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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央央风铃

    宫尚角站起身,挥了挥衣摆,嗓音有些疏冷:“远徵弟弟,我们也去药馆探个究竟。”

    花影婆娑,草木葳蕤。宫远徵和宫尚角刚入药馆,便听见陌生女子的轻声呼唤。

    上官浅正小心打量周围,虽是日旦,可四下皆无人,寂静一片。上官浅不免有些忐忑。人影闪动,无声无息之间有一把薄薄的刀刃正举在上官浅的眉前。一阵惊呼,上官浅被逼的后退几步。

    宫远徵刀锋逼近,眼底满是警戒,“你是谁?为何在此?”

    “上官浅。我叫上官浅,是待选新娘之一。”上官浅先是一惊,而后眼神闪躲,满是惧怕之色。

    “你不该来这里。”宫远徵并不收刀,他很是怀疑这个陌生女子私闯药馆的用意。

    “替我把脉的周大夫说我气带辛香,湿气郁结,我便想来找他诊治。”上官浅低声回答,纤瘦的身躯更显娇弱。

    宫远徵眉头轻蹙,愈发不满:“你就这么想被执刃选中?”宫远徵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有这么多女子对宫子羽趋之若鹜,上赶着要成为他的妻子。除了……除了那个可疑的贺朝泠。

    “之前想,现在不想了。”上官浅摇了摇头,颇有些坦率。

    “不想还来?”宫远徵觉得有些可笑,连谎都撒不圆。

    “大夫说,湿气过重会影响生育……您应该是宫远徵少爷吧?”上官浅展颜,随即反问道。

    宫远徵沉默不语,望向上官浅的眼神里多了一丝探究。上官浅故意对着宫远徵说道:“现在的执刃宫子羽,在我眼里,根本不配。最有资格做执刃的……应该是宫二先生,宫尚角。”上官浅的寒鸦告诉她,宫远徵一向不服宫子羽,而和宫尚角的关系最为亲密,是宫尚角最为忠诚的拥护者。

    宫远徵突然把刀放下,并非是上官浅说的话让他愉悦,而是上官浅太过可疑,太过刻意。宫远徵觉得有些好笑,嘴角勾起了细微的一抹弧度,还未等他开口,身后便传来冰冷的低沉嗓音。

    “你很了解我吗?”

    上官浅脊背僵硬,缓缓回头,对上了一双如鹰般深邃的漆黑眼眸。宫尚角不带一丝笑意,目光如冰刃,将上官浅钉在原地。他身穿乌墨蹙金锦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柔弱如雪兔的上官浅,周身锐利漠然,似猎豹捕猎般散发着令人胆颤的凌厉威压。

    上官浅的心脏剧烈跳动着,恍惚间她想起当日对着众人势在必得那句,

    “因为我喜欢宫二先生…”

    心脏快要冲破喉管,上官浅脸颊泛起淡淡红晕。不消半刻,上官浅很快便恢复神色,她双手合拢,行了个恭敬的礼,腰上悬挂着的玉佩无意间轻轻晃动,映入宫尚角眼帘。

    上官浅走出药馆,腰间玉佩悠荡,她的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神色,朝着女院的方向缓缓离去。

    宫远徵面色阴沉,待上官浅的身影消失不见方才走到宫尚角身边,“哥……”

    宫尚角并不答话,只是狠狠盯住上官浅离开的方向,心中思付已定。宫远徵见状,再次转头,双眼微眯,神色不明。

    日升月落,雾霭纤凝。转眼间已到重新选亲的日子,待选新娘们端庄秀丽,正分站在大殿两侧。纱帐层叠,暖香醉人,众人拘谨,纷纷暗自祈祷。

    心跳如雷,你虽早已和宫远徵做出约定,但不知怎的,心中没来由的涌现一股子焦躁和不安来。“宫远徵不会看中别家姑娘了吧……不会背信弃义吧……”分外忐忑,你不自觉的紧咬住下唇。反应过来后你深深呼出一口浊气,凝噎自嘲道:“几天的安生日子竟叫你昏了头!贺朝泠,无论宫远徵选不选你,你需要的只是活下去而已。旁的也只是锦上添花。”

    整理好心情,你重新换上懵懂天真的神色。

    大殿沉闷,忽有一沉稳脚步声。众新娘泛起期待,不约而同的看向入殿侍卫。侍卫环视一圈,高声道:“请上官姑娘前往执刃厅。”

    上官浅扬眉,长睫掩下眸中傲然,顶着其余新娘或羡慕或沮丧的目光走到侍卫面前。侍卫金复目不斜视,转身领着上官浅走出大殿。

    “执刃选中上官姑娘了,我们该怎么办?”一位新娘贸然出声,脸上尽是失落。

    “这不是执刃身旁的金繁,我们还有机会的。”另一位姑娘安慰回道。

    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言语间均是激动之意。“上官姑娘长相最为出挑了,一颦一笑连我看了都心动,不知是哪位公子有如此慧眼选择了上官姑娘呢?”

    “不管是谁,反正我们还有机会嫁给执刃大人呀。”

    气氛活络了起来,金繁此刻从门外走了进来,他的目光落向云为衫,“请云为衫姑娘前往执刃厅。”

    众人诧异,一时间望向云为衫的视线更加复杂。云为衫镇定自若,并不多言,只径直走到金繁身侧,跟随金繁走往执刃厅。

    大殿内哀叹声不断,众人纷纷不解为何执刃会选中云姑娘。“那我们剩下的人会被安排到哪里去?”“不会就这样了此残生了吧。”

    闻言,你却觉得有些心酸。众人嘴里的了此残生,是你前十几年可望而不可及的梦,在父亲的打骂下,在母亲的哭泣中,在无锋的厮杀里,你只靠着幻想余生能过个安稳日子苟活、残存。人和人生来就是不同的,富人迷醉,穷人枯骨,男人自得,女人慎微,世间哪有什么道理可言。

    眼眶酸涩,却无滴泪。在数不尽的暗无天日里,泪和血早已流干。

    穿堂风,银铃动。你从回忆中挣脱,遥望门外。宫远徵负手,踏金而来,肤如玉,眉如墨,光影婆娑,夺心魄。他身穿紧身绀宇月华锦袍,长身秀颀,容色潋滟,意气风发,矜贵凛然。

    各新娘屏声,直愣愣的看向立于殿前,双手环胸的宫远徵。“这位公子是?”一名新娘哑声问道。

    “未束冠,缀银铃。这位应当是宫远徵公子吧。”

    “怎么他会亲自来?为何不派侍卫?”

    “这,我也不知晓。可徵公子未及弱冠,怎么也来选亲?”

    “管他呢,当夜天色暗暗,我都没有看清徵公子的相貌便被迷晕了过去。如今一见,就算徵公子要拿我试毒,我也是极愿意的。”

    “你想什么呢?要试毒,也是我先……”

    “我先,我先……”

    你听着余下新娘叽叽喳喳的欢脱笑声,竟有些不忍直视宫远徵绷直的面容。

    宫远徵清了清嗓,周遭便安静下来。他垂下双臂,神色淡淡的走进大殿中央。

    你瞥见宫远徵走近你身前时停顿了下来,唇角昂扬,刚要抬头望向宫远徵,准备应下宫远徵的邀请,却发现他擦身径直向前走了过去。

    “难道他真的有喜欢的姑娘了?”尽管早就做好打算,可失落之情怎样也压不下去。

    脚步轻缓,你脑中浮现出宫远徵在大殿内来回审视的样子。“怎么还没选好,倒是给个痛快。他喜欢的姑娘难道拿的是木制令牌?”你有些忿忿,恨不得放阿谷出来咬死这个没心肝的。

    须臾,宫远徵又走回了你面前,你有些疑惑,抬眼对上了宫远徵的视线。宫远徵眼神清澈,颇有些疑惑的看向你。“难道是方才他没发现我?”不等细想,你重新换上笑颜,将要跟上宫远徵的步伐,可宫远徵再次离你而去。

    他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走向你身侧的两名新娘,有些兴味,他再次抱胸,也不开口,就这样磨人的来回踱步。

    你眉头紧皱,十分不解的注视着宫远徵,蓦地,宫远徵突然回头,撞上你疑惑的目光冲你挑眉一笑。

    “这个混蛋!!!宫远徵,你这个混蛋!我要放阿谷咬你!”你目露凶光,瞬间读懂了宫远徵眼中的挑衅之色。宫远徵是故意不选你,也不选其他人的,他要好好挫挫你的锐气以报上次蛊虫之仇,顺道给你立个下马威。“真是幼稚!小心眼!”你咬牙,有些恼怒。

    似乎是玩够了,宫远徵重新走到你面前,站定,伸出右手,笑问道:“贺姑娘,你愿意入我徵宫吗?”

    是谁在说话?没听清。你像是没听见般自顾自低头,抚平袖口褶皱。

    宫远徵哼笑,他知道你在赌气,故意不理睬,于是好脾气的重复一遍:“贺姑娘,你愿意入我徵宫吗?”

    你看着眼前悬停的右手,骨节分明,指甲圆润干净。还是有些不满,你抬头,同样对着宫远徵挑眉,却仍不搭话。

    身旁的新娘见此将头埋得更低了些,在心底默默为你点了根蜡。

    宫远徵这才懂什么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他目光幽怨,将手伸的更前,狠狠吸了一口气,切齿磨牙道:“贺姑娘,愿?还是不愿?”

    你再也藏不住笑意,带了些幸灾乐祸的畅快,将手递到宫远徵掌心,眼神明媚,“求之不得。”

    宫远徵看着你笑靥如花,别过脸,冷哼了一声。你望向宫远徵故作冷淡的侧脸,撇了撇嘴,收紧了和宫远徵相握的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