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大金刚（9）人子
“他们每次见我都戴着金刚明王面具，身穿黑袍……”
李莪哭着回忆那一夜的种种，他只记得那一日日落之后，他家的后院突然出现两尊高大威严的金刚明王，如佛临世，他当时只当佛祖显灵，听见他的求拜，当即跪地磕头，“信徒李莪，拜见二位明王，旦求明王显灵，救救家母。”
那戴着大轮金刚明王面具的黑袍人俯瞰着跪在地上的他，冷冷说道，“我们知你母亲危在旦夕，特来相告。”
“北海之外有一座沧州仙岛，岛上有一座神宫名约北宫，北宫之中，住着许多仙人。”另一位三世金刚明王自黑袍中取出一只金盒，打开，“此丹名为九转金丹，乃岛上药师琉璃光如来所炼，可医世上所有疑难杂症，就算死人也能救活。”
李莪不敢相信，“真的？”
大轮金刚明王道，“你娘生死如今皆系于你。”
李莪闻言，“那我娘她……还有救吗？”
三世金刚明王开口道，“念在与你母子二人有缘的份上，只要你能完成一事，我们便可将此宝丹赠于你娘。”
李莪欣喜若狂，问道，“何事？”
大轮金刚明王额上那只天眼，冷冷朝下，吐出二字：“荀甲。”
……
“门主，我所说句句属实，请你相信我……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救我重病的阿娘。”李莪哭着请求原谅。
江斐语道，“你阿娘重病，你为何没有和门中人说？”
“我说了，我变卖家什，甚至向师兄们还有朴师叔一共借贷了五百两。”
朴中曲点头，“门主，确有此事。只是李莪娘亲病的实在太重，虽然重金请了全江南最好的大夫还是治不了。”想到此事，他也不知如何为他求情。
江斐语闻言怒斥道，“所以你便出卖同门，沦为恶人帮凶？你可知为了你阿娘一人性命，害了八条人命。”
“我真的不想的，我再三拒绝过他们，门主。”
李莪伏地磕头痛哭，“可……可大夫说我阿娘药石无医，让我直接回去安排后事……阿娘千辛万苦供养我长大，送我入雁门习武，我好不容易小有所成，却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又怎能忍心见她为病痛折磨而死……”
唐丽辞看着痛哭流涕的李莪，捂着揪疼的胸口，不自觉断眉一皱，牙关紧咬，双目赤红，春娇见状，立即扶住他。
“怎么了？”
“又犯病了吗？”
然后只见唐丽辞推开她的搀扶，缓缓走到李莪的身边，弯下腰来，用力扶住他的肩膀，开口说了一句。
“身为人子，你没有错！”
“唐公子……你怎能说出这等离经叛道之言！”江斐语看着他道。
此举，令众人都震惊于唐丽辞这番离经背道之言。
李莪，春娇也错愕的看着他。
“父兮生你，母兮鞠你。抚你畜你，长你育你，顾你复你，出入腹你。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唐丽辞一字一句，李莪闻言如刀割心头，用力点头，他仿佛看见他阿娘数十年如一日独自下地种稻，推着独轮车，起早贪黑于市井叫卖，即使为人看轻、作贱，也不辞劳苦供养他长大，“是的……”
“她只求我出人头地……求我不要蝼蚁般活着……自己却劳苦一生，为病痛折磨，还劝我不要再贷为她治病，让她就这样死了好……可，她是给了我血！给了我肉！给了我一切的阿娘啊！……”
“她不愿拖累于我，我怎忍心她痛苦赴死？”
“是的！”
唐丽辞双目赤红，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重重点头，“所以，但凡有一丝希望，管他是神明也好，妖魔也罢，你都会抓住它！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否则你还配为人子吗？！……”
“是的，如果什么都不做，我还配做阿娘的儿子吗？……”
李莪深深痛哭点头。
唐丽辞句句所言，句句直戳心肺。
这些日子，他忐忑不安收了那金丹，他虽痛苦不安，但万死不悔。
就连一些游侠儿也不禁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不禁潸然泪下，“父母之恩，重如泰山……即使身死，也必偿还，此乃人之常情！”
“啊啊啊……俺也想到我八十岁的老父老母……当年，他们死在那胡人叛军乱刀之下……”四十岁的中年汉子，闻言止不住的以杖捶地大哭，如山的肩膀，抖动如松，三车顿时嚎啕掩面大哭起来：“俺一怒之下，砍死了那三十名胡人叛军，拖着他们的尸体出家……”
抓着李莪肩膀的的双手在颤抖，青筋在暴起，唐丽辞说这话的时候，额上聚拢的刀疤眉如地狱走出的厉鬼，狰狞横贯在额头之上，让人看了不禁有一丝胆寒。
“牛有舔犊之情，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蚁得食而不忘众。”
“我们，人。”
“难道无仁孝之情，不懂知恩图报吗？”
这还是刚刚那个文弱的书生吗？怎么看起来如地狱书生一样可怖。
那眼里深藏的悔与恨。
即使落下来的刘海挡也挡不住。
“唐丽辞……你……”
就近的春娇分明感受到他声音里想要压抑又无法压抑的剧烈颤抖。
他，怎么了？
相处这些日子，好像从未听说过他的亲生父母。
不，他说过，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至亲。
所以，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吗？
所以，他才会感同身受。
触景生情。
一众僧人也持诵佛号。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身穿布丁灰色袈裟的一禅大师闻言叹道，“可惜当今圣人有明令，禁止寺庙收容有罪之人……否则……老纳愿为你提供一洗清罪孽之所……”
“唐公子，谢谢你！一禅大师，也谢谢你。”
李莪的眼泪决堤，却跪地毅然说道，“可李莪自知罪孽深重，甘愿领罪。”
“好！”
“那你告诉我们，那些人可真的治好你母亲？”
唐丽辞定定看着他，大声质问他，李莪擦掉眼泪，“他们给了我一颗神丹，说是乃药师琉璃光如来所炼制的九转金丹……只要一息尚存，便能从十方阎罗手中抢回性命……然后他们便叫我回去诚心焚香沐浴斋戒祝祷后，喂我母亲服下……”
“效果如何？”
众人闻言专注的注视着他。
“原先我的母亲气息已经奄奄，服下之后，不过半日便有了生机，就连大夫也大为惊奇，至今已经可以起身下床。”
“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神奇的宝贝？”
就连赶来的安慕凤，宗睿主持等人也不禁心驰神往。
“李莪所说句句属实，不信，门主可以派人将我母亲接来。”李莪保证道。
江斐语略一沉吟，“南溪，你和中曲跑一趟。”
“好的。”
李莪哭着回忆那一夜的种种，他只记得那一日日落之后，他家的后院突然出现两尊高大威严的金刚明王，如佛临世，他当时只当佛祖显灵，听见他的求拜，当即跪地磕头，“信徒李莪，拜见二位明王，旦求明王显灵，救救家母。”
那戴着大轮金刚明王面具的黑袍人俯瞰着跪在地上的他，冷冷说道，“我们知你母亲危在旦夕，特来相告。”
“北海之外有一座沧州仙岛，岛上有一座神宫名约北宫，北宫之中，住着许多仙人。”另一位三世金刚明王自黑袍中取出一只金盒，打开，“此丹名为九转金丹，乃岛上药师琉璃光如来所炼，可医世上所有疑难杂症，就算死人也能救活。”
李莪不敢相信，“真的？”
大轮金刚明王道，“你娘生死如今皆系于你。”
李莪闻言，“那我娘她……还有救吗？”
三世金刚明王开口道，“念在与你母子二人有缘的份上，只要你能完成一事，我们便可将此宝丹赠于你娘。”
李莪欣喜若狂，问道，“何事？”
大轮金刚明王额上那只天眼，冷冷朝下，吐出二字：“荀甲。”
……
“门主，我所说句句属实，请你相信我……我做这一切，只是为了救我重病的阿娘。”李莪哭着请求原谅。
江斐语道，“你阿娘重病，你为何没有和门中人说？”
“我说了，我变卖家什，甚至向师兄们还有朴师叔一共借贷了五百两。”
朴中曲点头，“门主，确有此事。只是李莪娘亲病的实在太重，虽然重金请了全江南最好的大夫还是治不了。”想到此事，他也不知如何为他求情。
江斐语闻言怒斥道，“所以你便出卖同门，沦为恶人帮凶？你可知为了你阿娘一人性命，害了八条人命。”
“我真的不想的，我再三拒绝过他们，门主。”
李莪伏地磕头痛哭，“可……可大夫说我阿娘药石无医，让我直接回去安排后事……阿娘千辛万苦供养我长大，送我入雁门习武，我好不容易小有所成，却还没有来得及报答她的养育之恩，又怎能忍心见她为病痛折磨而死……”
唐丽辞看着痛哭流涕的李莪，捂着揪疼的胸口，不自觉断眉一皱，牙关紧咬，双目赤红，春娇见状，立即扶住他。
“怎么了？”
“又犯病了吗？”
然后只见唐丽辞推开她的搀扶，缓缓走到李莪的身边，弯下腰来，用力扶住他的肩膀，开口说了一句。
“身为人子，你没有错！”
“唐公子……你怎能说出这等离经叛道之言！”江斐语看着他道。
此举，令众人都震惊于唐丽辞这番离经背道之言。
李莪，春娇也错愕的看着他。
“父兮生你，母兮鞠你。抚你畜你，长你育你，顾你复你，出入腹你。欲报之德，昊天罔极！”
唐丽辞一字一句，李莪闻言如刀割心头，用力点头，他仿佛看见他阿娘数十年如一日独自下地种稻，推着独轮车，起早贪黑于市井叫卖，即使为人看轻、作贱，也不辞劳苦供养他长大，“是的……”
“她只求我出人头地……求我不要蝼蚁般活着……自己却劳苦一生，为病痛折磨，还劝我不要再贷为她治病，让她就这样死了好……可，她是给了我血！给了我肉！给了我一切的阿娘啊！……”
“她不愿拖累于我，我怎忍心她痛苦赴死？”
“是的！”
唐丽辞双目赤红，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重重点头，“所以，但凡有一丝希望，管他是神明也好，妖魔也罢，你都会抓住它！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否则你还配为人子吗？！……”
“是的，如果什么都不做，我还配做阿娘的儿子吗？……”
李莪深深痛哭点头。
唐丽辞句句所言，句句直戳心肺。
这些日子，他忐忑不安收了那金丹，他虽痛苦不安，但万死不悔。
就连一些游侠儿也不禁想到远在千里之外的父母，不禁潸然泪下，“父母之恩，重如泰山……即使身死，也必偿还，此乃人之常情！”
“啊啊啊……俺也想到我八十岁的老父老母……当年，他们死在那胡人叛军乱刀之下……”四十岁的中年汉子，闻言止不住的以杖捶地大哭，如山的肩膀，抖动如松，三车顿时嚎啕掩面大哭起来：“俺一怒之下，砍死了那三十名胡人叛军，拖着他们的尸体出家……”
抓着李莪肩膀的的双手在颤抖，青筋在暴起，唐丽辞说这话的时候，额上聚拢的刀疤眉如地狱走出的厉鬼，狰狞横贯在额头之上，让人看了不禁有一丝胆寒。
“牛有舔犊之情，羊有跪乳之恩，鸦有反哺之义，蚁得食而不忘众。”
“我们，人。”
“难道无仁孝之情，不懂知恩图报吗？”
这还是刚刚那个文弱的书生吗？怎么看起来如地狱书生一样可怖。
那眼里深藏的悔与恨。
即使落下来的刘海挡也挡不住。
“唐丽辞……你……”
就近的春娇分明感受到他声音里想要压抑又无法压抑的剧烈颤抖。
他，怎么了？
相处这些日子，好像从未听说过他的亲生父母。
不，他说过，他在这世上已经没有至亲。
所以，他的父母都已经不在了吗？
所以，他才会感同身受。
触景生情。
一众僧人也持诵佛号。
“阿弥陀佛……”
“善哉善哉……”
身穿布丁灰色袈裟的一禅大师闻言叹道，“可惜当今圣人有明令，禁止寺庙收容有罪之人……否则……老纳愿为你提供一洗清罪孽之所……”
“唐公子，谢谢你！一禅大师，也谢谢你。”
李莪的眼泪决堤，却跪地毅然说道，“可李莪自知罪孽深重，甘愿领罪。”
“好！”
“那你告诉我们，那些人可真的治好你母亲？”
唐丽辞定定看着他，大声质问他，李莪擦掉眼泪，“他们给了我一颗神丹，说是乃药师琉璃光如来所炼制的九转金丹……只要一息尚存，便能从十方阎罗手中抢回性命……然后他们便叫我回去诚心焚香沐浴斋戒祝祷后，喂我母亲服下……”
“效果如何？”
众人闻言专注的注视着他。
“原先我的母亲气息已经奄奄，服下之后，不过半日便有了生机，就连大夫也大为惊奇，至今已经可以起身下床。”
“这世间当真有这样神奇的宝贝？”
就连赶来的安慕凤，宗睿主持等人也不禁心驰神往。
“李莪所说句句属实，不信，门主可以派人将我母亲接来。”李莪保证道。
江斐语略一沉吟，“南溪，你和中曲跑一趟。”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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