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一个很长的梦
病房中有些闷，暖气呼呼得吹着。床边的医疗器械“嘀嘀嘀”的响。有些年代感的窗子上掉了漆，起了皮。光线透过斑驳的窗玻璃洒在病房的床榻上。
窗外的挂起了微风，枝干晃动，树叶枯黄，零零落落的，路人裹衣，红脸哈气，已到冬至时令。
李一平呆呆地观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城市。他望得出神，那颗狂躁而绝望的心此刻沉淀了下来，如同一叶孤独的小舟终于有了停泊的泊湾，这平淡的一切是那么得来之不易。
但他也不免反问自己：这熟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那些痛苦的死亡记忆是梦吗？到底哪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为何都是那么真实？
这时，房门被推开。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带领着一位女护士走进房间。
男医生站在门口观察了一眼病房，接着很快来到李一平的床边，他一只手拉开李一平的眼皮，另一只手拿出灯照向李一平的瞳孔，观察瞳孔的大小和收缩速度，他得出结论：“瞳孔出现些许涣散，精神处于正常水平。”
“这是几？”男医生伸出一根手指。
“一。”
“这是几？”
“三。”
“病人的意识水平正常。”男医生转身，对护士说，“通知家属了吗？”
护士点头，“导线要拆吗？”
男医生又观察了几眼患者，点头，道：“拆。”
护士在册子上记下数据和情况，接着将连接在李一平身上的检测仪导线拆除。
李一平异常沉默，或者说在和安德的死斗之中，那种只需要拼命死斗的经历后，渐渐丧失了与人正常交流的能力。
默不作声，只是沉浸在了没有痛苦约束的自由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回到熟悉的城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上课睡觉而被扔进一个疯狂的世界中。
“好好休息，”男医生提醒，说着转身和护士离开了病房。
李一平整个身体瘫软了下去，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他现在甚至不敢睡觉，或许是真的懦弱了，不管那些痛苦的记忆是否是梦，他真的害怕了，害怕再一次回到那个疯狂的世界中——继续经历非人般的折磨。
有人来了。
李一平听到房门外有人驻足的声音，看向房门。
病房的门把手被扭动，随着“咯吱”一声。
一位个子不高的妇人推门，斜挎着包，走入房间，她满面愁容，当看到床上已经苏醒的李一平时，面容才舒展开来。她来到床边，攥紧了李一平有些冰凉的手，不断地摩挲，“感觉好一点了吗？”
李一平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抱紧了妇人，生怕对方遛走。
“妈。”
“哎呦，”李一平的母亲受宠若惊，道：“这是怎么了？”
“做了噩梦。”
“我们家一平什么时候做噩梦都会害怕了？你小时候，在小朋友里就属你胆子最大。”母亲道。
“是个很长的梦，望不到尽头，”李一平的声音十分细微，她揉进了母亲怀里，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
母亲轻抚李一平的脑袋，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孩子有如此柔弱的一面，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是一阵怜惜，这孩子到底梦到了多么绝望的梦啊？
她回想起之前医生的话，医生说：有一点我深表遗憾，我并未查出您儿子昏迷的病因，您儿子这种毫无征兆的昏迷我从未遇见。另外，你儿子虽然昏迷，但是大脑异常活跃，像是在做一个极其恐怖的噩梦，而且深陷其中。我建议观察加调理，有句话我本不该说，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强忍着鼻子的酸涩，当时孩子他爸差点和医生动手。
李一平离开母亲的怀抱，他回忆起自己上课打盹后经历的事情，结合眼下的情况，问道：“我是在上课时昏倒了吗？”
“是啊，当时你们学校班导员给我打电话说你昏迷了，可把你妈我吓坏了，之后你昏迷了整整两天。别怪妈妈没能一直陪着你，我呢厂里比较忙。你爸那边马上购物节递件太多根本忙不过来。”
母亲眼角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红晕，她继续摩挲着李一平的手，似乎是想要将其捂热。
“妈。”
“怎么了？”
“我想出院。”李一平看着窗外。
“不行，”母亲一口否决，“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
“妈，医生的话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一平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没有了非人的疼痛，没有了疯狂的敌人，他决定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当是个无比真实的梦。如今这里才是真实世界。
“你看我好好的……”李一平本想站起来，结果身体因为长时间不活动，立刻软了下去，摔倒在病床上。
“噗”的一声，母亲笑出了声，“哈哈哈。”
李一平坐回床上，倒也不觉得尬尬，“能带我下来走走吗？我想活动活动。”
母亲笑着摆手，扶起了李一平，“你还是先好好养养病，等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再说吧。”
李一平点点头，摊开了手掌，感受着母亲的温暖，这是他已经久违的感觉，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有那么一个温馨的家，他必须好好珍惜。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一平逐渐康复了起来。他在医院里经过了三天观察，最后在他的一再说辞下，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
之后在家中只是休养了一天，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家里人才同意了他上学的意愿。
大学报考专业时，李一平选择的是本地的一所大学，因为路途不远，而且如果有紧急情况，家里人也好及时赶到，所以家里人才能同意他的请求；要是需要离市，他的母亲断然不会同意他不休养就回学校。
第二天上午，南方冬天的凉气总是无孔不入。
“妈，我去学校了。”
“你在脑子在家待傻了？现在是高峰期！”
“我想早点出去走走。”
“啊呀，你这孩子，尽添乱，妈送你过去。”
“妈，真的不用，又不是小孩子了。”
“有问题给我打电话啊。”
“好。”
“路上当心！”
“嗯。”
李一平收拾好了行李，一身厚实的棉袄，背着包，生活用品都在学校宿舍里，因此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带。他推开出租房的门，在母亲的目送下踏上了回校的路。
出租房楼下的石砖地板缝隙中长出的小草有些枯黄，沾了些露珠。
随着一声大叫“当心！”
楼上一个花盆坠落，正巧砸在了小草上，碎片散落一地。
李一平则在花盆掉落前，刚好退后了一步，侃侃躲过坠落的花盆。
“没事吧，”楼上的一位阿姨在自家阳台上，呼喊道：“没事吧，小李？”
“没事，赵姐。”
“你在生病回来才一天，这么快就去学校了？”赵姐注意到李一平身旁的大包小包，有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
李一平点头离开。
而赵姐回忆起刚才的事情，突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窗外的挂起了微风，枝干晃动，树叶枯黄，零零落落的，路人裹衣，红脸哈气，已到冬至时令。
李一平呆呆地观望着窗外，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城市。他望得出神，那颗狂躁而绝望的心此刻沉淀了下来，如同一叶孤独的小舟终于有了停泊的泊湾，这平淡的一切是那么得来之不易。
但他也不免反问自己：这熟悉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吗？那些痛苦的死亡记忆是梦吗？到底哪里才是真实的世界？为何都是那么真实？
这时，房门被推开。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带领着一位女护士走进房间。
男医生站在门口观察了一眼病房，接着很快来到李一平的床边，他一只手拉开李一平的眼皮，另一只手拿出灯照向李一平的瞳孔，观察瞳孔的大小和收缩速度，他得出结论：“瞳孔出现些许涣散，精神处于正常水平。”
“这是几？”男医生伸出一根手指。
“一。”
“这是几？”
“三。”
“病人的意识水平正常。”男医生转身，对护士说，“通知家属了吗？”
护士点头，“导线要拆吗？”
男医生又观察了几眼患者，点头，道：“拆。”
护士在册子上记下数据和情况，接着将连接在李一平身上的检测仪导线拆除。
李一平异常沉默，或者说在和安德的死斗之中，那种只需要拼命死斗的经历后，渐渐丧失了与人正常交流的能力。
默不作声，只是沉浸在了没有痛苦约束的自由之中，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回到熟悉的城市，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因为上课睡觉而被扔进一个疯狂的世界中。
“好好休息，”男医生提醒，说着转身和护士离开了病房。
李一平整个身体瘫软了下去，望着病房的天花板，他现在甚至不敢睡觉，或许是真的懦弱了，不管那些痛苦的记忆是否是梦，他真的害怕了，害怕再一次回到那个疯狂的世界中——继续经历非人般的折磨。
有人来了。
李一平听到房门外有人驻足的声音，看向房门。
病房的门把手被扭动，随着“咯吱”一声。
一位个子不高的妇人推门，斜挎着包，走入房间，她满面愁容，当看到床上已经苏醒的李一平时，面容才舒展开来。她来到床边，攥紧了李一平有些冰凉的手，不断地摩挲，“感觉好一点了吗？”
李一平没有回答，而是紧紧抱紧了妇人，生怕对方遛走。
“妈。”
“哎呦，”李一平的母亲受宠若惊，道：“这是怎么了？”
“做了噩梦。”
“我们家一平什么时候做噩梦都会害怕了？你小时候，在小朋友里就属你胆子最大。”母亲道。
“是个很长的梦，望不到尽头，”李一平的声音十分细微，她揉进了母亲怀里，如同一只受惊的小猫。
母亲轻抚李一平的脑袋，她第一次见到自己孩子有如此柔弱的一面，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是一阵怜惜，这孩子到底梦到了多么绝望的梦啊？
她回想起之前医生的话，医生说：有一点我深表遗憾，我并未查出您儿子昏迷的病因，您儿子这种毫无征兆的昏迷我从未遇见。另外，你儿子虽然昏迷，但是大脑异常活跃，像是在做一个极其恐怖的噩梦，而且深陷其中。我建议观察加调理，有句话我本不该说，就是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强忍着鼻子的酸涩，当时孩子他爸差点和医生动手。
李一平离开母亲的怀抱，他回忆起自己上课打盹后经历的事情，结合眼下的情况，问道：“我是在上课时昏倒了吗？”
“是啊，当时你们学校班导员给我打电话说你昏迷了，可把你妈我吓坏了，之后你昏迷了整整两天。别怪妈妈没能一直陪着你，我呢厂里比较忙。你爸那边马上购物节递件太多根本忙不过来。”
母亲眼角有了些不易察觉的红晕，她继续摩挲着李一平的手，似乎是想要将其捂热。
“妈。”
“怎么了？”
“我想出院。”李一平看着窗外。
“不行，”母亲一口否决，“我问过医生了。医生说你现在精神状态不稳定。”
“妈，医生的话是死的，人是活的。”
李一平觉得自己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没有了非人的疼痛，没有了疯狂的敌人，他决定忘掉那些痛苦的记忆，就当是个无比真实的梦。如今这里才是真实世界。
“你看我好好的……”李一平本想站起来，结果身体因为长时间不活动，立刻软了下去，摔倒在病床上。
“噗”的一声，母亲笑出了声，“哈哈哈。”
李一平坐回床上，倒也不觉得尬尬，“能带我下来走走吗？我想活动活动。”
母亲笑着摆手，扶起了李一平，“你还是先好好养养病，等医生说你可以出院了再说吧。”
李一平点点头，摊开了手掌，感受着母亲的温暖，这是他已经久违的感觉，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里，有那么一个温馨的家，他必须好好珍惜。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一平逐渐康复了起来。他在医院里经过了三天观察，最后在他的一再说辞下，终于办理了出院手续。
之后在家中只是休养了一天，在他的软磨硬泡下家里人才同意了他上学的意愿。
大学报考专业时，李一平选择的是本地的一所大学，因为路途不远，而且如果有紧急情况，家里人也好及时赶到，所以家里人才能同意他的请求；要是需要离市，他的母亲断然不会同意他不休养就回学校。
第二天上午，南方冬天的凉气总是无孔不入。
“妈，我去学校了。”
“你在脑子在家待傻了？现在是高峰期！”
“我想早点出去走走。”
“啊呀，你这孩子，尽添乱，妈送你过去。”
“妈，真的不用，又不是小孩子了。”
“有问题给我打电话啊。”
“好。”
“路上当心！”
“嗯。”
李一平收拾好了行李，一身厚实的棉袄，背着包，生活用品都在学校宿舍里，因此没有太多东西需要带。他推开出租房的门，在母亲的目送下踏上了回校的路。
出租房楼下的石砖地板缝隙中长出的小草有些枯黄，沾了些露珠。
随着一声大叫“当心！”
楼上一个花盆坠落，正巧砸在了小草上，碎片散落一地。
李一平则在花盆掉落前，刚好退后了一步，侃侃躲过坠落的花盆。
“没事吧，”楼上的一位阿姨在自家阳台上，呼喊道：“没事吧，小李？”
“没事，赵姐。”
“你在生病回来才一天，这么快就去学校了？”赵姐注意到李一平身旁的大包小包，有看了一眼时间，“时候不早了，别耽误了。”
李一平点头离开。
而赵姐回忆起刚才的事情，突然觉得有些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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