命运。”

    弗如微微欠礼,只是事发不在自己身上,难以理解那种内疚之痛。

    :“这次是我太莽撞,并未考虑周全,只是不想,此事怎的这么快会被发觉?”

    沅止依旧冷漠着脸,眼神却极快的扫了一眼院落,盯着不远处修剪花枝的仆子,淡然道:“瞧见少府府的奴仆们有何不同?”

    弗如仔细打量一番,院落很大,仆子们来来回回也多,各自忙活着手中伙计,分工明确有序,但认真瞧着确有不同之处。

    :“少府府的仆子们大都老实忠厚,做起事来井然有序,竟没有几个偷懒的,只不过偶尔会发现,不论主子们在何处议事,总有那么几个身怀武功的仆子,殷勤的前来端茶倒水的伺候着。”

    正说完!就听二楚在一旁呵斥着送来茶水的仆子,吩咐了不许靠近,却总有那么几个找借口来身旁伺候的。

    索性二楚威势渗人又霸道,故而为沅止挡了不少细作的监视。

    弗如此时明白过来,堂堂少府府就有不少的奸细,何况是落败的尹家呢!

    :“留着是祸患,不如剔除了安心些!”

    :“前日母亲打死了一个不听话的,今儿一早,便又“收留”了一个,没完没了。”说完!转身便踱步去了羽筝房中。

    弗如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这才发现,不一定有权势有地位的人,就能高枕无忧。

    思量片刻,随即赶往了尹家院落。

    这地方尘土飞扬,院落脏乱不堪,一旁的阁楼看着摇摇欲坠,似乎下一秒就会倒塌一般。

    弗如四处扫了一眼,除了地上一滩滩干涸的血迹还清晰可见外,其余都无甚线索。

    她纵身入阁楼,搜寻了一遍屋中所有角落。

    线索没有找到,反而发现院落中的人影,便赶紧藏身于暗处。

    可来人瞧着地上的脚印,便知有人来过,甚至并未走远。

    弗如武功不算上层,故而容易被发现也是再正常不过之事。

    不待她反应片刻,那剑已经迎面而来,“刷”的一声,剑光晃的刺眼,弄的弗如紧闭双眼,长袖遮面,勉力反击。

    此刻两方打的正热闹,忽听一阵制止之声。

    :“阿若住手,她是阿如。”

    弗如一顿,长袖一挥,映入眼帘的竟是珠玑沐玄若二人。

    便赶紧欠礼:“珠玑,沐少公安好!”

    一瞧是弗如,沐玄若也赶紧为方才的冲动致歉。

    只是珠玑神色憔悴,泪痕犹在,想必才伤伤心心哭过吧!

    :“阿如,你本应在少府府照顾羽筝,怎的来此啊?”

    弗如无奈摇了摇头:“羽筝昏迷不醒,乘着少府府没有要紧事,故来此处找找线索,但好似白跑了一趟。”

    :“再仔细找找,或有收获。”

    三人不想空手而归,故而四处寻找,就算是翻个底朝天,也在所不惜。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沐玄若将那几乎破烂的木床移至他处时,从床底板落下一个贝壳形状的荷包,看着磨损程度,大约有用过好几年的了。

    其中还绣着一个“尹”字,想来是尹少府随身之物了。

    珠玑与弗如瞧着眼熟,那日来寻尹家主母问话时,隐隐看见她腰间佩戴过。

    :“找遍整个院落唯有这荷包完好无损,想必是咱们想要的线索,不如打开瞧一瞧。”

    虽说只是珠玑的提议,但却说到大家的心坎儿里了,故而赶紧打开一看。

    荷包中塞着两块锦帕,其一是尹少府下属送来的亲笔信,言明手中有重要的证物,正在被四处追杀中,望尹少府施救。

    其二便是尹少府自己留下的,那下属已被他所救,正藏匿于嬷赭河的一家猎户族内。

    三人欣喜不已,心中期盼凶手浮出水面,只要找到这位下属,卞家灭门一案国库空虚一案,便都有了答案。

    珠玑激动就要启程去嬷赭河找人,弗如赶紧阻拦。

    :“细作太多,莫要大意。”

    珠玑暂且忍耐着,待到将屋内恢复如常之后,才装作毫无收获的模样出了尹家院落。

    果然如弗如所说,三人刚刚离开片刻,便有暗处的细作偷偷从院落内离去。

    珠玑冷笑着从大树后探出头来。

    :“此人的胆子可真大,青天白日的竟敢跟踪本将军。”

    弗如望着细作离开的方向,赶紧提醒着:“且先离开再说,议定一下去往嬷赭河的事宜。”

    珠玑急切,哪里容得了他们这般啰里啰嗦,况且时局不等人,待议定计划之后,说不定也迟了!

    :“不必麻烦,我独自快马加鞭赶往嬷赭河将人接回来,况且此人只手遮天,容不得半点迟疑。”

    弗如大呼珠玑糊涂,还不待她劝说,沐玄若则附和一番,非得要跟着珠玑一起行动才罢!

    这着急忙慌的“夫妇”俩,根本不给弗如说话的机会。

    珠玑将荷包塞给她保管后,连句嘱咐的话都没有,骑上马儿就往嬷赭河方向而去。

    :“这俩祖宗,若是半路出了事怎么办?”

    弗如无奈嘀咕半晌,便独自回了少府府。

    沅止这边儿瞧着羽筝昏迷不醒,出了片刻神,直到仆子们将汤药为之服下,这才放心出了房门。

    只是才挪动一步,却瞧见玺润偷偷跃入院中的身影,且匆忙进了羽筝卧房。

    二楚脸色顿时一黑,心绪竟比他家主子还来的愤怒。

    手中带着的长剑突然出鞘,不带丝毫感情的向沅止问道:“少公爷,可要属下去处理?”

    沅止只摆了摆手,如今羽筝重伤昏迷,玺润也不过只是来探视一番,不到半个时辰,他必然会自主离开。

    二楚在一旁气的鼻子冒烟,双眼赤红的能喷出火来,此刻的他觉得,自己家主子怎的突然变得这么怂了呢?

    玺润独坐床榻旁,静静的望着羽筝沉睡的模样,忍不住的抚了抚她的脸颊。

    此刻的他,神色略显复杂,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坐在一旁不说话,紧盯着羽筝那苍白的面容,眸子竟没有挪开过一眼。

    到现在他才发觉,自己对羽筝已经充满了无数愧疚,但他却并不觉得大错铸成,反而说服自己,这都是为了大义、仁孝而已。

    良久——

    如沅止所想的那般,只半个时辰,玺润便匆匆离开了少府府。

    他向二楚附耳说了几句话,便自行独步去了园子里。

    只半盏茶功夫,少府府所有护卫全部集聚于后院,粗略算来大约有百来人的样子。

    但瞧沅止落座于院落正上方,神色依旧冷漠傲娇,只随意抿了一口茶,便摆了摆手。

    二楚会意,又带了近五十人的武林高手来。

    且各个勇猛壮硕,高大有力,隔着几层衣服都能瞧得出,他们身怀几块腹肌来。

    院落中的护卫们有些费解,难不成是主子嫌大伙无能,想赶他换一批精良的来?

    :“今日我与少公爷猛然瞧见,竟有人随意大摇大摆的出入少府府,你等居然没有任何一人发觉。”

    众护卫听罢!赶紧半跪于地,各个低着头,羞愧的认错请罚。

    二楚再次得到沅止授意,大喝道:“少公爷不忍尔等受罚,故——再允你们一次机会,此次带来的精锐共五十余人,望你等和睦,一同看顾少府府上下。”

    :“属下定当誓死守卫少府府。”

    众护卫异口同声,那高昂的气势掩盖了府中每一个角落。

    :“今后再有偷遣入府者,不论是谁,格杀勿论。”

    沅止话音一落,一众护卫听罢!即刻领命附和。

    二楚学着沅止的模样挥了挥手,一众护卫则如闪电般的速度回到自己的岗位。

    而二楚带回来的精锐们还未领职,故不敢妄动。

    沅止踱步至身前,言辞比之方才温和许多。

    :“你等都是有能力之人,既然被你们家主子派了来,想必是有真本事的,今后少府府的安全就全仰仗你们了。”

    :“属下等死忠追随少公爷,来时旧主已经言明,既来了少府府,生死均为少府府共存亡。”

    领头回话的精锐也是个憨憨,跟二楚一样,直言快语不会绕弯子的。

    沅止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很好。”

    二楚瞧了沅止眼神示意,便带着一众护卫出了院子,仔细分派事宜去了。

    他沅止在外征战六年,对抗房国之时,难免会有缺粮草缺精锐的时候,国家供应不及,便会有江湖有义之士前来施以援手,结拜几个江湖兄弟也不是不可。

    战场上的兄弟情义可不比那些个酒肉朋友。

    过命的交情,杀出来的义气,浴血奋战过的八拜之交,区区几个护卫,只要沅止他需要,兄弟几个没有不帮忙的,甚至还会抢着帮或多帮。

    待到二楚分派好事宜,回来的一路都保持一副笑颜如花的模样。

    沅止老远就望见二楚笑吟吟的哼着小曲,蹦蹦跳跳的一路欢快的走来。

    突然觉得他今日,似乎有什么事瞒着自己?难不成是去借人的时候,偷偷“受贿”了?

    方才还满脸抑制不住的欢喜神色,这会儿杵在沅止面前便又忍住了,简直是憋的一脸通红。

    :“你这小子,是得了人家什么好处,竟然高兴成这样?”

    二楚依旧装着糊涂摇了摇头。

    :“属下哪有什么高兴的事,您是看错了。”

    :“是吗?你这眉眼带笑,嘴角不自觉的扬起,今日说话都比往日清朗许多,怎的?还敢瞒着?”

    二楚再次憋着笑意,赶忙摇头,但神色却有止不住的欣喜。

    :“本将军自行去问,懒得与你白耗光阴。”

    二楚一慌,赶紧拦在沅止身前,笑说道:“您莫冲动,不过是小事儿罢了!今日去紫竹楼借人的时候,楼主瞧着属下至今还未纳亲,便许诺,过几日与属下说一位姑娘。”

    :“原来如此!不怪你这般高兴。”

    此时二楚看着沅止淡然的模样,丝毫不为方才,打听人家私事的过失而不好意思。

    搞得自己身上一点儿秘密都没有,内心里,脑子里都还是白纸一张。

    便埋怨道:“少公爷您是跟曲少公呆太久了?也学得他一样爱打听别人的家事了,唉!好好的将军就被曲少公带歪了哦!”

    沅止心中有些好气又好笑,主子关心下属怎的就是打听了?怎的就不妥了?

    只见他停下脚步,冷冷的冒出一句:“不如本将军允你去弱河泡个澡吧!就当是休养生息。”

    二楚瞬间脸色大变,赶紧告饶。

    那可是一个了不得的地方,是水神的殿宇,巫师为求风调雨顺的法场,丛帝都不敢贸然前去,何况他一个小小护卫加保姆的身份,去了不得等同于去送死,那可不划算,便赶紧认错告饶,生怕自己被拿去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