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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肆 月下舞

    咋回事儿啊?不是说这里是禁区吗?那谁会在这个时候来?难道是来打扫的?不是谁大晚上的来打扫啊神经病吧?如月给的信息出错了?不能啊她肯定不会害我们的那就是她记错了?看着也不像啊这么废真的很有禁区的感觉啊?那就是枕河记错了?

    “陈离秋你重色轻友是吧?”枕河咬牙低语道,“相信杨如月一个会蛊的本地人也不相信我?”

    “你和青山的命还是她救的呢!”我很快回嘴,“虽然我很感谢你以‘友’自居,但做人不能过河拆桥啊枕河。”

    “扯淡,你请我帮忙还说我记错这不算过河拆桥?”

    “我这叫忠于事实!”

    正当我们两个斗嘴斗得难舍难分时,蜡烛的火焰晃了一下,在对我们刷着存在感,把我们从争吵中拉了回来,我赶紧一口把它吹灭,并祈祷外面的“人”或者是什么其他的生物不要看到这点光。但我很快发现这些举动可能有点多余,因为枕河办事的确周到,他早在进来的时候已经把床帘都拉上了。不过保个险总是好的,越详细越不容易出错。

    “现在怎么办?我们可能要被困在这儿。”我给枕河发消息。

    明明两个人就挨着坐,中间只隔了张桌子,现在却要用手机传递信息,这场面真的很滑稽。但想了想,好像很多人都会这样,虽然我原来没这么做过就是了。

    “估计你也不太敢看,你在这儿待着,我去观察一下。”他很快回。

    我愤愤地敲了三个问号给他。本来挺贴心的,但是枕河啊咱前面那句话真没必要加,再怎么说我也是个正常的成年男性,这点胆量还不至于没有。

    他蹑手蹑脚地溜到窗边,把窗帘扒开了一条缝,又小心推开点窗户,就那么看了会。当他再回来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古怪。然后他就低下头来时给我发消息。

    “是杨楦玟。”他说。

    去,这家伙是曹操吗怎么说到就到?

    本来我对杨楦玟的揣测已经随着枕河那么几句话而有点细微的动摇,但是眼下杨楦玟挑这么个时间出现在禁地,而且这个禁地的气氛又和她很贴合。

    想法更坚定了好吗。

    “我再去看看。”

    说罢枕河又走了到了窗边,但这次,他没再走回来,而是先给我打了几行字:“她没打算进来,估计是没看到我们,我们应该安全,不过,她好像要搞什么仪式一样,你最好自己过来看。”

    啊?枕河说她在干什么?仪式?难道她要提前祭神?

    我想都没想就跑了过去,伴着枕河“你最好给我小点声”的警告。杨楦玟这人,据我观察,她脑子里就带点疯,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我要是不盯着点,万一她再整出什么幺蛾子怎么办?

    “你别告诉我你要是看到不对劲就想去阻止她。”枕河很警惕地看着我。

    “当然——不能,不能,我没那个本事。”我是真想去,但枕河现在的表情大有要是我敢这么做就把我活剥了的意味,我只得作罢,乖乖贴窗帘看情况。在我过去之后他就又稍稍把窗帘缝缝推大了一点,刚好够我们两人看见。

    杨楦玟穿着很怪,很明显不像传统的苗族服饰,但我想破了脑子,把知识储备翻了个底朝天,也想不出她身上的衣服到底是哪种民族风,就好像她自己自创了一种风格一样。衣服上的花纹虽然很民族风,但不管哪个族的,都没她这件这么不伦不类。首饰不管三七二十一戴了一堆,尤其是头上我看着都重,一时不知道该感叹是她居然有这么多首饰还是她为什么要戴这么多首饰。

    只见她取出一只细颈瓶,把里面的液体都倒进水池里,然后点燃,顿时整个水面都是燃烧着的火……靠,这火怎么是绿色的?

    “焰色反应,别大惊小怪。你高一又不是没学过。”枕河看出了我的疑惑。

    “我理科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好吗。”

    他不理我,只是继续看杨楦玟的动作。

    她点火,她摘下两挂手串丢进去,她口中念念有词,她开始跳舞。

    跳舞??

    杨楦玟的面相本来就是那种很有攻击性的,眼下被绿色的火光照得似乎更狰狞了些,从她的脸上看不到任何的表情,只机械地吐出些我们听不懂的字句,也可能是,音节?也是在我听出那所谓的“念念有词”好像有固定的调调之后才明白她也许在唱歌。

    她一边唱着诡异的歌,一边借着火光和月光起舞。动作都是正儿八经什么“异域风情”的舞蹈动作,力度也很到位,少数民族都会跳舞的刻板印象完美发挥,律动也很合理,只是那股说不出的诡异气息从她举手投足间散发出来,我甚至能感觉到她身上正冒着黑气。对,就是小时候恐怖题材的电视剧里鬼身上会有的那种。

    她越唱越快,很有琵琶弹到兴起时“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样子,她的动作也伴随着歌越来越急,有些动作快到不像是正常人能有的速度。这种时候我竟不合时宜地想她反应速度是不是也很快,那这样的话配上诡异的气质,岂不是有点无敌在身上。

    不料我忽略了曾经提过的一点,那就是人的某个天敌——恐怖谷效应。

    这舞放在白天还好,放在晚上,很难不觉得有种不顾人死活能把人吓进坟里的美。就是说跳得很好下次不许跳了,把我鸡皮疙瘩都跳出来了,得亏枕河没任何反应,不然我都觉得有鬼从后面偷偷抱我。本来光线就不是很足,再加上月光和绿色的火光互相纠缠在一起,把好好的人脸愣是照出了种“非人”的感觉。而且杨楦玟的舞本来就有举行神秘仪式和祭祀的味道,只是动作看似正常却又隐藏着一些不正常的地方:

    她好像要做兰花指,但五指却又卷曲着,再比如明明按照正常舞蹈编排思路该往外推胳膊的动作,她却要反过来拢手,显得很是突兀。时而整个人像没有骨头一样做出一些让人看着会全身关节痛的动作,时而又僵硬到像刚从墓里挖出来的陈年老尸。要不是这阴间气氛我还以为她全身反骨八百斤。我自己是会跳一些舞的,简单的编舞也能做,但杨楦玟的舞这么个思路我还是闻所未闻。

    枕河似乎对这个没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就去搬了个椅子坐我旁边开始看手机。我倒是一直盯着看了好久,更夸张的是,鬼使神差地,我居然还掏出了手机将她唱的东西录了下来。整段录音我完全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录的,还是在第二天清理手机内存的时候我才发现有这么条录音,问枕河的时候他还说不知道没注意。这算什么,另一种蛊术吗?

    本来一切都很正常,也不能说正常,顶多是没有被发现的幸运。杨楦玟卡点卡得也很合适,在舞蹈结束的那一秒火也刚好结束燃烧。我也很心疼她丢进去的那两挂手串,还在想不需要的手串可以捐给需要的我说不定还能卖个好价钱,并打算等她走了之后去捞捞看手串还活没活着。讲科学的话水底应该不能燃烧的吧,我也不知道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我都说了我理科忘光了。

    然后她忽然转头向屋子这边看了眼。

    她看得特别突然,我被惊得往后撤了一下,不过她很快就转身离开了,还是没有表情,我也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看到了我。她的眼神由于光的晦暗我也看不出来是什么样……

    但真的很可怕啊兄弟。

    我忙把枕河从椅子上拽起来:“出大问题了枕河,杨楦玟之前往咱们这里看了一下但又走了,你说,她是不是发现我们了?”

    “不太可能吧……”枕河迟疑地说,“这里这么暗,一般人的视力都看不太清楚的。更何况如果她要是真的发现了我们,以她那副性格,不应该直接走过来抓个正着吗?”

    “那万一她出于某种恶趣味心理故意放着不抓呢,而且她是不是正常人我都不敢确定。”

    “陈离秋,你一定要抬杠是吗。”

    好那我换个话题。

    枕河又把椅子搬了回去,然后坐下,我俩恢复成插曲开始前的动作。看完舞蹈脑子里还有点恍惚,我于是甩甩头,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边盯着面前的大门边开口:“现在你觉得呢,杨楦玟是不是不太对劲,正常人跳舞能跳成这样才怪。”

    “大概是有那么一点吧,不过也可能是另一种风俗呢,比如轮流过来跳舞祭祀。说不定杨如月也来这里跳过。至于舞蹈,你管她呢,都祭神了,你觉得对不对劲重要吗?又不是给你看的,神爱看就行。”枕河并没那么感兴趣地接道,听着还怪困的,“很晚了,为了避开青山他们来跟你谈这个我们特意出来。然后你之前说的疑点我也理了一下,回去之后我发给你,你可以自己再琢磨琢磨。等确认她应该已经走远了之后我们也回去吧。”

    “行。”我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心,头感觉像充了好几升的血一样重,晕晕乎乎的,顺带着看那扇门都带了重影,约摸着是过度惊吓的后遗症吧。但从这重影中,我愣是看出来了些不对劲。

    怎么感觉这个布局……有点熟悉?

    太师椅,正对着的门,还有桌上的烛台。等一下,杨楦玟家不就是这个布局吗?太师椅正对门,风水大忌啊。我就说整个气氛怎么有种说不出来的诡异,没有人居住的气息却很干净的屋子,杨楦玟的舞……我也许知道这里为什么被称为禁地了。这玩意绝对和杨楦玟脱不了干系!

    我正要把这个最新揣测讲给枕河,让他再把整理的东西补充上几句,却在把头转向他的时候忽然喉咙像被生生扼住了一样吐不出半个字。几只无形的手按住我的头、肩膀,扒开我的眼皮,捂住我的嘴,我动不了,也失了声。

    恐惧。

    “你怎么了?”枕河很是奇怪。

    “身后,有东西。”我表情越来越惊恐,声音依然发不出来,只能用口型告诉他,“别回头。”

    借着蜡烛忽明忽暗的光,我看到了那“东西”的轮廓,那是个人形,大概接近一米七的高度,身上的衣服貌似很民族风。

    杨楦玟。

    她就好似变戏法一般忽然出现在了我们两个面前,冲着我们两个露出了极为恐怖的笑容。她的脸色惨白,眼眶和嘴唇却鲜红,眼睛里爬满了血丝,瞳孔缩到我看不见,嘴角几乎要将整张脸撕开,嘴巴一张一合,蹦出几个音节。

    她说:“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