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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纠纷

    淑妃的话一落下,梅心便被带了进来。一走进,她便瞧出殿内气氛不大对,赶紧跪下请罪,“娘娘饶命啊,奴婢不是这个意思....真的不是.....”

    淑妃不大想接她的话,只冷冷地道,“把头抬起来。”

    一旁的禾芙见淑妃说了话,可这小蹄子却一直不肯抬头,便寒着脸走过去,用最大的力气使她身子直起来,并抬起了她的脸。

    淑妃慵懒地望过去,“也算个小美人儿,瓜子脸,柳凤眉,那眼也极是勾人的。只这唇平常了些,鼻子也不够好看,不然,还真能跟本宫拼一拼。”

    她说话的语气,带着半分怜悯和十足十的威慑,梅心顿时慌得更厉害了。

    淑妃示意禾芙将她松开,笑盈盈地问道,“听说,你觉得本宫妒忌你?!”

    梅心猛烈摇头,“没有,没有!这不是奴婢说的,真的不是!”

    淑妃十分看不起她,“说便说了却不敢承认,难道宫中除了你不服,还会有人用这样一个不入流的角色,来编排本宫吗?!”

    “不是的,娘娘!定是我那死对头冉染.....”

    淑妃不想听她争辩,宫女之间的勾心斗角,她没空知道,只说道,“本宫记得,掖庭新出了个惩罚,好像还未用过,正缺人试呢。”

    禾盈顿时明白了,“娘娘,奴婢前日听杨公公说,叫缕千秋,说是拿一特制的鞭子打下去,人啊,自后背到脚底,浑身的皮肉都出不了血,却痛得入骨。受刑后即便没死,这人往日只要动唤,全身都会刺痛。这东西,还是钱宫正前段日子研究出来的,效用纯属听说,没人试过。只是传得神乎其神,大家都说连太医都治不了。”

    淑妃要得正是这个,“那就让她去试试吧。一个新出的刑罚配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正合适。对了,既然她那么喜欢编排人,便告诉宫正一声,这样不会说话的宫女,以后也不必说话了,省得她说的话,脏了后宫中人的耳朵。”

    “诺!”

    禾芙面无表情地唤人过来,将她拖了下去。

    随着梅心苦命哀求的声音逐渐远去,淑妃倒想起她来的缘由,“这位沈才人倒是很聪明,把人交给本宫,自己既不担虚名,也不落口舌。看来啊,这后宫又要热闹了。禾芙,你去寻些宝贝赐予她,就当本宫还了她这份揪出传谣言之人的人情吧。”

    禾盈却不这么觉得,“娘娘,沈才人这样做,您善妒的名声岂不更要远传,您为何还要赏赐她?!”

    淑妃拿起放在一旁的连环,细细把玩,言道,“这宫中的奴才们啊,就是欠收拾,才敢编排宫妃的传闻。如今,她给了本宫立威的机会,若能止住这样的威风邪气,本宫也能在陛下心中,留一个会管人的好名声,如此一来,本宫岂能不赏赐她。”

    坤宁殿

    念纷刚从尚宫局那儿领了些文书,就听下人们纷纷议论掖庭局的宫女梅心,被淑妃狠狠发落的事情,心知不好,便加快了些脚步,紧赶慢赶地回来禀报。

    入殿内时,敏月正在帮王皇后瞧账本,敏希则在一旁候着,见着念纷回来,便上前接住文书放到王皇后桌旁。

    见她有事儿想说,便问道,“怎么了?!”

    念纷回报道,“敏希姑姑,我方才路过朝华殿,听下人们在议论,说是淑妃发落了掖庭局的一个宫女,赏了缕千秋,而且还吩咐宫正,说要毒哑她。”

    敏希大惊,“这是为什么呀?!”连正在查阅账本的皇后都抬起了头,面色不快。

    缕千秋本就是新出的刑罚,因手段惨烈,不留痕迹,尚未得到宫内承认,淑妃先一步用了也就罢了,还让把人毒哑,这般手段不仅僭越,也实在太下作了些。

    念纷缓了缓气息,方说道,“因为这丫头前日被淑妃发落后,到处传谣说淑妃娘娘嫉妒她。今日去琉璃殿中备选,又在沈才人眼前造谣。沈才人无法处理,觉着此人原是淑妃宫中的,便将人发了回去。”

    王皇后眼底生寒,说出口的话也掩饰不住怒意,“即便如此,淑妃所为,也实在太跋扈了。你去禀告宫正,将人带到本宫这里来。”

    “诺。”念纷得了令,便快步通知去了。

    宫中的人动手一向是不留情面的,若是去晚了,只怕是来不及。

    敏希忿忿道,“娘娘,淑妃娘娘自进宫以来,处处顶撞于您,如今竟连这等事都做得出来!若是发落自己宫中的人也就罢了,可动用未承认的刑罚,是您独有的权力,她竟这样不知天高地厚!”

    敏月制止她的言语,“别说了,娘娘如今怀有身孕,你这样讲话,会加重娘娘的怒气,于胎儿无益。”

    她话刚说完,皇后便作出了呕吐状,她赶忙拿起一旁的花卉唾壶接着。

    见皇后好一阵才缓过来,她便将唾壶放到一旁,劝诫道,“娘娘,此事纵然重要,也不必当即处理,您现在怀有身孕,不能见这样的场面。不如,咱们上禀圣上....”

    “不行!”皇后勉力打断,“陛下近来为了旱灾和玉玺的事,已是焦头烂额,咱们不能再拿这等事去烦圣上。再说,后宫之事由本宫处理,处置过当会引起宫中人心浮动,传出去名声也不好听,不能不管。”

    “娘娘......”

    “什么事不能告诉朕啊?!”此话一出,殿中所有人都愣了,皇后回过神来,这才看见萧封裕已笑着走到她面前。

    殿中所有人都已俯身请安,她本来也要行礼,却被萧封裕打断,扶了起来,“你现在怀有身孕,不必行礼。”

    言罢,他瞧了眼王皇后书案上的本子,眼中的温柔更多了些,轻斥道,“你不必每时每刻都盯着这宫中的大小事务。怀了孕,交给别人做就是了,朕宫中这么多女官,难道是白养的。”

    王皇后顺着他的脚步,一同到榻上坐着,温声回道,“臣妾知道陛下关怀,只是臣妾总是放心不下。这宫殿这么大,每日要烦心的事情多着呢。再者,前日得到玥瑶奏报,言说旱灾之事,臣妾便想着翻翻账,看看能不能省下一些,减轻陛下的负担。”

    萧封裕微叹,“你呀,真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不让你做,你肯定时刻惦念着不安心,但让你做,朕又不放心。看来,是该找个人帮你分担一下了,现在没有可信的,朕就时常来看看你,也好宽宽你的心。”

    王皇后看着他满是深情的模样,羞涩地笑了起来。

    他转头问道,“方才皇后是为何动了胎气?!”

    这阵子玥兮虽有孕吐的情形,但并不是特别严重,按太医之言,是可以控制的。那么,必定是有事情牵动了她的心,才导致她孕吐。

    敏月瞧见萧封裕眼中似有温怒之色,心有戚戚,但还是上前回报,“禀陛下,是淑妃娘娘处置了个婢女,用的是宫中尚未施行的刑罚,且....还将此人毒哑了。娘娘听闻后觉得不妥,才动了胎气。”

    萧封裕微不可查地动了下眉头,怪不得,玥兮定是想要维护宫廷秩序,又顾及他,才动的胎气。

    “那个宫女呢?!”萧封裕冷冷地问。

    就在这时,念纷带着人回来了,进门见着气氛不对,陛下也在,便赶忙行礼。

    “免礼吧,人呢?!”

    念纷伺候王皇后已久,见过萧封裕也不止一面,一听他这语调,就知道此事不能善了,便更谨慎了些,低头言道,“回陛下,此人现就在门外。”

    “带她进来。”

    “诺。”

    梅心惊魂未定地跪在殿外,尚未醒过神,又被人拖进殿内。待她缓过神来抬眼时,才发觉圣上皇后都坐在榻上看着她。

    她立即跪直身子,颤着声音道,“奴婢梅心,参见陛下、皇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吧,抬起头来。”

    皇后温柔的声音,让梅心缓了下来。

    方才,她就要被行刑,若非念纷带着人及时赶到,只怕自己此刻,已经成了那鞭下的亡魂了。皇后正要问两句,却被萧封裕制了下来。看了她两眼,他便明白淑妃为何要针对她了。

    前些时候,他在朝华殿内见过这个人,因她穿得好,便赞了两句。

    看来,是淑妃不满,才这样做的。

    但什么样的理由,对萧封裕来说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这个人惹到他的皇后了。

    “不是受了罚吗,怎么浑身完好的样子?!”萧封裕边示意王皇后躺到榻上休息,边问道。

    “回.....”

    “回陛下,是念纷姑娘救了奴婢,她带了皇后娘娘的口谕,赶到时,奴婢还未被罚。”

    念纷白白被人抢了话,有些不高兴,但她想了想,眼前这人的下场怕是会很惨,顿时好了些。

    虽然在坤宁殿做久了,她也不喜欢淑妃,但一个小小的宫女,还未有品级,就敢这样抢身为皇后的贴身宫女的她的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也怪不得淑妃不喜欢她。

    萧封裕听到她的声音,帮皇后盖被的手停了一瞬。

    因是侧脸,梅心此时看不见萧封裕的神色,但刚刚抬眼时,他的神采,她却瞧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以为,陛下是因为想起了她,关心于她,才这般问。

    可她看不见,面对面的王皇后却看得十分清楚,这个男人她很了解,这宫女这样做,非但不能保住自己,还会再度触怒萧封裕。

    他最讨厌不讲规矩的人。

    果然,萧封裕帮她盖好棉被时,眼底已开始发寒。

    只不过冲着她,他的神色还是温柔的。

    王皇后有意替梅心说两句,毕竟这宫女看起来年纪不大,有这样的想法或许只是家中教导不好,不必为此承担这么大的罪过。

    萧封裕轻吻她的唇畔,轻声凑到她耳边说道,“朕知道皇后素来宽仁,只是这样的人,若不发落,只会助长她的气焰,这并不是件好事。”

    他说话时语气总是极温柔的,只有不同意她的想法时,才会带上几分斥责和霸道。而一旦这样做了,她便劝不得。

    哎,只能怪这丫头命运不济吧。

    “来人,将她拖出去,杖杀!双福,派人给淑妃送两幅字画,告诉她,朕想起她字极好,好久没有见了,请她将这字画描上两幅,再交到朕手里。让她好好写,朕会放入祖宗祠堂内,以聊表孝心,若出了差错,朕可不收的。”

    “诺。”

    “你们都出去吧。”

    萧封裕一声令下,堂下梅心便死命哀求起来,可堂内的人充耳不闻,只带着她退了出去。

    王皇后瞧着自己动手宽衣解带的他,感怀道,“其实陛下不必这样护着臣妾的,淑妃虽然跋扈,但这事儿臣妾还扛得住。眼下是新老旧臣交替之时,得罪了赵家,陛下的处境.....”

    萧封裕躺在她身侧,小心地将她护进怀中,“朕不喜欢看你为朕委曲求全的样子。玥兮,你是皇后,不应该受这样的委屈。再说了,赵家摇摆不定,朕不是还有王家吗?!”

    王皇后无奈,“陛下这样说,臣妾忽然觉得,自家的压力好大。”

    “所以你更该为自己着想,好好地为朕生下这个孩子。”

    萧封裕将手轻柔地搭在王皇后的孕肚之上,缓缓移动,这样不仅能感受到孩子的气息,还能帮她暖暖身子。

    有他的维护和看重,王皇后比什么都要满足,便安心地窝进了他的臂弯,沉沉睡去。

    见王皇后睡着了,他才穿上衣物小心地离开寝殿,出门后他向一直守在殿外的敏月吩咐道,“好好伺候皇后,以后这种人、这种事,不必拿来烦她。”

    敏月不敢抬头看他的神色,谨慎回道,“诺,陛下放心,奴婢知道的。”

    回乾明殿的路上,龙辇内的萧封裕细细询问行在轿旁的双福,“今日之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事关淑妃和皇后,等尘埃落定,他还是要知道得详细一些的。

    双福回道,“陛下,奴才听闻,这丫头本是尚服局的,因犯了事才被发到掖庭。杨公公见她有些本事,便想着把她送到各宫做宫女。谁知刚把她放到朝华殿,就被淑妃娘娘发了回去。彼时各处人手已经够了,杨公公便打算着将她发到永巷。但那丫头心气儿高,死命哀求杨公公再给她个机会,让她到新进的小主处备选。可今日,杨公公带着她溜了一圈儿也没人要,待到沈才人处,那丫头突然哭了起来,说自己受到了不公的待遇。沈才人没办法处置,便将人发回了淑妃娘娘那儿,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原来如此,好个沈才人。

    萧封裕压下心中的波澜,吩咐道,“你去告诉杨勇,不管他日后如何管制,从今往后,朕不想再见到这样的事,淑妃那边的事儿办好了吗?!”

    “已经办好了,皇上放心,杨公公虽然宽厚,但经此一事,日后必定不会再出差错的。”

    “嗯。”

    朝华殿

    淑妃大力打落书案上的物什,愤怒地抓着圣旨定定看着,似乎要把它盯出个洞来,后又将其摔到地上,以作发泄。

    整个内殿的人见着此情形,都心惊胆战地跪了下来。

    素日最得淑妃信任的禾盈和禾芙,一个小心翼翼地将圣旨捡起来,一个则谨慎地站起,示意周边的宫女们开始收拾,并走到淑妃身边劝道,“娘娘,您就算再怎么生气,也不能摔了陛下的圣旨啊。”

    “为何不能!”淑妃气极反笑,“同是旧臣世家,她是皇后,我就只是个淑妃。就连人丁凋零的杨家都封了贵妃,屈居人下还不够,如今我还要因为她动了胎气而受责罚,凭什么?!明明朝堂之上,用心最多的是我赵家!王玥兮,年少时她就借着王家的抬举和那番美貌,处处踩在本宫头上!如今我赵氏如日中天,进了宫我还要受她的气,凭什么!”

    禾盈长叹,“娘娘,您别忘了,皇后娘娘还怀了个孩子呢。这孩子既是嫡子,又是长子,一旦生下来身份必定十分贵重。如此算,皇上如今重视她,也是无可厚非的。再说了,咱们自进宫来圣宠不衰,一个月里圣上有半个多月都住在朝华殿,这般荣宠谁人能及?!”

    淑妃轻蔑,“不就是个孩子吗,她怀得上,本宫又岂会怀不上?!你去找李太医,让他给本宫再开些方子。今日圣上要过来,别耽误了。对了,去通知咱们的暗线,让她想法子把东西放进坤宁殿去,本宫绝不能让她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生下来!”

    “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