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案子有眉目了吗？”张小的问话打断了我的沉思。
“还没有，我们正在排查。”我差一点说出锁定嫌疑人的事，但我想到了纪律。
“案子能破吗？”她追问。
“你知道国内的情况，部里给我们定的规矩是命案必破，我们会尽全力抓获凶手。”我只能这样安慰她，天知道，没有破获的案件有多少。
“嗯，”看起来她有些犹豫，“王建鹏走的时候怎么样？”
我打量着她，不知万里之外的她是否能感受到我的注视。她的表情依旧貌似平静，可从这句话的声音我能听出她隐藏的伤感，她是在压抑着自己吗？
现场的情况我上次就告诉她了，虽然只是一句话带过。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暗红色的血泊，还有王建鹏那张惨白的脸。
“王建鹏被麻醉了，他应该没什么痛苦。”我重复着。
屏幕里的张小沉默了，如果不是身形偶尔的抖动，那就像一幅静止的画面。
“他的后事怎么安排，你知道吗？”静止良久的人物突然开口了。
“他哥哥和姐姐到BJ了，他们会安排吧。”
“哦。”
“你要回来吗？或者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时间什么的。”
“我——这次就算了吧，他的家人肯定不希望看到我。”
张小的回答让我略微有些失望，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家人知道你们的事？”
“可能吧，”她停顿一下，“我和他回过一次老家，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婚，晚上他们哥俩吵得很凶，我依稀听着像是因为我们的事。”
“可是如果错过了他的葬礼，你不遗憾吗？”
张小略微侧过头，盯着屏幕里的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葬礼？那只是个形式吧？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我点点头，其实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她过于伤心，假如她伤心的话。
“那好吧。反正你有我的电话，想起什么或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电话。”
“嗯。”
“对了，王建鹏在BJ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啊？”听到我的问题，她明显有些意外。
“我去过王建鹏的公司，可是没人知道他的私事。你知道要想破案，我们必须尽可能多地了解他。”
“这个——”
她的表情有些为难，我突然想到了那些照片，他们一定是出自王建鹏的朋友之手。“你了解我，我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我只是想查线索。”
张小看着我，像是相信了我的话，“你等一下。”她站起身走开，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在键盘上输入两串电话号码。
“这个人叫王江，是我们的朋友，也是王建鹏在证券公司的副手，你找他应该最合适了。”
我看着对话框里的数字，对她说，“谢谢你。”
“不用，”她摇摇头，“我们都想尽快破案，不是吗？”
“的确。”
“石警官，”她欲言又止。
“叫我石磊就好了，有事你尽管说，我们——也算朋友吧。”
“好，”她紧紧望着我，“帮我个忙，好吗？你能去参加葬礼吗？替我去送送他。”
我注视着她，缓缓点头，“我会去的。”
***
到了队里，我叫来董浩，让他落实一下王建鹏的后事如何办理，他一直和王建鹏的家人保持着联系。
案发正好一周，最初的侦查工作都已经完成，我打开电脑，开始写阶段侦察报告。按程序，这是我们必须的工作，我也很喜欢做，往往在完成报告的过程中，我能更清晰地审视整个案件，确定下一步的侦破方向。
刘旭端着水杯，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我没说什么，径自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昨晚没事吧？”她问。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没见你那么喝过，”刘旭笑着摇摇头，“视频了吗？”
“嗯。”
“怎么样？”
我看看她，放下手中的工作，点着烟，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串烟雾。
“你知道怎么移民美国吗？”
刘旭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移民美国？”然后她爽朗地大笑，直到眼角出现了眼泪，“你们不会一见钟情吧？这也太快了吧？”她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用手抚了抚胸口，“视频也能一见钟情，太刺激了，头儿，快讲讲。”
她的反应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喜欢这样。
“讲你个头啊？”我的嘴角露出笑意，“王建鹏正在办理移民，而且快完成了。我想让你调查一下，移民美国都有什么途径。那应该要花不少钱，顺便你再查一下王建鹏的财务状况，包括他的年薪，原来的和现在的，不动产，存款，投资收入，着重查查他向境外汇款的记录。”
刘旭严肃起来，在我桌子上找到纸笔，开始记录。
“在美国的那个人，叫张小，弓长张，大小的小，你去查一下她的背景。她是学生物工程的，能轻易出国，我想她除了清华，就是北大的，这个范围不大，应该很好查。”
“嗯。”
“王建鹏和张小看起来很恩爱，两人为了能在一起生活，在美国注册了一家公司，公司运转正常。那是一个完整的计划。”想到张小用的“计划”那个词，我皱皱眉。
“真让人感动。”刘旭挑了挑眉毛，我的神情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让一个公司正常运转，那需要很多钱，我想那都是王建鹏的，而且我直觉他的移民和那间公司有联系，肯定也会有不少钱流入。”
“你想说什么？”刘旭有点惊讶，“你不会是以为张小——”
“兄弟反目，夫妻成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事还少吗？”我想起和张小的视频，“得知王建鹏的死讯后，张小不是一个爱人应有的反应，我觉得有些怪。我并不是想设定什么，但任何可能性我们都不能排除。”说完这些话，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明白了。”
“哎，我今天还得约约秦莺。既然早晚都得见，我就先勉为其难吧。”
“头儿，咱不带这样的啊。”刘旭站起身，笑吟吟地看着我，“这靓女都被你独占了，还说风凉话，你好意思吗？”
我淡淡一笑。
“不然咱们换换？”
“换？怎么换？”我坏笑，“我又不能奶孩子。”
“头儿，”刘旭忽然一本正经，我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忙屏息凝神。
“你丫真缺德。”刘旭取过杯子，甩甩头，走了出去。
“还没有，我们正在排查。”我差一点说出锁定嫌疑人的事，但我想到了纪律。
“案子能破吗？”她追问。
“你知道国内的情况，部里给我们定的规矩是命案必破，我们会尽全力抓获凶手。”我只能这样安慰她，天知道，没有破获的案件有多少。
“嗯，”看起来她有些犹豫，“王建鹏走的时候怎么样？”
我打量着她，不知万里之外的她是否能感受到我的注视。她的表情依旧貌似平静，可从这句话的声音我能听出她隐藏的伤感，她是在压抑着自己吗？
现场的情况我上次就告诉她了，虽然只是一句话带过。我的眼前又浮现出那暗红色的血泊，还有王建鹏那张惨白的脸。
“王建鹏被麻醉了，他应该没什么痛苦。”我重复着。
屏幕里的张小沉默了，如果不是身形偶尔的抖动，那就像一幅静止的画面。
“他的后事怎么安排，你知道吗？”静止良久的人物突然开口了。
“他哥哥和姐姐到BJ了，他们会安排吧。”
“哦。”
“你要回来吗？或者我可以帮你打听一下时间什么的。”
“我——这次就算了吧，他的家人肯定不希望看到我。”
张小的回答让我略微有些失望，尽管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他家人知道你们的事？”
“可能吧，”她停顿一下，“我和他回过一次老家，那时候他还没有离婚，晚上他们哥俩吵得很凶，我依稀听着像是因为我们的事。”
“可是如果错过了他的葬礼，你不遗憾吗？”
张小略微侧过头，盯着屏幕里的我，长长地叹了口气，“这次就算了。葬礼？那只是个形式吧？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我点点头，其实这些和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不想她过于伤心，假如她伤心的话。
“那好吧。反正你有我的电话，想起什么或有什么事，你随时给我电话。”
“嗯。”
“对了，王建鹏在BJ有没有什么要好的朋友？”
“啊？”听到我的问题，她明显有些意外。
“我去过王建鹏的公司，可是没人知道他的私事。你知道要想破案，我们必须尽可能多地了解他。”
“这个——”
她的表情有些为难，我突然想到了那些照片，他们一定是出自王建鹏的朋友之手。“你了解我，我对别的东西不感兴趣，我只是想查线索。”
张小看着我，像是相信了我的话，“你等一下。”她站起身走开，不一会儿又回来了，在键盘上输入两串电话号码。
“这个人叫王江，是我们的朋友，也是王建鹏在证券公司的副手，你找他应该最合适了。”
我看着对话框里的数字，对她说，“谢谢你。”
“不用，”她摇摇头，“我们都想尽快破案，不是吗？”
“的确。”
“石警官，”她欲言又止。
“叫我石磊就好了，有事你尽管说，我们——也算朋友吧。”
“好，”她紧紧望着我，“帮我个忙，好吗？你能去参加葬礼吗？替我去送送他。”
我注视着她，缓缓点头，“我会去的。”
***
到了队里，我叫来董浩，让他落实一下王建鹏的后事如何办理，他一直和王建鹏的家人保持着联系。
案发正好一周，最初的侦查工作都已经完成，我打开电脑，开始写阶段侦察报告。按程序，这是我们必须的工作，我也很喜欢做，往往在完成报告的过程中，我能更清晰地审视整个案件，确定下一步的侦破方向。
刘旭端着水杯，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我没说什么，径自在我对面坐了下来。
“昨晚没事吧？”她问。
“没事啊，能有什么事？”
“没见你那么喝过，”刘旭笑着摇摇头，“视频了吗？”
“嗯。”
“怎么样？”
我看看她，放下手中的工作，点着烟，向后靠在椅背上，长长地吐出一串烟雾。
“你知道怎么移民美国吗？”
刘旭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移民美国？”然后她爽朗地大笑，直到眼角出现了眼泪，“你们不会一见钟情吧？这也太快了吧？”她把水杯放到桌子上，用手抚了抚胸口，“视频也能一见钟情，太刺激了，头儿，快讲讲。”
她的反应早在我的预料之中，但我喜欢这样。
“讲你个头啊？”我的嘴角露出笑意，“王建鹏正在办理移民，而且快完成了。我想让你调查一下，移民美国都有什么途径。那应该要花不少钱，顺便你再查一下王建鹏的财务状况，包括他的年薪，原来的和现在的，不动产，存款，投资收入，着重查查他向境外汇款的记录。”
刘旭严肃起来，在我桌子上找到纸笔，开始记录。
“在美国的那个人，叫张小，弓长张，大小的小，你去查一下她的背景。她是学生物工程的，能轻易出国，我想她除了清华，就是北大的，这个范围不大，应该很好查。”
“嗯。”
“王建鹏和张小看起来很恩爱，两人为了能在一起生活，在美国注册了一家公司，公司运转正常。那是一个完整的计划。”想到张小用的“计划”那个词，我皱皱眉。
“真让人感动。”刘旭挑了挑眉毛，我的神情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让一个公司正常运转，那需要很多钱，我想那都是王建鹏的，而且我直觉他的移民和那间公司有联系，肯定也会有不少钱流入。”
“你想说什么？”刘旭有点惊讶，“你不会是以为张小——”
“兄弟反目，夫妻成仇，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样的事还少吗？”我想起和张小的视频，“得知王建鹏的死讯后，张小不是一个爱人应有的反应，我觉得有些怪。我并不是想设定什么，但任何可能性我们都不能排除。”说完这些话，我的心隐隐作痛。
“我明白了。”
“哎，我今天还得约约秦莺。既然早晚都得见，我就先勉为其难吧。”
“头儿，咱不带这样的啊。”刘旭站起身，笑吟吟地看着我，“这靓女都被你独占了，还说风凉话，你好意思吗？”
我淡淡一笑。
“不然咱们换换？”
“换？怎么换？”我坏笑，“我又不能奶孩子。”
“头儿，”刘旭忽然一本正经，我以为她想到了什么，忙屏息凝神。
“你丫真缺德。”刘旭取过杯子，甩甩头，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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