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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折返金府

    杨城郊外树林。

    “路边的小花儿呀~枕边的小人儿啊~啦啦啦啦……”赵姓兄弟手搭着肩,握着酒囊,跌跌撞撞地哼着小曲,调子越唱越高,在最后一声“啦”时破了音。

    “清风大哥,不要走这么快嘛。”他们赶上走在前面的清风,两个人同时搭上了他的肩,嘻皮笑脸的边打着嗝边说,“风哥,别成天板着个脸。来~跟着我们一起唱,啦啦啦……”

    清风依旧一副冰冷的木头脸,脸上的刀疤增添了几分暴戾。他内心里倒是极不情愿与这二人出任务,吊儿郎当,没个正经。

    这倒让他回念起经常一起任务的青衣,虽总是被调侃,但他并不厌烦。只是没想到……

    “啊!”赵姓弟弟忽地指着前方的地惊叫一声,“有个铜板!我捡到钱了!”

    于是乎,屁颠屁颠着去捡钱,那人又发现什么,回头对着赵姓哥哥大叫:“哥!快看!我还捡到一个花姑娘!”

    “什么?让我看看!”赵姓哥哥步都走不稳,东倒西歪地跟上去。只见草丛里果真躺着一坨东西,看身形应是个女子,于是跟着弟弟一起瞎嚷,“呀!真是个花姑娘!”

    说着,二人便要抬起那名女子。

    清风叹了口气,当看到那名女子的模样时立刻愣住。女子身着青衣,面色苍白,已然晕厥,且是狼狈不堪。可是依稀能辨别出那张清秀的面庞——青衣。

    赵姓兄弟刚扶起她,便被冲上来的清风一把抢走,横抱入怀,向天心阁的方向奔去。

    陶夭夭万万没想到,自己最后还是回了这里。她望着面前那熟悉的金色匾额——“金府”。

    “唉呀……灼儿,你去哪儿?”金夫人出来拉着南宫灼儿的手,目光在她沾了血迹的衣服上徘徊,蹙着眉,完全忽视了其身后的陶夭夭。

    “对不起姑母,是灼儿顽皮,在竹林里迷了路,险些遭遇不测。”南宫灼儿将陶夭夭拖出挡在身前,“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陶夭夭一头雾水,不应该是这个女孩救了她吗?干嘛要说在竹林?更令她捉摸不定的是:她也叫金夫人姑母,而且为什么……金夫人看自己的眼神如此冷漠鄙夷。

    最让她心底一沉的,便是眼前这个少女的名字:灼儿。

    金夫人却只是瞥了她一眼,拉起陶夭夭的手往府内走:“以后记住不要乱跑,更不要带陌生人来家里知道吗?”

    陌生人?陶夭夭更是不懂了,一个晚上的功夫,金夫人没有这么健忘吧?

    “姑母,我是夭夭啊,您不记得我了?”

    她冲上来想解释,却被金夫人无情推开,得到的回应却是:

    “哪来的野丫头?想攀亲戚也别上我这。”

    呵,夭夭心底一阵冷笑。果然啊,自己真是做梦,怎么会有什么寮城首富来认亲?真如南宫弈所言,这里就是个妖穴。现在是怎样?把她当猴耍吗?

    南宫灼儿却拉上陶夭夭,道:“姑母,这位姑娘好歹救了我,我见她甚是投缘,不如让她与我同住几日?”

    “可这一个来路不明的野丫头……”

    灼儿挽住金夫人胳膊撒起娇来:“好不好嘛姑母……灼儿想有人陪,绝对听话。”

    金夫人熬不过灼儿的软磨硬泡,几经折腾,终是勉强妥协。

    “后日我们便要去去赏花宴,到时候这乡下丫头是不能带的。”金夫人继续拉着灼儿往府内走,陶夭夭就这样默默跟着他们。

    金夫人一直絮絮叨叨,说要带南宫灼儿试宴会的衣服。陶夭夭想起这些话,昨天晚上金夫人才同她说过。

    南宫灼儿找着身体不适的借口行先带着陶夭夭回房。二人拐进后花园,正好与大公子、二小姐打了个照面。

    “哟~灼儿妹妹。”那满嘴酸溜的语气也没谁了,陶夭夭苦笑,看着款款走来的二小姐。

    “大表哥,二表姐。”南宫灼儿却是笑脸相迎,毕恭毕敬。

    陶夭夭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儿钻进去。

    二小姐冷哼一声,那讥讽的语气又来了,“这里不比乡下那穷地方,妹妹可要多加注意形象,不要不懂规矩瞎自乱跑了。”说着,瞥向身后的陶夭夭,“呀!从哪捡了个野丫头?真是脏死了!”

    陶夭夭瞪大眼,怎么这些人都不认识她似的。灼儿却是挪了两步,完全挡住二小姐的视线,夭夭有些感动地望着身前的小身板。

    “呀!二表姐怎么憔悴成这样,”灼儿指指二小姐的脸,“是不是近日没休息好?姑母今早送了我好些上等的胭脂水粉,反正我年纪小还用不上,不如差人送给表姐吧?”

    “可笑,我堂堂金家二小姐,会缺胭脂水粉?“

    “我听说是花镜堂所出……“

    “什么?“金二小姐一副不敢置信,“花镜堂的胭脂水粉一年只出寥寥,一盒难求,娘亲都不曾送我的。“

    “原来这么珍贵啊,不过表姐比灼儿漂亮百倍,这样稀有的东西当然让美人享用了。“

    讨好的话说得金二小姐心底舒畅,怒气顿时烟消云散,抚了抚自己的小脸蛋儿,道:“那就劳烦妹妹了。”

    夭夭轻呼口气,她这是在为自己解围吗?

    大公子却是一直注意着陶夭夭,此时终是按捺不住,撑开扇面,“小表妹,这丫头是?”

    陶夭夭倒吸一口气,盯着南宫灼儿暗自摇头。

    南宫灼儿依旧笑着道:“这位姑娘是救我的恩客。”

    “恩客?怎能怠慢,不如上我那坐坐。哦,我那还有几间空置的上房,若是姑娘……”

    “不啦,”灼儿拽紧夭夭的手,“灼儿怕黑,想和恩人姑娘住一起。这样吧,我让小童让出房间,那空置的房间借小童可好?”

    小童是安排给灼儿的侍女,模样普通,倒是一直很想爬上少爷的床飞上枝头。

    “可小童只是个丫鬟,住上房……”

    灼儿凑近低语:“大表哥不要心急,待灼儿习惯黑了,就让恩人姑娘住你那?”

    闻言,大公子立刻喜笑颜开,直夸灼儿懂事,哼着小曲离开,目光倒是一直锁定着夭夭。

    夭夭被看得直发毛,刚想和灼儿说明自己要离开。却见她不紧不慢地搭着一颗树,一只白色小虫竟从她袖中爬出。

    夭夭不敢置信,忙眨巴几下眼睛,小虫已经没了形踪,是自己看错了?

    灼儿敛了笑容,眼底下尽是冷厉,话里行间透着深意:“放心,明日起这两个烦人的东西不会再出现了。”

    一样的楼阁,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梳妆台,一样的……陶夭夭环顾四周,只住了半晚,就已经物是人非,她现在站在正在梳妆的南宫灼儿身后,如今这屋子的主人已经成了南宫灼儿。

    她全程跟着灼儿,二人几乎无话。好几次夭夭想问,话到嘴边却说不出口。

    因为灼儿长得实在太像那个人了。明明期待,真正摆在眼前时,却是恐慌得不知所措。

    灼儿先开口问道,“这几日你便跟着我,与我同吃同睡,我会护你周全。”

    “你护我?这个地方……”

    “这金府是妖穴,他们都是妖。”灼儿道出原委,“之前骗你来是因为你的身份特殊。现在我冒充你,所以他们才会假装不认识。”

    “我的身份?”

    灼儿也讶然,扭回头看她,道:“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

    灼儿蹙了蹙眉,尔后又释然:“不知道也好,不是什么好事。”

    夭夭听得一知半解,更疑惑:“可你现在把我带回来,不是更危险吗?”

    灼儿有些语塞,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无辜地道:“原本是让想别人接应你,可是半路杀出个南宫弈,他可不是什么好人。带你在身边,我比较安心,更何况……我也很想知道这妖的目的是什么。按理说,他们应该惧你怕你,恨不得你消失,却大费周章地将你带你妖界,不知是何用意。”

    “什么?我们要去妖界?”

    “是啊,那所谓的百花宴途径之地其实是妖界入口,大概率是去交差。倒也好,我可以顺便取样东西。”随即灼儿歪着头示以一个安慰的笑,“不怕,有我在,你不会有事。”

    陶夭夭看着眼前娇小身躯的盈盈少女,有点为难。

    二人一时陷入尴尬,半晌,南宫灼儿偏头,精致的侧脸轮廓在烛光下十分夺目。

    “姑娘会梳头吗?”

    夭夭点头,走上前接过梳子帮她梳头。灼儿的头发很长很软,顺滑得几乎握不住。

    犹豫半天,夭夭才支支吾吾问:“你叫灼儿?是小名还是真名?哪个‘灼’字?”

    灼儿眼眸一沉,却只是一瞬,转而巧笑嫣然,“姑娘可听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灼儿的名字取自这,我叫南宫灼儿,是我的真名。”

    夭夭手一颤,随即呵呵接话:“真巧,我叫陶夭夭,也是取自这。以前爹爹是个文邹邹的书生,非给我取这名。我……我还有个妹妹,也叫灼儿。”

    “是吗?姑娘和我真是有缘。”灼儿依然笑着,脸上看不出什么变化。

    “你不要‘姑娘’、‘姑娘’这么叫,多生疏。”夭夭抿了抿嘴,“你看起来比我小这么多,叫我姐姐吧。对了灼儿……你今年多大?”

    “十四岁。”南宫灼儿不假思索地答道。

    夭夭心凉了半截。尔后,她又不死心地问:“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

    “没有。我出生在一个商贾之家,曾有一个哥哥和一个妹妹,不过遇上流匪,死了。”

    “哦……抱歉……”

    灼儿依然微笑,“天命如此,何需道歉?”

    陶夭夭心彻底沉了下去,手上的动作已经控制不住地来回梳着,喃道:“第一眼见到你,我真以为你是我妹妹。你们长得很像,连名字都一样,但她和我失散十年,今年应该十八了。可你的模样看起来那么小,是我认错。”

    南宫灼儿收敛了笑容,手不自觉地捏紧袖襟,喃了一句:“是吗?”

    夭夭一说起妹妹来一发不可收拾。

    “小时候我也常给她这样梳头。那时调皮,老是给她扎乱七八遭的小辫儿,害得她被小伙伴嘲笑。她的性子又急又躁,天天拿着小木剑跟别人打架。谁笑她她就打谁,最后被爹爹一顿训斥,要拆她的小辫儿,她却死活不给拆,说是我给她扎的,可好看了。”说着,回想起儿时的画面,夭夭兀自笑,眸子里却沁出了泪。“小时候和妹妹四处闯祸,天不怕地不怕的,每次出事她都一人担着,她说自己是小女儿爹爹不敢拿她如何,却总是被打得半死,脾气倔又不吭声,到了晚上就偷偷躲我被子里哭。小时候她总是粘着我,说要一辈子保护我,可我这个做姐姐的……”

    说到这,夭夭已经泣不成声,越想过去的事越伤心,这大概是她一生的心结。

    “陶姐姐,”南宫灼儿按住她梳头的手,“夜深了,你早些歇息。”

    月光如纱似雾,暮霭流动如烟。

    庭院凉亭,妖界三君主与五君主正下棋对弈,顺着喝酒赏花,好不自在。

    “听闻三哥有神女的消息了?”五君主堇言落下一颗黑子,试探性地望了眼始终保持微笑的三君主堇然。

    堇然低垂眼眸,乌发长丝如瀑如暮,尽透动人心弦的魅惑,他夹起一子纤指在桌上敲着,“七弟可知此事?”

    堇言挥袖冷哼,“哪敢让他知道,否则指不定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那便好。”堇然稳稳落子,脸上看不出异样。

    “可是……”堇言不禁瞄了看面前沉静如水的人,猜不透对方的心思,“为什么三哥要留意神女?”

    堇然抬眸,眼底是令人捉摸不透的复杂:“五弟,做好自己的份内事。”

    堇言叹气,却是没了下棋的心思,饮了口酒,望着这皎洁月色。

    漫漫长夜无眠,廖廖岁月长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