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淋浴时间
八点半到八点五十，是屠蛇岛劳动营的淋浴时间。
一片露天的广场，几十个喷头，加起来就是这片营区的“浴场”。太阳已经落山，属于它的温度正在慢慢消退。这绝不是一个适合露天淋浴的时候。但囚犯们也无处抱怨。
整个营区的囚犯，不论男女，全都在此地清洁身体。
但并没有出现什么乱象，甚至看起来还算井然有序。
一方面，这里虽然像监狱，可关押的却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虽然这个时代的道德水平普遍不高，但也没有多差。
另一方面，大部分人都会加入某个组织。比如狼帮，或者一些同乡之人的帮派。他们都会维护成员的安全，并且会特意将异性成员隔开。
秦九没有这种优待。作为一个未加入帮派的散人，她就只能随处找个空位。虽然萨拉曼对她很友善，但她仍不认为自己是“矿工帮”的一员。
空位倒并不难寻。露天冷水浴绝非什么好消遣，没人会在喷头下站太久。
不过当秦九刚刚走到一个喷头前的时候，却发觉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回头一看，却是昨天那个光头的跟班们。
他们的眼神里有些怨毒，又有些期待。其中有个面容猥琐的，还朝这边吹着口哨。
秦九大概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山寨里有很多这种人，正面不是你的对手，就会想方设法看你出丑。
他们不敢为光头报仇，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可惜秦九并没感到任何不适。对她而言，将尊严寄托在几片布料上才显得尤为荒唐。
若是怀有那些无用的羞耻心，她根本不能在山寨中立足。就算表现得像个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该来的恶意也丝毫不会减少。真正有用的东西还是拳头。
不过秦九没打算出手。她随意将衣服搭在一旁，而后伸手拧开了喷头。冷水将头发和皮肤打湿，而后顺着她的肌肉线条流淌。健壮的体魄阻止了凉意的侵入。
没必要为了几个无聊的视线惹事。尽管她不害怕鞭刑，不过次数多了，守卫可能会直接给自己一颗子弹。
而且卡伦对她有股强烈的恶意，若是再惹出麻烦，谁知道又要面对什么。
为这种烂事儿拼命太过草率。
“喂，小心你们的眼睛！”
正当秦九自顾自地揉搓着头发，便听到身后传来有些低沉的女声。似乎是矿场里那个热心的大婶。
她回过头，发现几个矿工正背对着她，替她阻挡了那些视线。而萨拉曼大婶正在向这边走来。
“嘿！”萨拉曼丢过来一块肥皂，然后也拧开了旁边的喷头。
“谢了。”秦九接住肥皂，在头发上揉搓出了些许泡沫。而后她扭过头，看了看那些矿工。“你们也是。这算是工友的互帮互助吗？”
“守护同伴是恶鬼兵团成员的职责。”佝偻的背影处传来略显轻浮的声音。秦九认识那人，运水的老帕姆。
“同样也是日行骑士的荣誉。”一个结实的背影用略显青涩的嗓音补充道。
萨拉曼听后笑出了声：“小鬼，你离骑士还早着呢。先成为扈从再说吧。”
对方听后也不恼，声音里还颇有自信：“会觉醒的，到时候我比你们都厉害。”
秦九听着二人的谈话，将头发上的泡沫冲掉。她没说自己不在意那些目光。
虽然在她看来，矿工们的行为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弱势群体。但既然是好意，也没必要拒绝。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萨拉曼对自己过于友善。最开始她还觉得对方是传教的神棍，但现在看起来倒并非如此。
“在这种地方最好不要独自一人。”耳旁又传来萨拉曼的声音。秦九觉得那是对自己说的，便看了过去。
“姑娘……你可以多依靠我们。没必要抗拒。”大婶也正在冲着头发，声音听起来不太清晰。
“你们好像叫矿工帮，对吧？”秦九开始清洗身体。汗渍、灰尘还有血污，都在冷水的冲刷下逐渐褪去。
“别人都那样说。但我们其实没有名字。一般被派来挖矿的都是战士，我们比较有共同语言。大家只是自然而然的聚在了一起。。”大婶抬手拍了拍水管，试图让水流变大。“需要搓背吗？”
“谢谢。”秦九转过身。她其实不愿意和人靠得太近。但对方的态度很友善，让她没法直接拒绝。
“那守卫呢？他们不会将你们拆散？”秦九继续问。
“大部分情况下，守卫不会和帮派起冲突。没人愿意闹出事情。毕竟这里还是那个博士说的算，而我们都是他的实验材料。”萨拉曼正在帮秦九搓着背，回答的同时还对秦九做出了评价。“完美的肌肉。你不当骑士真是可惜了。”
“所以那个博士默认了这种事？他明明是此处的管理者。”
“他不在乎这些，只关注自己的实验——高傲自大，但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萨拉曼说着拍了拍秦九的背。“该你了。”
秦九转过身，也开始给萨拉曼搓背。
对方的身体上有不少伤疤，看起来颇为狰狞。
“你也很结实。怎么练的？”秦九随口问道。
“我是圣骑士，孩子。圣主啊，我还以为即使东方人也会知道。”大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在火枪威力提升之前，我们可是战争的王牌。线膛枪才大规模使用多久？不到二十年？世人这就快把我们忘了。”
“抱歉，我不太……了解这边儿的情况。”秦九的话并非安慰。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的确对此处的信息了解甚少。
两人又冲了一会儿水，然后便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接替了那几名矿工的位置。
“你挺奇怪的。”萨拉曼看着擦头发的秦九，突然开口。“即使是在骑士行军的时候，也会将男女分开。”
“骑士里有很多女性？”秦九对此倒挺感兴趣。
“对……觉醒和性别无关。”她说着又看了眼秦九。“可惜这里没有觉醒药剂。不然你可以加入我们。你……你其实和我侄女很像。”
秦九没有在意萨拉曼的语气变化。她只是感到遗憾，原来骑士需要喝药才行。本来对这玩意儿还挺感兴趣，现在看来还是专心练习“力士锻体功”吧。
淋浴过后，囚徒们便排队返回各自的牢笼。守卫们走得匆匆忙忙，生怕延误时间。
似乎是因为夜间的怪物，监狱里入睡时间相当早。
等到九点一刻左右的时候，监狱中便只剩下囚犯们。想到那些晃晃悠悠的灯火，秦九便学着其他人挂起了布帘。
看着帘子上映出的月光，秦九心中略有些烦闷。她本来打算在这里将功法练成，可环境却与想象中相差颇大。
如果在普通的监狱该多好。又是劳动营，又是实验，真让人担忧。
罢了。秦九拍了拍脸。都算是重生两次了，还有什么不满。这算是自己在此的第一个平稳夜晚，得好好利用。
她从怀中将那本写着“不动”的经书抽出来，开始仔细翻阅。
真难想象自己会冒着生命危险找回这本书。秦九默默感慨。她一直自认为是个喜欢稳定的人。
功法一共十三层。或者说，作者的设想有十三层。但在第十层之后就只有大体思路了。而书里的批注则只到第八层，而且从第七层开始便是疑问多于注解。看来书的前任主人便止步于此。
实际上，这套“力士锻体”与其说是功法，倒不如说是一种训练方式。
它旨在提高使用者的性命层次，以肌肉锻炼的方式壮大先天一炁，再用愈发旺盛的先天一炁锤打肌肉。可本身却不包含任何运功方法，因此也没法用它驱使内力运行，产生种种奇异效果。
如果说其他内功是战斗时的“核心力量”，那这套功法就是日常训练时的“健身器材”。
但无论如何，自己都没什么好选择的。
“那个……对于逃跑和留下，你们有什么想法？”正当秦九翻看着经书时，隔壁突然传来兔子的柔弱声音。
秦九还以为这个姑娘会被怪物吓得不敢出声。没想到居然还有勇气夜谈。
小白也没入睡，便接下话来，开始讲自己的观点。他刚刚加入了狼帮，对屠蛇岛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因此充满着信心。
墙后的维修通道，每天向外运输矿石的货船，颇具实力的帮派……这些似乎都是逃出此地的捷径。
他从电影到小说，再到连续剧和游戏，将可以用到的逃脱办法说了个遍。
兔子倒打算在这里住上三年。她觉得此处没想象中那么危险。
不过对于意气风发的小白来说，那无疑太软弱了。
至于秦九，她虽然没说话，但内心倒是同意兔子的想法。或许在这里住上三年也不错，反正这里比山寨和故乡都要轻松一点。她这次一定要把功法练会。
讨论的声音结束在布帘被照亮的瞬间。那些夜间巡视的怪物们，终于还是出现在走廊上。
一片露天的广场，几十个喷头，加起来就是这片营区的“浴场”。太阳已经落山，属于它的温度正在慢慢消退。这绝不是一个适合露天淋浴的时候。但囚犯们也无处抱怨。
整个营区的囚犯，不论男女，全都在此地清洁身体。
但并没有出现什么乱象，甚至看起来还算井然有序。
一方面，这里虽然像监狱，可关押的却不是穷凶极恶的罪犯。虽然这个时代的道德水平普遍不高，但也没有多差。
另一方面，大部分人都会加入某个组织。比如狼帮，或者一些同乡之人的帮派。他们都会维护成员的安全，并且会特意将异性成员隔开。
秦九没有这种优待。作为一个未加入帮派的散人，她就只能随处找个空位。虽然萨拉曼对她很友善，但她仍不认为自己是“矿工帮”的一员。
空位倒并不难寻。露天冷水浴绝非什么好消遣，没人会在喷头下站太久。
不过当秦九刚刚走到一个喷头前的时候，却发觉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在盯着自己。
回头一看，却是昨天那个光头的跟班们。
他们的眼神里有些怨毒，又有些期待。其中有个面容猥琐的，还朝这边吹着口哨。
秦九大概能猜到他们的想法。山寨里有很多这种人，正面不是你的对手，就会想方设法看你出丑。
他们不敢为光头报仇，又觉得咽不下这口气。
可惜秦九并没感到任何不适。对她而言，将尊严寄托在几片布料上才显得尤为荒唐。
若是怀有那些无用的羞耻心，她根本不能在山寨中立足。就算表现得像个扭扭捏捏的大家闺秀，该来的恶意也丝毫不会减少。真正有用的东西还是拳头。
不过秦九没打算出手。她随意将衣服搭在一旁，而后伸手拧开了喷头。冷水将头发和皮肤打湿，而后顺着她的肌肉线条流淌。健壮的体魄阻止了凉意的侵入。
没必要为了几个无聊的视线惹事。尽管她不害怕鞭刑，不过次数多了，守卫可能会直接给自己一颗子弹。
而且卡伦对她有股强烈的恶意，若是再惹出麻烦，谁知道又要面对什么。
为这种烂事儿拼命太过草率。
“喂，小心你们的眼睛！”
正当秦九自顾自地揉搓着头发，便听到身后传来有些低沉的女声。似乎是矿场里那个热心的大婶。
她回过头，发现几个矿工正背对着她，替她阻挡了那些视线。而萨拉曼大婶正在向这边走来。
“嘿！”萨拉曼丢过来一块肥皂，然后也拧开了旁边的喷头。
“谢了。”秦九接住肥皂，在头发上揉搓出了些许泡沫。而后她扭过头，看了看那些矿工。“你们也是。这算是工友的互帮互助吗？”
“守护同伴是恶鬼兵团成员的职责。”佝偻的背影处传来略显轻浮的声音。秦九认识那人，运水的老帕姆。
“同样也是日行骑士的荣誉。”一个结实的背影用略显青涩的嗓音补充道。
萨拉曼听后笑出了声：“小鬼，你离骑士还早着呢。先成为扈从再说吧。”
对方听后也不恼，声音里还颇有自信：“会觉醒的，到时候我比你们都厉害。”
秦九听着二人的谈话，将头发上的泡沫冲掉。她没说自己不在意那些目光。
虽然在她看来，矿工们的行为还是将自己当成了弱势群体。但既然是好意，也没必要拒绝。
她只是觉得有些奇怪。这已经是第二次了。萨拉曼对自己过于友善。最开始她还觉得对方是传教的神棍，但现在看起来倒并非如此。
“在这种地方最好不要独自一人。”耳旁又传来萨拉曼的声音。秦九觉得那是对自己说的，便看了过去。
“姑娘……你可以多依靠我们。没必要抗拒。”大婶也正在冲着头发，声音听起来不太清晰。
“你们好像叫矿工帮，对吧？”秦九开始清洗身体。汗渍、灰尘还有血污，都在冷水的冲刷下逐渐褪去。
“别人都那样说。但我们其实没有名字。一般被派来挖矿的都是战士，我们比较有共同语言。大家只是自然而然的聚在了一起。。”大婶抬手拍了拍水管，试图让水流变大。“需要搓背吗？”
“谢谢。”秦九转过身。她其实不愿意和人靠得太近。但对方的态度很友善，让她没法直接拒绝。
“那守卫呢？他们不会将你们拆散？”秦九继续问。
“大部分情况下，守卫不会和帮派起冲突。没人愿意闹出事情。毕竟这里还是那个博士说的算，而我们都是他的实验材料。”萨拉曼正在帮秦九搓着背，回答的同时还对秦九做出了评价。“完美的肌肉。你不当骑士真是可惜了。”
“所以那个博士默认了这种事？他明明是此处的管理者。”
“他不在乎这些，只关注自己的实验——高傲自大，但对我们来说倒是好事。”萨拉曼说着拍了拍秦九的背。“该你了。”
秦九转过身，也开始给萨拉曼搓背。
对方的身体上有不少伤疤，看起来颇为狰狞。
“你也很结实。怎么练的？”秦九随口问道。
“我是圣骑士，孩子。圣主啊，我还以为即使东方人也会知道。”大婶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满。“在火枪威力提升之前，我们可是战争的王牌。线膛枪才大规模使用多久？不到二十年？世人这就快把我们忘了。”
“抱歉，我不太……了解这边儿的情况。”秦九的话并非安慰。作为一个穿越者，她的确对此处的信息了解甚少。
两人又冲了一会儿水，然后便擦干身体、穿好衣服，接替了那几名矿工的位置。
“你挺奇怪的。”萨拉曼看着擦头发的秦九，突然开口。“即使是在骑士行军的时候，也会将男女分开。”
“骑士里有很多女性？”秦九对此倒挺感兴趣。
“对……觉醒和性别无关。”她说着又看了眼秦九。“可惜这里没有觉醒药剂。不然你可以加入我们。你……你其实和我侄女很像。”
秦九没有在意萨拉曼的语气变化。她只是感到遗憾，原来骑士需要喝药才行。本来对这玩意儿还挺感兴趣，现在看来还是专心练习“力士锻体功”吧。
淋浴过后，囚徒们便排队返回各自的牢笼。守卫们走得匆匆忙忙，生怕延误时间。
似乎是因为夜间的怪物，监狱里入睡时间相当早。
等到九点一刻左右的时候，监狱中便只剩下囚犯们。想到那些晃晃悠悠的灯火，秦九便学着其他人挂起了布帘。
看着帘子上映出的月光，秦九心中略有些烦闷。她本来打算在这里将功法练成，可环境却与想象中相差颇大。
如果在普通的监狱该多好。又是劳动营，又是实验，真让人担忧。
罢了。秦九拍了拍脸。都算是重生两次了，还有什么不满。这算是自己在此的第一个平稳夜晚，得好好利用。
她从怀中将那本写着“不动”的经书抽出来，开始仔细翻阅。
真难想象自己会冒着生命危险找回这本书。秦九默默感慨。她一直自认为是个喜欢稳定的人。
功法一共十三层。或者说，作者的设想有十三层。但在第十层之后就只有大体思路了。而书里的批注则只到第八层，而且从第七层开始便是疑问多于注解。看来书的前任主人便止步于此。
实际上，这套“力士锻体”与其说是功法，倒不如说是一种训练方式。
它旨在提高使用者的性命层次，以肌肉锻炼的方式壮大先天一炁，再用愈发旺盛的先天一炁锤打肌肉。可本身却不包含任何运功方法，因此也没法用它驱使内力运行，产生种种奇异效果。
如果说其他内功是战斗时的“核心力量”，那这套功法就是日常训练时的“健身器材”。
但无论如何，自己都没什么好选择的。
“那个……对于逃跑和留下，你们有什么想法？”正当秦九翻看着经书时，隔壁突然传来兔子的柔弱声音。
秦九还以为这个姑娘会被怪物吓得不敢出声。没想到居然还有勇气夜谈。
小白也没入睡，便接下话来，开始讲自己的观点。他刚刚加入了狼帮，对屠蛇岛的情况也有了一定的了解，因此充满着信心。
墙后的维修通道，每天向外运输矿石的货船，颇具实力的帮派……这些似乎都是逃出此地的捷径。
他从电影到小说，再到连续剧和游戏，将可以用到的逃脱办法说了个遍。
兔子倒打算在这里住上三年。她觉得此处没想象中那么危险。
不过对于意气风发的小白来说，那无疑太软弱了。
至于秦九，她虽然没说话，但内心倒是同意兔子的想法。或许在这里住上三年也不错，反正这里比山寨和故乡都要轻松一点。她这次一定要把功法练会。
讨论的声音结束在布帘被照亮的瞬间。那些夜间巡视的怪物们，终于还是出现在走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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