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商路旅行（其四）
女药剂师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那面围绕起整个国土的高墙你居然没见过吗？这样看的话你也算是个奇人了，还是说你一直都只在外域地区旅行？这么说吧，矮林里面看到的那些树木，最高的大概有个三十帝国尺吧，帝国最外面那堵‘流浪者之墙’的高度应该是它的三、四倍吧。里面那两堵“百夫长之墙”和“王政之墙”据说还要更高，可惜我没亲眼见过。”
“可能我以前见过，但是现在也没办法确认了。”
“唉……失忆症。”她发现一株低矮的草本植物，凑身过去小心地把顶部的枝芽处的嫩叶采下，将其中一片递给盖乌斯。
“闻一下。剑兰叶，有清醒头脑的功效。不过只对头脑昏涨有效。”
那是片有着锯齿般参差轮廓的椭圆形叶片，叶片厚实，外覆些微的绒毛。盖乌斯将那片草叶凑至鼻下。一股清新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他顿觉头脑清明。
“像剑兰叶这样有着神奇功效的植物巨龙森林里数不胜数，那里简直就是生物学家和草药师的宝库和乐园。你想想，根据森林植被的散布习性，外援的普遍较为低矮，里面一般会生长得更高。就这样外围的树木都有将近百尺……那里面的巨树到底会有多高？我们外面世界的树种没有一种能达到那种高度的。想想吧，那边会有多少没被发现过的草药、植物、珍兽等待着被发现啊……”阿罗温越说越激动。
“那里面的生物呢？除了巨大的昆虫还有其他什么吗？”
“那里面应有尽有，只是一切都是巨大版。”阿罗温说道，“巨浪、巨猿，当然啦，还有栖息在跟山脉峰峦齐高的巨树顶上的巨龙——那正是‘巨龙森林’得到这个名字的原因嘛。实际上对于那座森林我们至今都知之甚少，我们关于它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西南方向的那条开拓者大道，那条大道开辟时间迄今已经数百年了，即便如此也不过深入了巨龙森林不足一千五百帝国里，可能连巨龙森林的外缘都没完全进入。至于巨龙森林后面的是什么无人知晓。”
“帝国为什么会不远万里、耗费物力地开辟这几条开拓者大道，深入那些完全没有没有人烟的荒野之地呢？”盖乌斯不禁好奇。
“‘拒战于国境之外。’格言是这么说的。在几千年之前帝国曾因为安守一隅而被潜伏于阴影之中的敌对国家侵略，当时情况危急，帝国险些在那一役之中覆灭。因此在赢下那场战争之后，元老院便敲定了开拓者计划的雏形，以帝国的国土为中心，分别向东南西北，以及东北西北、东南西南这八个方向放射出八条道路，名为‘开拓者大道’，深入探索帝国版图之外的荒野地区，或者用帝国公民的话来说的是‘蛮荒地区’。
“而负责这些道路的开辟工作的便是‘开拓者组织’。按照开拓者实力等级的排位先后，最顶级的龙级开拓者会负责在大道开拓的最前端充当先锋和开辟者、引路人，负责辅佐他们的则是最精锐的屯垦军团；剩下四个等级的开拓者则负责维护外域和处于荒野地区大道附近的秩序，配合学者和生物学家们进行生物调查。西南开拓者大道开拓至今已经沿路建起了数十个前哨站，以保证物资和补给能一直运向最前方。贸易城邦众多南下的行商队就是为此服务的。通过它我们找到了数个从未与我们接触过的国度或者文明。这些文明的发展程度都还处于相对稚嫩的阶段，帝国因此派遣了大量学者、建筑工人和商队去与当地交流、展开贸易。”
又过了一阵，等阿罗温终于把她腰间的牛皮系带挎包装满。
“好，药材采够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多谢您一路的保驾护航，保镖大人——”说着她还打趣着做了个躬身礼。
“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士。”盖乌斯也学着她的样子开起玩笑，还以一个滑稽的躬身礼。
“哈哈哈，……我敢打赌我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戏班剧团的小丑。”草药师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眼神始终紧紧锁定着盖乌斯。“说认真的，进城之后可以到我彗星街的店面来找我，盖乌斯。你要是想买药水的话我会给你折扣的。”
“怎么想到会给我优惠的？”
阿罗温踏前一步，靠近盖乌斯。他又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草药的芳香气味了。对方直视着他的眼睛。
“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孤身一人。即使你身边有两个旅伴，但说到底你终究还是孤身一人，你对自己遗失的过去感到迷茫和彷徨，而他们则是一对了解对方过去和未来的伴侣。我很清楚这种孤独的感受，因为我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当时我父母刚去世，世上只剩下十六岁的我和六岁的妹妹作伴。我无法相信任何人，也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为了生存给自己套上一层外壳——所以我才明白这种日子过起来并不好受。
“有时候退一步想，不要太过执着于过去，接纳下当下也未曾不是好事，这样即使真的有朝一日你发现自己的回忆注定无法找回，那到时候也不至于彻底迷失方向。退一万步想，这里是阳光灼热的南部行省，是片水果种下去之后都热得想要马上结果蹦出来的土地，就更不用提人了。这边从来不缺热心的好人或者是热情似火的姑娘。即使想不起来了，你也完全可以抛开过往，从现在开始一段新生活。不需要多，跟他们谈上几句，只要话语投机他们就会接纳你。——再说了，你长着一张挺有味道的脸。姑娘们都喜欢失忆的帅男人。包括我。”
说完她就转身就走，留下盖乌斯愣在原地。阿罗温今年二十七岁，不至于再为表露心声这种事而害羞了。说是如此，说完那番话之后手心还是有点发红呢——躲到一棵丝柏树的阴影下之后，阿罗温如此想道。
“是吗，放松一点享受生活吗……”盖乌斯站在原地想，“的确一路上有很多人给他提供了选择。开拓者工会、角斗场、彗星街……或许是时候搁置过往那团迷雾，体会当下试试。”
他追上女草药师，与她并肩而行，走回到布尔村。篷车边上，法妮娅和米奈亚斯带着似笑未笑的欣慰眼神看着自己。轮轴已经修好，他俩已经收起了货架，等待出发。阿罗温径直上了车头位置，那里有两个座位，今天由盖乌斯驾车。
“可能我以前见过，但是现在也没办法确认了。”
“唉……失忆症。”她发现一株低矮的草本植物，凑身过去小心地把顶部的枝芽处的嫩叶采下，将其中一片递给盖乌斯。
“闻一下。剑兰叶，有清醒头脑的功效。不过只对头脑昏涨有效。”
那是片有着锯齿般参差轮廓的椭圆形叶片，叶片厚实，外覆些微的绒毛。盖乌斯将那片草叶凑至鼻下。一股清新的气味扑鼻而来，让他顿觉头脑清明。
“像剑兰叶这样有着神奇功效的植物巨龙森林里数不胜数，那里简直就是生物学家和草药师的宝库和乐园。你想想，根据森林植被的散布习性，外援的普遍较为低矮，里面一般会生长得更高。就这样外围的树木都有将近百尺……那里面的巨树到底会有多高？我们外面世界的树种没有一种能达到那种高度的。想想吧，那边会有多少没被发现过的草药、植物、珍兽等待着被发现啊……”阿罗温越说越激动。
“那里面的生物呢？除了巨大的昆虫还有其他什么吗？”
“那里面应有尽有，只是一切都是巨大版。”阿罗温说道，“巨浪、巨猿，当然啦，还有栖息在跟山脉峰峦齐高的巨树顶上的巨龙——那正是‘巨龙森林’得到这个名字的原因嘛。实际上对于那座森林我们至今都知之甚少，我们关于它的一切了解都来自于西南方向的那条开拓者大道，那条大道开辟时间迄今已经数百年了，即便如此也不过深入了巨龙森林不足一千五百帝国里，可能连巨龙森林的外缘都没完全进入。至于巨龙森林后面的是什么无人知晓。”
“帝国为什么会不远万里、耗费物力地开辟这几条开拓者大道，深入那些完全没有没有人烟的荒野之地呢？”盖乌斯不禁好奇。
“‘拒战于国境之外。’格言是这么说的。在几千年之前帝国曾因为安守一隅而被潜伏于阴影之中的敌对国家侵略，当时情况危急，帝国险些在那一役之中覆灭。因此在赢下那场战争之后，元老院便敲定了开拓者计划的雏形，以帝国的国土为中心，分别向东南西北，以及东北西北、东南西南这八个方向放射出八条道路，名为‘开拓者大道’，深入探索帝国版图之外的荒野地区，或者用帝国公民的话来说的是‘蛮荒地区’。
“而负责这些道路的开辟工作的便是‘开拓者组织’。按照开拓者实力等级的排位先后，最顶级的龙级开拓者会负责在大道开拓的最前端充当先锋和开辟者、引路人，负责辅佐他们的则是最精锐的屯垦军团；剩下四个等级的开拓者则负责维护外域和处于荒野地区大道附近的秩序，配合学者和生物学家们进行生物调查。西南开拓者大道开拓至今已经沿路建起了数十个前哨站，以保证物资和补给能一直运向最前方。贸易城邦众多南下的行商队就是为此服务的。通过它我们找到了数个从未与我们接触过的国度或者文明。这些文明的发展程度都还处于相对稚嫩的阶段，帝国因此派遣了大量学者、建筑工人和商队去与当地交流、展开贸易。”
又过了一阵，等阿罗温终于把她腰间的牛皮系带挎包装满。
“好，药材采够了，现在我们可以回去了。多谢您一路的保驾护航，保镖大人——”说着她还打趣着做了个躬身礼。
“一切都是为了我的女士。”盖乌斯也学着她的样子开起玩笑，还以一个滑稽的躬身礼。
“哈哈哈，……我敢打赌我们两个看起来就像是两个戏班剧团的小丑。”草药师哈哈大笑起来。她的眼神始终紧紧锁定着盖乌斯。“说认真的，进城之后可以到我彗星街的店面来找我，盖乌斯。你要是想买药水的话我会给你折扣的。”
“怎么想到会给我优惠的？”
阿罗温踏前一步，靠近盖乌斯。他又能闻到对方身上那股草药的芳香气味了。对方直视着他的眼睛。
“因为我能感觉到你孤身一人。即使你身边有两个旅伴，但说到底你终究还是孤身一人，你对自己遗失的过去感到迷茫和彷徨，而他们则是一对了解对方过去和未来的伴侣。我很清楚这种孤独的感受，因为我曾经也有过这样一段时间。当时我父母刚去世，世上只剩下十六岁的我和六岁的妹妹作伴。我无法相信任何人，也不对任何人敞开心扉，为了生存给自己套上一层外壳——所以我才明白这种日子过起来并不好受。
“有时候退一步想，不要太过执着于过去，接纳下当下也未曾不是好事，这样即使真的有朝一日你发现自己的回忆注定无法找回，那到时候也不至于彻底迷失方向。退一万步想，这里是阳光灼热的南部行省，是片水果种下去之后都热得想要马上结果蹦出来的土地，就更不用提人了。这边从来不缺热心的好人或者是热情似火的姑娘。即使想不起来了，你也完全可以抛开过往，从现在开始一段新生活。不需要多，跟他们谈上几句，只要话语投机他们就会接纳你。——再说了，你长着一张挺有味道的脸。姑娘们都喜欢失忆的帅男人。包括我。”
说完她就转身就走，留下盖乌斯愣在原地。阿罗温今年二十七岁，不至于再为表露心声这种事而害羞了。说是如此，说完那番话之后手心还是有点发红呢——躲到一棵丝柏树的阴影下之后，阿罗温如此想道。
“是吗，放松一点享受生活吗……”盖乌斯站在原地想，“的确一路上有很多人给他提供了选择。开拓者工会、角斗场、彗星街……或许是时候搁置过往那团迷雾，体会当下试试。”
他追上女草药师，与她并肩而行，走回到布尔村。篷车边上，法妮娅和米奈亚斯带着似笑未笑的欣慰眼神看着自己。轮轴已经修好，他俩已经收起了货架，等待出发。阿罗温径直上了车头位置，那里有两个座位，今天由盖乌斯驾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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