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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书生(5)唐棣

    “多谢……”

    春娇客气的接过茶盏,假借低头拨了拨茶沫缓解气氛,心中却道,这个凌云,他家主子这般维护他,他还不领情。

    果然不识好歹。

    要是我是他主子,真是恨不得撕烂了他这张臭嘴,怪不得搞得大半个江湖朝廷都与他为敌。

    还有这什么茶,又冷又酸,还夸好喝。这病弱书生,怕是太好说话,惯着家奴,才任由作践。

    可怜。

    但,“唐……丽辞”这个名字好生熟悉……

    似在哪经常听过……

    这名字莫不是……说书先生们口中常常念叨的那位……

    “你是唐丽辞?”

    唐丽辞勉力坐起,拱手道,“正是小生。”

    “那个……当今国舅爷的……唐丽辞?”

    那位位列三公的唐国公的义子,而他的干姐姐唐妘,乃是当今圣人宠爱的妘妃,他本人也十分深受圣眷,身为翰林院学士,出入宫掖,伴君左右。

    想来也只有他这等身居庙堂之人,才能驱使的动凌云这等放浪形骸的江湖豪强。

    唐丽辞微笑颔首:“正是不才。”

    “如此显眼的一头银毛,又姓唐,放眼整个大唐,你还能找到第二个人不成?只要不蠢,都能猜到。”凌云翻了一个白眼,“真是个呆子。”

    “咳咳……”

    从小自诩聪颖过人的钟春娇,此生还是第一次被人骂作“呆子”,顿时满面羞愧的低头,佯装不停喝茶,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她刚才只顾去看人,咳咳……是看脸……

    倒是没有特别留心对方的头发银色有什么特别。

    作为女子,只觉得美就完了。

    真是色令智昏!

    丢人啊!

    “唐公子,茶,我喝完了,谢谢款待。”

    放下茶盏就急匆匆告辞,“今日天色也不早了,那不打搅二位了,春娇这就告辞了。”便匆匆出门,逃也似的遁入另一间客房,然后“碰”的一声关上门,再也不敢露面。

    ……

    “好了,人走了,少装好人了。”

    凌云冷冷道,“不过一个不经世事的丫头片子,若非顶着逍遥子的名号,江湖上谁人买她的账?”

    唐丽辞闭上眼,放松的依靠进柔软的背靠中,“有人买账就行。”

    凌云哼了一声,“这石亭鹤杀了江成,如果江成前来杨柳堤是为了和这小丫头接上线,要找逍遥子那老不死,那么九转金丹之事,至少‘雁门’知道。”

    “要查九转金丹之事,与其追查雁门,不如跟着钟春娇。”唐丽辞眉间微蹙,“只不过……嘶……”他双手放在被上,原是按着腰腹之间,此刻双手微微用力抓紧被褥。

    “还是很痛?”

    “嗯……”

    “真不知你又忍了多久……”

    “都怪那钟春娇这时候跑进来。”

    凌云疾步上前,掏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一粒药丸就着床边的茶送入他的口中,“吃了!”

    许久,唐丽辞那青筋暴起的手臂才缓缓抚平。

    凌云躬身立在床侧,难得露出肃色,“你这腹痛的毛病,三年多了,还是没见好,这些皇城的太医一个个自称杏林圣手,妙手回春,却连个腹痛都医不好,怪不得那狗皇帝会骂他们狗屁不通,沉迷仙道。”

    唐丽辞却微微一笑,“十年前,我说你非池中之物,你自非池中之物;三年前,我说这毛病这辈子好不了,它便好不了。”

    凌云冷哼,“不过多读了几本破书,你当真以为自己博古通今,能断天下事?”

    “为何不可。”

    唐丽辞挑眉,闲散的执起床边还未读完的书册,翻了起来,口中悠悠念起那首他时常挂在嘴边的《劝学诗》。

    “富家不用买良田,书中自有千钟粟。

    安居不用架高堂,书中自有黄金屋。

    出门莫恨无人随,书中有马多如簇。

    娶妻莫恨无良媒,书中自有颜如玉。

    男儿欲遂平生志,六经勤向窗前读。”

    “此一生,我的权位、财富、仆从,皆从中所得。”唐丽辞意有所指的挑眉看了一眼凌云,“难道不是?”

    “是是是!”

    想到自己,正是因此把自己输给了对方为奴为仆一生,凌云为之气结,“真是到哪都不忘掉书袋!不和你废话,我去雁门了。”

    “去时。”

    唐丽辞轻拍着睡的并不安详的阿奴,叮嘱到,“记得给他们送一份大礼。”

    “……你这书生。”

    凌云无语,“心眼子恁多。”

    “有人偏偏要炼出这九转金丹出来,要与这天下玩,我不陪他玩一玩。”唐丽辞摩挲着阿奴稚嫩的小脸,放声轻笑。

    “呵……岂非辜负了他?”

    “……”

    凌云无语,翻了对白眼给他自己意会……

    天下人都道他凌云狂妄尊大,和他相比,小屋见大屋。

    然后有些怀疑的看着他,“看你这样子,我实在有些忍不住怀疑,你又是故意装病恶整老子。”

    唐丽辞翻着书卷,淡淡道,“我此生唯怕一死,有装这病来吓自己的吗?”

    “走了,照顾好自己。”

    一道赭影弹身而出,拂袖而去。

    唐丽辞微微一笑,闭上眼睛,双手搭在被上,神色安然的逗了逗身边被吵醒的阿奴:“他很聒噪,对不对?”

    阿奴天真瞪着一双眼睛乌溜滚圆,双手牢牢抓着唐丽辞的长发,不住拉扯,玩得专心致志,不哭不闹,甚至配合的格格发笑。

    “格格……格格……”

    ……

    钟春娇奔入隔壁客房,碰的一股脑关上房门,捂脸将自己抛在了床上,“今天真是丢人丢大发了……竟然看个人……就看的什么都忘了……呜呜……”

    “嘀……”

    许是夜深露重,有水滴落在钟春娇的肩头,她伸手探了探肩头被浸湿了的一片衣襟,“哪来的露水?”

    她举起油灯,抬头仔细望了望房梁。

    什么都没有。

    又摸了摸身下的寝被、身上的流芳裙,不禁抱紧手臂,莫名觉得有些寒意,“春已过半,这郊外山村怎么还这么冷?”

    “莫不是……”

    “又有厉鬼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