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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智能电饭煲我不会用,将就着用奶锅煮了点稀饭,又剪了几个鸡蛋。冰箱里有袋装的花卷儿,我在微波炉里热了热,找出几根“月盛斋”的香肠,切开,和花卷放在一起。

    聪岚酷爱韩国料理,冰箱里有很多保鲜盒,装着各种她自制的韩国小菜,那确是佐餐的佳品,每次我都食欲大开,我顺手取出了两盒。

    我把早餐布置好,回到卧室去叫聪岚,她就像没听到一样,一动不动。我自然也没有吃饭的心情,竟也不觉得饿。

    去队里转了一圈,喝得微醺,回到家一看,餐桌上还是老样子,聪岚也仍在床上躺着。我在地板上坐了一会儿,自觉无趣,躺到客厅的沙发上,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窗外的路灯泛着暗黄的光,客厅里朦朦胧胧的。我坐起来,在茶几上摸索着香烟。找到烟,让我长吁了一口气,点亮火机的一刹那,我发现走廊处矗立着一个黑色的人影。

    定睛一看,原来是聪岚。黑暗中的她,我只能看清一个大致的轮廓。她面朝我,一动不动。

    “怎么了?”我放下手里的烟。

    “咱们离婚吧。”她的声音淡淡的,好像离我很远很远。

    我心乱如麻,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应。“再说吧。”

    黑影动了动,消失在黑暗中。

    那个晚上,我在沙发上睡着了,什么也没想,因为我什么也想不进去。

    第二天,我开车去了十三陵水库,我把车停在山路边,坐在路基上,遥望脚下的水库,还有远处连绵的群山。一整天,我就这样度过。晚上回到家,又是相似的一幕,只不过这次客厅开着灯,我能清楚看清聪岚的表情。

    “咱们离婚吧。”

    “再说吧。”

    聪岚眼睛向下垂着,转身走回卧室。那一条不宽的走廊,俨然成为我们的分界线。

    第三个晚上,我带着满身的疲惫回到家。出乎我的意料,聪岚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愣在门口。

    “石磊,离婚吧。如果你不答应,我就死。”

    我皱皱眉,僵立在原地。

    聪岚平静地注视着我,右手在沙发上拿起一样东西,暗红的颜色刺痛了我的眼。那是她送给我的一把瑞士军刀,她的同事从瑞士带回来的。

    “你要做什么?”我想冲过去,可两只鞋就像灌满了铅。

    “答应我。”聪岚伸出左臂,视线一直没离开我的脸。

    “你——”我愕然。

    聪岚低下头,打开军刀,把它放到自己的手腕处。她抬头看了看我,脸上露出一丝痛苦的神情。

    殷红的血顺着银色的刀刃缓缓流淌出来。

    “好,我答应你。”我大声喊。

    其实我自己都不知道所谓的“再说吧”是什么意思,我们的婚姻就这样结束了。

    我搬到了现在的公寓。协议离婚很简单,房子归她,存款归我,虽说没多少钱。

    一切办理妥当,我才把这个消息告诉家里。老妈看着我,连声叹气,却说不出什么。

    我很感激同事,他们做了手脚,关于那个晚上别墅的所有讯问笔录,都没有出现聪岚的名字,就如同她根本没在那儿出现过一样。这个动静不小,如果没有统一的协调,以及若干的威逼利诱,是根本无法做到的。

    我没问她那个同学的名字,我担心自己哪天忍不住,会杀了她。

    基本上没人和我提起那天晚上发生的事,但我总觉得他们的眼神怪怪的。当然,这也许只是我的错觉,我终于知道所谓被别人戳脊梁骨的滋味了。

    对于任何一个男人来讲,那都是奇耻大辱,何况在众目睽睽之下。

    终于,我无法再忍受下去,有一天,我对头儿说,我没法再干了。

    头儿看着我,叹了叹气,说,“先去休假吧,别急着决定什么,你的假期还有效呢。”

    我点点头。我无颜再去大连,在那个炎热的夏天,我选择了普陀山。

    直达特快于早上抵达上海,隔着车窗向外望,天阴阴的,像是在飘着雨丝。我坐在铺位上,看着车厢里的人争先恐后地忙乱着,一直到保洁员上车收垃圾,我才最后一个慢悠悠地下车。

    又没什么人在等我,我急什么?

    南方城市的空气充斥着潮湿,天果然在下雨,好在不大。我只背了个很小的包,装了几件换洗衣服,里面没有雨具。出了验票口,我跑到出租车站,等到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衣服有些湿,不过在BJ,我也经常淋雨,我喜欢雨中漫步的感觉。

    出租车载着我在陌生的城市穿行,高架路和楼房都与BJ的不同。这是聪岚生长的城市,但我以前从未来过。

    计划行程的时候,我才发现上海竟然是个绕不过去的地方。当然,首都机场有直飞普陀的航班,但我宁愿坐火车。

    出租车停在十六铺码头,我买了下午两点的船票。现在普陀和上海之间都是高速班轮,需要在海边乘船,市区到海边由大巴接驳。

    虽然我无意在上海停留,但既然来了,时间还充裕,临近十六铺的外滩不能不看。观光路是用大理石铺就的,踩在上面又湿又滑。浦江对岸的高楼大厦我没觉得有什么特别,反倒是近处的殖民地建筑带给我深深的震撼。

    简单地吃过午饭,我随着人流登上大巴。汽车在阴暗的上海街头穿行,穿过闹市区,穿过原野,穿过码头,在海边停了下来。

    世界都是灰蒙蒙的。

    终于,我登上了班轮。

    去普陀,缘于王朔那篇著名的《一半是火焰一半是海水》,那时我正在上高中,我记得那一年,他同时有四部作品被搬上银幕。那时我就想,如果有一天我需要疗伤,我一定会来普陀。

    如今,我正在去普陀的路上,这一天竟真的到来了。

    船开的时候,雨停了,但天色还是阴沉的。我倚靠在甲板的栏杆上,点着烟,烟雾随着风,迅速地飘散在空中。我打量着甲板上的人群,基本上都是成双成对的,我会寻找到另一个胡亦吗?

    凭心而论,张明和吴迪绝望般的爱情曾深深地让我感动,小说的最后,张明在空旷的海滩上见到了目光呆滞、泣不成声的胡亦,就如同又看到了吴迪,他痛楚地彻悟到带给吴迪的伤害。他久久地凝视着平静的大海,把爱深深地刻在心底,转过身缓缓走向缕缕霞光。

    我离开海岛的时候,心灵也会宁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