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邻座的几个年轻人玩起了纸牌，叽叽喳喳吵个不停。秦莺耸耸肩，无可奈何说，“没办法，这是公众场合。”
我笑笑，对那几个拱猪的年轻人，我并不反感，反而有一丝感激，正是他们驱散了秦莺和我之间的某种紧张的空气。
“你常来这儿？”我挑了挑眉。
“算是吧。”她弹了弹烟灰，然后把烟放在烟灰缸上，我注意到她弹烟灰的动作很特别。香烟平躺在烟灰缸上，无助地冒着烟。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她盯着向上升腾的烟雾，若有所思。
“没什么，我们都习惯了。有些被害人的家属——”我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泛出苦笑。
“家属？”她打断了我，眨了眨眼睛，“我应该不算了吧。”
我没说话，看着她。
她拾起烟，抽了一口，然后又把烟卡到烟灰缸上。“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有些家属情绪很激烈？”
“没错。”我点点头。
她淡淡一笑。
“你很在意？”我淡淡地哼了一声。
“在意？你指什么？”她眉毛轻挑。
我吁了口气，缓缓说道，“王建鹏的死。”
“从我刚才的反应，好像不能推断出这个结论吧。”她拿起烟，然后又放下，“如果非要说我在意，我宁可说我在意你们办案的进度，还有你们办案的态度。”说完，她拿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进度？态度？”我重复着她的话。
“是啊，是你说的没有进展，都十几天了。”她面无表情。
“十几天，算长吗？”我歪着头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还不长吗？你看那些影视剧里，你们的形象可都是很神勇啊。”她又抽了一口烟，嘴角微微上扬，不无讥讽，然后把烟在烟缸上掐灭。我知道她的话并不是缺少常识，而是有些揶揄的味道。
“影视剧？”我哑然失笑，“那些都太戏剧化了，我们的日常工作可要平淡得多。”
“是吗？”她嘴角露出笑意。
“说真的，那些东西，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看下去，就一个字——假。”我苦笑着摇摇头。
“假？有多假？”她像是对我的话有了兴趣。
“举个例子吧，”我用左手支住下吧，靠近她，“看过那些美女警察单手开枪吧。”
“看过。”她注视着我，显然饶有兴趣，我心里暗自高兴。
“一个侧身，眼睛一眯，胳膊一甩，然后‘啪’地一声，命中目标。你知道吗？那纯粹是扯淡。”
“哦？”
“那个动作我试过，你知道子弹落在哪儿吗？就在我脚尖前边两米。”
“不会吧？”她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百分之百会。”我坐直身体，“单手根本就支撑不住那个后坐力。”
“那你怎么开枪？”
我伸出右手，然后把左手架在右手腕上，侧头，食指和中指弯曲，模仿扣动扳机的动作。“看过《神探亨特》吗？就像亨特那样。”我的左眼俏皮地眨了一下。
秦莺看着我，突然说，“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在法庭上对你不利。”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那是亨特在剧中曾说过的话。“你那句不经典，听我的。”我清清嗓子，尽量模仿当初亨特的声音，“你现在被捕了！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说的每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要求见你的律师。如果你没有律师，我们将为你提供一名律师。”
秦莺笑了，是爽朗的笑，她这样笑起来很好看。“你还有那么点味儿，可惜你没戴墨镜，头发也比亨特长。”
我用手向上梳理头发，露出前额，“这样行吗？”
“嗯——”她打量着我，摇摇头，“还是不行，你没他块头大，我记得他超过了一米九。”
“这倒是。”我放下手，耸耸肩，“上帝的安排。”
“哎，上帝也没安排明白，我那时特想麦考尔能和亨特走到一起，尽管他俩身高差了一大截。我中学时稀里糊涂喜欢上我们班里的一个男生，后来才想明白那是因为他长得像亨特。”
她的话把我逗笑了，成长的岁月总是有很多难忘的经历。这应该算是女孩子的秘密吧，可她说得很自然，毫不犹豫。
“我那时倒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亨特特酷，美国人民很有钱，都有汽车开。还有，我第一次知道汽车不仅是用来开的，还是可以撞来玩的，你看几乎每一集都有辆车要被撞烂、炸毁。”
“嗯，你们是男生嘛。其实那时更吸引我的是他们的对白，幽默、风趣，又充满温情。”
这让我回想起当年我们经常说的一句台词。那是麦考尔被强奸后，亨特抓到了罪犯，他用枪指着那个人的头，大声说，“你强奸了我的搭档——”那时我们故意当着女生的面嚷嚷，但现在看着一脸纯情的秦莺，我思忖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
“还有一部美剧，《浪漫之旅》，你看过吗？”
“哦，那一对冤家，叫什么路易莎，还有麦克吧？”我佩服自己还能记起他们的名字。
“就是他俩，没错，的确是一对冤家。”
“真服了他们俩，时刻都在危险中唇枪舌战，但从来都是有惊无险。”
“那个麦克可被收拾惨了，不过尽管他们离了婚，到最后发现还是彼此爱着对方。”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无论说到什么，女人总会轻易地联想到爱情。
“我当时倒是挺羡慕他们的，能走那么多国家，你看那风光多美啊。”
“嗯，还有离奇的案件，很好看，和亨特是两个风格。可惜啊，后来再想看，就一直找不到了。”
“网上没有吗？”这年头，网上什么找不到啊。
“没有，找了很多次。那是在《正大综艺》播的，估计有版权问题吧。”她不无遗憾。
“很想看？”
“是啊，特喜欢看他俩拌嘴。”
“没准儿我倒能找到呢。”
“是吗？”她眼睛一亮。
我有个同学在中央台，正好管资料带，原来我们都找他录过带子，这次或许我也可以试试运气。我点着烟，借以掩饰苦笑，做了这么多年的调查，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究竟是哪儿和以前不同？
我笑笑，对那几个拱猪的年轻人，我并不反感，反而有一丝感激，正是他们驱散了秦莺和我之间的某种紧张的空气。
“你常来这儿？”我挑了挑眉。
“算是吧。”她弹了弹烟灰，然后把烟放在烟灰缸上，我注意到她弹烟灰的动作很特别。香烟平躺在烟灰缸上，无助地冒着烟。
“我刚刚不是故意的。”她盯着向上升腾的烟雾，若有所思。
“没什么，我们都习惯了。有些被害人的家属——”我静静地看着她，嘴角泛出苦笑。
“家属？”她打断了我，眨了眨眼睛，“我应该不算了吧。”
我没说话，看着她。
她拾起烟，抽了一口，然后又把烟卡到烟灰缸上。“你刚才是不是想说，有些家属情绪很激烈？”
“没错。”我点点头。
她淡淡一笑。
“你很在意？”我淡淡地哼了一声。
“在意？你指什么？”她眉毛轻挑。
我吁了口气，缓缓说道，“王建鹏的死。”
“从我刚才的反应，好像不能推断出这个结论吧。”她拿起烟，然后又放下，“如果非要说我在意，我宁可说我在意你们办案的进度，还有你们办案的态度。”说完，她拿起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进度？态度？”我重复着她的话。
“是啊，是你说的没有进展，都十几天了。”她面无表情。
“十几天，算长吗？”我歪着头望着她，眼中闪过一丝戏谑。
“还不长吗？你看那些影视剧里，你们的形象可都是很神勇啊。”她又抽了一口烟，嘴角微微上扬，不无讥讽，然后把烟在烟缸上掐灭。我知道她的话并不是缺少常识，而是有些揶揄的味道。
“影视剧？”我哑然失笑，“那些都太戏剧化了，我们的日常工作可要平淡得多。”
“是吗？”她嘴角露出笑意。
“说真的，那些东西，有时候我都不好意思看下去，就一个字——假。”我苦笑着摇摇头。
“假？有多假？”她像是对我的话有了兴趣。
“举个例子吧，”我用左手支住下吧，靠近她，“看过那些美女警察单手开枪吧。”
“看过。”她注视着我，显然饶有兴趣，我心里暗自高兴。
“一个侧身，眼睛一眯，胳膊一甩，然后‘啪’地一声，命中目标。你知道吗？那纯粹是扯淡。”
“哦？”
“那个动作我试过，你知道子弹落在哪儿吗？就在我脚尖前边两米。”
“不会吧？”她皱着眉，一脸不可置信的模样。
“百分之百会。”我坐直身体，“单手根本就支撑不住那个后坐力。”
“那你怎么开枪？”
我伸出右手，然后把左手架在右手腕上，侧头，食指和中指弯曲，模仿扣动扳机的动作。“看过《神探亨特》吗？就像亨特那样。”我的左眼俏皮地眨了一下。
秦莺看着我，突然说，“你有权保持沉默，否则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在法庭上对你不利。”
我愣了一下，马上反应过来，那是亨特在剧中曾说过的话。“你那句不经典，听我的。”我清清嗓子，尽量模仿当初亨特的声音，“你现在被捕了！你有权保持缄默，但你说的每句话将成为呈堂证供。你有权要求见你的律师。如果你没有律师，我们将为你提供一名律师。”
秦莺笑了，是爽朗的笑，她这样笑起来很好看。“你还有那么点味儿，可惜你没戴墨镜，头发也比亨特长。”
我用手向上梳理头发，露出前额，“这样行吗？”
“嗯——”她打量着我，摇摇头，“还是不行，你没他块头大，我记得他超过了一米九。”
“这倒是。”我放下手，耸耸肩，“上帝的安排。”
“哎，上帝也没安排明白，我那时特想麦考尔能和亨特走到一起，尽管他俩身高差了一大截。我中学时稀里糊涂喜欢上我们班里的一个男生，后来才想明白那是因为他长得像亨特。”
她的话把我逗笑了，成长的岁月总是有很多难忘的经历。这应该算是女孩子的秘密吧，可她说得很自然，毫不犹豫。
“我那时倒没想那么多，我就是觉得亨特特酷，美国人民很有钱，都有汽车开。还有，我第一次知道汽车不仅是用来开的，还是可以撞来玩的，你看几乎每一集都有辆车要被撞烂、炸毁。”
“嗯，你们是男生嘛。其实那时更吸引我的是他们的对白，幽默、风趣，又充满温情。”
这让我回想起当年我们经常说的一句台词。那是麦考尔被强奸后，亨特抓到了罪犯，他用枪指着那个人的头，大声说，“你强奸了我的搭档——”那时我们故意当着女生的面嚷嚷，但现在看着一脸纯情的秦莺，我思忖再三，终究没有说出口。
“还有一部美剧，《浪漫之旅》，你看过吗？”
“哦，那一对冤家，叫什么路易莎，还有麦克吧？”我佩服自己还能记起他们的名字。
“就是他俩，没错，的确是一对冤家。”
“真服了他们俩，时刻都在危险中唇枪舌战，但从来都是有惊无险。”
“那个麦克可被收拾惨了，不过尽管他们离了婚，到最后发现还是彼此爱着对方。”
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不同。无论说到什么，女人总会轻易地联想到爱情。
“我当时倒是挺羡慕他们的，能走那么多国家，你看那风光多美啊。”
“嗯，还有离奇的案件，很好看，和亨特是两个风格。可惜啊，后来再想看，就一直找不到了。”
“网上没有吗？”这年头，网上什么找不到啊。
“没有，找了很多次。那是在《正大综艺》播的，估计有版权问题吧。”她不无遗憾。
“很想看？”
“是啊，特喜欢看他俩拌嘴。”
“没准儿我倒能找到呢。”
“是吗？”她眼睛一亮。
我有个同学在中央台，正好管资料带，原来我们都找他录过带子，这次或许我也可以试试运气。我点着烟，借以掩饰苦笑，做了这么多年的调查，今天这样，还是头一次。究竟是哪儿和以前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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