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矿场
秦九想过这些石头会很坚固。但实际情况仍超出了她的预期。
她的力量绝对不小。可即使猛敲了几下，也只能在矿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何守卫的要求只有一筐。若是再多点，恐怕她就真要饿肚子了。
好在矿石遍地都是——或者说，整个采矿场就建立在一大块矿石上。矿工们要做的就只是闭着眼敲。
秦九试着将记忆里的功法运用上，不过收效甚微。前几下时还能维持着呼吸节奏，可很快就会被矿石的反震击散。
就在她准备换个姿势再继续敲击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
于是秦九停下动作，朝身后看去，发现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女人正站在那里发愣。她丰腴且壮硕，肌肉与骨骼中似乎蕴含着骇人的力量，体态却很和谐……只是带着不少衰颓的感觉。浅棕色的皮肤像经历了无数风吹日晒，表情则有些许亲切与哀伤。
“抱歉，孩子。我……没有恶意。只是……”秦九的眼神让女人如梦初醒。她的声音低沉，甚至有点慈祥。
秦九并未回应。她不是个喜欢交流的人。但中年女人却没有因此离开。
“作为补偿……”她的声音顿了顿。“我可以教你挖矿。你现在的发力姿势很有问题。”
秦九点点头。没必要拒绝他人的好意。这个人应该在炎热的矿坑里工作了很久，却几乎没有流汗。再加上她体态中的和谐感，显然身手不凡。
“愿圣主护佑你，孩子。”中年女人见秦九并无抗拒，便走上前来，对她做了个祈祷的手势。“我叫萨拉曼，圣主的仆人。你可以像其他信徒那样叫我嬷嬷，或者……直接喊我大婶。你似乎不是教徒，对吧？”
秦九点点头，然后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秦九。”
“刚刚被抓？还是从别处调来？”
“刚刚被抓。”
“真可怜。你多大了？有二十三吗？”萨拉曼一边问，一边开始继续劳作。
“二十五了。”
“唔。你看起来挺显年轻。”萨拉曼点点头。“那么，外面的战况怎样了？”
“不知道。”秦九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外来者，她甚至连战场在哪都不清楚。
“你不是骑士？”萨拉曼大婶扫了一眼秦九的身体，似乎有些疑惑。
“不是。”秦九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尝试挖矿。“刚睡醒就在这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抓。”
“他们抓人哪有理由……你看着我的动作。”萨拉曼将动作放慢了一点，似乎已将自己当成了秦九的长辈。
秦九看过去，却觉得和自己也没多少不同。
“圣主在上。除了约叙人，他们谁都抓……别停下，那些帝国人正盯着你。”萨拉曼挥舞着手中的矿镐。“东方人的待遇只比鲁纳人好一点，随便安个罪名就能关进来……别只盯着胳膊，孩子，注意看全身。”
秦九照着萨拉曼的动作调整了一下姿势。
好像真的轻松点了。至少反震的强度有所减弱。
她又试着按照“力士锻体”的方法呼吸、用劲。随着肌肉的收缩，一股暖流从其中涌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炁”了。只是这些炁并未流向丹田，而是就这样留在了肌肉附近。就算试着用记忆中的方法行炁，也只是让炁在四肢百骸中流动，却始终不见汇聚。
秦九回忆了一下功法后面的内容，心中了然。看来这便是此功法与其他内功最重要的不同之处了。
……
挖矿的工作不存在休息时间。但是囚犯们还是想到了喘一口气的方法。
大约敲了两个小时之后，萨拉曼领着秦九走到了矿场边缘的一个位置。明亮的矿坑里，此处的阴影显得颇为宝贵。所以疲惫的矿工们都会聚在这里聊天。
她将矿镐放好，在岩壁旁跪坐下来，拿出一枚银质的树状吊坠。
“休息吧，守卫看不到这边儿。”
“没人巡查？”秦九虽然并不疲惫，却也跟着坐下。
“那边。运水的老帕姆，看到了吗。”
秦九顺着萨拉曼的视线看过去，见到缺了一只眼、断了一条胳膊的老人，正低头推着一个装着水桶的小车。路过汗流浃背的矿工时，便会舀一碗水递给对方。
“老帕姆曾是个不错的侦察兵。我们把最轻松的工作交给他，换取他来当我们的眼睛。”
“你们？”秦九对此有些怀疑。“守卫不管这里的工作安排吗？”
“不，他们只在意矿石的总数。除了偶尔的巡视，这些家伙根本不愿走进矿坑。就像这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什么意思？”秦九问。
萨拉曼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中年人却抢先开了口：“因为这些石头是恶魔的尸骨！你听说过吧，化身为大海蛇的恶魔，阿奇扎斯……”
“安静，帕德里。恶魔早已被圣主净化。”萨拉曼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收起你那些糊弄孩子的故事。”
“这怎么会是故事？怎么会？那些夜晚游荡的怪物，还能是从哪来的？就是这儿。”中年人嘟哝道。
萨拉曼没有理会，而是闭上双眼开始祈祷。
“那都是帝国人搞的鬼。或许是失败的实验品。”另一个正在嚼叶子的矿工开口反驳。
“实验品？我看那些守卫才是失败的实验品……”又有一人接话。
中年人的话倒让秦九有些相信。她本来很排斥怪力乱神的东西，不过穿越后却对此类事物有些在意。
而且这让她想起了山寨里的一个故事。
说是深山里有个废弃的土地庙。长时间得不到供奉，所以泥胎里的香火遭到了污染。而后庙里便生出一种举着油灯的鼠脸书生，在夜里吸引过路者，咬掉他们的头。
刚好和那些拿着提灯的怪物有些像。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萨拉曼又重新站起来：“差不多了。咱把其他人换进来。”
秦九点点头，跟着起身离开。
大约是一起休息过的缘故，萨拉曼大婶又对秦九多叮嘱了几句：“对了，你小心点。那些守卫，好像对你有些在意。”
“为什么？”秦九再次挥起矿镐，抑制住看向守卫的冲动。
“也算是正常情况。他们对身体素质优秀的人特别关注。”萨拉曼将矿镐砸下，结实的手臂像机器般平稳。“或许和实验有关。”
“实验？”
“对。具体我也不好解释。等打针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所以情况还挺糟的？怪物，劳动，还有乱七八糟的实验。”
“不，情况还不错。实验并不经常死人。如果是在约叙城或者厄普隆弗隆的劳动营，死亡就像呼吸一样。”萨拉曼用力敲下石头，而后叹了口气。她的第一个筐里已经装满，现在是第二个。“这里比其他劳动营的生活都要优裕。因为这儿是畜栏。”
“他们把畜栏修得还挺好。”秦九瞥了眼监狱的主楼，随口说道。
“不是他们修的。”萨拉曼的表情不太好看。“圣主啊。这里本应是个充满荣耀的地方……”
秦九看了看她，并未继续询问。萨拉曼也没有解释的想法。
之后便没什么可聊了。秦九虽然担心实验的事，但从那个大婶的表现来看，似乎也不是太危险——就算危险，她也没什么办法。
而且在经历了山寨的覆灭后，她已经没有了生活目标，不再需要关心太多琐事。如今她要做的，就只是练习锻体功，顺便挖矿。至于逃出去……她准备先放放，等功法入门也不迟。
……
一上午的时间，秦九居然还真攒够了一筐。
按照萨拉曼的说法，秦九的力量足够，只要掌握正确方法，三筐也没问题。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她可以把更多精力分配在练功上。
等到将敲下来的矿石送到仓库，上午的工作便结束了。单调得让人犯困，但对秦九来说却不怎么累。比起故乡那种令人精神紧绷的工作，以及衰朽的山寨生活，这个差事至少令人安心。
再之后便是午饭时间。秦九打着哈欠来到食堂，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囚犯。
乱哄哄的。只有几张桌子，长凳也非常简陋。有些人干脆坐在地上。但环境倒不是很脏。或许有囚犯专门负责打扫这里。
持枪的守卫们没有维持秩序的打算。若是囚犯说话声太大，倒是会挨上几棍子。但其他一律不管。
秦九跟在矿工们身后，很快便领到了食物。
一大碗土豆泥，半块鸡肉，还有几颗豆子。对比其他劳动营的伙食，简直可以说是盛宴。
小白二人已经坐下，东方人的面孔在囚犯中格外显眼。看到秦九后，便招呼她坐过去。
秦九本有些排斥，但想了想还是并未拒绝。若是在此时和这两人分开，恐怕会让她更加惹人注目。三个东方人坐在一起，倒也显得比较正常。
可还没等坐下，一个面色不善的秃头壮汉，便带着一伙人走了过来。
她的力量绝对不小。可即使猛敲了几下，也只能在矿石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
这下她终于明白，为何守卫的要求只有一筐。若是再多点，恐怕她就真要饿肚子了。
好在矿石遍地都是——或者说，整个采矿场就建立在一大块矿石上。矿工们要做的就只是闭着眼敲。
秦九试着将记忆里的功法运用上，不过收效甚微。前几下时还能维持着呼吸节奏，可很快就会被矿石的反震击散。
就在她准备换个姿势再继续敲击时，突然感觉到一股视线。
于是秦九停下动作，朝身后看去，发现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女人正站在那里发愣。她丰腴且壮硕，肌肉与骨骼中似乎蕴含着骇人的力量，体态却很和谐……只是带着不少衰颓的感觉。浅棕色的皮肤像经历了无数风吹日晒，表情则有些许亲切与哀伤。
“抱歉，孩子。我……没有恶意。只是……”秦九的眼神让女人如梦初醒。她的声音低沉，甚至有点慈祥。
秦九并未回应。她不是个喜欢交流的人。但中年女人却没有因此离开。
“作为补偿……”她的声音顿了顿。“我可以教你挖矿。你现在的发力姿势很有问题。”
秦九点点头。没必要拒绝他人的好意。这个人应该在炎热的矿坑里工作了很久，却几乎没有流汗。再加上她体态中的和谐感，显然身手不凡。
“愿圣主护佑你，孩子。”中年女人见秦九并无抗拒，便走上前来，对她做了个祈祷的手势。“我叫萨拉曼，圣主的仆人。你可以像其他信徒那样叫我嬷嬷，或者……直接喊我大婶。你似乎不是教徒，对吧？”
秦九点点头，然后说出自己的名字：“我叫秦九。”
“刚刚被抓？还是从别处调来？”
“刚刚被抓。”
“真可怜。你多大了？有二十三吗？”萨拉曼一边问，一边开始继续劳作。
“二十五了。”
“唔。你看起来挺显年轻。”萨拉曼点点头。“那么，外面的战况怎样了？”
“不知道。”秦九摇了摇头。作为一个外来者，她甚至连战场在哪都不清楚。
“你不是骑士？”萨拉曼大婶扫了一眼秦九的身体，似乎有些疑惑。
“不是。”秦九一边回答，一边继续尝试挖矿。“刚睡醒就在这儿了。也不知道为什么被抓。”
“他们抓人哪有理由……你看着我的动作。”萨拉曼将动作放慢了一点，似乎已将自己当成了秦九的长辈。
秦九看过去，却觉得和自己也没多少不同。
“圣主在上。除了约叙人，他们谁都抓……别停下，那些帝国人正盯着你。”萨拉曼挥舞着手中的矿镐。“东方人的待遇只比鲁纳人好一点，随便安个罪名就能关进来……别只盯着胳膊，孩子，注意看全身。”
秦九照着萨拉曼的动作调整了一下姿势。
好像真的轻松点了。至少反震的强度有所减弱。
她又试着按照“力士锻体”的方法呼吸、用劲。随着肌肉的收缩，一股暖流从其中涌出。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炁”了。只是这些炁并未流向丹田，而是就这样留在了肌肉附近。就算试着用记忆中的方法行炁，也只是让炁在四肢百骸中流动，却始终不见汇聚。
秦九回忆了一下功法后面的内容，心中了然。看来这便是此功法与其他内功最重要的不同之处了。
……
挖矿的工作不存在休息时间。但是囚犯们还是想到了喘一口气的方法。
大约敲了两个小时之后，萨拉曼领着秦九走到了矿场边缘的一个位置。明亮的矿坑里，此处的阴影显得颇为宝贵。所以疲惫的矿工们都会聚在这里聊天。
她将矿镐放好，在岩壁旁跪坐下来，拿出一枚银质的树状吊坠。
“休息吧，守卫看不到这边儿。”
“没人巡查？”秦九虽然并不疲惫，却也跟着坐下。
“那边。运水的老帕姆，看到了吗。”
秦九顺着萨拉曼的视线看过去，见到缺了一只眼、断了一条胳膊的老人，正低头推着一个装着水桶的小车。路过汗流浃背的矿工时，便会舀一碗水递给对方。
“老帕姆曾是个不错的侦察兵。我们把最轻松的工作交给他，换取他来当我们的眼睛。”
“你们？”秦九对此有些怀疑。“守卫不管这里的工作安排吗？”
“不，他们只在意矿石的总数。除了偶尔的巡视，这些家伙根本不愿走进矿坑。就像这里面有什么脏东西。”
“什么意思？”秦九问。
萨拉曼还没有说话，旁边的中年人却抢先开了口：“因为这些石头是恶魔的尸骨！你听说过吧，化身为大海蛇的恶魔，阿奇扎斯……”
“安静，帕德里。恶魔早已被圣主净化。”萨拉曼严厉地打断了他的话。“收起你那些糊弄孩子的故事。”
“这怎么会是故事？怎么会？那些夜晚游荡的怪物，还能是从哪来的？就是这儿。”中年人嘟哝道。
萨拉曼没有理会，而是闭上双眼开始祈祷。
“那都是帝国人搞的鬼。或许是失败的实验品。”另一个正在嚼叶子的矿工开口反驳。
“实验品？我看那些守卫才是失败的实验品……”又有一人接话。
中年人的话倒让秦九有些相信。她本来很排斥怪力乱神的东西，不过穿越后却对此类事物有些在意。
而且这让她想起了山寨里的一个故事。
说是深山里有个废弃的土地庙。长时间得不到供奉，所以泥胎里的香火遭到了污染。而后庙里便生出一种举着油灯的鼠脸书生，在夜里吸引过路者，咬掉他们的头。
刚好和那些拿着提灯的怪物有些像。
大约过了十分钟左右，萨拉曼又重新站起来：“差不多了。咱把其他人换进来。”
秦九点点头，跟着起身离开。
大约是一起休息过的缘故，萨拉曼大婶又对秦九多叮嘱了几句：“对了，你小心点。那些守卫，好像对你有些在意。”
“为什么？”秦九再次挥起矿镐，抑制住看向守卫的冲动。
“也算是正常情况。他们对身体素质优秀的人特别关注。”萨拉曼将矿镐砸下，结实的手臂像机器般平稳。“或许和实验有关。”
“实验？”
“对。具体我也不好解释。等打针的时候你就明白了。”
“所以情况还挺糟的？怪物，劳动，还有乱七八糟的实验。”
“不，情况还不错。实验并不经常死人。如果是在约叙城或者厄普隆弗隆的劳动营，死亡就像呼吸一样。”萨拉曼用力敲下石头，而后叹了口气。她的第一个筐里已经装满，现在是第二个。“这里比其他劳动营的生活都要优裕。因为这儿是畜栏。”
“他们把畜栏修得还挺好。”秦九瞥了眼监狱的主楼，随口说道。
“不是他们修的。”萨拉曼的表情不太好看。“圣主啊。这里本应是个充满荣耀的地方……”
秦九看了看她，并未继续询问。萨拉曼也没有解释的想法。
之后便没什么可聊了。秦九虽然担心实验的事，但从那个大婶的表现来看，似乎也不是太危险——就算危险，她也没什么办法。
而且在经历了山寨的覆灭后，她已经没有了生活目标，不再需要关心太多琐事。如今她要做的，就只是练习锻体功，顺便挖矿。至于逃出去……她准备先放放，等功法入门也不迟。
……
一上午的时间，秦九居然还真攒够了一筐。
按照萨拉曼的说法，秦九的力量足够，只要掌握正确方法，三筐也没问题。这是个好消息，意味着她可以把更多精力分配在练功上。
等到将敲下来的矿石送到仓库，上午的工作便结束了。单调得让人犯困，但对秦九来说却不怎么累。比起故乡那种令人精神紧绷的工作，以及衰朽的山寨生活，这个差事至少令人安心。
再之后便是午饭时间。秦九打着哈欠来到食堂，发现里面已经有不少囚犯。
乱哄哄的。只有几张桌子，长凳也非常简陋。有些人干脆坐在地上。但环境倒不是很脏。或许有囚犯专门负责打扫这里。
持枪的守卫们没有维持秩序的打算。若是囚犯说话声太大，倒是会挨上几棍子。但其他一律不管。
秦九跟在矿工们身后，很快便领到了食物。
一大碗土豆泥，半块鸡肉，还有几颗豆子。对比其他劳动营的伙食，简直可以说是盛宴。
小白二人已经坐下，东方人的面孔在囚犯中格外显眼。看到秦九后，便招呼她坐过去。
秦九本有些排斥，但想了想还是并未拒绝。若是在此时和这两人分开，恐怕会让她更加惹人注目。三个东方人坐在一起，倒也显得比较正常。
可还没等坐下，一个面色不善的秃头壮汉，便带着一伙人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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