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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坠机

    “卧槽!”黑脸男孩再次刷新了自己的存在感。

    他说:“我就说你看着眼熟呢,你是不是抖音里那个‘小邱吃不饱’?我是你的铁杆粉丝,直播时候还给你刷过礼物呢,前前后后得有三千多!”

    “谢谢!”女孩爽朗一笑,“不过是叫‘小邱想吃烧烤”,所以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呢?”

    “哦哦……”错愕的神情在他脸上慢慢铺展开,“小邱吃不饱是我在心里给你取的名字,怎么样?好听吗?”

    “好听,那就非常感谢支持啦!”女孩点点头,“我真名叫邱舒怡,22岁,你们呢?”

    黑脸男孩第一个接过话茬,“我叫白一丁,25,属鼠的,认识人都叫我小白脸。”

    “名如其人,的确很白……”邱舒怡迎合道,然后看向我,“你呢?大作家。”

    “汤淳,也25。”我说。

    我们的目光同时看向那名眼镜男,他微微怔了怔,眼神似乎在说“原来还有我的事啊。”

    “额……”他的目光漂浮不定,“我叫苏旭,24。”他的声音有点沉闷,好像舌头上垫着一块海绵,或者是患有严重的鼻炎,鼻音较重。

    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似乎成了一批相见恨晚的伙伴,在陌生的机舱里倾诉着彼此的行业和生活中的琐事。

    通过交流我知道白一丁是名网络画家,在网上有偿接单,画一些漫画或者是插画之类的。

    和我一样算是自由职业者,不受上司的管制,他这次去夏威夷是为了最近要画一部关于“海岛杀人案”的漫画,要去实地取景,这样画出来更加有代入感。

    苏旭明显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他是室内装潢公司的建模师。

    正好因为在公司活动上砸金蛋获得了带薪休假20天的一等奖,才有时间陪大学同学白一丁去夏威夷,他们都毕业于内蒙的一所艺术职业学院。

    听到这儿,我不禁惊叹竟然有公司舍得让员工带薪休假20天,甚至怀疑老板是他自己。

    邱舒怡则是一名网红兼健身教练,当我听到她是健身教练的时候本能性地反感。

    就像只刚吞了老鼠的猫头鹰,而那老鼠正在肚子里表示抗议。

    现在这个行业差不多臭名昭著,卖身拉拢客户,强制性卖课的新闻比比皆是,带坏了圈内的风气。

    而邱舒怡好像可以看穿我的想法一样,自圆自话说自己并不是那种性质的教练,客户群体均为女性,而且大家都是自愿买课的,也没有和男性教练之类的不清不楚。

    同时她也不断地吐槽工作期间遇到各种恶心的男性健身群体。

    而白一工拼了命的去附和,好像很赞同她的说法,在折射进来的阳光下,他的唾沫零星点点。

    时间过得很快,我看了一下时间,从起飞到现在已经过了五个小时,柠檬茶一连喝了四杯,现在膀胱憋的像个气球,不得不去洗手间一趟。

    没想到我刚起身的时候白一丁也站了起来。

    “聊的热火朝天的时候我去尿尿得多煞风景啊,”白一丁走在我的旁边笑着说,“不过这个邱舒怡确实漂亮哈,我以为也是滤镜怪呢,我的礼物没白刷,都是我啃馒头省下来的钱啊。”

    我大概看出来白一丁属于自来熟的类型,而且没有太多的心眼儿。

    “喜欢就去追喽。”我漫不经意地说,“反正这样的女生都是鱼塘塘主,我觉得不差你这一条鱼,你可以试一试。”

    “啥?”白一丁惊愕地表情全部写在脸上,“她那么有钱,还有个鱼塘啊?刚才咋没说?你是咋知道的?”

    “我是在比喻….…”我不耐烦地摆摆手,“算了,我先进去吧,快憋不住了。”

    久违的尿流倾泻进马桶,我也发出松懈的叹气,正当尿了一半的时候,飞机猛烈地晃动了一下,全部尿在了裤子上,这应该是正常的晃动吧。

    广播提示说天气转变成雷雨,机身碰到了一股强烈的气流,让乘客系好安全带,不要随意走动之类的话术,也听见了空姐微弱的安抚声。

    尿到一半憋住真的非常疼,我确定飞机平稳的时候才继续,可这时,飞机又开始晃动,而且比刚才还要猛烈。

    踉跄几步后我直接撞到了洗手台上。

    “操!”我骂了一句,“能不能先让我尿完!”

    可是飞机晃动地严重,我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清。

    接着机身拼命地摇摆,我的重心不稳,被撞地东倒西歪,头被撞了好几个包,胳膊肘也撞地生疼,我不顾自己的狼狈,套上湿漉漉的裤子。

    这才意识到飞机出事了。

    白一丁在外面拼命地砸门,大喊着要坠机了,让我快点出去。

    这个时候机身几乎已经开始倾斜,我费力地推开门,或者是说倾斜的身体撞开了门,白一丁左手抱着头,右手紧紧抓着门把手。

    我长这么大第一次遇到过这种情景,仿佛地狱一般,机舱内的灯已经熄灭,红色的警报灯一闪一闪,照在所有乘客惊恐的面庞上。

    机舱里的尖叫和啼哭以及行李箱掉落下来的声音响成一片,混乱不堪。

    行李箱掉落满地,座椅上的呼吸罩同脱弦的钟摆,胡乱的纠缠在一起。

    我心里暗骂:“卧槽你大爷,我特么第一次坐飞机就这样玩,这可是大海上啊!”

    空姐不顾危险给乘客们发放跳伞装备还有救生衣,还有一个橙黄色的塑料瓶,我不清楚那是干什么的,而且民航竟然还配备降落伞?这压根就不符合常理。

    但眼下的场景让我来不及多想。

    这个时候,机身的左侧舱皮发出撕裂的声音,随后瞬间被海风扯裂,形成一个大窟窿,外面的空气如同巨型的漩涡,在机舱内旋转。

    行李箱和人被风,带起,纷纷被吸了出去,坐在窟窿旁边的乘客撕扯着嗓子,紧紧抓住腰间的安全带,但怒吼的风声带走了他们的声音。

    机身开始下坠,我整个人也悬空飞起,摔在了棚顶上,紧接着像是掉进深渊一样,随着行李箱和各种物件朝着外面飘浮,那个大窟窿好像一个巨型吸尘器,即将要将我吸进去。

    我拼命地乱抓身边的一切东西,但是都抓了个空,风贯彻在周围,让我睁不开眼睛,但是能感觉到有只手紧紧攥住了我的胳膊。

    我费力地睁开眼睛,是白一丁!他右手抓着卫生间门的把手,人也飘在空中,可是另一只手抓着我的手,机舱外巨大的吸力牵扯着我们两个。

    白一丁张着嘴好像在让我过去,我抓着他瘦弱的手臂,一点一点向他的身边爬去。

    在混乱中我回头看了一下,飞机的下面便是灰黑色的海面,外面下着暴雨,伴随着闪电,我已经分不清现在是白天还是午夜。

    飞机在极速下坠,我想机长应该在拼命让飞机保持滑翔,不至于直线掉落在海面上。

    警报声愈发急促,机身也离海面越来越近,接着,机身重重地摔在海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