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七
马不凡来大城市找工作，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就业难，难于上青天，现在他终于被‘巨无霸’收留，有了归属，为国家增加了就业，也算是为政府分忧，减少了国家对他的担心，其实国家还是爱他的，只是他没有站在国家的高度去想。
他来到办公室，那办公司主任兼经理助理，一个整体长得像啤酒瓶的女人，小圆脸像一个小圆圈，脸上的肉看来有些浮肿的样子，身体微胖，她刚请完产假归岗，从身体里排了几斤肉出来，可让她全身却多长了十多斤肉，使得她身材走样，她本来是顺产，为了赶时髦她坚决破腹，西方人剖腹产是迫不得已，挽救生命，中国人却是为了挽救婚后的性福生活，难怪有人说西方的东西传到中国，就会变样，且花样百出。她讨厌生孩子，不仅把身材生没有了，连同其它的也快生忘记了，现在在节食，进行产后复原。
她看到马不凡后说:“你是公司新招来的，”觉得这句话是废话，立马说：“我是个很随便的人，”感觉说错了，说自己随便，那不是人人都有机可乘，为了挽救，继续开玩笑说：“我随便起来就不是人，呵呵呵。”彻底落实了她不是人后说：“我叫尹伊，就是那个小龙女的那个尹志平那个尹，秋水伊人的那个伊，他们都叫我小尹姐。”继续自我介绍说：“都说我是链接公司总部和领导和经销商和业务员的中枢神经，但我嘛，觉得是神经病，哎呀，你看又来资料了，下班前就交，哎，真是神经病，说要就要，以为是自来水，一开就来......，疯啦，疯啦。”他虽然疯了但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继续对马不凡说：“以后公司一些流程，资料，系统使用，反正很多的，你不懂都可以问我，但你是销售岗，更多的是关于市场，就不要问我，我不管那些，那些你要问经理和同事，等一会领导要来给你安排老司机、不，是老师带的......。”
马不凡来到新的环境，适应能力如同北极熊到了非洲沙漠，沉默如羔羊，嘴巴退化到只会说：“嗯，好的，谢谢。”
过了一会，一个人推门而入，背有点微驼，拉直了估计有一米八，身板结实，带着一顶白色的帽子，帽子可能是型号小了点，或是他随意放置在头顶，给人高耸入云的感觉，摘下帽子却一马平川，还带点反光，顶上的头发屈指可数，只有那周围稀稀疏疏的发还在坚守岗位，当领导而秃头的数不胜数，也许是政治斗争太激烈，发生内卷，导致头发纷纷下台；他满脸堆笑的样子，和蔼可亲，初看他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领导。
尹伊见领导进来后立刻打招呼说：“领导好，这是总公司那边新招来的一个人，拿给你用。”她强调马不凡是个人，言外之意好似在说以前总公司招来的不是人，同时还说明是给领导你专用的。
马不凡见到领导立刻起身说：“领导好，我叫马不凡，很荣幸能进公司认识你，以后烦劳你多关照，多指点。”领导看马不凡长得一表人才，产生好感说：“不错，不错，你坐下，坐下来我们聊一下。”马不凡第一次和领导亲密接触，还不太适应，都是领导提问，他回答，一来二往马不凡总算把自己的基本情况交代清楚。领导了解到马不凡还有教书的经历，加倍的觉得不错，既而觉得人事部的饭桶，总算有了一次慧眼。
领导说：“你当过老师，那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来我们公司要从头开始，我要给你安排一个最好的老师来带你，算是你收他为师吧。”领导停顿一下，这得体的幽默，他自己都佩服，停顿一下是想让马不凡也佩服。
接着说起他那位最好的老师：“我们那位李老师，是我的左膀右臂，放眼公司销售人员，能和他并驾齐驱的，真是寥寥无几，他真的是一名虎将，在他的市场上打得竞品，屁滚尿流，收复不少制高点，哦，现在你还不知道什么事制高点，以前用于军事，现在用于商场，商场如战场嘛，你以后慢慢学习......。”领导说起那位李老师来如同他戴的高帽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当事人不在，感觉有给空气戴的空虚，暂停了下来。
领导暂停说活后，办公室陷入了一片安静中，突然一头李老师闯了进来，几乎是破门而入，领导抬头用手捏住帽子的边缘，向上推了推说：“来啦，你看，我们这李老师，真是名虎将，走路都带风。”马不凡想象中的李老师应该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人，和眼前这头李老师天差地别，他长得像一头强壮的小公牛，虎头虎脑，虎背熊腰，脸有点黑，那黑好像是给太阳烧糊了一样，上面还带些烧下来的皮屑。李老师直呼领导其名，外加一个总，褚子森总，这听起来怪异的称呼，却是许多当领导的嗜好，不管在任何地方，郑重其事的在名字的屁股上加一个‘总’，那老总的味道就全面释放出来，地位和身份使周围的人都刮目相看。不过这些年总太多，已经普及，见人都可以喊某某总，分量降低到了见到阿猫阿狗，也称阿猫总阿狗总，可当领导的还是喜欢，有总比没有种的始终要强得多。
褚子森总介绍说：“这个李老师，他叫李想飞，他来公司四五年了，高级销售员，这些年为公司立下了诸多汗马功劳，他专业的知识技能，高深莫测的销售技巧，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滔滔不绝的口才，他，真是个‘高人’，你跟他学习，名师出高徒，必能成为公司的销售精英。”说得恨不能把自己的经理位置让给李想飞，李想飞听着领导的话，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瞎子不用去模，看都能看得出来。
马不凡向李想飞点头微笑欲开口向他说话，他只翻了一下白眼，表示打招呼。转头对褚子森总说：“褚总。我觉得这个月的地面营销活动，放在竞争对手家库房门口，我昨天去看了，那里人多，旁边还有个小广场。”他恨不能把活动放在竞争对手家库房里面开展。
褚子森思考片刻后说：“你怎么想？”
李老师说：“在敌人敏感的神经上，迎头痛击，使他神经错乱，思路就会大乱，我军思路清晰，士气旺盛，最起码气势上压制做竞争对手。”
褚子森问：“具体怎么做？”
李老师胸有成竹说：“我也有方案。”说完像掏宝贝似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褚总。
褚总看完方案后说：“这正是我想的，任命，你就是本次活动的总负责人。”接着说：“你要把新来的员工带好，这是公司注入的新血液，有些老员工该换的换掉。”
李老师得意非凡地说：“小问题，带新人是我的强项。”
从此马不凡成了李老师的爱徒，以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是一次不拿好东西，终日被师傅欺。李老师带徒有方，让马不凡头顶烈日，跟车搬货，持续两周之久，马不凡感觉这哪是来干销售工作，分明是送货员，他本想甩手不干了，幸亏他师傅李老师及时指点，要不然又要失业。李老师告诉马不凡，搬货不是目的，是为了让他和产品亲密接触，充分认识产品，作为一个销售人员，对产品认识的熟悉程度就像婚介红娘对单身男女深入研究的程度，越熟悉，成交率越高。
马不凡发现他师傅确实是一个性格独特的人，他吹牛堪称一绝，夸张手法的运用使郭沫若和他师傅惠特曼，加起来也要逊色三分，他说他吐一口口水就会覆盖太平洋，再把太平洋的口水提起来能把宇宙放倒。李老师三十一二岁，传说毕业于北方一所大学的土木工程系，不过他的文凭需要李敖复活，用研究蒋公学历的方法，要考古收集证据，才能判断其真伪。所以他讨厌文凭，也讨厌有文凭的大学生，经常说大学生都是打工，当老板的都是小学生，甚至有些老板小学都没有上过，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签合同时写，他觉得只要会写名字，胜过博士。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给小学生打工这种现象，在他看来已经成为自然现象。他对他儿子教育是成绩好不好无关紧要，能写好名字和能数钱才是关键，这算是他家庭教育的核心，这一教育思想彻底催毁了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成功开辟出新的教育模式，这是教育前线的大后方，一个影响力广袤无垠的教育补给。
学校教育天天强调竞争，竞争的目的是为了生存，生存就是丛林法则，要人变得自私自利，好处给自己，坏的都给别人，读书时抢分，毕业后到社会上就抢饭碗。李想飞有没有过高等教育的竞争培训，还是一个谜，但是他竞争意识却不容小觑，抢饭碗的同时还抢地位。公司有第一销售部和第二销售部，第二销售部部长前段时间因贪污公款，被降级为低级销售发配乡下，所以位置暂时空缺，暂由李想飞代管，他代管后所有人都认为以他的能力，部长非他莫属，他也信心十足，坚信公司很快就会发文正式任免。
在一次大会上，丛林里的竞争对手，像一头潜伏了许久的狼窜了出来。第一销售部长汇报时，如同写八股文，首先感谢领导，然后说领导英明，然后说领导决策高明，再然后说自己是如何的勤奋，再然后说手下兄弟们的辛苦，其次说在领导的指导下工作是做得如何的好，再其次说工作中也有不足的地方，最后说要自我反思，要努力，最最后说在领导的领导下，展望未来，会更加美好。每次都获得掌声一片，那掌声也如同他的汇报，空洞无物大多是象征性的鼓掌，只听到两只手掌相撞发出啪-啪-啪的干瘪声。
李想飞汇报他所代管的市场时，把数据做得像他吹的牛，完美得如同丑陋的女人，收拾打扮后走在街上还有回头率，但不能仔细看。他滔滔不绝的描述，总结起来就是在领导英明的领导下，形势一片大好。褚子森听着舒服，一时高兴，随手又是一顶高帽子戴到李想飞的头上说：“各位，如果大家都能像李，部，想飞一样做市场，我就放心了。”那‘部长’两个字他有意透露一点，褚子森画饼多年，经验老到，拿捏得恰到好处，什么时候打草稿，什么时候成型，什么时候活生生的放在你面前，但就是不发放，这正处于最后阶段。李想飞像一头被栓住的牛口渴难耐，眼睁睁的看到不远处的水，发愣，踹气，反刍。
李想飞汇报完后，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说：“领导，我，我可以说，说两句吗？”褚子森说：“这是我们的又一位能人，你大胆的说。”只见那女人戴着无边框眼镜，大得如同领导画饼时说的大话，无边无际。尖嘴猴腮，那嘴像图片上的狗嘴，见人就想咬的凶相逼真得让人敬而远之，他说话如同柴油机发动时的情景，吞吞吐吐，总不能完成发动后的畅通，有点口吃。“领导，我，我觉得他言过其实，我们做，做销售的要敢于说，说真话。”她本着大学生不打诳语的行为，直奔主题，接着开始表演她发动柴油机的情景。“我，我也跑那边的市场，我很了解情况，我们，不能，不能只看表面，或做表面工作，里面却烂得，烂得一塌糊涂，害了自己，也害了公司。”几十双耳朵听着她说话，都恨不能去把油门加大点，使她彻底发动，变得畅通无阻。
“殷情姐，你不要张口就来，我带领兄弟们做的市场，经得起公司检查，如果干得不好的，你提建议，我完全可以接受，但你一味抹黑，我有看法。”李想飞早就按捺不住。
殷情说：“我没有抹黑，实事求是，是公司的原则，是不是领导？”甩一个问题给领导，那问题停在空气中，翘首以待可始终没有回应。
殷情继续说：“那边市场的数据，有些是我做的，我最清楚，我只希望的是，大家同事一场，为了共同的目的，把市场做好，对我们都有好处。不能让领导为难。”言外之意是李想飞为难领导。
李想飞说：“我只拿结果说话。”表示难得和她这女人废话。
殷情摆出不战不摆休的气势说：“我们都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在这激烈的环境中，我们要把握好每一个环节，扎扎实实的......。”人们纳闷的是，她吵起嘴来，不仅废话连篇，居然畅通无阻，转几个弯，来几个漂移都没有问题，怎么也看不出是有口吃的人。
渐渐的会议变成他们两人的斗争会，一些人开始上厕所，抽烟，喝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过不了一会，演变成诉求会，抱怨会，斗争会，偶尔还会传出肆无忌惮的笑声，乌烟瘴气得像联合国会议，只差赫鲁晓夫拿鞋砸桌子的场面出现。
褚子森仿佛习惯了手下斗法，他就喜欢看他们斗得难舍难分，因为那过程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是平时很难真实反应出来的，他掌握着权力的天平，谁弱时他扶一下，谁强时他打压一下，反正要保持平衡。
这时他看到失控，立刻改成全面镇压，一巴掌向桌子砸去，啪，的一声巨响，会场立刻安静下来，桌子没有感觉半点伤害，他的手却隐隐作痛。褚总狠狠的说：“这个问题不要讨论了，会后再说。”真是开会的通病，会上不讨论，留到会后讨论，会后讨论不好，通知开会讨论，所以会议不断，其结果难断。
空气紧张起来，人人屏住呼吸，等待领导的火气在空气中散去，或是观察着那火气向谁烧，都怕引火烧身，默默不吭声，那火终于找到着落点，大家才松了口气。“苟总，你是总代理商，你来说一下，他们俩人对你的市场持有不同的看法，你真真实实说说你的市场现状。”
苟总应声而答说：“我觉得他们说得都还行，但是，我保证以后做得更好。”他这回答等于什么也没有回答，代理商和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再说代理商是老总，不能大会上不给他面子，褚子森听到苟总的答案，什么也没有说。
秃头下面的两道目光四处扫描，停留在马不凡身上，马不凡新来不久，吃惊不小，褚子森看到马不凡时那秃头立定下来说：“马不凡，你已经过试用期了，现在是正式员工了，你说一下？”
马不凡摸不着头脑，说什么呢？想到他师傅李老师传给他的绝招，‘人在职场身不由己，风大随风，雨大随意，关键时刻，看清形势，有的放矢’。马不凡感觉看清了形势，于是说：“我想说的和他们一样，所以我没有说的。”他自信这话得体，以为领导要给他点赞，都做好了准备迎接，万万想不到领导一炮轰过来说：“你们这些大学生，回答问题都困难，答非所问。”感觉‘你们这些大学生’面积太广，改口说：“我们公司的人员，以后回答问题，听清楚问题，思考好再回答，回答要有基本的思路，基本的逻辑，不要胡言乱语。”
马不凡进公司第一次活生生的成为举例说明的错误例题，感到有些不爽，不过领导有的是方法让你爽过来。褚子森来了一个大转折说：“马不凡虽然是新来的，你看人家每天都要工作到七八点钟才下班，扪心自问你们有几人能做到。”马不凡听到这话，就像一切以‘卖苦’赚取流量，博取眼球的人，得到了别人的同情，他恨不能把’苦’可怜巴巴的展示出来，摆在众人面前，收获更多的怜悯。
褚子森看了看代理商中的苟总说：“苟总，以后马不凡管理你的市场，你们要相互配合好。”苟总正低头看手机，听到喊他的大名，抬头，然后点头。
会后马不凡问李想飞说：“师傅，那女的话都说不畅通，居然竞选销售部长，我觉得她经常和你对着干呢？”马不凡问的目的是试探一下李想飞，有没有必胜的把握当部长，因为他担心那女人当他的领导，他最怕女人的啰嗦，况且他堂堂男儿，屈居女人之下，有失体面。
李想飞兴高采烈地的对他说：“她一个只会打嘴炮，只会献殷勤的人，成不了气候。”语气里自己已经成气候，明天的竞选已胜券在握，非他莫属。
褚子森呼叫李想飞说有要事商议，李想飞为了销售部长的职位，把保险工作做得万无一失，对领导几乎是全方位恭维，比起会摇尾巴的狗还听话。领导的要事，确实要紧得很，褚子森总想去理发，需要个陪同，李老师乐得喜笑颜开，表现得神秘莫测，对周围的人说：“你看领导又喊我去谋划大事。”说完得意地笑了，撒腿就走了。
来到理发店李想飞说：“领导你的发型，达到了最高境界，因为没有发型。”拍马屁已历史悠久，花样繁多，但都是陈词滥调，马的屁股被拍几千年来，居然毫发无损。李想飞花样翻新成功把马屁换成领导的脑袋，却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换来领导的一片欢笑声。可就是有点为难理发师，看着最高境界的发型，观察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硬着头皮，拿着剃头刀在上面来一个特种兵式旅游。
销售部长竞聘如期举行，全省各大销售中心，来竞聘人员大约有30人。竞聘内容分为三部分，笔试，面试，绩效。李想飞琢磨着，除了笔试有点问题外，面试肯定没有问题，褚总亲自帮他设计的PPT，再加上褚总也是面试官，绩效更不用说了，他来公司第二年开始，年年是优，还有两年是优加。综合起来十拿九稳，销售部长是当定了。
笔试时李想飞发现他曾经带过的徒弟也来竞聘，他徒弟名校毕业，才来公司两年多，想不到他调到其他销售部门去，进步神速，居然具备了竞聘销售部长的资格。师徒同场竞技，也算是美事一桩，主要是对他构不成威胁，给他带来威胁的是同部门的殷情。
他发现他徒弟笔试时，拿着资料抄，埋头苦干，监考人员有意放水，视而不见。他后悔没有把这个环节打通，后来总结可能就是这个环节使他兵败滑铁卢。
竞聘几天后，任免文件下来，李想飞成功落选，殷情败中获胜当选，李想飞安排后事，绝不能成为殷情的下属，果断调岗，去了第一销售部。褚子森满口答应他的请求，第一销售部部长的无能，使他脑袋上不知不觉的脱毛的导火线，还得要依靠李想飞去协助。于是重新规划给李想飞画饼，对李想飞说：“有能力的人，早晚会飞的，而且飞得很高，比飞黄腾达还高，还远。”
尹伊是公司中枢神经系统的同时，也是八卦新闻的传播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到领导错综复杂的关系，小到基层人员的家庭背景，外加各层人士的颜色绯闻，她几乎了如指掌，有时添油加醋，说出来比真的还真。她说：“那个殷情当选，早就内定的事，你想嘛，她那个姐夫是营销中心的老总，人家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再说了李老师没有文凭，公司是要本科文凭的，哎呦，虽然他爱吹点牛，但真的是有点能力的人。”
自从李想飞离开后，马不凡居然有点失落的感觉，主要是工作没有人指点，有时打电话问李老师，李老师心情好的时候会指点一二，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你没有领导啊，马不凡不敢多问。
马不凡怕什么就来什么，殷情果然成为他的领导，一个未到更年期，胜似更年期的女人，暴躁的工作作风，精神失常的管理，逮谁骂谁的嘴，让人闻风丧胆。马不凡有时打电话问她，得到的回答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处理’‘自己想办法’‘多动脑筋’。问其他业务员，其他业务员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互帮互助的精神品质，和竞争思想，都领悟得炉火纯青。互帮互助就是你帮我，我帮你，你帮我一包香烟请吃一饨饭，我帮你解决一点小问题，但核心的东西是用来竞争的，绝不能帮，帮了会影响自己的饭碗。
还好的是马不凡分管代理商苟总家业务，其实是苟总家管他，苟总大方得恨不能把所有活都给他干，可是这种近乎摧残式磨炼，让马不凡业务技能成长起来。
早出晚归成为马不凡的常态，白天跑市场，晚上陪客户喝酒，工作保持住了，身体却每况愈下。酒自从被生产出来后，社交就离不开它，离开酒好似社交就要牺牲一样，尤其是做生意的，几杯下肚，生意就成交了，只要把事办成，喝多少都无所谓，害得身体苦苦支撑，到最后社交没有牺牲身体却快要死了。马不凡喝酒熬夜，肠胃开始发出警告，可他不理会，以为几天后就会解除警报，谁知道那病却向他的肛门发展，大有停留在肛门发展壮大的趋势，让他痛得死去活来。人有病时才会想起医院，就像车坏了才想起修理厂，医院就是肉体的修理厂。
马不凡来大城市找工作，像一个被遗弃的孤儿，就业难，难于上青天，现在他终于被‘巨无霸’收留，有了归属，为国家增加了就业，也算是为政府分忧，减少了国家对他的担心，其实国家还是爱他的，只是他没有站在国家的高度去想。
他来到办公室，那办公司主任兼经理助理，一个整体长得像啤酒瓶的女人，小圆脸像一个小圆圈，脸上的肉看来有些浮肿的样子，身体微胖，她刚请完产假归岗，从身体里排了几斤肉出来，可让她全身却多长了十多斤肉，使得她身材走样，她本来是顺产，为了赶时髦她坚决破腹，西方人剖腹产是迫不得已，挽救生命，中国人却是为了挽救婚后的性福生活，难怪有人说西方的东西传到中国，就会变样，且花样百出。她讨厌生孩子，不仅把身材生没有了，连同其它的也快生忘记了，现在在节食，进行产后复原。
她看到马不凡后说:“你是公司新招来的，”觉得这句话是废话，立马说：“我是个很随便的人，”感觉说错了，说自己随便，那不是人人都有机可乘，为了挽救，继续开玩笑说：“我随便起来就不是人，呵呵呵。”彻底落实了她不是人后说：“我叫尹伊，就是那个小龙女的那个尹志平那个尹，秋水伊人的那个伊，他们都叫我小尹姐。”继续自我介绍说：“都说我是链接公司总部和领导和经销商和业务员的中枢神经，但我嘛，觉得是神经病，哎呀，你看又来资料了，下班前就交，哎，真是神经病，说要就要，以为是自来水，一开就来......，疯啦，疯啦。”他虽然疯了但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继续对马不凡说：“以后公司一些流程，资料，系统使用，反正很多的，你不懂都可以问我，但你是销售岗，更多的是关于市场，就不要问我，我不管那些，那些你要问经理和同事，等一会领导要来给你安排老司机、不，是老师带的......。”
马不凡来到新的环境，适应能力如同北极熊到了非洲沙漠，沉默如羔羊，嘴巴退化到只会说：“嗯，好的，谢谢。”
过了一会，一个人推门而入，背有点微驼，拉直了估计有一米八，身板结实，带着一顶白色的帽子，帽子可能是型号小了点，或是他随意放置在头顶，给人高耸入云的感觉，摘下帽子却一马平川，还带点反光，顶上的头发屈指可数，只有那周围稀稀疏疏的发还在坚守岗位，当领导而秃头的数不胜数，也许是政治斗争太激烈，发生内卷，导致头发纷纷下台；他满脸堆笑的样子，和蔼可亲，初看他就是一个平易近人的好领导。
尹伊见领导进来后立刻打招呼说：“领导好，这是总公司那边新招来的一个人，拿给你用。”她强调马不凡是个人，言外之意好似在说以前总公司招来的不是人，同时还说明是给领导你专用的。
马不凡见到领导立刻起身说：“领导好，我叫马不凡，很荣幸能进公司认识你，以后烦劳你多关照，多指点。”领导看马不凡长得一表人才，产生好感说：“不错，不错，你坐下，坐下来我们聊一下。”马不凡第一次和领导亲密接触，还不太适应，都是领导提问，他回答，一来二往马不凡总算把自己的基本情况交代清楚。领导了解到马不凡还有教书的经历，加倍的觉得不错，既而觉得人事部的饭桶，总算有了一次慧眼。
领导说：“你当过老师，那已经成为过去，现在来我们公司要从头开始，我要给你安排一个最好的老师来带你，算是你收他为师吧。”领导停顿一下，这得体的幽默，他自己都佩服，停顿一下是想让马不凡也佩服。
接着说起他那位最好的老师：“我们那位李老师，是我的左膀右臂，放眼公司销售人员，能和他并驾齐驱的，真是寥寥无几，他真的是一名虎将，在他的市场上打得竞品，屁滚尿流，收复不少制高点，哦，现在你还不知道什么事制高点，以前用于军事，现在用于商场，商场如战场嘛，你以后慢慢学习......。”领导说起那位李老师来如同他戴的高帽子，有异曲同工之妙，但当事人不在，感觉有给空气戴的空虚，暂停了下来。
领导暂停说活后，办公室陷入了一片安静中，突然一头李老师闯了进来，几乎是破门而入，领导抬头用手捏住帽子的边缘，向上推了推说：“来啦，你看，我们这李老师，真是名虎将，走路都带风。”马不凡想象中的李老师应该是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人，和眼前这头李老师天差地别，他长得像一头强壮的小公牛，虎头虎脑，虎背熊腰，脸有点黑，那黑好像是给太阳烧糊了一样，上面还带些烧下来的皮屑。李老师直呼领导其名，外加一个总，褚子森总，这听起来怪异的称呼，却是许多当领导的嗜好，不管在任何地方，郑重其事的在名字的屁股上加一个‘总’，那老总的味道就全面释放出来，地位和身份使周围的人都刮目相看。不过这些年总太多，已经普及，见人都可以喊某某总，分量降低到了见到阿猫阿狗，也称阿猫总阿狗总，可当领导的还是喜欢，有总比没有种的始终要强得多。
褚子森总介绍说：“这个李老师，他叫李想飞，他来公司四五年了，高级销售员，这些年为公司立下了诸多汗马功劳，他专业的知识技能，高深莫测的销售技巧，天马行空的想象力，滔滔不绝的口才，他，真是个‘高人’，你跟他学习，名师出高徒，必能成为公司的销售精英。”说得恨不能把自己的经理位置让给李想飞，李想飞听着领导的话，脸上洋洋得意的表情，瞎子不用去模，看都能看得出来。
马不凡向李想飞点头微笑欲开口向他说话，他只翻了一下白眼，表示打招呼。转头对褚子森总说：“褚总。我觉得这个月的地面营销活动，放在竞争对手家库房门口，我昨天去看了，那里人多，旁边还有个小广场。”他恨不能把活动放在竞争对手家库房里面开展。
褚子森思考片刻后说：“你怎么想？”
李老师说：“在敌人敏感的神经上，迎头痛击，使他神经错乱，思路就会大乱，我军思路清晰，士气旺盛，最起码气势上压制做竞争对手。”
褚子森问：“具体怎么做？”
李老师胸有成竹说：“我也有方案。”说完像掏宝贝似的从包里拿出一张纸，递给褚总。
褚总看完方案后说：“这正是我想的，任命，你就是本次活动的总负责人。”接着说：“你要把新来的员工带好，这是公司注入的新血液，有些老员工该换的换掉。”
李老师得意非凡地说：“小问题，带新人是我的强项。”
从此马不凡成了李老师的爱徒，以前一日为师终身为父，现在是一次不拿好东西，终日被师傅欺。李老师带徒有方，让马不凡头顶烈日，跟车搬货，持续两周之久，马不凡感觉这哪是来干销售工作，分明是送货员，他本想甩手不干了，幸亏他师傅李老师及时指点，要不然又要失业。李老师告诉马不凡，搬货不是目的，是为了让他和产品亲密接触，充分认识产品，作为一个销售人员，对产品认识的熟悉程度就像婚介红娘对单身男女深入研究的程度，越熟悉，成交率越高。
马不凡发现他师傅确实是一个性格独特的人，他吹牛堪称一绝，夸张手法的运用使郭沫若和他师傅惠特曼，加起来也要逊色三分，他说他吐一口口水就会覆盖太平洋，再把太平洋的口水提起来能把宇宙放倒。李老师三十一二岁，传说毕业于北方一所大学的土木工程系，不过他的文凭需要李敖复活，用研究蒋公学历的方法，要考古收集证据，才能判断其真伪。所以他讨厌文凭，也讨厌有文凭的大学生，经常说大学生都是打工，当老板的都是小学生，甚至有些老板小学都没有上过，只会写自己的名字，签合同时写，他觉得只要会写名字，胜过博士。大学生，研究生，博士给小学生打工这种现象，在他看来已经成为自然现象。他对他儿子教育是成绩好不好无关紧要，能写好名字和能数钱才是关键，这算是他家庭教育的核心，这一教育思想彻底催毁了应试教育和素质教育，成功开辟出新的教育模式，这是教育前线的大后方，一个影响力广袤无垠的教育补给。
学校教育天天强调竞争，竞争的目的是为了生存，生存就是丛林法则，要人变得自私自利，好处给自己，坏的都给别人，读书时抢分，毕业后到社会上就抢饭碗。李想飞有没有过高等教育的竞争培训，还是一个谜，但是他竞争意识却不容小觑，抢饭碗的同时还抢地位。公司有第一销售部和第二销售部，第二销售部部长前段时间因贪污公款，被降级为低级销售发配乡下，所以位置暂时空缺，暂由李想飞代管，他代管后所有人都认为以他的能力，部长非他莫属，他也信心十足，坚信公司很快就会发文正式任免。
在一次大会上，丛林里的竞争对手，像一头潜伏了许久的狼窜了出来。第一销售部长汇报时，如同写八股文，首先感谢领导，然后说领导英明，然后说领导决策高明，再然后说自己是如何的勤奋，再然后说手下兄弟们的辛苦，其次说在领导的指导下工作是做得如何的好，再其次说工作中也有不足的地方，最后说要自我反思，要努力，最最后说在领导的领导下，展望未来，会更加美好。每次都获得掌声一片，那掌声也如同他的汇报，空洞无物大多是象征性的鼓掌，只听到两只手掌相撞发出啪-啪-啪的干瘪声。
李想飞汇报他所代管的市场时，把数据做得像他吹的牛，完美得如同丑陋的女人，收拾打扮后走在街上还有回头率，但不能仔细看。他滔滔不绝的描述，总结起来就是在领导英明的领导下，形势一片大好。褚子森听着舒服，一时高兴，随手又是一顶高帽子戴到李想飞的头上说：“各位，如果大家都能像李，部，想飞一样做市场，我就放心了。”那‘部长’两个字他有意透露一点，褚子森画饼多年，经验老到，拿捏得恰到好处，什么时候打草稿，什么时候成型，什么时候活生生的放在你面前，但就是不发放，这正处于最后阶段。李想飞像一头被栓住的牛口渴难耐，眼睁睁的看到不远处的水，发愣，踹气，反刍。
李想飞汇报完后，突然一个人站了起来说：“领导，我，我可以说，说两句吗？”褚子森说：“这是我们的又一位能人，你大胆的说。”只见那女人戴着无边框眼镜，大得如同领导画饼时说的大话，无边无际。尖嘴猴腮，那嘴像图片上的狗嘴，见人就想咬的凶相逼真得让人敬而远之，他说话如同柴油机发动时的情景，吞吞吐吐，总不能完成发动后的畅通，有点口吃。“领导，我，我觉得他言过其实，我们做，做销售的要敢于说，说真话。”她本着大学生不打诳语的行为，直奔主题，接着开始表演她发动柴油机的情景。“我，我也跑那边的市场，我很了解情况，我们，不能，不能只看表面，或做表面工作，里面却烂得，烂得一塌糊涂，害了自己，也害了公司。”几十双耳朵听着她说话，都恨不能去把油门加大点，使她彻底发动，变得畅通无阻。
“殷情姐，你不要张口就来，我带领兄弟们做的市场，经得起公司检查，如果干得不好的，你提建议，我完全可以接受，但你一味抹黑，我有看法。”李想飞早就按捺不住。
殷情说：“我没有抹黑，实事求是，是公司的原则，是不是领导？”甩一个问题给领导，那问题停在空气中，翘首以待可始终没有回应。
殷情继续说：“那边市场的数据，有些是我做的，我最清楚，我只希望的是，大家同事一场，为了共同的目的，把市场做好，对我们都有好处。不能让领导为难。”言外之意是李想飞为难领导。
李想飞说：“我只拿结果说话。”表示难得和她这女人废话。
殷情摆出不战不摆休的气势说：“我们都知道现在市场竞争激烈，在这激烈的环境中，我们要把握好每一个环节，扎扎实实的......。”人们纳闷的是，她吵起嘴来，不仅废话连篇，居然畅通无阻，转几个弯，来几个漂移都没有问题，怎么也看不出是有口吃的人。
渐渐的会议变成他们两人的斗争会，一些人开始上厕所，抽烟，喝水，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过不了一会，演变成诉求会，抱怨会，斗争会，偶尔还会传出肆无忌惮的笑声，乌烟瘴气得像联合国会议，只差赫鲁晓夫拿鞋砸桌子的场面出现。
褚子森仿佛习惯了手下斗法，他就喜欢看他们斗得难舍难分，因为那过程中暴露出来的问题，是平时很难真实反应出来的，他掌握着权力的天平，谁弱时他扶一下，谁强时他打压一下，反正要保持平衡。
这时他看到失控，立刻改成全面镇压，一巴掌向桌子砸去，啪，的一声巨响，会场立刻安静下来，桌子没有感觉半点伤害，他的手却隐隐作痛。褚总狠狠的说：“这个问题不要讨论了，会后再说。”真是开会的通病，会上不讨论，留到会后讨论，会后讨论不好，通知开会讨论，所以会议不断，其结果难断。
空气紧张起来，人人屏住呼吸，等待领导的火气在空气中散去，或是观察着那火气向谁烧，都怕引火烧身，默默不吭声，那火终于找到着落点，大家才松了口气。“苟总，你是总代理商，你来说一下，他们俩人对你的市场持有不同的看法，你真真实实说说你的市场现状。”
苟总应声而答说：“我觉得他们说得都还行，但是，我保证以后做得更好。”他这回答等于什么也没有回答，代理商和领导的关系非同一般，再说代理商是老总，不能大会上不给他面子，褚子森听到苟总的答案，什么也没有说。
秃头下面的两道目光四处扫描，停留在马不凡身上，马不凡新来不久，吃惊不小，褚子森看到马不凡时那秃头立定下来说：“马不凡，你已经过试用期了，现在是正式员工了，你说一下？”
马不凡摸不着头脑，说什么呢？想到他师傅李老师传给他的绝招，‘人在职场身不由己，风大随风，雨大随意，关键时刻，看清形势，有的放矢’。马不凡感觉看清了形势，于是说：“我想说的和他们一样，所以我没有说的。”他自信这话得体，以为领导要给他点赞，都做好了准备迎接，万万想不到领导一炮轰过来说：“你们这些大学生，回答问题都困难，答非所问。”感觉‘你们这些大学生’面积太广，改口说：“我们公司的人员，以后回答问题，听清楚问题，思考好再回答，回答要有基本的思路，基本的逻辑，不要胡言乱语。”
马不凡进公司第一次活生生的成为举例说明的错误例题，感到有些不爽，不过领导有的是方法让你爽过来。褚子森来了一个大转折说：“马不凡虽然是新来的，你看人家每天都要工作到七八点钟才下班，扪心自问你们有几人能做到。”马不凡听到这话，就像一切以‘卖苦’赚取流量，博取眼球的人，得到了别人的同情，他恨不能把’苦’可怜巴巴的展示出来，摆在众人面前，收获更多的怜悯。
褚子森看了看代理商中的苟总说：“苟总，以后马不凡管理你的市场，你们要相互配合好。”苟总正低头看手机，听到喊他的大名，抬头，然后点头。
会后马不凡问李想飞说：“师傅，那女的话都说不畅通，居然竞选销售部长，我觉得她经常和你对着干呢？”马不凡问的目的是试探一下李想飞，有没有必胜的把握当部长，因为他担心那女人当他的领导，他最怕女人的啰嗦，况且他堂堂男儿，屈居女人之下，有失体面。
李想飞兴高采烈地的对他说：“她一个只会打嘴炮，只会献殷勤的人，成不了气候。”语气里自己已经成气候，明天的竞选已胜券在握，非他莫属。
褚子森呼叫李想飞说有要事商议，李想飞为了销售部长的职位，把保险工作做得万无一失，对领导几乎是全方位恭维，比起会摇尾巴的狗还听话。领导的要事，确实要紧得很，褚子森总想去理发，需要个陪同，李老师乐得喜笑颜开，表现得神秘莫测，对周围的人说：“你看领导又喊我去谋划大事。”说完得意地笑了，撒腿就走了。
来到理发店李想飞说：“领导你的发型，达到了最高境界，因为没有发型。”拍马屁已历史悠久，花样繁多，但都是陈词滥调，马的屁股被拍几千年来，居然毫发无损。李想飞花样翻新成功把马屁换成领导的脑袋，却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换来领导的一片欢笑声。可就是有点为难理发师，看着最高境界的发型，观察半天，不知如何下手，只能硬着头皮，拿着剃头刀在上面来一个特种兵式旅游。
销售部长竞聘如期举行，全省各大销售中心，来竞聘人员大约有30人。竞聘内容分为三部分，笔试，面试，绩效。李想飞琢磨着，除了笔试有点问题外，面试肯定没有问题，褚总亲自帮他设计的PPT，再加上褚总也是面试官，绩效更不用说了，他来公司第二年开始，年年是优，还有两年是优加。综合起来十拿九稳，销售部长是当定了。
笔试时李想飞发现他曾经带过的徒弟也来竞聘，他徒弟名校毕业，才来公司两年多，想不到他调到其他销售部门去，进步神速，居然具备了竞聘销售部长的资格。师徒同场竞技，也算是美事一桩，主要是对他构不成威胁，给他带来威胁的是同部门的殷情。
他发现他徒弟笔试时，拿着资料抄，埋头苦干，监考人员有意放水，视而不见。他后悔没有把这个环节打通，后来总结可能就是这个环节使他兵败滑铁卢。
竞聘几天后，任免文件下来，李想飞成功落选，殷情败中获胜当选，李想飞安排后事，绝不能成为殷情的下属，果断调岗，去了第一销售部。褚子森满口答应他的请求，第一销售部部长的无能，使他脑袋上不知不觉的脱毛的导火线，还得要依靠李想飞去协助。于是重新规划给李想飞画饼，对李想飞说：“有能力的人，早晚会飞的，而且飞得很高，比飞黄腾达还高，还远。”
尹伊是公司中枢神经系统的同时，也是八卦新闻的传播者，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大到领导错综复杂的关系，小到基层人员的家庭背景，外加各层人士的颜色绯闻，她几乎了如指掌，有时添油加醋，说出来比真的还真。她说：“那个殷情当选，早就内定的事，你想嘛，她那个姐夫是营销中心的老总，人家真是朝中有人好做官，再说了李老师没有文凭，公司是要本科文凭的，哎呦，虽然他爱吹点牛，但真的是有点能力的人。”
自从李想飞离开后，马不凡居然有点失落的感觉，主要是工作没有人指点，有时打电话问李老师，李老师心情好的时候会指点一二，心情不好的时候，说你没有领导啊，马不凡不敢多问。
马不凡怕什么就来什么，殷情果然成为他的领导，一个未到更年期，胜似更年期的女人，暴躁的工作作风，精神失常的管理，逮谁骂谁的嘴，让人闻风丧胆。马不凡有时打电话问她，得到的回答是‘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会处理’‘自己想办法’‘多动脑筋’。问其他业务员，其他业务员都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互帮互助的精神品质，和竞争思想，都领悟得炉火纯青。互帮互助就是你帮我，我帮你，你帮我一包香烟请吃一饨饭，我帮你解决一点小问题，但核心的东西是用来竞争的，绝不能帮，帮了会影响自己的饭碗。
还好的是马不凡分管代理商苟总家业务，其实是苟总家管他，苟总大方得恨不能把所有活都给他干，可是这种近乎摧残式磨炼，让马不凡业务技能成长起来。
早出晚归成为马不凡的常态，白天跑市场，晚上陪客户喝酒，工作保持住了，身体却每况愈下。酒自从被生产出来后，社交就离不开它，离开酒好似社交就要牺牲一样，尤其是做生意的，几杯下肚，生意就成交了，只要把事办成，喝多少都无所谓，害得身体苦苦支撑，到最后社交没有牺牲身体却快要死了。马不凡喝酒熬夜，肠胃开始发出警告，可他不理会，以为几天后就会解除警报，谁知道那病却向他的肛门发展，大有停留在肛门发展壮大的趋势，让他痛得死去活来。人有病时才会想起医院，就像车坏了才想起修理厂，医院就是肉体的修理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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