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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春节之后,我开始了每天的通州之旅。说起来好笑,这竟是缘于一顿午饭。

    那天我们一直在床上泡到中午,将近二十四小时没吃饭,我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安听到了,“嘿嘿”一笑,起床穿衣,我也想起床,被她按住了。

    “你别动,再躺一会儿,我去买点菜,回来做饭,等饭好了你再起来。”

    我看着她的背影在房间里消失,感受到久违的温暖。

    楼下就有小型超市,很快她就拎了两个袋子回来了。她冲我扬了扬头,径自进了厨房,半小时后,四菜一汤被端上餐桌。

    我穿好衣服,到卫生间洗漱。她没有多余的牙刷,我只是洗了脸,简单地漱了漱口。

    不愧是湖南人,做的菜让人看起来就有食欲。

    “磊,就算咱们在一起过年吧。”她坐在餐桌的对面,看着我。

    “嗯,咱们过年。”我看着她点点头,我们都笑了。

    风卷残云,我们很快就扫光了战场。

    “我知道是这样,就多做两个菜了。”

    “正好,正好,”我用纸巾擦擦嘴,又拍拍肚子,“都吃撑了。还别说,你的手艺真不错。”

    “喜欢吃就多过来啊。”她笑笑。

    “行啊。”我摸到烟,点着了。

    “你,一个人?”

    我愣了一下。我们在一起四次了,她刚问我这个问题。“是啊。”我点点头。

    “你平时都怎么吃饭?自己做吗?”她问我。

    “很少做,一个人,懒。中午就在单位解决了,晚上找个饭店糊弄糊弄。”

    “这怎么能行啊?你这如狼似虎的年龄,”说着说着,安笑了,她强忍住,继续说,“嗯,你得好好吃饭。这样吧,干脆往后你就过来吃晚饭,反正我就是一个人。”

    “好啊。”我顺嘴而出。

    “行,那就这么定了。”

    这些话我们很轻易就说出来了,根本就没意识到对于我来讲,那将是一段多么漫长的旅途。

    我的单位在海淀。六点钟下班后,我需要先乘坐半小时的公车,然后在木樨地换乘地铁一号线,之后在四惠换乘八通线。一般情况下,我会在七点四十到八点之间敲响安的房门。后来安嫌开门麻烦,干脆给了我一把钥匙。

    安总是等到我进门后,才去烧最后一道汤。然后我们一起吃饭,吃过饭,我会躺在床上看书,安收拾好后就坐到我的身边玩电脑游戏,有时我们也一起看看电视。刚开始的几天,我还摸不清末班城铁的时间,有时去早了,有时又赶不上,只能打车到四惠。几天之后,我的行动就像闹钟的分针一样精准。

    安从来没问过我在哪儿住,也没问过我做什么工作。我也一样,一直到她最后离开BJ,我也不知道他的职业,甚至不知道她是否出去工作。

    除非偶尔喝多,我从来不在安那儿留宿。她需要一个哥哥,我需要一个家,仅此而已。我宁愿生活就是如此的简单,或许我的脑海里还有保守的残留。尽管我是如狼的年龄,尽管我皮肤饥渴,但除了最初的疯狂,如果不喝醉,我根本无法放开。每次激情后,脑袋里总有个声音在提醒我:你是个男人,负责任的男人不应该这样,尤其是刑警更不应该这样。

    没错,我是个刑警,刑警是绝不该那样的。

    就像玉渊潭的樱花,BJ的春天短暂而美丽,我的心也随着春的气息而搏动。相处久了,我和安偶尔也会闹点小别扭,但每次当我停在绿地的边缘,回首凝望那盏昏黄的灯光,所有的不愉快都会烟消云散。

    很多事情习惯成自然,就比如通州之旅,就比如末班城铁。我记得当年有一部法国电影,名字就叫《最后一班地铁》,可惜我没看过。或许将来有一天,安和我的这一段旅程,也会被拍成一部不错的电影。

    干我们这一行,都有些疑神疑鬼,这或许是本能。有时我坐在城铁车厢的长椅上,不经意地打量着周围寥寥无几的人,会想象他们的生活。星夜奔波的人多少有些难言之隐,这些和我一样乘坐末班地铁的人们,都是什么样的生活呢?

    就是在这个春天,鹏闯入了我的视线。

    那个晚上,我坐在熟悉的位置上,发现往日空着的对面的长椅上,已经坐下了一个男人。他身穿白衬衣,系着暗红格的领带,西服上衣和皮质的电脑包放在他的左侧。他的膝盖上,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他聚精会神地盯着屏幕,双手不时地在键盘上敲击。

    他不是在看电影或玩游戏,而是在做一个文件,这是我的第一个判断。

    我很少穿西服,这缘于上学时的一个情结。那时中国人刚刚富裕,遍街都是一、二百元的廉价西服。人们穿着它骑自行车、挤公交车,还特意保留着“JINGPINXIFU”的袖标。那时我就暗暗发誓,如果自己没有车开,这一辈子我都不会穿西服。现在车倒是有了,可长期养成的习惯却很难改变了。

    关于白衬衫、打领带也有一个笑话,说是这身打扮的人,除了卖保险的,就是做安利的,总之都是很讨人嫌的人。但是对面这个人绝对不是,这从他西服与衬衫的质地和做工,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我不禁有点疑惑,这样的人,怎么也会坐地铁呢?

    或许是感受到我的注视,他抬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动了动,又盯回屏幕。这是个棱角分明的男人,年龄比我稍小,目光中充满了平和与自信。

    都说女人会和身边的女人作比较,其实男人也是如此。这种暗中比较的眼光都是很挑剔的。面对别的男人,我很少有不自信的时候,但对面的男人明显比我高一个层次,尽管我知道,我从来没有奢望过那种生活。

    和我一样,他也是在四惠站换乘一号线。我依旧是刚走下楼梯就停住了,他则走到了站台的中间。一号线的乘客较多,很快他就湮灭在人群中。

    很久没有这么关注一个男人了,我摇头苦笑。这时,地铁列车进站,我坐在习惯的位置上,从包里取出书,看了起来。

    从国贸站出来,我点着烟,脑海里又闪现出那个男人的身影。春夜还有一丝凉意,我整整衣领,向公车站走去。

    一根烟抽完,刚好走到公车站。我把烟蒂掐灭,扔到路边的垃圾箱里。一抬头,在几个等车的人中,我又发现了鹏的侧影。当然,那时我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一路巧合。我们都上了801路公车,都是在马甸桥东下车。他像是根本没注意到我,急匆匆地沿着马路向北走去。

    那也是我回家的方向,我叹了口气,拐进街心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