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掌心雷
天亮了。
沈启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他已经离开了医院走廊，躺在温软的病号床上。
周围站着以赵医生为首的几名大夫，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不夹着一副眼镜，正全神贯注打量着他。
从床上坐了起来，沈启将昨晚的事情，尽数讲述出来。
但是却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幻觉。
赵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试图安慰他。
其他人为了自己的安全，就给他穿上了束缚衣。
沈启为了证明自己的精神正常，而没有选择挣扎，像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童般，顺从母亲的安排，乖巧地伸出手，自缚四肢。
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沾满了一身，可他却安静非常，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赵医生与其他人之间的谈话。
护士端着药盘，推门而入，将药片倒在手上，极尽温柔的哄着他：“啊~张嘴，谁最乖啊？十五号最乖了，来，张嘴。”
沈启没有选择张嘴。
舒必利。
典型的抗精神病药物，都有镇静、催眠的作用，可以降低患者对外界环境的刺激反应。
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在服药之后会出现注意力不集中，嗜睡，动作缓慢的症状，换而言之，就算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罪犯吃了。
都要变成一个毫无攻击性的白痴。
沈启从床上跳了起来，像是发疯似的，朝着医生大喊大叫：“我不吃药！我不吃药！不睡觉……不睡觉！！你们都走！不相信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叫八号过来！！快啊！”
挣扎了半天，又被几个保安给按在了床上，因为不老实，脸上也不免挨了几记重拳。
他的脸肿起来，像个大红馒头一样。
可沈启仍不服输，偏偏要跟赵医生嘴硬，就是相信自己的幻觉，就是已经近在眼前的真相。
他破口大骂，甚至还在挣扎的过程里，一脚踹中了一名保安的子孙根。
这下子，这群几乎灭绝人性，以取笑，殴打，甚至是残害病人来获取优越感的保安，不会再惯着他了。
就算是在赵医生的面前，也没有在留手。
沉闷的撞击声，输不起听到了几次。
沈启肿胀的皮肤紧绷着，仿佛随时会破裂开来。眼睛被肿胀的眼眶挤得几乎要瞎了，只剩下两条细缝，眼角泛着一条血线。
在他的嘴巴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片空洞。一颗颗牙齿被肿胀的牙床挤压得脱落了，噼里啪啦掉在床底不见了踪影。
他试图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嘶吼声。他的舌头在嘴巴里乱翻滚，像一条被撕裂的绸带。
忽而，他咧开嘴巴，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眼中闪烁着狰狞的笑意。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沈启开始狂笑起来，笑得凄凄惨惨，而又似乎是发自真心，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悲伤。
所有保安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动手了。
他的表情狰狞，犹如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原本瘫软无力的身体，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瞬间挣脱开束缚。
他的手指变得扭曲而畸形，指甲刺人地伸长，如同鬼爪。
“你们不信我！你们才是真的得病了！！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只有你们在梦里死了，才能醒过来！！”
沈启犹如一条饿极的狼，瞳孔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用还在渗血的牙床，不断“撕咬”着赵医生的咽喉。
赵医生能感受到脖子上不断蔓延的温热鲜血，他有些慌了，赶忙出言阻止：“冷静！快回去躺好，我给你止血！”
说来好笑，刚才保安们动手时，他只站在一旁围观，而现在他成了“目标”，却又在极力劝诫着一名病人冷静。
赵医生招呼着几名保安，连带着护士一起上阵，才将发狂的沈启，重新按在床上，又补了一针镇定剂，才彻底令其安静下来。
此刻，保安们身上的制服，全部染得血红，嘴里直喊着“晦气”，见沈启安静下来，便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
赵医生没有离开。
而是坐在床榻上，用钢笔记录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备注为“沈妈妈”的人。
电话没过多久接通了。
“喂，请问是沈启的妈妈吗？”
赵医生叹了一声气，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接通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是，赵医生，我，我儿子在那边还好把？”
“还好，最近发病的次数不算多，但是……”
“但是什么？”
沈母的语气有些担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赵医生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比较委婉的说道：“病情很乐观，就是现在还有一些攻击性，您这几个月就别过来看他了，我害怕会加重病情。”
什么加重病情，这些话都是骗人的。
无非是因为殴打病人，造成重伤，害怕家属得知以后，跟医院打官司，一旦事情闹大了，甚至自己的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哦哦哦。”沈母有些木讷地回了一句：“那那那我就不去了，麻烦您帮我照顾好孩子，我这给您发个红包，您呀，平时没事的时候，帮着多照顾照顾，买点什么水果什么的。”
她说完，就在微信里发了一笔为五百元的转账。
赵医生嘴上说着不要，但是却很自然地打开免提，从微信里领取红包。
全程不超过五秒钟，可见这套业务有多么熟练。
事情解决了，还收获了一笔意外之喜，他跟沈母寒暄几句，便随即挂断电话。
赵医生转身发开房门，只见八号正站在门外。
“赵医生。”
八号仍旧是那副奴才样，一见到医生，护士，这些在医院里有“权利”的人，就忍不住点头哈腰。
“嗯。”赵医生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昨天晚上，十五号没有发生什么异常行为吧？”
八号也觉得纳闷，他喊叫起来：“您可是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他好像是做噩梦了，非说墙上面有眼球，我还把自己的肠子，脑袋都给薅下来了！您说说，他这不是精神病吗？”
精神病骂精神病。
赵医生也懒得理他，只是嘱咐了一句：“你现在病情恢复的不错，晚上睡觉的时候多注意，别让十五号伤到你。”
八号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您放心！不止是他伤不到我，我还要帮您看着他呢！”
“对了……”
赵医生打量了一眼八号，问道：“你这个摩托车头盔是在哪儿买的？”
八号闻言，敲打头顶上的头盔，笑道：“这是护士送给我的礼物，说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戴着，以免被十五号那个疯子袭击，在脸上留疤。”
“哦。那你就戴着吧。”
“好嘞！您慢走哈！”
等到送走了赵医生，八号才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前，小声嘀咕了一句：“老陈这头盔太扎眼了？怎么谁见了，都要问一嘴呢……”
沈启再次睁开眼睛之时，他已经离开了医院走廊，躺在温软的病号床上。
周围站着以赵医生为首的几名大夫，他们的脸上无一例外不夹着一副眼镜，正全神贯注打量着他。
从床上坐了起来，沈启将昨晚的事情，尽数讲述出来。
但是却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一个精神病人的幻觉。
赵医生沉重地叹了口气，试图安慰他。
其他人为了自己的安全，就给他穿上了束缚衣。
沈启为了证明自己的精神正常，而没有选择挣扎，像是一个不经世事的孩童般，顺从母亲的安排，乖巧地伸出手，自缚四肢。
口水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流出，沾满了一身，可他却安静非常，只是静静地坐在床上，听着赵医生与其他人之间的谈话。
护士端着药盘，推门而入，将药片倒在手上，极尽温柔的哄着他：“啊~张嘴，谁最乖啊？十五号最乖了，来，张嘴。”
沈启没有选择张嘴。
舒必利。
典型的抗精神病药物，都有镇静、催眠的作用，可以降低患者对外界环境的刺激反应。
不过副作用也很明显，在服药之后会出现注意力不集中，嗜睡，动作缓慢的症状，换而言之，就算是一个杀人如麻的罪犯吃了。
都要变成一个毫无攻击性的白痴。
沈启从床上跳了起来，像是发疯似的，朝着医生大喊大叫：“我不吃药！我不吃药！不睡觉……不睡觉！！你们都走！不相信我，你们为什么不相信我？叫八号过来！！快啊！”
挣扎了半天，又被几个保安给按在了床上，因为不老实，脸上也不免挨了几记重拳。
他的脸肿起来，像个大红馒头一样。
可沈启仍不服输，偏偏要跟赵医生嘴硬，就是相信自己的幻觉，就是已经近在眼前的真相。
他破口大骂，甚至还在挣扎的过程里，一脚踹中了一名保安的子孙根。
这下子，这群几乎灭绝人性，以取笑，殴打，甚至是残害病人来获取优越感的保安，不会再惯着他了。
就算是在赵医生的面前，也没有在留手。
沉闷的撞击声，输不起听到了几次。
沈启肿胀的皮肤紧绷着，仿佛随时会破裂开来。眼睛被肿胀的眼眶挤得几乎要瞎了，只剩下两条细缝，眼角泛着一条血线。
在他的嘴巴里，空空荡荡，只剩下一片空洞。一颗颗牙齿被肿胀的牙床挤压得脱落了，噼里啪啦掉在床底不见了踪影。
他试图开口说话，却只能发出一阵阵沉闷的嘶吼声。他的舌头在嘴巴里乱翻滚，像一条被撕裂的绸带。
忽而，他咧开嘴巴，露出一排尖锐的牙齿，眼中闪烁着狰狞的笑意。
“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
沈启开始狂笑起来，笑得凄凄惨惨，而又似乎是发自真心，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高兴还是悲伤。
所有保安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在动手了。
他的表情狰狞，犹如一只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原本瘫软无力的身体，却突然爆发出惊人的力量，一瞬间挣脱开束缚。
他的手指变得扭曲而畸形，指甲刺人地伸长，如同鬼爪。
“你们不信我！你们才是真的得病了！！这是梦！这一定是梦！只有你们在梦里死了，才能醒过来！！”
沈启犹如一条饿极的狼，瞳孔中闪烁着凶狠的光芒，用还在渗血的牙床，不断“撕咬”着赵医生的咽喉。
赵医生能感受到脖子上不断蔓延的温热鲜血，他有些慌了，赶忙出言阻止：“冷静！快回去躺好，我给你止血！”
说来好笑，刚才保安们动手时，他只站在一旁围观，而现在他成了“目标”，却又在极力劝诫着一名病人冷静。
赵医生招呼着几名保安，连带着护士一起上阵，才将发狂的沈启，重新按在床上，又补了一针镇定剂，才彻底令其安静下来。
此刻，保安们身上的制服，全部染得血红，嘴里直喊着“晦气”，见沈启安静下来，便骂骂咧咧地转身离去。
赵医生没有离开。
而是坐在床榻上，用钢笔记录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他掏出手机，打开通讯录，找到了一个备注为“沈妈妈”的人。
电话没过多久接通了。
“喂，请问是沈启的妈妈吗？”
赵医生叹了一声气，心里涌起一股深深的疲惫感。
接通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沉重：“是，赵医生，我，我儿子在那边还好把？”
“还好，最近发病的次数不算多，但是……”
“但是什么？”
沈母的语气有些担忧，毕竟是自己的儿子，说不担心那是假的。
赵医生轻轻地吐出一口气，比较委婉的说道：“病情很乐观，就是现在还有一些攻击性，您这几个月就别过来看他了，我害怕会加重病情。”
什么加重病情，这些话都是骗人的。
无非是因为殴打病人，造成重伤，害怕家属得知以后，跟医院打官司，一旦事情闹大了，甚至自己的工作都会受到影响。
“哦哦哦。”沈母有些木讷地回了一句：“那那那我就不去了，麻烦您帮我照顾好孩子，我这给您发个红包，您呀，平时没事的时候，帮着多照顾照顾，买点什么水果什么的。”
她说完，就在微信里发了一笔为五百元的转账。
赵医生嘴上说着不要，但是却很自然地打开免提，从微信里领取红包。
全程不超过五秒钟，可见这套业务有多么熟练。
事情解决了，还收获了一笔意外之喜，他跟沈母寒暄几句，便随即挂断电话。
赵医生转身发开房门，只见八号正站在门外。
“赵医生。”
八号仍旧是那副奴才样，一见到医生，护士，这些在医院里有“权利”的人，就忍不住点头哈腰。
“嗯。”赵医生满意地点点头，问道：“昨天晚上，十五号没有发生什么异常行为吧？”
八号也觉得纳闷，他喊叫起来：“您可是不知道啊！昨天晚上，他好像是做噩梦了，非说墙上面有眼球，我还把自己的肠子，脑袋都给薅下来了！您说说，他这不是精神病吗？”
精神病骂精神病。
赵医生也懒得理他，只是嘱咐了一句：“你现在病情恢复的不错，晚上睡觉的时候多注意，别让十五号伤到你。”
八号一拍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您放心！不止是他伤不到我，我还要帮您看着他呢！”
“对了……”
赵医生打量了一眼八号，问道：“你这个摩托车头盔是在哪儿买的？”
八号闻言，敲打头顶上的头盔，笑道：“这是护士送给我的礼物，说是晚上睡觉的时候戴着，以免被十五号那个疯子袭击，在脸上留疤。”
“哦。那你就戴着吧。”
“好嘞！您慢走哈！”
等到送走了赵医生，八号才松了一口气，站在门前，小声嘀咕了一句：“老陈这头盔太扎眼了？怎么谁见了，都要问一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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