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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朦胧破晓

    茉莉宜人,一夜无梦。宫远徵带着满身的霜露前往药馆研究郑南衣发簪里的粉末。

    仔细观察了半晌,他从腰间取出一把短刃匕首,不等众人反应,他毫不犹豫的割破了手心,将残留的一点粉末倒在伤口处。身旁站着的几名大夫欲言又止,“徵公子,这可是剧毒啊!您千万别再拿自己开玩笑了。”

    宫远徵神情有些激动,径直往药材架子上走去。他拿出一盒木匣子,打开后将一只白玉净瓶取出,服下了瓶中的一粒褐色药丸。

    众人不敢出声,一刻后,宫远徵终于开口:“去把宫子羽叫来。”

    不过一盏茶功夫,宫子羽便带着金繁匆匆赶来。药房众人瞧见宫子羽来势汹汹,立刻恭敬行礼。宫远徵一言不发,端详着手中玉瓶,并不理睬。

    “查出什么了?”宫子羽瑟缩,裹了裹身上绒毛长袍。

    宫远徵将手中玉瓶抛到宫子羽怀里,双手抱胸,懒散道:“郑南衣发簪里的毒是送仙尘,宫门的各个据点均有售卖,所以我们根本没办法追溯毒粉的来源。”

    金繁见宫远徵毫无礼数,颇有些不满:“徵公子,按照规矩,您还未向执刃大人行礼。”

    宫远徵闻言,斜睨了一眼,缓步走至金繁面前,微扬下巴,扯唇轻嘲:“你是什么东西,你也配和我说话?”

    宫子羽拱火,拍了拍袖口,“金繁,徵公子不愿行礼,想来定是有他自己的道理,我虽不解,却不强求,只交由长老院评判即可。”

    宫远徵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成拳,挣扎了片刻,忍耐敷衍道:“执刃大人。”宫远徵脸色阴沉,目光幽深。宫子羽这个混账又用长老院来压他!

    宫子羽抿唇,掩住笑意,“不必客气,徵公子,方才你所说的送仙尘,究竟是何种毒?毒性有多强?”

    宫远徵抬头,眼带不屑,“看来执刃大人对宫门很是不了解啊。送仙尘是烈性剧毒,从研制至今,中毒之人几乎从没有被成功解救的先例。心跳两百次内,若是没有服下解药,中毒者必死无疑。”

    宫子羽沉默,俄顷后,他目光锐利,“徵公子,日日服用百草萃的人会不会中送仙尘的毒?”

    宫远徵咬牙,胸膛起伏了两下:“不会。”

    “宫远徵,老执刃和少主皆因送仙尘而死,在此之前他们日日服用你研制的百草萃,你该当何罪?”宫子羽眼神咄咄,似是要将宫远徵活活洞穿。

    宫远徵镇定自若,对上宫子羽慑人的目光也丝毫不怯,他眼神笃定,反唇答道:“百草萃虽由我亲自研制,但送到各宫后却由各自的仆人伺候服用。执刃大人,不如你好好查查你们羽宫的下人,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哦。”

    “我自会查问羽宫众人,不需要你来提醒。”

    宫远徵闷笑,“你确实该查,不过你刚继任执刃就无凭无据怀疑徵宫,甚至空口栽赃。在公报私仇这方面,我确实该对执刃大人尊敬些。”

    宫子羽隐忍怒意,眸中泛寒,“放心,证据会找到的……徵公子也别忘了好好查查你徵宫的下人。”

    宫远徵见宫子羽挥袖离去,若有所思的盯着房中弯腰躬身,微微颤抖的药房总管贾管事。

    回羽宫的路上,宫子羽颇有些懊恼,“金繁,你说我是不是和宫远徵命中相冲啊,怎么每次没说几句,我们便会吵起来。”

    金繁随行在宫子羽身后,摸了摸下巴,略带犹豫的开口:“好像确实是这样,你和宫远徵从小到大都不对付。记得那次你去找宫远徵,求着人家跟你玩,结果他直接把你骂跑了,啧啧啧……”

    宫子羽无语凝噎:“宫远徵的嘴从小到大都这么毒,也不知道宫尚角怎么受得了他的。”

    金繁嘿嘿一笑,刚要继续开口,却瞥见下路的溪河漂浮着几盏河灯。他赶忙拦住宫子羽,二人对视一点,心中忐忑,疑窦丛生。大白天放河灯?

    刹那间,宫子羽转身吩咐金繁:“你先去把河灯捞起,往上游找人,若是没找到便来下游寻我。”

    金繁虽然疑惑,但仍是照着宫子羽的嘱咐往上游奔去。

    溪水潺潺,茂林修竹。一抹白色身影穿行在密林之中。“停下!”宫子羽出声拦截。那名白衣女子听见声音,反倒加速朝前跑去。

    女子背影清瘦,发后系了一根缟羽绸带,侧颜清秀素雅。宫子羽一眼便认出这是云为衫。“云为衫姑娘,停下。”

    云为衫愣了愣,宫子羽乘机袭来,二人瞬息之间连过几招,云为衫不敌,被宫子羽捉住手腕,往身后一压,清脆的脱臼声传出,宫子羽颇有些尴尬的放开云为衫的手腕。

    “云姑娘,这青天白日,为什么要放河灯?”宫子羽虽有些心疼,但内心升腾几丝怀疑。

    云为衫垂下眼睫,伸手扶住脱臼的右手,声带哽咽:“我想出去。从进宫门那一刻开始,我就想出去,我要离开这里,我想回家……我不想嫁进来,是我母亲逼我的。”

    宫子羽怔住,他不知该如何开口。

    脚步声传来,金繁满头大汗,将两只刚打捞上来的河灯交给宫子羽,“灯里有字。”

    宫子羽不可置信的看了一眼云为衫,云为衫泪珠滚落,面露委屈。

    河灯被打开,宫子羽看清字迹后神色有些复杂,对着金繁急道:“快放开她。”

    云为衫身形削痩,低声啜泣,“父亲从前经常出海经商,可有一次,海难突袭,他就再也没能回来。母亲独自一人把我养大,如今宫家要选新娘,我知道,只有我嫁进宫门,母亲就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只有我嫁进宫门,父亲才会对我另眼相看,他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些。今天是父亲的忌日,我想放些河灯,让漂泊的父亲登上河灯,不再流浪……”

    宫子羽恍惚间想起了老执刃,想起父亲那些怒己不争的瞬间,想起母亲落寞寂寥的神情。他将河灯递给金繁,“金繁,将河灯重新放回去。”

    宫子羽平时的油嘴滑舌,好像在此刻完全没有用武之地。他笨拙的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的递到云为衫面前,“云姑娘,对不起,你把泪擦擦吧。”

    云为衫回头,看见宫子羽逆着光,朦胧而温柔的对着她笑,他的瞳孔里似乎也有着太阳的颜色,炙热而温暖。云为衫有些愣神,缓缓接过带有宫子羽体温的手帕,她第一次离光那么近。

    宫子羽见云为衫接过自己的手帕,腼腆一笑:“云姑娘,我会通知医馆的人为你正骨,你喝几天舒络筋骨的汤药,应当就没事了。”

    云为衫点头:“多谢执刃,那我就先行告辞了。”

    宫子羽望着云为衫离去的背影,长舒一口气,是真的巧合,还是……?

    东方泛白,雾色朦胧,花朝曦露中,你漫步于绿荫叶径之间,莺啼声声,只让人心醉神迷。

    你将阿谷紧握于掌,偷偷捉了几只毒虫喂给阿谷。“好阿谷,最近真是委屈你了,不过你这样胖,一时半会,也是饿不死的。”你轻轻戳了戳阿谷肥美的身躯,阿谷不满,竟半点不理到嘴的美味。

    “哟,脾气挺大,那你别吃了。”你只觉得好笑,便要吓唬阿谷,将虫子全部扔走,好好饿他一顿。

    阿谷慌忙咬住毒虫,你居然从阿谷芝麻大点的眼睛里看出了几分讨好的意味。“吃吧吃吧,不逗你了。阿谷啊,等我们进了徵宫,你一定要在宫远徵面前好好表现,千万不能让我丢脸。你要是敢懈怠,我就立马把你喂给老鹰,重新养只听话的新阿谷。”

    你看着阿谷饿虎扑食的囫囵模样,暗自盘算进了徵宫后需得重新养几只别作他用的蛊虫。你本来养了百种毒虫,可从无锋终于留了条命回到贺家时,发现妹妹早已被继母蹉磨致死,于是便将所有蛊虫全用在了贺父和继母身上,一对渣滓,死前倒也有点用处。经过他们的试验,你突生了养蛊的新念头,正好宫远徵也是个会用毒的,这些蛊虫也能给他带来诸多益处。

    你满意的笑笑,随手摘了朵花,放在鼻尖轻嗅。明明还未入徵宫,却将往后生活畅想了个十足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