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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洛钱币(5)开元杂报

    “啊!我的脸。”

    清晨,一声尖亮的刺耳叫声响彻草房内外,田边吹着横笛放牛的书生,和骑在牛背上的两个童子,还有草堂前打包行李的忍功闻声纷纷回望向草房的方向。

    “哈哈哈……”

    “吱吱……吱吱……”

    “又水肿成猪头了吧!叫你不要贪喝,你偏不听!”凌云双腿倒挂金钩,双手勾着阿奴荡着秋千,倒挂在房檐上,透过木窗看着里面赶忙转身,戴上帷帽的某个管不住嘴的笨女人。

    戴着帷帽没脸见人的春娇一路被凌云追着,捧腹大笑,“变猪头!变猪头!”

    就连阿奴也跟着他们身后,搔首呲牙齿笑。

    “吱吱……吱吱……”

    “闭上你的臭口!仔细我割了你的舌头!”

    春娇气煞拔剑追击,凌云也不惧,仗着武功高出她一大截,腾挪踢转扭身错腰,一一轻松躲过,可惜最终还是被春娇的紫帛缠住,抽花了脸。

    “哎……顽劣成性。”

    “活该讨打。”

    唐棣见此只能叹息一声,收了横笛,命令忍功一人装上行李,牵起马儿准备出发上洛。

    四人在樵夫的带路下进了城,兑了铜钱,领了足额的铜钱的樵夫与他们千恩万谢道别,脸上带花的凌云依然没停止取笑。

    “呆子,进城了,你还戴着个帽子作何?”

    “见不得人啊?”

    凌云时不时还要伸手去挠她的面纱,被牵马的唐棣手中的禅杖重重一敲手背,“没事做的话,就赶紧找个租车的车马行,租辆马车,我们好继续上路。”

    心宜气静。

    不听,不气。

    不理这黑云。

    春娇一面心底把他划归糟瘟的家伙,一面念着清心咒,假装听不见,看不见。

    可是唐棣凌云四人转了大半个上洛城,已经是被第五家车马行拒之门外,也没有租到车,“抱歉了,几位客官,许多客人为了去灵山拜佛,早早的就订了车出发。”

    “我们加钱也没有吗?”

    春娇诧异。

    车马行老板拱手陪着礼,“实在不是我们有钱不想赚,如今城里就连牛车,骡子车都没有了,全出去了。”

    “我还不信邪了!”

    凌云闻言道,“我去转转。”话落,他一个弹身上了城墙,登墙举目四望。

    唐棣看这情形,十有八九,没有车,后边他们的巡察之路就要难走了,于是吩咐忍功只能先找个驿站落脚,把行李放下等消息,再行计议。

    ……

    “给我来份《开元杂报》的最新几日的条报。”

    “是的,客官稍等。”

    驿站里,唐棣找驿站的管事买了几份转抄的《开元杂报》的条报,一面等着凌云租车回来,一面看着,了解京城及各地重要消息。

    “开元杂报”是开元年间武后发明的一些种朝廷消息汇集的《时政集》,因须人手抄再每日印刷,传播范围很小,主要通过进奏院,经全国各地的驿站、传舍转发全国各道州县官吏传阅;无固定刊期和刊头;主要记载唐朝盛世景象和朝廷各地政务琐事。

    “进奏院状”则是给主管(节度使)的文书,内容并不是朝廷公开传载的,而是进奏院管院收集、汇总、归纳的条录,并且其在进奏院发出前、传递过程中、主官收到后,都有可能被抄录、传阅,如今已经成了唐朝官员,士大夫,士族豪强,商贾甚至平民获取朝廷还有全国信息的一种重要人工转抄期刊。

    一份迟来的条报,令阅读的唐棣那两截断眉明显的皱成高低眉。

    “瞧瞧,我说得没错吧?”

    “这八大金刚案八成要成了一个悬案。”

    戴着帷帽的春娇也粗粗看了一遍那份条报,对于安业县尉移交大理寺的决定一点也不意外,毕竟他们也没有能力再查下去了,“根本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是佛门弟子杀人,而你听听这一路而来有多少人关心金刚杀人,只有人关心这九转金丹是真的吗?就算明知僧人炼丹违法,也到处逢僧人便打听。”

    “我看啊!”

    “这事反而让那些炼丹士更出名了。”

    “你个呆子懂什么?”

    回来的凌云夺过条报看了一眼,便嗤笑一声扔了,“这个案子两次三番惊动上面,就算不能坐实了佛门杀人,佛门也必然背上怀疑。”

    春娇轻斥一声,“怀疑怎么了?怀疑就能胡乱抓人?”

    “只有查案才讲证据。”

    “朝堂上的暗箭只需要怀疑就可诛心!”

    “懂么?!”

    这话前面听着都挺有道理的,但是后面这么又带了一句,“呆子!”

    怎么听怎么刺耳!

    “你个江洋大盗说的头头是道,当过官似的,很懂?”春娇气鼓鼓的瞪着他道,“这里唯一当过官的都没有发言,你有什么资格发言?”

    闻言,唐棣徐徐放下转抄的《开元杂报》说道,“前有金刚众目睽睽杀人,藐视朝廷王法,后有明教妖僧买通不良人逍遥法外,坑蒙拐骗奸淫无恶不作,小竹寺的尼姑还不守修戒犯淫……端看三件案子毫无关联……但,只在一个小小的安业县就发生这么多僧侣恶事,对于佛门的风评影响远胜于杀几个妖僧……想来,接下来不用朝廷下旨,只要安业县令是个聪明的,就会勒令整治安业境内大大小小的寺庙,肃清的肃清,还俗的还俗,以此洗清他们自己管理上疏漏之责,亡羊补牢。”

    话落,他怔然出声,遥望着窗外西都长安的方向,“至于……长安城内那些与佛门交好的人,怕是要左右为难了……想替佛门洗罪,怕是要费一番心思了……”

    话落,唐棣手中茶杯盖“哐当”一声轻轻落下,春娇和阿奴两个分着一个桃吃,心底不自禁的咯噔一声。

    只见凌云瞥了唐棣一眼,若有深意的说到,“对于此事,你作为巡察使,写的折子呢?难道就真的不管管安义县的那几个狗官?”

    唐棣左手摩挲着右手的佛手串,云淡风轻的拿起茶盏喝了一口,放下,说道,“我们手中的剑,不是用来斩苍蝇的。”

    “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

    春娇闻言不禁好奇了。

    唐棣堂堂一个翰林院学士,被圣上钦点任命为巡察使,究竟出京来巡察什么?结伴这么久,好像也没见他干几件正事,大多时间也是和她们一起厮混,游山玩水,漫无目的的到处走走逛逛。

    如果这样,他这巡察使也太好当了吧?

    公费休沐,外加全国各地旅游。

    支着耳朵偷听的春娇,只听唐棣问道,“你,马车租到了吗?明日我们得加紧赶路了。”

    “没。”

    凌云脸色顿时一黑,答道。

    “没租到?”

    春娇声音立即高了20个分贝,数落道,“没租到,你还回来干嘛?”

    “继续找啊!”

    凌云难得被挖苦的哑口无言,却无话反驳,“你以为我不想啊……如今城里几乎十室九空,家里但凡有车的都出城礼佛去了,没有车的走也准备走去五台山。”

    春娇幸灾乐祸的道,“那难了……如今佛教如日中天,信徒遍布天下……遇上三十年一次的舍利子出世,我们怕是真的只能走着去了。”

    “那走吧!”

    “忍功和春娇留下来看行李,我们去借车。”

    唐棣闻言放下茶盏,取下墙上挂着的那柄随身必带的装饰龙泉宝剑,挂在草钩上,第一个负手走出客房。

    春娇看着出门的凌云和唐棣出门,不甘心的道,“为何我也要留下?”

    唐棣看了她一眼,“你不合适。”

    春娇辩道,“我为何不合适?”

    “就你问题多,听话照做。”

    凌云“砰”的一声在春娇面前关上客房的门,追上唐棣,“我们去哪借?”

    唐棣负手走在前面。

    “商州节度使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