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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女人啊,甭管外表怎么样,心里都想找个男人,嗯,依靠。”秦莺继续说。

    我注意到她手上香烟的烟灰已经积攒了很长一截,灰白色的,就靠在她的头发边,随时都会跌落,忙提醒她,“烟灰。”

    秦莺瞥了我一眼,弹了弹烟灰,继而索性把烟蒂掐灭,放入烟灰缸。“其实他人不错,对我也很好,但我就是不踏实,心里没底。我有时想起他的善良,都觉得很恐怖。可能是我要的太多吧。”

    很奇怪,她的话马上让我想到当初我和聪岚离婚时的僵持。我们僵持了三天,我自己也说不清楚原因,就是不同意离婚。最终当聪岚举起那把瑞士军刀,眼神迷乱地看着我时,我终于崩溃了。

    “人啊,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我感叹着说,这是我的心里话。

    “也许吧,”秦莺看了看我,接着说道,“我始终在想,是什么让他形成了这样的性格,可惜,一直到离婚后,我才想明白。”

    我看着秦莺,期待能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答案。

    “压力,还有不安全感。”说完这几个字,她淡淡地吁了口气,就像从过去的回忆中脱离。

    我皱了皱眉,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他的家在一个山村,结婚后我和他回去过一次。”

    “哦。”我轻轻点头。

    “那儿很穷,就是到现在,也是很穷,和他跟我讲的根本就是两码事。”

    我的嘴角绽出一丝苦笑,秦莺口中的“很穷”,到底能穷到什么程度?

    “他的双亲离世得早,他是被他姐姐一手带大的,她姐姐告诉我,小时候他吃过不少苦,但他只字未提过。在他的嘴里,童年生活是快乐、美好的。”她惨然一笑。

    我静静地看着她,不清楚自己是否该有些同情的情愫。

    她摇摇头,继续说道,“他很聪明,学习成绩一直很好,他是他们县里第一个考进北大的。当我见到他时,已经看不到一点从农村来的痕迹,这些年无论什么,他都做得很好。”

    我不知道自己能说什么,只能静静聆听。

    秦莺抬眼看看我,苦笑道,“真的,咱们BJ孩子,可能轻易体会不到这些。”见我有些不以为然,她又忙补充道,“我这么说,绝不是什么优越感作祟,也不是歧视谁。”

    “我懂。”我哑然失笑。

    她眨了眨眼,看着我,“我是说,在他的心中,童年的阴影,可能从来就没消失过,支撑他的动力,或者说压力,可能就是不安全感,生活的不安全感。”

    “他什么事都爱计划。”张小曾经这样告诉我,这是否和秦莺说的相关?“但是很多人都是从农村出来的啊。”我略有不解。

    “不一样,”秦莺摇摇头,“他不能面对过去。从某个角度上说,他后来很顺,已经脱离了原来的生活,他的成就是很多人难以企及的,他比别人付出了更多的艰辛。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急于从过去摆脱出来。在他眼里,过去的生活就是虚幻,所以他只能在虚幻中继续生活下去。他只有不停地向上爬,不停地。”

    “这些都是你的主观臆想吧?”我下意识地摸了摸鼻子。

    “也许吧,但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答案。”说完这句话,秦莺长长地吁了口气。

    我的嘴角浮出一丝揶揄的笑意,“人生的答案,想那么清楚,累不累?”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那可是过日子啊,”秦莺苦笑,“不然你和他过几天试试。”

    “我?我可是男人啊。”我也笑了。

    “我就是那么一比,”秦莺叹了口气,“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不是吗?”

    我心中一颤,看向秦莺的眼睛,她的眼神似笑非笑,饱含深意。我怕她继续窥视我的内心,忙更换话题,对她说,“不好意思,触动你的伤心往事了。”

    “还伤疤呢。”她戏谑地挑了挑眉,接着说道,“哎,没什么。”她拿起桌子上的烟盒,让我又有了一次欣赏女人优雅的机会。

    我没敢再纠缠下去,我知道按照秦莺的性格,那不会有什么结果,况且我不相信还有人了解我和安过去的事。

    “你们是协议离婚,离婚时顺利吗?”我提起另一个问题。

    “顺利?你的含义是什么?”她吐出一口烟。

    “有些两口子,离婚时弄得你死我活的,就差翻变天账了。”我耸耸肩,一脸无辜地望着她。

    秦莺看着我,淡淡地笑了,“我们倒没有,我们很平静。我和你说过,他对我很好,何况内疚的人是他。除了那套房子,他把所有的都给我了。其实我也不是很在乎钱,我们不会因为这些闹什么。”

    “除了房子,所有的都给你了?”我双眉微蹙。

    “基本上,他手里还应该有一些股票。”

    “股票?有多少?”这个线索我们还没有查证过。

    “大概有几十万吧,不过都套着呢。”

    我这个人愚笨,对股票、投资之类的事,从来就没什么概念。估计像我这样从未买过股票和彩票的人,全中国也没有几个。

    “你们只有这么多财产?”

    “这还算少?”

    “不多。”几百万对于他们俩来讲,真不算多。“你们都是金领啊。”

    “还是头一次有人用这个词形容我们,”秦莺笑着说,“不过挣的确实比你们多点。”

    “多的不是一丁半点,”我纠正她,“刚刚有报道说,国企高管和垄断行业的职工,就像你们,只占全国职工总数的8%,工资额却占总数的55%。”

    “你对数字真的很敏感,”秦莺睁大了眼睛,“不过我们不谈这些,没意义。”

    “我是觉得你们的财产不应该只有这些。”我严肃地说。

    “这个重要吗?”她白了我一眼。

    “没准儿王建鹏的死和钱有关呢,所有的细节我们都要调查。”

    秦莺盯着我,神情也严肃起来,“好吧,确切地说,那只是夫妻共同财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在法律上,无论夫妻哪一方的收入,都会被视为夫妻共同财产。

    “是这样,”秦莺解释道,“那是我们结婚后挣的钱,除了那些,我们还有各自的婚前财产。结婚时,我们做了婚前财产公证,这一部分不算我们共有的,离婚时不需要分割。”

    这就是他们和我们这些穷人的区别,即使我们有意识,也没必要去做婚前财产公证。

    “王建鹏那一份婚前财产有多少?”

    “一百三十万。另外我们每人出了一百万结婚,包括买房子、装修。买家具。家电什么的,这两百万没算到婚前财产。”

    “一百三十万?他会不会隐瞒?”

    “他才不傻呢,都做公证了,那绝对是真实的数字。”秦莺肯定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