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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陈微旬

    陈念一想要招招手,但是又突然打退了堂鼓,只能像个木头似的站着。陈微旬已经走到了陈念一的面前,她的眼睛依旧是那么的深邃而空明,脸上不掺杂任何的情绪,这个样子让陈念一感到莫名的不安。

    陈微旬转头向着钟良点头,钟良也回应一下。陈微旬看了看陈念一,随后说道:“跟我来。”陈微旬迈步进入客栈,客栈有三层高,牌匾上是两个水墨大字:竹酒楼。第一层是酒肆,楼上两层才是住人的地方,跟着陈微旬的脚步回到了开好的房间里,陈念一进了门,顺手带了起来。

    他有些后悔了,这房间里头只有一个小窗,此时门窗闭合,虽然外面阳光正盛,但这里却显得十分幽静,陈微旬走到茶几旁坐了下来,双手放在大腿之上,很是端庄,她看到陈念一还在那杵着,便伸手示意他坐在自己的对面。

    陈念一呆头呆脑地坐了下来,局促而不安,如此相对而坐,陈念一心中的压力如山岳般沉重,陈微旬就一直看着陈念一,陈念一注意到了这股视线,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好低声道:“师父。”

    陈微旬嗯了一声,没有说什么,这样的尴尬境地持续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陈微旬才淡淡道:“饿了没?”陈念一打了一激灵,连忙回复道:“不饿,不饿。”陈微旬点点头,“不饿就行。”

    “下雨天你这身衣服会冷吗?”陈微旬问道,陈念一摇头,“不冷,我们妖族的体质还是很好的,哪怕大雪天这一身就够了。”陈微旬嗯了一声。然后又不说话了。

    陈念一觉得自己应该提出点话题,打算说几句话,这时陈微旬率先开口:“我有些事情要去别的地方处理一下,但是不方便带着你,所以我想把你交给钟良照顾一段时间。”

    陈念一听到这句话便嗯了一声,但心中却有些不高兴,陈微旬从袖中抽出了一把浑身漆黑的短剑,罢在了桌上,随后说道:“我叫它贪夺剑。”陈念一认得这把剑,每天陈微旬练剑之时挥舞的都是这把黑色短剑。

    “这把剑我先放在你身上,但你一定要收好了,不能丢了、卖了、坏了,这是我们师徒关系的证明,在你出师之前我不会拿回来,但你一定要收好了,如果这把剑出了什么差池我便不认你为我弟子了。”

    “收下吧。”

    陈念一有些犹豫,但他不得不接下,拿起这把有些沉重的短剑,剑身漆黑,但剑锋之处却冒着寒光,一看便知锋利无比,所以陈念一拿的十分小心。陈微旬继续说道:“我待会教给你一个口诀,能将这把剑藏在你的身体里,拿取自如,虽然要你好好珍惜,但你可以把它当成武器,只是不要作为母器,也不要加拓印上任何的刻印。”

    “虽然你是我的弟子,但在修炼一事上,我却不限制你向任何人问道,你想学他的路子便就去学,哪怕拜他为师,我也不会怪罪你,到时你将这把剑还给我就行了。”

    “我本来想带着你回大旬的,但是有些事发突然,我没法带你一起,所以我想把你暂时托付给钟良照顾,我已经与他谈过了,你的方方面面他都会照顾好,也不要担心你一个妖在人族地界里生存不下去,你目前妖力微弱,只要带好那把剑,就不会轻易被人发现。”

    “如果你还有什么问题的话,就去问钟良,你想知道的他都能告诉你,他不知道的,你问我我也不会告诉你。”

    陈微旬说话就像是个连环炮,只要说到正题上了,外人除非等她说完,否则很难插上嘴,陈念一几次想要插嘴了,但却始终无法打断她。

    陈念一有些失落,不是因为陈微旬要离开了,而是因为这种被安排好的感觉,当初他答应暗红色道袍老人的条件时,就有种被安排好了的感觉,这让他感觉自己的像是被鞭赶的毛驴。

    随后陈微旬将那道口诀教给了陈念一,这段口诀很是奇妙,无需口中说出,只需心念一动,便能随意控制那把短剑。

    陈微旬起身带着陈念一离开了,在楼下与钟良见了面,钟良向着两人打招呼,陈微旬向着钟良点点头,便转身留下陈念一离开了,钟良笑着打招呼,“小子,现在你归我喽,哈哈,你这吃瘪的表情我很喜欢。”陈念一瞪了一眼钟良,看到他桌上的杯子,顿时感到有些口渴,便拿起一饮而尽,酒水下肚是火辣辣的感觉,陈念一一把鼻涕一把泪,钟良一脸震惊,赞赏道:“好小子!够猛!”

    陈微旬离开竹酒楼,牵着马匹走在街道上,随后停在了一家酒铺前,陈微旬问道:“有没有不那么烈的酒。”酒铺老板咂舌道:“妹子,这酒不烈喝着啥意思啊。”人们喜欢喝酒,无酒不欢,酒愈烈,情愈浓,所以大多数酿出来的酒都是辛辣刺激的,好点的酒则是少些辛辣,多些陈香。唯独小娘子们钟情于喝不烈的酒,不但能防止自己醉倒被占了便宜,还能让自己更加风情万种,从而让男子们心甘情愿地拿出白花花的银子。

    陈微旬很坚定,只要这种酒。酒铺老板拿出一罐酒,无奈道:“看你这妹子摸样俊俏,这酒就卖你一罐吧,剩下的都是勾栏订好的酒,只能帮你挤出这一罐。”陈微旬作揖表示感谢。

    袖里乾坤一种方便简单的法术,陈微旬离开酒肆便将这罐子酒收了起来,一般修行中人的行囊中装的都是简单的水食和衣物,重要的法器等等都会特意放在袖中,袖中的空间有限,想要扩大只有更换长袍,一些被炼制成法器的长袍甚至能装下一整座山。

    陈微旬来到一处马厩里,她将这匹黑马暂时交给了马夫,并且给了许多的银钱,让马夫好生照料这匹马,随后便独自离开了,离开走出廉纤城的城门后,她回首望了望城中景色,随后她走到一处无人的僻静之处,她的瞳孔散出点点光彩,浑身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势,此时渐渐地,她的身后浮现陆续浮现出几个大字。

    坚。

    韧。

    锐。

    势。

    破。

    每一道大字都极为深刻,犹如篆刻在了无穷的时间长河之中,每一道大字都带着独特的道蕴仿佛世间真理,每一道大字都犹如能够压塌世界一般沉重。

    炼器士每当踏入一个境界的时候都能够获得一道拓印刻印的机会,依次是坚、韧、锐、势、破五个大字,这每一个大字都能带来不同的力量,但刻印之间也分为上位、中位、下位三种品质,虽然同为刻印,但上位刻印带来的效果与下位相比如同天上人间。

    每一个人在不同的境界获得的刻印品质大多都是不同的,品质的区别能够体现出一个人在这一境界的成就高低,且每个人一生之中每一个境界都只有一次拓印刻印的机会,一旦刻印消失,那就将永远失去这枚刻印,即便重修也无法重新得到。

    五道大字在陈微旬的背后轮转,她的脚尖轻轻点地,一瞬间,她便化作一道虹光飞入了千里之外,某处农家村落,一道虹光划过上空,一黑衣女子缓缓落在一处土丘前,土丘上没有长满杂草,一看就是有人经常打理,土丘之外长着花花草草,犹如一只编制的摇篮,在哄着土丘中的故人安息。

    除此之外,土丘边上还有着一罐罐的酒,里面的酒早就被蒸发干净,酒罐上长着苔藓,甚至沾染的泥土上开出了不知名的野菊,别人看见了都会认为这里埋的人生前一定很喜欢喝酒吧,所以家眷才会准备这么多的酒当做祭品。

    但也有可能,是因为思念她的人来了太多次。

    陈微旬站着不动,沉默良久,她拿出那罐买来的不烈的酒,她揭开酒塞轻轻喝了一小口,随后便放在土丘前,陈微旬破天荒地神情上露出一股疲惫之意,她吐出一口浊气,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又紧紧的闭上了,一瞬间她便消失不见。

    唯有地上一罐罐的酒和林间的树叶知道有人来过。

    钟良换去了那一身破烂的衣服,重新换上了一副体面的长服,钟良带着陈念一往自己回家的路上走去,小雨过后变得热闹的集市渐渐的变得稀疏,那一道道的石板路也开始不那么规整,变得大小不一高低不平。

    街边的景象也开始变得破败起来,这时某处角落里传来惊叫声,“死乞丐,居然敢偷东西!”一名衣着破烂的小男孩被一名粗鲁的大汉随意踢了一脚,挨了一脚的小男孩虽然吃痛但没有喊出来,而是马上爬起来据理力争,“我没偷东西,狗盆子里的东西你们不要,狗也不吃,我为什么不能吃。”大汉冷声道:“哼,狗还要看家,你把狗吃的东西吃了狗吃什么?你吃了尽是浪费。”小男孩不再反驳,拖着疲惫瘦小的身体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钟良和陈念一都看到了这一幕,陈念一感到很疑惑,且不提人族的战斗实力,人族在生产方面不是很富有吗?在他的印象和听闻中,人族个个家里五谷丰足,米烂成仓,人类的农业技术不知道比妖族强多少倍。

    但这样的景象就很奇怪了,他一个妖族僻远地区的孤儿,都能维持生存,运气好的话抓到了什么大鱼野兽,也能过上几天的富裕日子,难道说这个小男孩自己好吃懒做,还是说捕鱼种地的手段都太差了?

    钟良说道:“你觉得人族都是衣足饭饱的。”

    陈念一点点头,和他印象中的人族完全不同。

    钟良没有多留带着陈念一离开了,没过多久他们又遇到了那个小男孩,这一次他蜷缩在一处破败的墙角,犹如一只黑漆漆的老鼠,钟良走过去,掏出一点碎银,丢在了小男孩面前,小男孩听见动静后露出了一点眼睛,他再次抱头蜷缩了起来,发出闷闷的声音:“给我这种东西有什么用,装什么好人。”

    钟良就当没听见,带着陈念一直接走了。

    小男孩听见两个人走远了,悄悄看了一眼,见到真的没人了,猛地扑向那些碎银,紧紧地收在怀里,他带着这些碎银来到了一家包子铺,递给老板这些银子,要了些包子,老板看了眼银子,看了眼小男孩,冷哼道:“哪偷的?滚!”小男孩又挨了一脚,被踢得远远地,这一次他没有立即起身,就那么无力地躺在那里,就像是真的死掉了一样。

    渐渐地,钟良和陈念一来到了一处人家,这座宅子样式传统,看起来已经很古旧了,但占地的空间还算大,钟良看见门没锁便直接推门而入,大喊一声:“我回来了”,宅子里有一处客厅,一间主房和两间客房,一间杂物房和一间厨房,院落空间算大的,一处空地还被翻了土,种上了一些白菜小葱,这样的宅子虽然古旧,但依旧算得上是一间好宅子,可见这家祖上曾经阔绰过。

    一位老人家满脸皱纹,皱纹堆在一起盖住了眼睛,身形佝偻,安然地坐在藤椅上,手里缝着一块深蓝色的布,此人正是钟良的老母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