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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盖源真人听到这话勃然怒道:“你住口!”

    老主摆手道:“叫他说下去。”

    西域第一魔续道:“那一日,碧姑娘独往五陀山采药迟迟未归,凉王派人苦寻无果。至于其他,在下也一无所知。”

    锦衣人插话道:“你是想说樊林碧的死与凉王无关?如此说来,《神草集》也是樊林碧亲手赠与李放庵的?”

    众人听他忽然提及《神草集》,不禁全都望向西域第一魔。

    西域第一魔怒不可遏道:“你到底是谁?既然事事知晓,为何不当众说个明白?”

    方丈大师点头道:“慧明所言不错,施主不妨明说。”

    锦衣人瞅着西域第一魔不住冷笑,哼道:“好。”说着一指那张字条,冷冷道:“害死李放庵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前来少林求借经书的萧本堂。而你,便是那始作俑者。”

    西域第一魔惊怒道:“你胡说?!”

    锦衣人道:“樊林碧死后,《神草集》被凉王据为己有。不久,有位神秘人不请自来,非但将神书暗藏之玄妙倾囊教授,且向凉王透漏,开解玄妙的关键,便是少林《达摩无上经》。只是,凉王似乎丝毫不为所动,”说完看着西域第一魔,续道:“老魔头,你说是也不是?”

    西域第一魔哼了一声,不做理会。

    锦衣人冷笑道:“此事被老魔头得知,设法将《神草集》调包,至此据为己有。”

    虽见众人听闻纷纷侧目,西域第一魔依旧不动声色。

    锦衣人续道:“可要得到《达摩无上经》,难比登天。思来想去,老魔头想到一个好主意。他找到凉王贴身随从萧本堂,许下泼天好处,说服他偷了凉王令牌私自前往少林寺求借经书。哼哼,老魔头明知萧本堂借不到经书,却故意令其为之,想必大家已猜到老魔头的良苦用心。在萧本堂看来,以凉王之尊,到了少林一说便成,谁知竟吃了个大大的闭门羹。小贼年少气盛饱受尊容,哪里能咽下这口气?回来便中伤诬陷,设法挑起两国之争,进而趁机铲灭少林。”

    方丈大师长叹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慧明,你为了一句无稽之说,竟要挑起两国纷争,实在用心险恶。”

    冯二中忽道:“难道那字条也是老魔头所为?”

    西域第一魔怒道:“你血口喷人。”

    锦衣人道:“他一心只想私吞《达摩无上经》,哪有心思做这巧宗?岂知螳螂扑蝉黄雀在后,有人见凉王心腹私入宋境,便趁机用这张字条骗走令牌。”

    冯二中不解道:“不过一块令牌,何必这么麻烦?”

    锦衣人看了冯二中一眼,冷笑道:“都像冯女侠这般直来直去,便没了今日啰嗦。”

    听对方言出讥讽,冯二中怒道:“至少冯二中敢以真面示人。”

    悲天师太阻住道:“中儿,让他说下去。”锦衣人一笑,续道:“此人除了要挑起纷争嫁祸少林,更要陷害凉王与宋人结盟。只可惜,不等西夏王发难,凉王便死在萧本堂手中。”

    西域第一魔听到这里惊讶变色,颤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锦衣人冷冷续道:“萧本堂因遗失令牌被当众责罚,小贼怀恨在心,只用一包毒药,便害死了主人。”

    众人听罢皆是一叹。半晌,方丈大师轻声道:“阿弥陀佛,害人终害己。”

    西域第一魔脸色惨白,喃喃道:“不,我没有害死庵儿,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

    锦衣人一阵嘲笑,冷冷道:“李放庵死后,你不去查拿真凶,却隐匿昆仑山苦读《神草集》。后来,便有了师徒二人偷盗经书的丑事。”说着不由得仰天大笑,半晌才道:“亏你纵横西域数十载,竟然轻信鬼话,当真以为《达摩无上经》可开解《神草集》奥秘?”

    西域第一魔师徒被笑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羞成怒道:“如此说来,阁下似乎早已洞悉神书奥秘?”

    锦衣人心头一凛,不禁望向老主。收了笑容道:“我虽无知,却也不至蠢钝如此。”

    西域第一魔想到多年心血枉费,唯一儿子也因此丧命,不觉悲从心来,仰天大笑中,两行热泪顺颊滚落。

    方丈大师沉默良久,轻声道:“阿弥陀佛。慧明,你我之间陈怨已解,你还有什么话说?”

    西域第一魔怔怔摇头,方丈大师点头道:“既如此,你们下山去吧。”

    昆仑飞天叟待要寻问化解反噬之心法,可想到因此要被困少林,把心一横,扶着神智恍惚的西域第一魔下山去了。

    少顷,无念大师回来复命,听说山下的豪客各自散去,方丈大师愁眉微展。回头望向常湛,满眼赞许道:“果然英雄出少年。常少侠这拨云见月掌真是令老衲大开眼界。”

    常湛脸色微红,默然躬身一礼。

    冯二中不解其意,上来笑道:“这么说,常师弟所学比《达摩无上经》还要厉害咯?”

    悲天师太气道:“叫你不要说话,偏爱多嘴多舌。”

    花善之道:“要叫冯师妹不说话,这可比杀她还要难上一百倍。”

    众人听了都笑起来。

    锦衣人忽然阴阳怪气道:“可惜,少年英雄做了官府鹰犬。不知道的人,还当弥蓝山早已归顺官家。”

    常湛听了并不为意,冯二中却怒道:“官府鹰犬也好过你这缩头龟,竟有脸出言笑话?”

    锦衣人横了冯二中一眼,瞥见老主目光如炬,不禁看向一旁。

    盖源真人道:“敢问这位朋友,可知我大师姐死因?”

    锦衣人似乎早已料到会有此一问,环顾一周,抱臂道:“我当真人心中只挂念《神草集》,嘿,此事牵连甚广,不知当说不当说?”

    方丈大师等互看一眼,向老主道:“晚辈等先行告退。”

    老主道:“无碍。”又向锦衣人道:“阁下但讲无妨。”

    锦衣人拱手道:“得罪之处,还望老主见谅。”说完望向方丈大师,朗声道:“大和尚,你可认出那字条出自何人?”

    方丈大师一呆,半晌道:“难道是那孩子?”

    锦衣人冷笑道:“大和尚教导有方,替大宋培养出这么个英雄人物。”

    四位大师互看一眼,愧道:“果真是他,少林当真愧对天下苍生。”想到樊林碧之死,惊讶道:“难道碧女侠之死,也与他有关?”

    锦衣人道:“不错。正是这位曾经的少林俗家弟子害死樊林碧的。”

    四位大师同声念道:“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话音未落,猛听得正中佛像咔咔作响,竟然从里头跳出个人来。同样面戴黑纱,却是一身白衣。

    秦佑臻惊的瞠目结舌,疑惑道:“他是什么时候藏在里头的?”

    只听白衣人哑声道:“神秘人虽是挑起争端的罪魁,却并未害死樊林碧。”回身冲锦衣人道:“阁下既畏惧真凶不敢据实相告,还是早早下山为妙,省的贱命不保。”

    锦衣人打量来人一眼,转身便走。

    常湛飞身阻住,拱手道:“阁下既知内情,何不当众说明?”

    白衣人笑道:“常大人还是放人去吧,不然倒霉的便是你自己啦。”

    见锦衣人目光闪烁,大有畏惧之色,盖源真人冷冷道:“二位一再出言不逊,当弥蓝山是好惹的么?”话音未落,猛然跃向白衣人。

    便在同时,一个黑衣蒙面人电光火石般飞身闯入,迎战盖源真人。

    众人疑窦丛丛,见二人激斗,越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原来黑衣人所使招数同盖源真人几乎如出一辙,好似同门演练一般,毫无二致。

    见黑衣人竟以本门九十九路折云手中的彩凰追月与盖源真人对掌,连老主都不禁呆住。

    忽听砰的一声,盖源真人连退几步,抚胸惊惧道:“你,你是谁?怎会我派掌法?”

    黑衣人怒道:“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说着长剑出鞘,劈头直刺。

    见常湛拔剑迎上,白衣人击掌赞道:“好个常大人,好个英雄少年郎。只可惜,放着杀害本门师姑的仇人不理,却来对付抱打不平之人。”

    见常湛置若罔闻,白衣人冷笑道:“既然常大人不想听,在下只好闭口不提。只不过,等你那心,新入师门的小师姑也受冤惨死,可别怪没提醒你。”说着转身便要离开。

    常湛听闻猛然抽身向外,一晃长剑,怒道:“说!我小师姑如何了?”

    白衣人退后两步,忽然向旁一指,似笑非笑道:“盖源真人,常大人问话呢,秦佑臻是死是活,真人还不快照实回答?”

    在场之人皆惊讶变色,全都望向盖源真人。

    常湛忽觉手腕微颤,喉咙发干,转身道:“师父,小师姑她,她怎么了?”

    盖源真人双目微合,强行压下胸中翻涌气血,冷笑道:“三位不请自来,可是受那神秘人指使?若想要故技重施挑起纷争,只怕要让诸位失望。”

    冯二中一指黑衣人,怒道:“师父,定是他杀人嫁祸,陷害秦小师叔的,咱们杀了狗贼替小师叔报仇。”

    见峨眉师徒拔剑涌上,秦佑臻心中一阵感激,眼泪夺眶而出。

    白衣人上前阻住,暴怒道:“杀死樊林碧的是盖源老贼,毒死樊林青的也是盖源老贼,杀人未遂嫁祸秦佑臻的还是盖源老贼!”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惊骇变色。老主正欲说话,忽然一口鲜血喷将出来,白须登时殷红一片。

    常湛抢步上前,惊慌道:“师祖!”

    与此同时,只听有人大叫一声“师父”,砰的一声自东南角横梁摔落,哭着扑向老主。

    见师父满目惊讶,秦佑臻甩下僧衣僧帽,抹去假面,哭道:“师父,你不要死,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连累您老人家,你不要死,不要离开我。”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的不知所措,忽见黑衣人浑身颤抖,望着秦佑臻若痴似癫道:“你是,你是,”说着呆呆走上前。

    常湛同悲天师太同时出手,只听咚的一声闷响,黑衣人如同僵尸般向后飞出,重重落在地上。

    白衣人冲上扶起道:“你怎样了?”

    黑衣人不知回应,只满目柔情望向秦佑臻。

    忽听方丈大师一声惊呼,众人暗叫不好,撇下黑衣人,将老主围住。但见老主盘膝坐在佛前蒲团之上,鲜血顺着银须滴落,双目悲戚,颤声道:“源儿,为什么?”只说了这一句话,已是老泪纵横。

    盖源真人慢慢跪倒,默然垂首不答。

    老主长叹一声,从怀中摸出一枚乌黑透亮的樱珠,肃声道:“臻儿,你跪下。”

    众人听闻忙闪身向后。

    见秦佑臻伏地痛哭,老主轻抚徒儿长发,将樱珠托在手中,轻声道:“臻儿,你可知这是什么?”

    秦佑臻擦泪摇头道:“徒儿不知。”

    老主道:“此乃我弥蓝山掌门令。”

    秦佑臻点点头,抽泣道:“师父,徒儿记住了。”

    老主苦笑一声,拉起徒儿小手道:“从今日起,臻儿便是我弥蓝山新任掌门。”说着将掌门令放到秦佑臻手中,低声道:“附耳过来。”

    怔怔听完师父的话,秦佑臻痛哭道:“徒儿,一定不叫师父失望。只是,徒儿天性愚笨,恐怕难当大任,”

    老主满眼怜惜道:“好孩子,师父相信你,只要臻儿记住师父的话,便能将我弥蓝山重导正途。”说着望向盖源真人,轻叹道:“容我师徒一言。”

    众人听说忙退出殿外。常湛冲盖源默然一跪,起身拉秦佑臻出去。此刻三个蒙面人虽早已不知去向,大家谁也无心理会,只静立殿外,心中各是百般滋味。

    过了好大一会儿,并不见殿内动静,秦佑臻恍然惊叫,急冲入殿,只见盖源真人早已没了踪迹,唯有老主垂首静坐在蒲团上。

    秦佑臻急扑上前,颤声道:“师父?!”

    老主毫无回应,身子一歪,向旁栽倒。

    秦常扶灵离开少林。未到山门,遥见沿途各处悬祭,弥蓝山众弟子皆在道旁跪迎。回到山中,秦佑臻亲将老主棺椁停放碧水阁,随即下令山门紧闭,一律不受外客拜祭。

    七日后,众弟子齐聚云息阁,拜见新任掌门。秦佑臻一身素缟,独坐正堂,将盖源真人杀师灭祖残害同门之事说明,众人无不惊骇变色。

    秦佑臻道:“遵师父遗训,即日起盖源不再是我派弟子。”又向腾善道:“立刻发下八海文书,周告武林。”

    白涣道:“掌门师姑,有道家丑不可外扬,弥蓝山一向为武林尊崇,若此事传出,日后如何见人?”说到这里声音几不可闻。

    秦佑臻道:“这话原也不错。只是,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与其受人猜忌,倒不如坦然告知,以示我派重导正途之决心。”

    众人听罢躬身齐道:“愿领掌门教诲。”

    朝会散去,秦佑臻独往碧水阁守至深夜。忽见常湛拿着封信函走来,躬身道:“回禀掌门师姑,少林方丈来书。”

    秦佑臻接了细细看过,秀眉微蹙,望灯出神。半晌,将信纸引燃,丢入火盆中。

    见秦佑臻眼泪滚落,常湛心中一阵难过,伸手替她拭泪道:“臻儿,咱们一定能替师祖报仇雪恨。”

    秦佑臻慢慢摇头道:“我宁愿盖源依旧是弥蓝山掌门。这样,师父就不会死,”话说至此,再难忍耐,伏案放声大哭。常湛念及师祖师姑恩情,悲戚更甚,眼泪夺眶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