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如刍狗（8）断案
公堂上，唐棣是喝饱了，彭城县令却是又渴又干，却又不敢叫人公然端水上吃食的，喊了一早上他的嗓子都喊哑了，却只能舔着胡须解渴，他的眼神逐渐不耐，直接喊出若不认罪就要板子伺侯，“胡陀，你对小竹寺灵玉小师太所犯之罪，你可认罪？认罪，你就眨下眼；不认，就板子伺侯！”
胡陀都已经被凌云打残到下颔脱落，一句话说不出了，听了这话还能说什么？
躺在担架上，只能拼命眨眼，张嘴尖叫。
“啊啊啊啊啊……”
别再打了！
他认还不行！
“本官再问你，你曾亲口承认明教不服圣人旨意，意图暗中集会，光复明教可是真的？”
胡陀再度疯狂点头，眨眼。
“那你可曾参与光复明教，对抗朝庭的地下活动？”
胡陀疯狂摇头。
这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如今就是一卖假药的胡僧。
“好，还有人指认八大金刚案发前七天，你曾卖假药于李莪，还与他于鬼市上大打出手，可有此事？”
胡陀再度疯狂眨眼。
县令又命胥吏将李莪带上公堂问话，“李莪，八大金刚案发前七天，你为何偷偷前往鬼市？”
戴着镣铐的李莪跪地回道，“当日我阿娘病重，有人介绍我去鬼市买药，我抱着一试，就去了。”
“你可认的出是堂上何人卖药与你？”
李莪跪在地上，抬手指着躺在担架抬上的胡陀道，“大人，就是这胡人骗子！他用戏法诓骗我花了百两买了一瓶圣水回去，给我阿娘服下，说只要喝下后，他隔空施展呪术就可断人生死，起死回生。不成想，我阿娘的病情不轻反重，几乎药石无医，后来才遇上那二位黑袍人，病急乱投医，信了他们的妖言蛊惑，帮助他们给荀甲张兴师兄他们送饭，并在饭中掺了他们给的毒药，害了门中师兄弟的性命。”
“胡陀，李莪所言可是属实？”
胡陀再度眨眼。
县令又问了李莪一遍金刚杀人前后所有的情况，“那两个黑袍人给你的毒药，李莪你可还有剩下的？”
李莪耷拉着脑袋，摇头。
“没了。”
“当时他们嘱咐我把一瓶都倒进去，我害怕，便只倒了一半，事后害怕发现，便将那药连瓶全部倒进了门中的荷花池销赃。”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那些死者没有被毒死，只是假死。”县令闻言点头，“那这胡僧还有死者黄老怪，你可能认出，是否和那两个戴面具的黑袍人乃同一路或同一人？”
“这个小人不能确定……”
李莪还是摇头，“他们带着面具，小人至多只能认出他们的声音。”
“那李莪，你可曾见过这块玉飞天？”县令命胥吏将唐棣他们查到的玉飞天呈给李莪辨认。
“县令大人，您是在何处得到此物？”李莪看着胥吏送到面前的白玉，顿时大惊。
“你见过？”县令闻言有门。
李莪点头，“就在那明王身上，小人见过一块相同的玉佩！”
县令对于自己又有了重大发现欣喜若狂，“看来那白衣客定是指使你杀害八名死者的真凶之一。”
“不过……李莪，你真是个蠢材啊蠢材！”
县令想到李莪所说的种种遭遇，坐在堂上都忍不住连连大骂李莪蠢材，然后起身，拱手朝着西都长安的方向道，“去岁二月，明教已被圣人定为邪教，所有摩尼寺废除，僧人流放。”
“这些假僧的话，你也敢信？”
“而且你居然接连信了两次！”
“一个胡僧用假药骗的你阿娘几乎丧命！两个黑袍明王又用仙丹骗的你沦为帮凶，伤害八人性命！”
“你可后悔？”
李莪闻言如遭雷击。
他岂能不后悔？
自己若非病急乱投医，如何能接连被骗两次？一次险些差点害死阿娘。
四案审理已近末尾，彭城县令说话的同时，时刻都在关注着唐棣的神情，见他既不打断，也不说话，心底略为有了底气，于是一撩官袍，再度坐下，宣判道：“会昌二年，圣人便颁敕天下所有僧尼中烧炼金丹、呪术、禁气，背军身上杖痕鸟文，杂工巧，曾犯淫、养妻，不修戒行者，强制还俗。”
“今日四案并审，涉及明教与佛教计十四名僧人烧炼金丹、呪术、犯淫、诈伪、杀人等数罪。”
“本官依令宣判，小竹寺比丘尼十一人犯淫戒，不修戒行者，杖四十，全部勒令还俗。明教回纥僧人胡陀犯烧炼、呪术、诈伪、奸淫四罪，流放在逃，罪加一等。金刚杀人案中两名凶手烧炼金丹，唆使他人投毒，残忍杀害八名死者，铁证如山，因凶手尚在海捕之中，无法断案，与明教胡陀一案，此二启重大疑案，本县将申请移交大理寺，僧录寺，继续审理，直到捉拿真凶归案，再判，并通报僧录寺，被废除明教，余孽死心不改，企图发动教众光复明教，钦此。”
“而疑犯比丘尼玉净毒害香烛铺黄老怪证据不足，当堂无罪释放！”
县令一拍惊堂木，“退堂！”
“威武！！！－－”
“威武！！！－－”
四桩案子当堂宣判。
公堂内外，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灵玉玉净等人，“师姐，太好了！”
“你无罪！”
“灵玉也是，大老爷为你做主了！”姐妹二人抱着相拥而泣。
三车推开胥吏，第一时间跑进公堂，躬下身，要背起受刑的明镜师太回去疗伤，“明镜，你别动，我背你回家。”
“我还不能走！”
明镜看着受罚的弟子摇头，三车忍不住生气，“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你！”
“阿弥陀佛！”
明镜双手合什道，“这十一个弟子犯错受罚，皆是我平日管教不严所致，也希望她们的下场，能让小竹寺上下其他弟子引以为戒。”
“主持！”
“弟子们受教了。”
其余尼姑们欣然点头受教，寺院是如今她们唯一安身立命之所，若是还俗不次于剥夺了她们的生路。眼见十一名受罚的师姐妹被当场拉出衙门外，面对彭城百姓进行公开处刑，以警世人，四十杖杖刑处罚完毕后，宣布她们就地勒令还俗，当场回收度牒，呈报僧录寺进行除名！
小竹寺一众尼姑不禁心生畏惧。
“把她们都扶上，都回吧！”
“是。”一众姑子相携搀扶着受罚不能走路的师姐妹们步行返回小竹寺。
三车眼见小竹寺一众尼姑走了，无奈看着明镜，“现在可以了走吗？”
明镜看着与她做了十几年假和尚尼姑真夫妻的三车，眉目低垂，轻轻应了一声，软软的趴在了他弯下的背脊上，嘴角上扬，“嗯……”
三车大笑一声将她背起，“那抓紧啦！”
“仔细我跑起来，颠着你！”
“那你慢点。”
明镜师太紧紧揪着三车的破僧袍，轻拍他的肩头，训道。
“好嘞，娘子说慢点，俺就慢点。”三车稳稳当当背着漂亮媳妇，跟在一众姑子后面。
胡陀都已经被凌云打残到下颔脱落，一句话说不出了，听了这话还能说什么？
躺在担架上，只能拼命眨眼，张嘴尖叫。
“啊啊啊啊啊……”
别再打了！
他认还不行！
“本官再问你，你曾亲口承认明教不服圣人旨意，意图暗中集会，光复明教可是真的？”
胡陀再度疯狂点头，眨眼。
“那你可曾参与光复明教，对抗朝庭的地下活动？”
胡陀疯狂摇头。
这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有。
他如今就是一卖假药的胡僧。
“好，还有人指认八大金刚案发前七天，你曾卖假药于李莪，还与他于鬼市上大打出手，可有此事？”
胡陀再度疯狂眨眼。
县令又命胥吏将李莪带上公堂问话，“李莪，八大金刚案发前七天，你为何偷偷前往鬼市？”
戴着镣铐的李莪跪地回道，“当日我阿娘病重，有人介绍我去鬼市买药，我抱着一试，就去了。”
“你可认的出是堂上何人卖药与你？”
李莪跪在地上，抬手指着躺在担架抬上的胡陀道，“大人，就是这胡人骗子！他用戏法诓骗我花了百两买了一瓶圣水回去，给我阿娘服下，说只要喝下后，他隔空施展呪术就可断人生死，起死回生。不成想，我阿娘的病情不轻反重，几乎药石无医，后来才遇上那二位黑袍人，病急乱投医，信了他们的妖言蛊惑，帮助他们给荀甲张兴师兄他们送饭，并在饭中掺了他们给的毒药，害了门中师兄弟的性命。”
“胡陀，李莪所言可是属实？”
胡陀再度眨眼。
县令又问了李莪一遍金刚杀人前后所有的情况，“那两个黑袍人给你的毒药，李莪你可还有剩下的？”
李莪耷拉着脑袋，摇头。
“没了。”
“当时他们嘱咐我把一瓶都倒进去，我害怕，便只倒了一半，事后害怕发现，便将那药连瓶全部倒进了门中的荷花池销赃。”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那些死者没有被毒死，只是假死。”县令闻言点头，“那这胡僧还有死者黄老怪，你可能认出，是否和那两个戴面具的黑袍人乃同一路或同一人？”
“这个小人不能确定……”
李莪还是摇头，“他们带着面具，小人至多只能认出他们的声音。”
“那李莪，你可曾见过这块玉飞天？”县令命胥吏将唐棣他们查到的玉飞天呈给李莪辨认。
“县令大人，您是在何处得到此物？”李莪看着胥吏送到面前的白玉，顿时大惊。
“你见过？”县令闻言有门。
李莪点头，“就在那明王身上，小人见过一块相同的玉佩！”
县令对于自己又有了重大发现欣喜若狂，“看来那白衣客定是指使你杀害八名死者的真凶之一。”
“不过……李莪，你真是个蠢材啊蠢材！”
县令想到李莪所说的种种遭遇，坐在堂上都忍不住连连大骂李莪蠢材，然后起身，拱手朝着西都长安的方向道，“去岁二月，明教已被圣人定为邪教，所有摩尼寺废除，僧人流放。”
“这些假僧的话，你也敢信？”
“而且你居然接连信了两次！”
“一个胡僧用假药骗的你阿娘几乎丧命！两个黑袍明王又用仙丹骗的你沦为帮凶，伤害八人性命！”
“你可后悔？”
李莪闻言如遭雷击。
他岂能不后悔？
自己若非病急乱投医，如何能接连被骗两次？一次险些差点害死阿娘。
四案审理已近末尾，彭城县令说话的同时，时刻都在关注着唐棣的神情，见他既不打断，也不说话，心底略为有了底气，于是一撩官袍，再度坐下，宣判道：“会昌二年，圣人便颁敕天下所有僧尼中烧炼金丹、呪术、禁气，背军身上杖痕鸟文，杂工巧，曾犯淫、养妻，不修戒行者，强制还俗。”
“今日四案并审，涉及明教与佛教计十四名僧人烧炼金丹、呪术、犯淫、诈伪、杀人等数罪。”
“本官依令宣判，小竹寺比丘尼十一人犯淫戒，不修戒行者，杖四十，全部勒令还俗。明教回纥僧人胡陀犯烧炼、呪术、诈伪、奸淫四罪，流放在逃，罪加一等。金刚杀人案中两名凶手烧炼金丹，唆使他人投毒，残忍杀害八名死者，铁证如山，因凶手尚在海捕之中，无法断案，与明教胡陀一案，此二启重大疑案，本县将申请移交大理寺，僧录寺，继续审理，直到捉拿真凶归案，再判，并通报僧录寺，被废除明教，余孽死心不改，企图发动教众光复明教，钦此。”
“而疑犯比丘尼玉净毒害香烛铺黄老怪证据不足，当堂无罪释放！”
县令一拍惊堂木，“退堂！”
“威武！！！－－”
“威武！！！－－”
四桩案子当堂宣判。
公堂内外，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灵玉玉净等人，“师姐，太好了！”
“你无罪！”
“灵玉也是，大老爷为你做主了！”姐妹二人抱着相拥而泣。
三车推开胥吏，第一时间跑进公堂，躬下身，要背起受刑的明镜师太回去疗伤，“明镜，你别动，我背你回家。”
“我还不能走！”
明镜看着受罚的弟子摇头，三车忍不住生气，“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呢！你！”
“阿弥陀佛！”
明镜双手合什道，“这十一个弟子犯错受罚，皆是我平日管教不严所致，也希望她们的下场，能让小竹寺上下其他弟子引以为戒。”
“主持！”
“弟子们受教了。”
其余尼姑们欣然点头受教，寺院是如今她们唯一安身立命之所，若是还俗不次于剥夺了她们的生路。眼见十一名受罚的师姐妹被当场拉出衙门外，面对彭城百姓进行公开处刑，以警世人，四十杖杖刑处罚完毕后，宣布她们就地勒令还俗，当场回收度牒，呈报僧录寺进行除名！
小竹寺一众尼姑不禁心生畏惧。
“把她们都扶上，都回吧！”
“是。”一众姑子相携搀扶着受罚不能走路的师姐妹们步行返回小竹寺。
三车眼见小竹寺一众尼姑走了，无奈看着明镜，“现在可以了走吗？”
明镜看着与她做了十几年假和尚尼姑真夫妻的三车，眉目低垂，轻轻应了一声，软软的趴在了他弯下的背脊上，嘴角上扬，“嗯……”
三车大笑一声将她背起，“那抓紧啦！”
“仔细我跑起来，颠着你！”
“那你慢点。”
明镜师太紧紧揪着三车的破僧袍，轻拍他的肩头，训道。
“好嘞，娘子说慢点，俺就慢点。”三车稳稳当当背着漂亮媳妇，跟在一众姑子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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