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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他不是杀人凶手

    虽说自认为没有得罪过王家。

    可事出反常必有妖。

    这王通判如此针对自己,肯定另有原因。

    想到此,他决定花钱问问。

    遂转头对着庄良志说道:“麻烦庄知事帮我把何知府身边的师爷请来,我有话要问他。”

    对于此人,冯渊印象深刻,路子貌似很野。

    只要给钱,大小事情多少都知道一点。

    不多时,师爷求见。

    冯渊迎了出去,带其走到院中偏僻角落,递了一两银子过去。

    师爷默默收下,“冯大人想打听点什么?”

    冯渊拱手,“这衙门里的通判王子居?”

    师爷淡淡说道:“听闻他是王家偏房,大人恐怕想问他为何针对你吧?”

    “师爷果然慧眼如炬。”

    听闻马屁,姑苏师爷并未客气,缓缓伸出两根手指头。

    冯渊自然懂,又递了二两银子过去。

    “之前听闻那王家,因为薛族长放话要打断薛蟠腿一事,去应天闹了一场,至于他们后续如何谈的,我就不清楚了。”

    薛蟠?

    以冯渊的推理能力,稍微提点,便能猜出中间的弯绕。

    刚才他也没有往王子腾这方面想。

    如今看来,他都进入王家视线了?

    “想必以冯大人的机敏,此事自然很好理解,收了您三两银子,我免费也送您一个消息。

    “之前您得罪那个应天府尹吴业,听说陛下格外开恩,将其贬到扬州的上县江都县出任县令,为从六品官员,正在路上。”

    冯渊惊讶,“贪污了十万两都还能免死?”

    师爷摆摆手,“冯大人,看您年轻,卑职斗胆送您一句话,官场上只要没彻底站到陛下的对立面,就都还有改造的机会。”

    “可他不是九皇子的人?”

    师爷小声说道:“成年人看事情,有时候不是非黑即白。”

    点到为止,他不再多说,拱手告辞。

    刚走出两步,又好似想起某事。

    转身上前,对着冯渊轻声说道:“对了,何大人托我给您转达一句话:冯县男你有爵位在身,他们也不敢直接要你命,实在没办法就忍一忍,装孙子又不丢人。”

    说完,他拱手补充道:“冯大人,有的事还希望您能体谅一下,何大人在心里,也是站您这一边的。”

    冯渊拱手,双手指尖攥的苍白。

    话已至此,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不就几个案子嘛,在他手里,没有破不了的案。

    他回到推官署。

    看着桌上摆着的卷宗。

    事分轻重缓急,龚家一案暂且没有头绪,他还需要捋一捋思路。

    不如暂时换换脑子,或许有意想不到的突破。

    冯渊只能如此安慰自己。

    打开王通判拿来的四个快要超期案子的卷宗之一。

    【恒元三年,九月初七,北部井泉坊百糖斋老板陈杨军被店小二发现,死在店铺中,仵作验尸为胸腹中刀,一刀毙命,凶器在尸体上未被拔出,死亡时间估计为昨晚戌时正(八点),勘察现场血泊脚印,走访邻居后,抓获窃贼阮尤,阮尤承认当晚入室行窃,但拒不认罪杀人,已经将其收监,附卷为相关证人证词。】

    附卷:

    【陈杨军妻柳氏:

    我最后一次看到夫君,便是在初六早晨。

    他出门去铺子上后,天黑都没回来。

    晚间,他托隔壁百香居商铺小厮回来传话:说他今晚要在店铺上彻夜查账。

    我心想他又找借口去醉风楼喝花酒,便没去理会。

    哪知第二日传来他身死的消息。】

    【妾张氏:

    初六中午我去铺子上给他送饭。

    看他魂不守舍,喊他也没应声。

    初七就听掌柜与我说夫君死了。

    我当然伤心不已,他前几日还说给我买金钗的,如今又失言了。】

    【小偷阮尤:

    我就偷个东西,我真的没杀人。

    我也是第一次偷东西。

    真的是临时起意。

    我看那卖糖的铺子亥初(9点)铺子里面都还点着灯。

    心里特意留意了一下。

    子时喝了点酒回来那铺子灯已经熄了。

    卖糖的铺子当然有钱,想进去捞一笔喝酒。

    一推门,门没锁,进去偷了点银钱就走了。

    我真没杀人。】

    【百糖斋:店小二

    初六那天老板很怪,平时老板根本不在乎钱,中午都是去对面的百斋堂吃饭。

    那天破天荒他小妾张氏给他送饭来。

    吃了饭老板脸色就很不对劲了。

    两个人还在铺子后院斗了几句嘴。

    我远远只听到什么金簪,也不敢多听。

    后面老板晚上,突然说要查账。

    便早早遣了我们回去,他一个人关在铺子里查账。

    冯渊看着卷宗眉头紧皱,此间的证词有几个明显的疏漏之处。

    他对着一旁的沙经历说道:“通知刑御司,把窃贼阮尤提到推官署来。”

    不多时,戴着枷锁,看上去被打的不成人样的阮尤,被架着带了上来。

    冯渊见他身上的伤痕,对着刑御司,司狱问道:“是你们把人打成这样?”

    司狱乃是刑御司不入流的小头头,约莫三十多岁。

    管府衙收监牢中之杂事,吏员范畴,属于分管刑事的推官负责。

    他听闻冯推官如此问,自然不敢怠慢。

    堆笑拱手:“推官大人,我们只是奉命行事,况且这些油嘴滑舌的窃贼。

    “您自不必可怜,这些人都是些好吃懒做,偷鸡摸狗之辈,若不是这厮死咬着不认罪,这案子早就结了。”

    冯渊皱眉,没有去理会他解释的一串内容,直接问道:“谁的命令?”

    司狱苦着脸。

    “嗯?”冯渊冷声。

    司狱拱手,“回推官大人,之前府衙中推官缺职,这些案子都由通判王大人经手,自然是。”

    他没有直接说出来,不过已经说的够多了。

    王子居的命令,估计是想屈打成招。

    司狱三教九流打交道多年。

    听冯渊如此问,自然知道这新官上任三把火。

    第一把火就是要显得自己大公无私,去推翻冤假错案。

    他暂时摸不清楚对方态度。

    不过冯推官,也算是他的分管上司,不能得罪。

    司狱试探着说道:“推官大人,这小偷嘴硬的很,怎么打都一直在叫冤,我心里其实也估摸着,其中会不会真的有冤屈?”

    冯渊摆手,“偷窃什么惩罚,杀人什么惩罚,是个人,下了狱谁都会叫冤。”

    司狱内心一沉,看来这推官,也不过如此。

    听闻是王大人下的命令就屁都不放了。

    年纪轻轻,官话却一套一套的。

    冯渊指着小偷说道:“不过,他不是杀人凶手。”

    在场所有人听闻此言,表情皆惊疑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