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刍狗（4）巡察使
清晨，下了一夜的雨停了，冲走了那屋檐上长久的积尘，又带来了雨过天晴后新的一天。灵玉起身，推开竹窗，惊喜的发现湿漉漉的窗台上又多了一枝挂着雨珠含苞待放的栀子花，捧起栀子花，灵玉欣喜的凑近鼻端闻了闻，对推门进来唤她的师姐高兴道：“师姐，栀子花！”
“是凌大侠又来过了吗？”
“刚听来通传的官爷说凌大侠昨儿还在这边查案。”玉净看着欣喜若狂的师妹，想了想说道，“许是凌大侠又来过了。”
“嗯，是他！一定是他！”
灵玉眼睛亮晶晶的捧着手中的栀子花枝，笑逐颜开，她本想将花枝学着那些闺阁小姐的样子插在头上，才刚刚比过头顶，摸到自己的尼姑帽便又悻悻的放下，看着掌心的花朵，眼神黯然道，“师姐，我忘了，我是个出家人……”
然后立即捏着花枝，双手合什对着供桌上的菩萨，连连告罪，“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师姐却轻轻拉着她的手，展开她掌中那枝栀子花，拿过那洁白无瑕的花朵，看了看，眉眼一弯，盈盈笑道，“这栀子花可真好看，就算被雨弄脏了，依然纯洁无瑕，就像玉儿你一样……这送花人可真有眼光。”
话毕，玉净将花枝轻轻一掐，将栀子花的花朵倒挂在灵玉胸前的佛珠上，“你看，这花挂在这佛珠上正好，就连菩萨都同意了。”
“师姐……”
灵玉眼中忍不住红了眼眶，嘟嘴道，“菩萨哪同意了？”
玉净走到禅房供着的观世音菩萨边上，指着观音的手，“你看，菩萨拇指和食指相扣，岂不就是同意啦？”
“噗！”
灵玉忍不住噗嗤一笑，“师姐，要是师傅知道你如此嘴贫，定又要罚你。”
玉净却满不在乎的道，“罚就罚呗，反正今日县尉也不止罚我一人。”
“师姐，你是说官府来拿人了？”灵玉顿时没了笑闹。
“可是又害怕了？”
玉净拉着她的手，“待会我们就要对簿公堂？”
“师姐，你害怕吗？”
灵玉颤抖的反握着玉净的手，试探反问。
玉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一没害人，二没杀人，该害怕的也是那些作奸犯科之辈。”
灵玉仿佛得到了勇气。
用力点了点头。
“走吧，主持和几个官爷在外面等我们呢！”
“嗯！”
……
旭日东升，光照万里。
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沿着锯齿状的城墙勾勒出一道金边，然后穿过城头，直射在位于城中的县衙大门上，朱漆大门上的黄铜铆钉被金光照得耀得人眼不禁有些发花。
从未出过什么惊天动地大案的小小彭城县，一连数日奇案频出，就连临时征兆的不良人都派出去了只为查案，而今日因为开堂审理八大金刚案和鬼市四案并审，县衙两旁一早就挤满了人山人海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都已经进去了！”
“就要开审了。”
“县令大人！”
“县尉大人!”
一早来听儿子案子的张老爹夫妇二人就和八个死者的家属一起跪在人群前，一路膝行审诉，请求县令、县尉作主：“请为小民们之子、夫婿作主啊！他们死的太惨了！”
……
彭城县衙后堂。
大堂衙前的堂鼓声敲响，一阵阵传来。
忍功搬出一个红木带锁的箱子，掏出钥匙，咔嚓一声打开铜锁，揭开箱子，一套红色翰林院学士官服和官帽叠放在里面，官帽旁边一方小印下面压着一封白麻纸的内制，还有一个御赐紫金鱼袋和两只兰草竹叶的朱笔。
唐棣静静地站在箱前，望着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官服官帽，望着那张白麻纸内制。
立在一旁的忍功当先双手托起官服和官帽，高举过头顶，启声道：“三郎，乌纱，公服，笏板！”
话落，唐棣身着亵衣，展开两臂，忍功与凌云一左一右，帮他穿上红色的翰林院学士公服，系上金扣。
凌云举起乌纱帽，高举过他的头顶。
唐棣微微弯下头。
凌云为他戴上乌纱帽，一对黑翅在他脑后轻轻摇晃，他抬手接过忍功递来的笏板，抄在手中，然后一抚腰间挂着的紫金鱼袋。
朱门大开。
等了他们一早上的春娇，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模样，呆愣在场。
“唐棣，你……”
你的头发怎么又变白了？
还穿的这么正式？
头戴乌纱身着红色公服脚踩黑色皂靴的男子，龙竹自携，乌纱轻摇，白发断眉，异貌无匹，华姿若生，矜贵无比，与她这一月以来认识的那个弱质书生，截然已是两个人。
只见唐棣一手置于腰间，一手握着玉板，对她微微颔首，擦肩而过，春娇望着他离去的挺拔如竹的背影，被他径直遗忘在身后。
今日不仅唐棣破天荒的身着朝服，亮明身份，就连跟着的凌云，忍功也各着金甲，饰以对豸，腰悬唐刀，威风凛凛跟在其后。
春娇看着他们：“你们！……”
凌云回头斜了她一眼，不自在的抖了抖身上的金甲，“看什么看，没见过金吾卫出街？”
忍功斜了凌云一眼，“少说废话！”
“跟上。”
“咚！—咚！—咚！”
堂鼓声响起，唐棣目不斜视，带着二卫，走过呆愣的春娇，走过讨好的彭城县令、县尉、县丞各级官员及胥吏，走过错愕的雁门众弟子及三车，小竹寺一众姑子还有上清派密宗禅宗天台宗等各宗佛门弟子面前，也走过跪地申怨的张老爹等一众死者家属身边，举步走向不大的临时彭城县官衙。
“您您您是昨日的郎君……原来您就是青天大老爷啊！”跪在地上请求县尉作主的张老爹夫妇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棣，就要给唐棣磕头，“阿弥陀佛，菩萨睁眼了！”任何被他快速拉住，“老身见过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救了草民夫妇！”
“老丈腿疾在身，请快快免礼。”
唐棣脚步停下，伸出一只手搀扶起张老爹，命胥吏搬来红木椅子，“来人！给这位老丈夫妇搬张椅子来。”
听到吩咐的彭城县令拿着绢子擦着不存在的汗，赶忙挥手示意两旁不长眼的胥吏去搬椅子，“没听见巡察使的话？快去搬椅子啊！”
“喏，喏！”
“小的们这就去。”
胥吏闻言赶紧招呼兄弟帮忙。
百姓们从县令的口中知道了这位近来经常在彭城县走街串巷的年轻官员居然就是堂堂巡察使，就连张老爹夫妇屁股也坐不住了，跟着要再度起身下跪。
“草民拜见巡察使大人！！！－－”
“是凌大侠又来过了吗？”
“刚听来通传的官爷说凌大侠昨儿还在这边查案。”玉净看着欣喜若狂的师妹，想了想说道，“许是凌大侠又来过了。”
“嗯，是他！一定是他！”
灵玉眼睛亮晶晶的捧着手中的栀子花枝，笑逐颜开，她本想将花枝学着那些闺阁小姐的样子插在头上，才刚刚比过头顶，摸到自己的尼姑帽便又悻悻的放下，看着掌心的花朵，眼神黯然道，“师姐，我忘了，我是个出家人……”
然后立即捏着花枝，双手合什对着供桌上的菩萨，连连告罪，“阿弥陀佛，罪过罪过。”
师姐却轻轻拉着她的手，展开她掌中那枝栀子花，拿过那洁白无瑕的花朵，看了看，眉眼一弯，盈盈笑道，“这栀子花可真好看，就算被雨弄脏了，依然纯洁无瑕，就像玉儿你一样……这送花人可真有眼光。”
话毕，玉净将花枝轻轻一掐，将栀子花的花朵倒挂在灵玉胸前的佛珠上，“你看，这花挂在这佛珠上正好，就连菩萨都同意了。”
“师姐……”
灵玉眼中忍不住红了眼眶，嘟嘴道，“菩萨哪同意了？”
玉净走到禅房供着的观世音菩萨边上，指着观音的手，“你看，菩萨拇指和食指相扣，岂不就是同意啦？”
“噗！”
灵玉忍不住噗嗤一笑，“师姐，要是师傅知道你如此嘴贫，定又要罚你。”
玉净却满不在乎的道，“罚就罚呗，反正今日县尉也不止罚我一人。”
“师姐，你是说官府来拿人了？”灵玉顿时没了笑闹。
“可是又害怕了？”
玉净拉着她的手，“待会我们就要对簿公堂？”
“师姐，你害怕吗？”
灵玉颤抖的反握着玉净的手，试探反问。
玉净道，“身正不怕影子斜，我们一没害人，二没杀人，该害怕的也是那些作奸犯科之辈。”
灵玉仿佛得到了勇气。
用力点了点头。
“走吧，主持和几个官爷在外面等我们呢！”
“嗯！”
……
旭日东升，光照万里。
金色的阳光穿透云层，沿着锯齿状的城墙勾勒出一道金边，然后穿过城头，直射在位于城中的县衙大门上，朱漆大门上的黄铜铆钉被金光照得耀得人眼不禁有些发花。
从未出过什么惊天动地大案的小小彭城县，一连数日奇案频出，就连临时征兆的不良人都派出去了只为查案，而今日因为开堂审理八大金刚案和鬼市四案并审，县衙两旁一早就挤满了人山人海围观看热闹的百姓。
“县令大人和县尉大人都已经进去了！”
“就要开审了。”
“县令大人！”
“县尉大人!”
一早来听儿子案子的张老爹夫妇二人就和八个死者的家属一起跪在人群前，一路膝行审诉，请求县令、县尉作主：“请为小民们之子、夫婿作主啊！他们死的太惨了！”
……
彭城县衙后堂。
大堂衙前的堂鼓声敲响，一阵阵传来。
忍功搬出一个红木带锁的箱子，掏出钥匙，咔嚓一声打开铜锁，揭开箱子，一套红色翰林院学士官服和官帽叠放在里面，官帽旁边一方小印下面压着一封白麻纸的内制，还有一个御赐紫金鱼袋和两只兰草竹叶的朱笔。
唐棣静静地站在箱前，望着那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官服官帽，望着那张白麻纸内制。
立在一旁的忍功当先双手托起官服和官帽，高举过头顶，启声道：“三郎，乌纱，公服，笏板！”
话落，唐棣身着亵衣，展开两臂，忍功与凌云一左一右，帮他穿上红色的翰林院学士公服，系上金扣。
凌云举起乌纱帽，高举过他的头顶。
唐棣微微弯下头。
凌云为他戴上乌纱帽，一对黑翅在他脑后轻轻摇晃，他抬手接过忍功递来的笏板，抄在手中，然后一抚腰间挂着的紫金鱼袋。
朱门大开。
等了他们一早上的春娇，错愕的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这模样，呆愣在场。
“唐棣，你……”
你的头发怎么又变白了？
还穿的这么正式？
头戴乌纱身着红色公服脚踩黑色皂靴的男子，龙竹自携，乌纱轻摇，白发断眉，异貌无匹，华姿若生，矜贵无比，与她这一月以来认识的那个弱质书生，截然已是两个人。
只见唐棣一手置于腰间，一手握着玉板，对她微微颔首，擦肩而过，春娇望着他离去的挺拔如竹的背影，被他径直遗忘在身后。
今日不仅唐棣破天荒的身着朝服，亮明身份，就连跟着的凌云，忍功也各着金甲，饰以对豸，腰悬唐刀，威风凛凛跟在其后。
春娇看着他们：“你们！……”
凌云回头斜了她一眼，不自在的抖了抖身上的金甲，“看什么看，没见过金吾卫出街？”
忍功斜了凌云一眼，“少说废话！”
“跟上。”
“咚！—咚！—咚！”
堂鼓声响起，唐棣目不斜视，带着二卫，走过呆愣的春娇，走过讨好的彭城县令、县尉、县丞各级官员及胥吏，走过错愕的雁门众弟子及三车，小竹寺一众姑子还有上清派密宗禅宗天台宗等各宗佛门弟子面前，也走过跪地申怨的张老爹等一众死者家属身边，举步走向不大的临时彭城县官衙。
“您您您是昨日的郎君……原来您就是青天大老爷啊！”跪在地上请求县尉作主的张老爹夫妇不敢相信的看着唐棣，就要给唐棣磕头，“阿弥陀佛，菩萨睁眼了！”任何被他快速拉住，“老身见过青天大老爷！多谢青天大老爷救了草民夫妇！”
“老丈腿疾在身，请快快免礼。”
唐棣脚步停下，伸出一只手搀扶起张老爹，命胥吏搬来红木椅子，“来人！给这位老丈夫妇搬张椅子来。”
听到吩咐的彭城县令拿着绢子擦着不存在的汗，赶忙挥手示意两旁不长眼的胥吏去搬椅子，“没听见巡察使的话？快去搬椅子啊！”
“喏，喏！”
“小的们这就去。”
胥吏闻言赶紧招呼兄弟帮忙。
百姓们从县令的口中知道了这位近来经常在彭城县走街串巷的年轻官员居然就是堂堂巡察使，就连张老爹夫妇屁股也坐不住了，跟着要再度起身下跪。
“草民拜见巡察使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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